我能看出周沫陽的堅持有所放松,不過對于我而言,我卻不能松懈,不能讓他看出破綻。</br> 二姑又說了許多孕婦不能夠老待在家里的話,我見周沫陽臉色微變,便開口阻止了她,“二姑,今天大家都累了,該休息了,改天我們再去拜訪您。”m.</br> 或許是鄉下人,心眼單純,二姑聽了我的話,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只當是我們真的要休息了,便起了身,“好好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改天一定過來坐啊,特別是你呀晚青,你可得多走動,知道嗎?”</br> “好的,我知道了。”</br> 我一副乖巧的模樣顯然深受其喜歡,二姑臨走前貌似還有些依依不舍。</br> 待她離開后,我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說道:“你這二姑對你還不錯,即使你那么多年沒回來,她也都記得你。”</br> 我嘴角略略勾起一抹淺笑,腦海里還是二姑滿臉熱忱的模樣,看得開心,被帶動的心里也越發輕松起來。</br> 他觀察到我嘴邊的笑容,表情微微愣了愣,隨即淡淡出了聲音,“這幾天下來,這是你第一次笑。”</br>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很淡很淡,聽不出什么感情色彩,但其中的意味深長明顯。</br> 我搖搖頭,望向二姑離去的方向,張開了唇,“大概是有人氣吧,會讓我覺得這是一個地方,一個有情味的地方。”</br> 拿起碗,我正要進廚房,身后周沫陽的聲音在耳畔縈繞,“你想出去嗎?”</br> 終于提起這茬了。</br> 我心中暗喜,但面上波瀾不驚,不敢表現出我的欣喜,盡量壓著自己的音調,“還好吧,待家里也行,不過是無聊了些,壓抑了些罷了。”</br> “剛才二姑提起,你怎么不答應她?”</br> 我知道周沫陽現在是在試探我,我回答也格外小心,“既然你不想我出去,那我就不出去啊,萬一惹怒你怎么辦?”</br> 我故意營造出如今我孤身一人,不敢得罪他的假象,讓他以為我真的已經接受了現實,久而久之,他便會對我放下警惕。</br> 至少我是這樣計劃的。</br> 他沒再說話,我進了廚房,打開水龍頭開始洗碗。</br> 才剛拿起一個,周沫陽便進來了,他奪走我手中的碗,開口道:“你進屋休息吧,我來洗。”</br> “好的。”</br> 我沒有拒絕,轉身就要離開,臨走前,我看了他一眼,他正認真洗著碗,縱然他有百般不是,可他對我卻是真心的。</br> 只可惜……</br> 我眼眸微暗,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而后回了屋。</br> 一天就這樣過去,躺在床上的我卻輾轉反側,摸著大肚子,我覺得有些難受。</br> 大概懷孕就是這樣,越到后面,晚上會越難熬吧。</br> 不知道過去多久,我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br> 次日一大早,我就醒了。</br> 早飯時,周沫陽明顯看到我略微疲憊的神色,但卻一句話未說。</br> 吃過早餐后,我回到屋里靜靜坐在窗邊,周沫陽出門前來看了我一眼,“我出去了。”</br> 我望向他,微微點著頭,“好。”</br> 他走時又看了看我,眼底晦暗不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