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墨被我這話氣得不行,抓住顧霆琛的胳膊氣憤地說道,“她這么說我,你都不管的嗎?”</br> 顧霆琛看向我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選擇什么都沒有說。</br> 不過還好他沒有幫顧清墨說話,不然我會連著他一起罵的。</br> 顧清墨看他不管,氣呼呼地離開了。</br> 之后我和顧霆琛回了家,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回到家我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臥室里,顧霆琛聰明的沒有跟進來。</br> 我躲進被子里,蜷縮著抱住自己的雙腿,腦海里始終循環播放著周沫陽被車撞出去的一瞬間以及他臨死前對我說話的畫面。</br> 眼淚控住不住的從眼睛里流出,我心里無限的懊悔,如果我能多陪伴他一下,多開導他一下,他就不會想殺顧清墨了,也就不會有這場慘劇的發生了。</br> 為什么我要顧及顧霆琛的感受而選擇扔下他不管呢?</br> 我難道忘了當初是他陪我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嗎?</br> 不,我沒忘,但我卻忘恩負義地選擇了扔下他不管。</br> 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從被子里面爬出來下了床。</br> 外面天寒地凍,我沒有穿外套就出了別墅。</br> 冷意遍布我的全身,我自虐般地躺在了雪地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想著周沫陽是不是也正在天上往下看著我。</br> 李姐從別墅里面跑了出來,跑到我面前急聲說道,“我的少夫人啊,你怎么大冬天的不穿外套在雪地里躺著啊,你的身體不要了嗎?”</br> “不想要了。”我聲音苦澀地說道。</br> “你這是在說什么傻話啊。”李姐蹲下來要扶我起來,“我扶你起來,再躺下去可就要生病了。”</br> 我推開她的手,“不用管我。”</br> 在這樣冰冷的環境下我的腦袋能清醒一些,不然獨自一人在封閉的空間里待著,我會不停地想周沫陽臨死前的那副樣子,我會……瘋的。</br> 李姐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br> 沒過多久顧霆琛出現在我的視線里,他穿著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顯得整個人格外得嚴肅,我淡漠地收回視線,“不要管我,就讓我這樣一個人呆一會兒。”</br> 顧霆琛緊抿著嘴唇一句話沒說,彎腰就把我從雪地上抱了起來。</br> 我沒有反抗,因為我已經沒有力氣了,腦袋也昏昏沉沉的。</br> 他抱著我回到臥室將我放在床上,握住我冷得像冰塊般的手冷聲說道,“他死了你就這么難過嗎?他死了你也想隨他一起嗎?”</br> “他死了難道一點都不值得我難過嗎?”我反問。</br> 顧霆琛表情依舊淡漠。</br> 我恍然,是啊,周沫陽的死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值得難過,甚至他心里可能還很高興,畢竟他是那么討厭的周沫陽。</br> 他和顧清墨一樣都是極度自私,以自我為中心的人。</br> 我厭惡地甩開了他的手,“不要碰我。”</br> “晚青,他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錯。”顧霆琛淡漠地說道。</br> 他的意思是周沫陽咎由自取嗎?</br> 我忍耐地閉了閉眼。</br> “聽話。”顧霆琛想要抱起我,“我帶你去洗個熱水澡,然后你好好睡一覺。”</br> “我說了你不要碰我!”我狠狠拍開了他的手。</br> 顧霆琛的手僵在半空中,眼里蘊著冰冷的寒意,我不怕他,可以說我現在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什么傷人的話都有可能說出口,“顧霆琛,我真是搞不懂你之前為什么堅持不跟我離婚,你根本就不愛我,如果你愛我的話就不會對救過我命的周沫陽如此冷漠,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已經死了,你愛我的話心里至少對他多少有一點感恩的吧。”</br> 越說我激動,根本停不下來,像是要把我心中的不滿一次性全部發泄出去一樣,“我后悔了,我就應該選擇周沫陽,至少他不會像你一樣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將我里里外外傷個透,你和顧清墨是一樣的,你們只會給別人帶去災難。”</br> 顧霆琛瞳孔微縮,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我能看到他額頭隱隱露出的青筋,他生氣了,不是一般的生氣。</br> “收回你剛才說的話。”他猛然抓起我的胳膊冷聲說道。</br> 我冷眼瞪著他,“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那些話就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你要是覺得不滿要么打我一頓,要么就走人,省著我們相看兩相厭。”</br> “林晚青!”顧霆琛怒吼。</br> 我閉上了眼睛。</br> 直到現在我終于知道顧清墨為什么執意讓我去周家陪著她了,原來她早就知道周沫陽想要她死了,所以她拿我來當免死金牌。</br> 說我殘酷也好,說我狠毒也好,如果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我一定不會去周家給顧清墨當這塊免死金牌。</br> 可是人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周沫陽死了。</br> 我控制不住我的淚水,顧霆琛摸了摸我的眼睛,輕嘆了口氣,“晚青,他的死不是你的錯,也不是表姐的錯,是他想殺表姐不成才會出現這種意外。”</br> “你給我滾!”憤怒直沖腦門,我用力推了他一下,“她怎么就沒有錯了?如果不是她說出了那些真相丁楠就不會自殺,周沫陽也不會想殺了她,更不會死了,你想包庇她可以,但你別妄想給我洗腦讓我覺得她是無辜的。”</br> 顧霆琛抿了抿唇,又湊過來抱住了我,“好,你怎么想都行,你在雪地里躺了那么長時間直到現在身體還沒有暖和過來,這樣下去會生病的,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好嗎?”</br> 他想粉飾太平,我冷笑了一聲,“顧霆琛,你給我滾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br> 顧霆琛不理會,要幫我脫衣服。</br> 我忍無可忍地喊道,“你是聾了嗎?我讓你滾出去你聽不到嗎?”</br> “你鬧夠了沒有?”顧霆琛也忍不了了。</br> “我沒有再跟你鬧!”我用力踹了下他的腿,“滾出去!”</br> 顧霆琛深吸了口氣,我以為他會就此憤而離開,但他并沒有,而是蹲下去握住了我的腳,</br> “你的腳太涼了,隔著層褲子我都感覺到涼了,有什么話等你洗個熱水澡以后再說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