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恬的話我一句無法反駁,在得知真相的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就是一個小丑,一個極其愚蠢的蠢貨。</br> 她面帶嘲諷地看著我,“林晚青,以前我是可憐你才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不然你以為你真的能在面前上竄下跳這么久嗎?”</br> 我突然笑了,就算看不見我也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么難看,</br> “所以一直說的都是真的,顧霆琛根本就不愛我,他對我只不過是愧疚和責任。”</br> 阮心恬臉上盡是快意之色,“對,你以為他很愛你,其實都是他裝的罷了,他自始至終愛的人都只有我。”</br> 我垂下頭,視線逐漸模糊。</br> 都是裝的……</br> 所以得一切都是假的。</br> 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看著我坐在地上,都投來不解的目光。</br> 阮心恬蹲在我面前,眼神陰森,壓低了聲音說道,</br> “你以為孩子的事他不知道?他都知道,只是他假裝不知道而已?那個孩子他早就設計好了,不是被你母親弄死,就是被冷慕白給你吃的那些藥弄死。”</br> 頓了頓,她臉上露出笑容繼續說道,“林晚青,你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把你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頭可以隨意擺布和利用的蠢豬。”</br> 我呼吸一窒,喉嚨腥甜,終于還是嘔出了一口血。</br> 阮心恬看著我,笑意更濃了,“真正輸的人是你才對。”</br> 她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br> 我雙眼模糊,腦袋里一片空白,心臟疼得像是要碎成無數片一樣,身體也一片冰涼,仿佛渾身的血液全部凍結了一樣。</br> 顧霆琛回來看到呆呆地坐在地上,趕緊下車朝我跑了過來。</br> 他伸手扶我,“你怎么在地上坐著?”</br> “啪!”</br>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沒有任何猶豫給了他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但我用盡了全力恐怕也不能讓他感覺到絲毫疼痛。</br> 他面容變得堅硬,眼眸里滿是冰冷,他強壓著怒意開口,聲音低沉,“你怎么了?”</br>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這人面目可憎,“滾!”</br> 他蹙眉,強硬地將我從地上抱了起來。</br> 回到醫院,做完一系列檢查,我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顧霆琛,我們離婚吧。”</br> 現在我們之間只剩下離婚這條路可以走了,除了這條路再無其他路了。</br> 他看向我,心中原本已經強壓下的怒意再次翻騰而起,他開口冷聲說道,“林晚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br> 我垂眸,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酸脹的眼睛,“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我很后悔沒再一開始就停止這個錯誤,現在我們該停止了,我不想在我剩下的生命中都活在這個錯誤當中了。”</br> 顧霆琛冷笑了一聲,“你這是給我判了死刑嗎?”</br> 我抬眸,看著他,情緒沒有任何波動,“顧家的東西,包括奶奶轉在我名下的公司我都不會要,我凈身出戶,所有的這一切,就算是我對奶奶當年照顧我的報答了。”</br> 他黑眸猶如深海,薄唇微顫了幾下,聲音里壓抑著怒意,“理由呢?”</br> 理由?</br> 我苦笑了一聲,一路走來,經歷了那么多令我痛苦的事情,我似乎已經沒有情緒了,遇到什么事都能壓在心里,任由隨著時間的推移一點一點在我心中腐爛。</br> “從踏進顧家那天開始我就知道,阮心恬對你而言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我也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打算,即便有一天你為了她同我分開,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如果不是我,你們可能早就幸福的在一起,然后結婚生子了。”</br> 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我想笑但卻一點都笑不出來,“你不護我周全,甚至不愛我,是我自己沒本事,我不怪你,可你不該仗著我就傻,我愛你,你就毫無底線原則的傷害我,更不應該為了讓阮心恬有一個美好的人生,讓我和我孩子的性命給她鋪路。”</br> “阮心恬和你說什么了?”顧霆琛嗓音變得有些沙啞。</br> 我抿唇,雙手緊握成拳,力度大的指甲都陷進了肉里,“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br>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小的時候我確實期盼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但長大了以后就一點也不期盼了,你想要阮心恬霸占我的身份,想要給她一個前程似錦的未來,我一點意見都沒有,就算你直接跟我說,我都可以接受。”</br> 顧霆琛開口,“我沒法跟你說……”</br> “你明知道白蓓蓓會為了阮心恬會傷害我,卻裝作不知道,任由她們傷害我,顧霆琛,你真是太自私了!”</br> 我的情緒終是沒辦法控制住了,“你可以跟我說啊!你說了以后我們可以離婚,我帶著孩子去另一個地方生活,永永遠遠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br> “晚青……”他開口,眸色陰郁,聲音里仿佛帶著萬般情緒。</br> 我吸了口氣,“你把我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讓我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地生死離別,還要連累我身邊的人,最后還不放我走,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如此厭惡憎恨,讓你這樣想把我留在身邊百般折磨?”</br> “我……”他開口,聲音有些哽咽。</br> 我笑了,笑容苦澀,“顧霆琛,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吧。”</br> 他眼眸變得猩紅,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看在眼里,</br> 我閉上了眼睛,“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么好說的了,就這樣吧。”</br> 母親以前跟我說過,一輩子特別短,很多人這一輩子過得糊里糊涂,直到死回憶往事才發現糊里糊涂也挺好的,這一輩子過得也挺快樂的。</br> 我真想也糊里糊涂快樂地過完這輩子,可是誰也不肯放過我,誰也不肯讓我快樂。</br> 他看著我,沉默了許久。</br> 病房里的光線過于明亮,刺得我眼睛生疼,我閉上眼,索性扯過被子閉上眼不再看任何東西了。</br> 白蓓蓓和劉光漢趕來,見顧霆琛頹敗的站在病床邊,整個人陰沉得嚇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