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可以吧。”男人的嘴角上揚,好看得不行。</br> 我冷哼了一聲,“得了便宜還賣乖。”</br> 顧霆琛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br> 又烤好了一盤,他遞給我說道,“今天過節,我原本以為你心里會記掛著劉倩倩,畢竟你和她經常走動,沒想到卻是記掛著陳數。”</br> 咽下口中的食物,我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開口說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一個你嗎?”</br> 他挑眉,沒開口,顯然是在等我下一句。</br> “劉倩倩和茜茜很像,她身上有茜茜的熱情直率,和她在一起,我有時候會產生茜茜還在的錯覺。”</br> 仰頭看他,見他很認真地在聽我說,我繼續開口道,“陳數則更像我,自卑又固執,大概是同一種人,我能感同身受到她的處境和狀況,所以我總是會忍不住地想要去照顧她。”</br> 準確來說,陳數更像是曾經的我,我知道等待的痛苦,更知道明明愛得頭破血流,但還是想要堅持一下的絕望。</br> 半晌,見顧霆琛沒有動靜,我抬眸看他,見他一雙漆黑如夜得眸子一動不動地看著我。</br> 黑眸透著隱隱發亮的星火,我愣了一下,“顧霆琛……”</br> 他伸手,將我拉近懷里,聲音低沉內斂,“對不起,有些事,我不會讓它再發生第二次了。”</br> 趴在他懷里,聽著他心臟跳動的節奏,我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他是在自責。</br> 我輕嘆了口氣,“顧霆琛,我剛才的話,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你別多想。”</br> 他輕嗯了一聲,聲音低沉沙啞,“我知道。”</br> 有時候記憶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提醒自己以前有多么的痛苦,而是要提醒自己珍惜當下。</br> 顧清墨看向了我們,嘴角輕輕揚起。</br> 白蓓蓓和劉光漢若有所感,也朝我們看了過來。</br> 我察覺到,一時間感覺有些尷尬,趕緊推開了顧霆琛,“這么多人在呢,你收斂一點。”</br> 顧霆琛輕笑了一聲,“我們是合法夫妻,有點親密舉動不是很正常的嗎?”</br> 我白了他一眼,轉身走進了別墅。</br> 再這么像猴子一樣被圍觀下去,我就該想找個地縫鉆進去了。</br> 去了廚房,我想看看該給陳數送什么菜。</br>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短了,但我卻不知道她有什么忌口的,于是我給她打了電話過去。</br> 電話很快就通了,陳數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晚青,元旦快樂。”</br> 我笑了笑,“元旦快樂。”</br> 頓了頓,我開口問道,“你喜歡吃什么?”</br> 陳數有些意外,“怎么突然問這個?”</br> 我靠著廚臺,笑著開口,“家里買了不少補身體的食材,我也不需要大補身體,倒是你剛從月子里出來,又還在喂奶,正是補身體的時候,今天又是元旦,一會兒我讓顧霆琛給你送過去。”</br> 電話那邊的陳數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就在我懷疑電話掛斷了的時候,陳數笑著說道,“晚青,謝謝你,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人。”</br> 我抿唇,有點心酸,“孩子怎么樣了?林煥有在你身邊嗎?”</br> 陳數笑了笑,“沒事了,剛才林家那邊送了很多補品過來,一會兒顧總過來,我讓他給你帶點回去。”</br> 她回避了有關林煥的問題,我心如明鏡,也不再問,“我不用補身體,你還是自己留著吧,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們好一起出去逛街。”</br> “那好吧。”陳數笑得比剛才開心了不少。</br> 我放心了不少,開口問道,“告訴我你喜歡吃什么?我一會兒給你多帶些。”</br> “都可以,我不挑食。”</br> 頓了頓,陳數繼續說道,“但是你也別帶太多,我自己吃不完的,到時候放壞了還浪費。”</br> “好。”</br> 掛了電話,我在廚房里找了一圈,好像沒有可以打包的盒子。</br> 我走到廚房門口,沖著別墅外面喊道,“顧霆琛,你來一下。”</br> 喊完,我繼續找餐盒。</br> 耳邊傳來腳步聲,我開口問道,“顧霆琛,家里有餐盒嗎?我現在就要打包菜,打包完你就給陳數送過去吧。”</br> 半天都沒得到回應,我疑惑地抬起了頭。</br> 見到是白蓓蓓,我愣住了。</br> 她從柜子里拿出餐盒,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看向我道,“這里有幾個餐盒,你看夠……”</br> 見我正滿臉疑惑地看著她,她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了,神情也有些尷尬,“顧霆琛跟你……爸散步去了。”</br> 我點頭,從她手中接過盒子,淡淡開口,“謝謝。”</br> “我能幫你點什么嗎?”她站在旁邊,開口問。</br> 我搖頭,有些清冷,“沒有,謝謝。”</br> 過于生疏的語氣,讓她沉默了下來。</br> 將食物裝好,見她還站在我身后,我愣了愣,沒和她說話,直接出廚房。</br> 手腕被她拉住,我蹙眉,有些不悅,“有事?”</br> “晚青,我們談談可以嗎?”白蓓蓓的眼淚快要出來了,雖然上了年紀,但美人的皮相依舊清晰動人。</br> 我回頭看她,目光落在她有些滄桑的臉上,心口突然開始疼,像是被人掐住了心臟一般,連吸口氣都疼。</br> 為什么會這樣呢?</br> 我不知道。</br>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看著她,我有些冷漠,“還是不要談了。”</br> 把曾經的傷口扒開,然后開始分析曾經為什么會受傷,這種感受我不想再承受了。</br> 耳邊傳來她的哽咽聲,她說,“晚青,我知道,你是恨我的,可是我……我……”</br> 可是什么?</br> 她想說可是她是愛我的嗎?</br> 太可笑了。</br> 傷痕之所以稱為傷痕,就是因為它會一直存在,直到死去都會一直存在。</br> 我可以不去恨她,但卻沒辦法原諒她。</br> 如果我原諒了她,我會覺得對不起自己死去的那個孩子。</br> 我抬眸看向了外面,陽光明媚,耳邊隱約能聽見團團的笑聲。</br> 深吸了口氣,我眼神平靜地看向白蓓蓓,“我是一個記憶力特別不好的人,現在仔細想想,十歲以前的記憶都變得有些模糊了,但有些讓我記憶深刻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還是記得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