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琛把我帶回房間,“剛才我去看過團團了,他還在睡著,醫生說他現在各項身體指數已經恢復正常,接下來就是要考慮化療的事情。”</br> 我雙眼無神的望向窗外,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br> 顧霆琛也知道我難以作出選擇,所以他似乎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答案。</br> “其實現在化療對于團團來說還是很有幫……”</br> “他太小了。”</br> 顧霆琛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我給打斷了。</br> “他還那么小,經受不住化療的痛苦的。”</br> 我知道,化療有用,但更大的用處只不過就是替醫院安慰病人家屬罷了。</br> 它能做到緩解病癥,并不能完全治療,我不想團團年幼時就承受這種痛苦。</br> “但是如果不化療,病情就只會更加嚴重。”顧霆琛加重了語氣,但沒有繼續勸阻,因為他知道我的想法。</br> “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br> 顧霆琛看了看我,最終還是退出來病房。</br> 我望向窗外,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似乎所有熱鬧的一切都與我再也沒有關系了。</br> 我知道化療可以緩解團團現在的痛苦,但是開始之后就再也停不下來,而且團團的身體會越來越糟,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換骨髓這一個辦法。</br> 可是現在,作為媽媽的我卻無能為力。</br> “咚咚咚”。</br> 門外響起清晰而又力的敲門聲,“我可以進來嗎?”</br> 我一回頭,陳數就站在了門口,看見她,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逐漸的就平靜了下來。</br> 她一個人過來的,沒有帶孩子,手里拎著一些水果,還抱著一束鮮花。</br>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就只帶了些水果,放心水果有營養,還容易消化,實在不想吃飯了就吃一些。”</br> “還給你帶了束花,我看著花挺鮮艷的,這樣你心情能好一點。”</br> “謝謝。”我淡淡的回應到,心里卻十分感激。</br> 她是第一個進門之后,沒有問我感覺如何的人。</br> 那些關心我的人,我不能告訴他們,我現在心如死灰,因為那樣除了安慰的話以外,什么意用也沒有。</br> 但是我的感覺的確如此。</br> 陳數走到我跟前,看向窗外的景色,“外面天氣挺好的,要不我陪你去花園走走?”</br> “也好。”她說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我沒有理由不準她去。</br> 我穿上大衣,和她并排在公園里走著,很長一段路上,她都沒有說話,這讓我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來看我的,甚至也懷疑她是不是也有什么心事?</br> 為了搞清楚這點,我偷偷的看了她兩眼,可下一秒就被抓包了,“你盯著我看什么?”</br> 我無奈只能道出實情,“我感覺你不像是來探望病人的,我們兩個之間,好像你的心事更重一些。”</br> 陳數笑著搖了搖頭,“我只不過是想做一個安靜的傾聽者罷了,你若不想說我就不問,可沒想到反而被你懷疑有病了。”</br> 我苦澀的擠出一絲笑容,不敢相信都這個時候了,我居然也還能笑得出來。</br> “看吧,事情還沒有那么糟,你還能笑就多笑笑。”</br> 她拉著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既然你不愿意說,那我就來猜猜。”</br> 她坐在我旁邊,開始慢慢的分析,“我打賭,你現在想的一定是放棄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不顧一切的去救團團,對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