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緩緩坐起身，看著對面靠著冰柱子，渾身是血的白衣人，神色是出奇的平靜。
    沒有從他平靜的眼眸中看出憎恨，白衣人有些失望，“你不恨我？到了這最后一刻，我還騙了你，故意引你落入這地方，居然也能不恨嗎？”
    說著他又看去了四周積雪，忽而就笑了。
    “不，你應該謝我的，這個地方，很熟悉吧？當年不僅僅葬送了你母親父親的生命，你好像也落入過此處，只不過今年的冰雪比那時候更厚實了些。”
    “知道這是為什么嗎？”筆趣閣
    燕綏依舊不言語，但是心里卻跟個明鏡似的。
    這里之所以還存在，且比當年還要凍人，都是因為他的手筆。
    “嘖嘖，可惜了，你寒毒被那女人解了，不然在這地方可真是塊兒寶地啊。”
    “咳咳……”
    說話太多太急，白衣人開始咳起了血。
    燕綏嘴角嘲諷一扯，終于開口了，“為了要我的命，寧愿自己也落下，你當真是瘋了。”
    誰知，這話卻是激怒了白衣人！
    他強撐著旁邊的冰柱子站起身，聲音都尖銳了不少！
    “瘋了？是啊！我早就瘋了！而這都是因為你！”
    燕綏淡淡盯著他，“南越先皇后把你拋棄，并非我的過錯，況且她拋棄的不僅僅是你。”
    那個皇后是真的狠，因為兒子身有殘疾，此生都無法生育，女兒雖然健全但不能爭位，所以就將他們兄妹二人丟棄在外。
    然后自己再殺死了其他妃嬪，抱養了另外健全的皇子為自己的兒子。
    呵，南越天家的人，可真是一群變-態。
    或許，一開始的扶樂的本心是善良的，不然幼時的他，怎會救自己？又在大雪夜偷偷送東西給他果腹。但是再暖的心，在這世道的蹉跎下，也會變質，發爛、發臭！
    “燕綏！少用你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著我，沒有我？你會活到至今？恐怕早就被武帝殺了吧！”白衣人情緒愈發激動！
    燕綏瞇起了眼，“我一直很好奇，武帝將你當成我抓走之后，對你做了什么？”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的性子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時消失了這么多天。
    做了什么？哈哈哈哈！
    白衣人開始大笑！笑聲瘋癲，笑聲瘋魔！
    笑這個吃人的世道！
    笑這個虛偽的蒼生……
    “武帝那么狠心的人，你覺得他對我如何？”
    刷的一聲！
    白衣人粘滿血跡的雙手，撕扯下了他臉上那張蒙了半輩子的面紗。
    “看到了嗎？”
    燕綏瞳孔一縮，臉上也少有的出現了震驚之色。
    “你的臉……！”
    本以為他一直戴著面紗，是因為吃了一些和軒轅復一樣那種違背天常的藥，所以臉毀了容。
    沒想到！
    他的臉豈止是毀容啊！
    那根本就是被人從臉上生生挖走了一塊兒肉！
    不！不止一塊兒！
    因為缺失的部分太多，燕綏幾乎能看到他臉上的人骨！
    可怕！太可怕了！很難想象，當年被人硬生生挖走了血肉，他該是怎樣的痛苦！
    燕綏一直都知道武帝狠，沒想到他居然這么的心狠手辣嗎？
    估計武帝當時也認出了白衣人不是自己，所以用各種殘酷的刑法逼迫他，去折磨他，才造成了他現如今的瘋魔！
    燕綏也知道，他這些年來面對的，不僅僅有這些。
    但……
    “扶樂，你以為，被世間折磨的人，只有你一個嗎？”燕綏輕嗤了聲。
    扶樂是白衣人的名字，這么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再聽到有人這樣喚他，是以還在瘋癲大笑的他，突然笑聲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