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者(胡歌 王凱 靳東主演) !
明臺繼續加注。郭騎云和阿誠也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明臺手上的牌。王天風叫道:“亮你的底牌。”明臺翻牌,黑桃同花順。
王天風看看明臺,又看看明樓,夸贊道:“牌洗得好。”明樓道:“愿賭服輸?!蓖跆祜L豪氣地一笑:“當然。你胃口大,我輸得起?!薄懊髋_,你可以走了。”明樓對明臺說道。明臺站起來,有禮貌地跟王天風告辭。
王天風對明臺道:“千萬別以為你贏了?!薄拔抑馈!泵髋_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使得整個房間再次安靜下來。明樓疑惑道:“你?知道什么?”“輸贏都在一念之間?!泵髋_回答,“贏了一局,還會有下一局。”“如果有下一局,你記住了,年輕人,你一定要押到底!因為不到最后,你不知道那個洗牌的會給你一張什么樣的牌?!蓖跆祜L說最后一句時將目光從明臺身上移到明樓身上。明樓不說話只是看著。
“我快訂婚了?!泵髋_看著王天風,回頭望了一眼明樓。終于,正式向王天風發出邀請,明臺詢問道:“您能來嗎?”“當然,祝你幸福?!薄爸x謝?!闭f完,明樓用眼神向明臺示意出去。明臺聰穎,領會其中含義低著頭走了出去。走出門口,阿誠又囑咐了一句:“小少爺,下樓去等,一會兒一起回家?!边^道上,明臺來回徘徊著,心里想著王天風和明樓這不同尋常的會面和奇怪的賭局,他想回去看看或者再打聽打聽,終究還是不敢。
明臺索性不再好奇,下樓去了。房間內,一切又恢復常態,明樓道:“真沒有想到,我們經歷了這么多苦難,還要面對背叛。”“你孤獨嗎?”王天風問。
明樓語氣沉重有力:“不止孤獨,是生不如死?!薄懊恳粋€藏著秘密的人都會一不小心傷害到自己,或者是傷害到家人,堅持走下去,需要巨大的勇氣和毅力。”“你現在習慣給人上課了?”“給新兵上課。”“給逃兵補課。”“逃得掉嗎?”“逃不掉!”兩人相視一眼,會心而笑。突然,王天風換了一種語境,關心地問道:“你還好吧?”明樓嘆了口氣,坦白道:“不好,一直都不好,我就盼著有朝一日誰把我出賣了,把我拉出水面,讓我光明正大地站出來,站到刑場上告訴天下人,我,明樓,是一個抗日分子,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中國人!”“你就永遠活在我們心中了?”王天風截道,“你別做夢了。”明樓不說話?!盀槭裁催x明臺做‘死’棋?”王天風問。“難道選你?”明樓反問。
“為什么不能選我?憑你的智慧,你一樣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務。”“我們可以死,別人也都可以死,唯獨我兄弟不能死?”王天風嘆了口氣:“是我害了這孩子,早該料到了?!薄斑@個計劃很重要,事關第二戰區千千萬萬戰士們的生命,你的認可才能讓我放心,畢竟你是執行人?!薄澳惴判陌?,我會換個地方待著,我一直相信你的決斷力。”阿誠看看手表,催促道:“大哥,該走了。”王天風道:“走吧,別婆婆媽媽,拖泥帶水?!薄懊髋_的訂婚晚宴真的會參加嗎?”“當然,我要祝他幸福!哪怕幸福很短暫,那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我希望他幸福美滿。”“晚宴前,別露面了。”王天風點點頭。“走了。”王天風叫住他:“明樓!”說著,向明樓伸出手來。明樓伸手握住他的手。
王天風道:“抗戰必勝!”明樓道:“抗戰必勝!”二人情知這是最后一次活著相見了,彼此擁抱。
同時,阿誠和郭騎云也互敬軍禮,異口同聲道:“抗戰必勝!”明樓轉身離去,阿誠相隨。明樓穿上外套,走出房間,阿誠緊隨其后。王天風和郭騎云站在原地,目送二人離開。夜晚,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明臺擔心王天風的安全,不由自主地回頭望著俱樂部的方向,但隔著窗戶,總是看不清楚。靜默了許久的車里,終于傳來明樓的聲音,淡淡地說道:“牌打得不錯?!泵髋_轉回頭看著明樓,摸不透他的意圖,只好不搭腔,也不再回頭張望。阿誠開車一路飛馳,車輪底卷起泥沙和幾片零散落葉。
一款別致典雅、晶瑩剔透的鉆石袖扣捏在明臺的手上,正對著穿衣鏡佩戴袖扣。阿誠在門口催明臺動作快一點,不停地催促著訂婚舞會就要開始了。
明臺穿著白色襯衣,套著黑色的小西服,顯得華貴儒雅,他站在穿衣鏡前面,鏡子里宛如綻放出絢爛的朝霞。
“快點,我的小少爺?!卑⒄\道,“客人都到了,你再不下去,大姐該著急了?!薄爸懒恕!泵髋_梳了頭發,就要走。突然他想起什么,鬼使神差地打開了手表匣子,里面金光璀璨地放置著十幾款名表,明臺偏一眼看見王天風送給自己的那塊瑞士表,他眼一熱,想也不想,就把那塊表從表匣子里給拎出來,戴在手腕上,來回看看。
阿誠索性伸手過來要拎明臺的衣領了。明臺頭一低,掠過阿誠的手,倏地穿過阿誠的手臂,人已經站在了門外。阿誠搖搖頭。
明臺聳聳肩。兩人相視一笑下了樓。
阿香在樓下看見明臺,張著嘴喊:“小少爺,你好帥?!泵髋_微笑著優雅地轉過身來望著樓下。大廳里,光線充足,花團錦簇。所有的明氏親族和賓客們都紛紛回頭看向明臺,大家微笑致意,有喊七堂哥的,有喊明三少的,有喊小堂弟的,依次不均的聲音,高低回旋在明亮的大廳。
明臺有禮貌地應著聲,有風范地走下扶梯,阿誠隨侍在側。明鏡儀態華貴地站在大廳中間,向親戚朋友們致敬。她向明臺招手,明臺很聽話地站到明鏡旁邊,陪著她跟一眾太太、小姐們寒暄,眼睛卻四處張望著,尋覓著他的未婚妻。有人在喊:“程小姐來了。”眾人聞聲,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只見程錦云一身白色晚禮服,精致的流蘇刺繡披肩,高貴典雅地出現在明臺眼前。明公館里一片熱鬧氣氛,黎叔卻只能獨自守在閣樓里,在“全家?!钡南嗫蛳聰[放一張程錦云和明臺的訂婚照片。他還特意買了一束玫瑰花放在明臺的訂婚照旁邊,自言自語道:“兒子,祝你幸福!”天近黃昏,晚霞絢爛。明樓一身黑色禮服和明堂站在明公館草坪的噴水池邊談著話。
“你是不是跟汪家那個瘋丫頭還有來往?”明堂問。
明樓道:“工作上的來往?!薄巴艏业难绢^不能要,甭說她是仇家的孩子,就算她是世家閨女,她現在干的那些殺人放火的勾當……”說到此處,明堂突然住口看看明樓,疑道,“你沒干喪良心的事吧?”“大哥,我就是替周佛海先生看看文件,打理打理經濟事務,看看股價,給政府算個經濟預算,你別想偏了?!泵魈脫u搖頭:“你水深,我看不透。”阿誠走過來,給明樓和明堂送上紅酒。明堂忽然換了話題,問道:“聽說,你把面粉廠送給明臺了?”明樓點頭:“這孩子被家姐給寵壞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心氣高,出手不高。我能怎么辦?我給他一家面粉廠,先讓他試試水……學著自食其力。”明樓喝了一口酒,不經意地說道,“聽說最近你經營的鐵礦產量劇增?你不打算繼續賣香水了?”“你哪聽來的?”明堂一皺眉。
明樓挑了挑眉:“道聽途說?!币魳仿曧懫?,明樓的目光掠過碧綠的草坪,金色的夕陽下,只見一對璧人牽著手飄然而來。
明臺和程錦云翩翩起舞,兩人優雅合拍的舞姿處處體現著和諧美好、高貴嫻雅,令人看得目不暇接。
明臺附在程錦云耳畔,問道:“我想問,你對我的愛是誕生在策反前,還是在策反進行中?”程錦云旋轉著身姿,轉到他的懷抱,說:“我要是你,我就不問那么愚蠢的問題。特別是在這樣美好的時刻?!毖垌型钢嬲\而明亮,照射到明臺的心底。
“我知道自己有時候很愚蠢,因為我想求得愛的永恒?!焙芸?,一曲終了。明臺和程錦云互行一禮。
“永恒不是求來的?!背体\云在花臺前摘了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親自插在明臺的西裝口袋上,“永恒是彼此的信念?!薄澳憔褪俏业男拍??!泵髋_定睛望著程錦云,眼波輕柔,承載著對她的深深愛意,把自己的心靈孤擲在萬丈霞光底。程錦云的一顆心也隨著明臺的眼波起伏飄逸,兩顆心銜接在一片幸福的云光中。
明鏡歡喜地看著兩個孩子,心中頓生酸楚,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終于成家立業,激動的眼淚含蓄地在眼眶中打轉。“你看他們多恩愛,將來一個打理生意,一個相夫教子,你呀,就等著抱一個白白胖胖的小侄兒?!碧K太太說道?!翱刹皇?,我就盼著錦云給我們明家開枝散葉呢?!泵麋R嘆道,“大的那個,我不指望了,還好有明臺,我也不算白操半輩子的心。”蘇太太笑了笑:“我在‘萬家燈火’訂了席,我們吃了飯,去天蟾舞臺聽戲,馬連良的《搜孤救孤》?!泵麋R大喜:“哇,我最愛看的戲?!痹捯粑绰?,程錦云端著兩杯雞尾酒走過來:“大姐,這是明臺親手調制的雞尾酒,他叫我拿給二位姐姐嘗嘗?!碧K太太接過雞尾酒,贊嘆道:“哇,這酒的顏色真漂亮。”明鏡笑容滿面,嗔道:“你也真聽他的話,他叫你拿來,你就乖乖地替他拿?!薄斑@酒叫什么名字?”蘇太太喝了一口,問道。
“他說這酒叫‘灰姑娘’。”明鏡和蘇太太頓時笑出聲來,“你家的孩子也太老實了,由著明臺糊弄?!泵麋R說道?!澳阕焐线@樣說,要是錦云欺負了明臺,你就心疼了?!背体\云一副老實持重、害羞的面孔,站在兩位姐姐跟前,無言再接。明臺走到明樓和明堂的身邊,叫了一聲“大哥”,明堂和明樓同時應聲?!班?,準新郎殺氣重,一會兒大哥打牌,坐我旁邊?!泵魈枚嗽斨髋_,“我一準贏?!薄奥犝f明軒小妹訂婚了?也沒見你擺幾桌慶賀慶賀。”明樓道。“有什么好慶賀的,我家明軒跟你家明臺一樣,是個庶出。好多人家都不肯娶庶出的孩子,現如今這個榮少爺,家里是賣皮貨,做醫藥公司的。明軒是續弦,他肯娶我妹妹,無非就是看中她的無知和青澀。”“你這話說得偏頗,我要懷疑你動機不純。”明樓指了指地下,“你家的礦,你妹妹也有份,她不管事,她男人總歸要管。你別貪心……”“要說貪心,你明大少最貪心。你家的產業有三分之二在你的名下,我沒說錯吧?垂簾聽政,那也是替你聽政。我這個礦,日本人眼饞,盯得緊,特別是最近。你知道嗎?日本人的礦被游擊隊給炸了?!泵鳂求@異:“有這事?我竟然不知道。”“你一個做經濟的,這些事肯定沒我消息來得快。日本人那邊來跟我談話,逼著我把一大批生鐵‘送’給他們。我夠慘的了,三十節車廂的鐵啊,只當白送。我啊,再怎么樣也比你重情義。做大哥的絕不出位,也不寡情?!比澻噹蔫F,明臺大概知道明樓在想什么。明樓看著明臺,道:“只顧站在這里做什么?你沒事可做了?”明臺趕緊往別處去了。
草坪上的燈火輝煌,賓客們都在閑聊和跳舞。明臺在人群中看到了王天風,立刻迎了上去。王天風穿著筆挺的西服,明臺認得,那是自己離開軍校時,送給他的。
王天風走近他,道:“恭喜你?!泵髋_笑道:“謝謝。”師生二人來到花園的僻靜處,王天風直入主題道:“很抱歉,把你從溫柔鄉中給喚醒了?!薄袄蠋?,那天晚上……”明臺一臉歉疚,“我沒能跟您說上話,您回來是接管上海站行動科的嗎?”王天風驚疑:“你不關心我為什么回上海,而關心我坐什么位置?”明臺尷尬道:“我關心老師。”“是嗎?”王天風看著他手腕上的手表說道,“難怪,還戴了我送你的手表?”“我,尊重老師?!泵髋_給了一個很漂亮的理由,也討得王天風的一張笑臉。果然,王天風笑了。不過,很快就說出一句讓明臺堵心的話:“于曼麗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戴過我送你的表。很符合你的性格,壓箱底就是壓箱底。為什么現在偏偏拿出來戴?除非,你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我沒說錯吧?”“我做了什么對不起老師的事了?”明臺淺笑,其實心虛。
其實,早在半個月前,明臺就正式成為中共地下黨外圍工作人員,開始為地下黨工作,和程錦云保持單線聯系,且沒有下線。為此,明臺心里總是隱隱約約覺得對不起王天風,雖然他在心底給自己補充了一萬個“背叛”的理由,但是,他自己很清楚“背叛”就是“背叛”。
“你做了什么事,你心知肚明。老實說,A區擺渡走私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不過,銷毀滿船的走私貨,就等于在燒錢。戰時國家的經濟需要大量的錢來支撐。你真是膽大包天?!蓖跆祜L拍拍明臺的肩膀,“像你做事的風格?!甭牭剿@樣講,明臺的心也放下了。“老師,無憑無據的,您可千萬別認定就是我干的。您要認定是我干的,我就一口咬定是您教的?!薄斑@話聽著很悅耳?!蓖跆祜L笑笑,“能干出這種出格且有種的事的人,一定是我親手帶出來的。”花園的草坪上,傳來陣陣悅耳的音樂聲。王天風的面目也變得和藹和朦朧:“我真的很喜歡這種親切溫暖,富有人情味的家庭聚會。只可嘆,我們的生命屬于這個國家,而不是單純地屬于自己的家?!薄袄蠋??”明臺預感到有大事要發生。王天風開門見山:“有一件責任重大且艱巨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泵髋_面色一沉,問道:“什么時候?”“三天后。”王天風一臉肅然,“有一份重慶第一作戰室擬定的第二戰區我軍最新部署計劃的情報,將由你和于曼麗執行傳送任務,情報的交接指令在這里?!闭f著把一個信封交到明樓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