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笑道：“陛下勿憂，不好攻，那便不攻就是了。”</br> 嬴政為之一愣，疑惑道：“此話，何解？”</br> 章邯卻是若有所悟道：“大將軍可是想要圍城打援？”</br> 秦墨點頭：“項家叔侄不是向西甌國境內求援了嗎？那便讓援兵來好了，正可以逸待勞！”</br> “不過，還是做兩手準備為好，萬一西甌國境內的六國兵馬不敢來救，則隨時攻城……”</br> 打呆仗也有打呆仗的好處，依靠本身的實力，以不變應萬變，穩中求勝！</br> 嬴政見他已有定計，便微笑頷首，也不再多言。</br> 秦墨則開始發號施令：“大軍展開圍城，打造攻城器械，往城下挖掘地道。”</br> “另外，將隨軍的族老們都請來，讓他們用千里鏡看看城上，是否有自家村寨兒郎參與守城！”</br> “喏……”</br> 親兵們揖手領命，持令旗散開傳令。</br> ……</br> 城外秦軍有條不紊，而與城內的項家叔侄，以及殘余的五國舊族，卻是面現絕望。</br> 原本他們收縮回手中的六國兵卒，是有萬五之數的，加上一路上征調的陽禺越人男丁，總兵力比不到三萬的秦軍還多。</br> 可奈何，未經訓練的越人男丁，彪悍有余卻散漫無度，面對精銳秦軍，根本就不堪用。</br> 而秦墨和嬴政在后面，又率兵追的太急。</br> 項梁迫不得已之下，只能一次又一次，留下六國兵馬斷后。</br> 開始時是一千、兩千的斷后，不知不覺便將小半的六國兵馬，扔給了秦軍吞掉。</br> 到了最后這十來天，秦軍越追越近，項家叔侄和諸舊族，大抵也察覺出了不對勁兒，猜出秦軍之前沒有追上來，并非是真的追不上，而是故意跟在后面撿便宜。</br> 但猜出來歸猜出來，眼看著要到了西甌國邊境，項梁和諸舊族實在不愿前功盡棄，咬牙拒絕了項羽回頭與秦軍死戰的提議，又分出三四千六國兵馬，和一部分陽禺男丁斷后。</br> 只留五千精銳六國兵馬，以及萬余精挑細選的陽禺青壯，加速向西甌國邊境撤退！</br>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還是在西甌國邊境，被秦軍騎兵追上了，無奈躲進小城里固守待援……</br> 總而言之，項梁和諸舊族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后悔不聽項羽之言，若是早早放棄撤退打算，回軍與秦軍死戰，手里起碼還有足夠的兵力。</br> 而現在，便是想跟秦軍死戰，兵力也不夠用了。</br> 秦軍哪怕沿途也分走了兵馬，去占領駐守平原城鎮，可卻仍有兩萬三千之數，還都是最精銳的。</br> 一萬楚南重甲步卒，以及五千禁衛騎士，一點也沒分走！</br> 反觀項梁和殘余五國舊族，手中剩下這一萬五千兵馬，只有五千精銳可用，那些所謂精挑細選的萬余陽禺青壯，誰也不敢指望他們，若是出城死戰，那就真的是死戰了，根本沒有勝利希望……</br> “叔父，暴秦已開始打造攻城器械，這小城無法久守，還是應當早早突圍才好。”</br> “如此，也可防止秦軍圍城打援，將西甌國境內的兵馬，全吸引到此地殲滅！”</br> 項羽向城外觀望了一陣后，再次向項梁提議道。</br> 項梁默然，看向殘余的五國舊族們。</br> 但諸舊族也是默然，既不說贊同，也不說反對……</br> 不過，這態度其實已經是變相的贊同了，因為就像項羽說的，這小城連條護城河都沒有，根本無法久守。</br> 守到最后頂多是能消耗一部分秦軍實力，可他們卻要全軍覆沒！</br> 而突圍的話……其實是有希望突圍的，如今剩下的五千六國精銳，有三千都是騎兵。</br> 雖然不似秦軍騎兵那般，皆是一騎雙馬，卻也有些備用馬匹。</br> 突圍時，只需將備用馬分一分，再讓無甲者共乘一匹，大抵也能將剩下兩千也帶上。</br> 五千兵卒騎馬突圍，哪怕突圍路上戰死一部分，再留一部分斷后，阻擋秦軍騎兵追擊，也能有一些逃進西甌國境內。</br> 只是如此一來，好不容易收縮回來的六國軍隊，便幾乎全部報銷了。</br> 千辛萬苦征調的萬余陽禺青壯，也要丟給秦軍。</br> 這般兩手空空的逃回西甌國，無疑讓人很不甘心，更顯得貪生怕死……</br> “前些日我提議死戰時，你們要繼續撤退，如今我提議撤退，你們又扭扭捏捏。”</br> “真是氣煞人也，不足與謀！”</br> 項羽受不了諸人這面瓜勁兒，忍不住大聲斥責道。</br> 這話是地圖炮，卻是連他叔父項梁，也一塊給教訓了。</br> 項梁老臉通紅，諸舊族也是赧然。</br> 踏踏踏——</br> 可就在這時，城外突然傳來馬蹄聲，卻有秦軍騎兵正在逼近。</br> 項羽見此，立即強壓怒火，項梁和諸舊族也收斂心神，將注意力放下城下逼近的秦軍騎兵上。</br> “砲車準備……”</br> “弓弩手準備……”</br> “滾木、礌石、狼牙拍、夜叉檑……準備應戰~！！！”</br> 六國兵卒們不需指揮，便已在高呼應戰，并督促協助守城的陽禺越人青壯們打起精神。</br> 不過，城下逼近的秦軍騎兵，其實并不多，三三兩兩的極度分散，投石機根本無法發揮作用，近至一箭之地外，更是停下不再前進了。</br> 項羽縱是再怎么會打仗，也看的滿頭霧水，這些個秦軍騎兵想干嘛？</br> 想測試城內的投石機準頭嗎？</br> “柳村的兒郎們，莫要給這些喪家之犬賣命啦……”</br> “鼉龍寨的孩子們，我是你們的族老啊……”</br> “白泉娃兒，咱家如今歸附了天神，你和你兄長可莫要……”</br> 就在城上疑惑之際，一道道蒼老的呼喊聲，突然自城外三三兩兩的秦軍騎兵中響起。</br> 項羽為之一愣，他平日不屑于學習越人語言，所以也聽不懂下面喊得是甚么。</br> 但，聽不懂可以看，他發現那些秦軍騎兵中，竟是夾雜著一位位越人老者，呼喊聲正是這些老者發出。</br> 而隨著他們的呼喊，城上那些協助守城的陽禺青壯，頓時便亂了套，爭先恐后趴在垛口，往外面觀看，甚至是回應呼喊。</br> 項羽似乎有所明悟，而項梁卻已大驚失色：“不好！秦軍竟是將陽禺之地的族老全帶來了，想要策反咱們麾下這些陽禺青壯！”</br> 諸舊族也是勃然色變，城中可是有萬余陽禺青壯，而且都是精挑細選特意留下的彪悍之輩，若當真被策反，縱然不是六國精銳的對手，卻也足以將城中攪亂。</br> 介時，秦軍趁亂攻城，小小城池瞬息可破。</br> 這還守個叼毛啊守？！</br> “讓陽禺青壯全部下城，收繳了他們的兵器。”</br> “立刻讓他們全部下城，不讓他們協助守城了。”</br> “看好他們，敢有妖言惑眾者，斬……”</br> 項梁、項羽和諸舊族，以及親兵們，立即分散去傳令，讓六國兵卒們將陽禺青壯趕下城。</br> 可陽禺青壯們，已經見到了自家族老，甚至是自家祖父，也已聽清了呼喊，心思已然是亂了。</br> 不情不愿的被驅趕下城墻后，卻是怎么不愿上繳自己的兵器。</br> 畢竟，他們也不是傻子。</br> 本身就是被連騙帶拐來的，許多不愿跟隨的，還被六國兵卒打殺，殺雞儆猴了。</br> 若是再上繳兵器，那就真成氈板上的肉了！</br> 六國兵卒想要收繳兵器，陽禺青壯不愿上繳兵器，兩方的火藥味越來越濃。</br> 有那脾氣暴躁的六國兵卒，又想殺雞儆猴，可矛戟剛舉起來，陽禺青壯也將手中的青銅兵器對準了他們，大有要跟六國兵卒火并的架勢！</br> 項梁和五國舊族見此，心里是嗖嗖的冒涼氣，留項羽在城上鎮守，便急匆匆的下去阻攔。</br> “諸位勇士，莫要信他們的胡言亂語……我的意思是，你們的族老，定是被秦人脅迫了。”</br> “秦人最是奸詐殘暴，當初我們的家國，便是被秦人侵占了，我們的親族也被秦人屠滅欺壓，沒有人比我們更懂秦人！”</br> “你們家鄉的親族，如今恐怕已被秦人屠滅，如今你們這般不服從軍令，卻是中了秦人的計謀啊。”</br> “一旦咱們城中亂起來，秦人便可趁勢攻城，介時咱們都要成了秦人的刀下亡魂……”</br> 項梁倒也有急智，一番顛倒黑白，說的振振有詞。</br> 有會說越人語言的六國兵卒，將項梁的話傳達下去，讓每一位陽禺青壯都能聽見。</br> 陽禺青壯們面面相覷，想到方才族老長輩們身邊，皆有秦軍騎兵擁簇，確實可以理解為被脅迫。</br> 因而，他們縱然不信項梁的顛倒黑白，卻也不免犯了嘀咕，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也緩和下來。</br> 五國舊族們見話術有效果，不由皆是大喜。</br> 項梁更是長出一口氣，可不等他趁熱打鐵，再接著說點甚么，卻有膽子大的陽禺青壯道：“我聽說，秦人是天神，他們是來解放我們越人的。”</br> “我還聽說，番禺國的越人，如今已經得到解放，天神賜給他們高產的糧種，教會他們打造神奇的農具，讓他們豐衣足食。”</br> “而你們……帶給我們的只有戰爭，只有被當成奴隸的苦難！”</br> 項梁的PUA話術再如何高明，也抵消不了以前，六國舊族把統治下的越人，當成農奴凌虐的事實。</br> 秦人到底可信不可信，或許有待商榷。</br> 但六國舊族在這些陽禺青壯眼中，卻是實實在在的惡人無疑！</br> “……”</br> 項梁被噎的啞口無言，真想宰了那伶牙利嘴的陽禺青壯，可面上卻還要忍住，不能露出怒色。</br> 好半晌，項梁突然恨鐵不成鋼的擺手道：“也罷，既然你們不信我，便尋了繩索墜出城去吧。”</br> “但有一點，只要出了城，再想逃回來，便是想也不要想。”</br> “我倒要看看，暴秦會不會殺你們……”</br> 說罷，也不管烏泱泱的陽禺青壯們作何反應，帶著舊族和六國兵卒們，便返回了城墻上。</br> 這招以退為進玩的漂亮，陽禺青壯們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br> 他們還真不敢賭。</br> 畢竟，在越人的固有觀念里，投靠六國的越人，都是該死的叛徒。</br> 而他們，經不住軍功賜爵的誘惑，投靠了六國軍隊，成了該死的叛徒。</br> 秦人天神屠滅他們的親族，真心也在清理之中！</br> 因為陽禺王對付叛徒，以及叛徒的親族，便是以最殘酷的手段凌虐致死。</br> 他們若真敢墜城出去，很大的幾率是自投羅網！</br> ……</br> 城上，項梁看了眼茫然無措的陽禺青壯們，轉而向身邊的五國舊族道：“突圍吧，今晚便突圍，這城沒法守了！”</br> 項羽迎上諸人，正好聽到叔父的話，于是便道：“介時，可假借夜襲之名，讓陽禺青壯攪亂秦軍包圍，咱們趁機殺出去。”</br> 項梁頷首，想了想又吩咐會說越人語言的親兵道：“下去告訴陽禺青壯們，今夜去夜襲秦軍，他們可以抓一些秦人回來拷問……問問秦人是否屠滅了他們的親族。”</br> 這一招還是以退為進，但確實更高明，不但可以暫時安撫住陽禺青壯們躁動的心，更可以讓他們在夜襲時發揮出戰力，為五千精銳創造突圍機會。</br> “喏。”</br> 親兵揖手領命，快步又下了城頭，去向陽禺青壯們傳令。</br> 稍后，陽禺青壯們得到親兵傳達的將令，僅有的一絲騷亂也終于平息了，各自開始打磨兵器，為夜襲做準備。</br> ……</br> 次日，凌晨時分，天將亮未亮之際。</br> 吱呀呀——</br> 城池西門洞開，無數根繩索，也從城頭扔下。</br> 五千六國精銳騎著馬，烏泱泱從城門洞中涌出，而萬余陽禺青壯，或跟隨著五千騎兵從城門洞而出，或背著兵器順繩索而下。</br> 而后，在灰蒙蒙的天色掩映下，向圍堵西門的秦軍宿營地殺去！</br> 鐺鐺鐺——</br> 但秦軍既然是圍城，又豈能沒有防備突圍的手段，城池西門剛剛洞開，便有急促的鳴金聲響起了。</br> 而且，那鳴金聲聽著竟然就在身邊！</br> 許多還在順著繩索往下溜的陽禺青壯，被似乎近在咫尺的鳴金聲嚇得一哆嗦，繼而直接便摔下了不算很高的城墻，一時慘叫連連。</br> 項梁和項羽叔侄，也聽到了那近在咫尺的鳴金聲，不由暗暗咧嘴。</br> 很顯然，秦軍為了防備他們夜間突圍或突襲，是在夜色掩映下，將暗哨延伸到了城下……</br>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迎著頭皮沖了。</br> 否則重新回城，也是被圍困到死的命，還要連累西甌國內的同袍來送死！</br> “嗷嗷嗷~！！！”</br> 項羽雙腿控馬，單臂舉著戰劍，發出高亢洪亮的怪叫狂吼。</br> 這是越人戰斗時慣有的戰吼！</br> 陽禺青壯們聽到后，不由血氣上涌，亦隨之發出震天的怪叫狂吼：“嗷嗷嗷~！！！”</br> 如此聲勢之下，那被鳴金聲嚇出的怯戰心理，頓時便消散一空。</br> 陽禺青壯們沖鋒的速度再次加快，儼然是沖到了五千騎兵的前面。</br> 而前方便是圍城秦軍的宿營地了！</br> 嘩啦啦——</br>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秦軍布陣慣用的壕溝，沖在最前面的陽禺青壯，當場有數百人掉進壕溝里，慘叫聲霎時響成一片。</br> 項羽目力極佳，看到這一幕，不由再次咧嘴。</br> 這些壕溝，白天時并沒有見到秦軍挖掘，顯然又是入夜后新挖的，簡直陰險到極點……</br> 而壕溝另一邊，則是已經嚴陣以待的秦軍，開始放射羽箭，并投擲霹靂彈了！</br> 咻咻咻——</br> 轟轟轟——</br> 羽箭破空聲和霹靂彈爆炸聲，響徹天地之間，陽禺青壯死傷無數。</br> 項羽眼看陽禺青壯們遇挫之后開始踟躇不前，虎目中頓時戾色大熾，高聲喝令道：“放箭，催逼越人填平壕溝~！”</br> 他的親兵們，以及周圍聽到他喝令的六國騎兵，亦是隨之大吼：“放箭，催逼越人填平壕溝~！！！”</br> 咻咻咻——</br> 密集的箭雨，射向陽禺青壯后背，有會說越人語言的六國兵卒紛紛大喝：“怯戰不前者，斬~！！！”</br> 伴隨著箭雨，還有五千騎士的馬蹄，膽敢停留的陽禺青壯，皆被撞倒踩踏而死。</br> 陽禺青壯們眼看五千騎士，大有將他們全部撞進壕溝里的架勢，算是徹底怕了，只得嗷嗷怪叫著，冒著箭雨和恐怖霹靂彈爆炸，主動沖跳過壕溝，撞向嚴整的秦軍軍陣。</br> 但，他們的撞擊，顯然是撞不開秦軍軍陣的，如同下餃子一般，被鐵尖狼筅和長矛，掃落刺落掉進壕溝。</br> 而后方，五千騎兵還在向他們瘋狂擠壓，許多陽禺青壯已不是撞不過去，被掃落刺落掉進壕溝，而是直接被擠進壕溝。</br> 正如項羽所言，催逼越人填平壕溝……陽禺青壯們此時便是填壕溝的土石！</br> 并不算深，也并不算寬的壕溝，轉瞬便被凄厲哀嚎的陽禺青壯們，硬生生填平了一段。</br> 剩余的陽禺青壯們，被擠壓著向前，踩著同袍的尸體，又硬生生撞上秦軍戰陣，撞上鐵尖狼筅和長矛，更加凄厲絕望的哀嚎聲，響徹已經開始放亮的天空。</br> “莫擠……啊~！”</br> “啊啊啊啊~！！！”</br> “叼毛的六國狗，殺了他們，殺了他們……”</br> 陽禺青壯們在絕望中爆發了，他們回過頭調轉兵刃，瘋狂捅刺擠壓他們的六國騎兵，狀若瘋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