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遠遠聽到嬴政的喊問，不由為之哭笑不得，這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竟如此急切看群臣笑話。</br> 稍傾，車駕到了近前，秦墨也出寨迎接，揖手一拜笑著回答道：「諸君慷慨，愿出錢糧資助臣的河西國，繼續(xù)修建河西直道，直至抵達域外。」</br> 嬴政從車廂里跳下來，聞言頓時愣了愣。</br> 他的錦衣衛(wèi)密探，或許對大秦郡縣之下的無數(shù)鄉(xiāng)里，掌控的還不夠透徹，但對咸陽乃至關中的掌控，卻早已是無孔不入。</br> 朝臣們家中的情況，他不說知之甚詳，也是了如指掌。</br> 修建河西直道的數(shù)萬異族苦役，加上農閑時去工地掙零花錢的百姓，每日消耗的錢糧，簡直像吸血鬼一般，將朝臣們的家財抽走。</br> 毫不客氣的說，朝臣們就是那驢屎蛋子，外人看著風光無限，其實私下里，日子都過的緊巴巴，還不如富裕商賈呢。</br> 這般繼續(xù)資助河西直道修下去，朝臣便徹底成了打工人啦！</br> 「鈍刀子割肉，狠還是愛卿狠啊……噗哈哈哈……」</br> 嬴政做悲天憫人狀嗟嘆一聲，但話音未落自己便繃不住了，很掉功德的笑噴出聲。</br> 近日全程吃瓜的老蒙武，亦是隨之笑的肩膀直抖。</br> 扶蘇在旁見自家老子和老蒙武沒品，只覺莫名的一陣羞恥，很想裝作不認識他們。</br> 這還有其他武學生看著呢，就不能留點形象？</br> 「蒙老將軍莫笑啦，蒙相不曉其中厲害，可是撂下話了，要承擔修建直道錢糧之大頭呢。」</br> 扶蘇幽幽出聲，提醒了老蒙武一句。</br> 「哈哈哈哈嗝……」</br> 老蒙武笑聲頓止，臉上笑意也瞬間凝固，繼而臉色漸漸變黑，宛如便秘一般。</br> 前番群臣資助修建塞內的河西直道時，次子蒙毅便是其中之一，搞得堂堂郎中令，險些養(yǎng)活不起家小，頻頻向他這老子要錢花，幾乎成了啃老族。</br> 如今長子蒙恬竟也自入彀中，而且還大言不慚，承擔資助錢糧的大頭。</br> 說不得，又是一個啃老的坑爹貨！</br> 「咳咳……老愛卿，無須生氣……兒孫自有兒孫福……哈哈咳咳咳……」</br> 嬴政很像安慰老蒙武兩句，但又實在忍不住笑意，那模樣比幸災樂禍還落井下石。</br> 秦墨和趙高，以及一眾禁衛(wèi)和武學生們，見老蒙武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也是忍俊不禁。</br> 樂極生悲大抵便是如此了！</br> 只有扶蘇厚道人，在旁無奈道：「諸卿一心為公，實為可敬可佩，不該嘲弄啊。」</br> 鐺——</br> 嬴政反手先在扶蘇鐵盔敲了一記，繼而才扭頭看向他罵道：「就你慫娃道理多……呔，你誰啊？！」</br> 他罵到一半，才終于看清扶蘇面容，霎時驚得好懸蹦起來。</br> 他自下了馬車之后，注意力便在秦墨身上，方才扶蘇出聲提醒老蒙武，他倒是聽出了是自家好大兒，但注意力又轉到了苦逼的老蒙武身上。</br> 所以，他自下了馬車，這算是第一次正眼瞧看扶蘇，著實被好大兒如今的黢黑精悍形象嚇一跳！</br> 扶蘇：「……」</br> 扶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粗糙面龐，生無可戀道：「父皇，兒臣參與武學館的兵事課程學習，因而曬黑了些，與以往差別沒那么大吧？」</br> 嬴政收斂心神，重新上下打量好大兒一番，丹鳳眼角禁不住的瘋狂抽搐。</br> 他有錦衣衛(wèi)密探，其實早已知道扶蘇，在武學館參與了兵事課程學習。</br> 只是做爹的腦洞再大，也想不到玉樹臨風的好大兒，會變成這般黑炭頭形象，簡直判若兩人。</br> 這誰敢認啊？！</br> 「唔，還好，很有精神。」</br> 嬴政言不由衷的夸贊一聲，轉而卻又囑咐道：「最近沒事別回宮里，免得讓皇后看到你這幅……精神模樣，否則怕是要念叨朕了。」</br> 扶蘇：「……」</br> 至于如此么？</br> 我是變化有多大啊！</br> ……</br> 稍后，嬴政在秦墨和扶蘇以及老蒙武的陪同下，進入營寨觀看武學生們操練。</br> 嗶——</br> 雨中操練隊列的武學生們，在尖銳的銅哨聲中停下，而后齊齊向嬴政行禮參拜：「臣等拜見陛下~！！！」</br> 嬴政揮手道：「諸卿免禮，且操練。」</br> 「喏~！！！」</br> 諸武學生轟然應喝。</br> 嗶嗶嗶——</br> 跨跨跨——</br> 有節(jié)奏的銅哨聲，整齊劃一的隊列行進聲，再次響徹營寨。</br> 嬴政在秦墨等人的陪同下，又觀看一會兒后，營中開始飄起飯菜香味。</br> 卻是輪值火頭軍的武學生們，為全軍烹制好了早食！</br> 晨間操練告一段落，武學生們解散，去搭建好的簡易草棚下用餐歇息。</br> 嬴政和秦墨等人，也去了中軍營帳，飯食自有趙高和禁衛(wèi)去打。</br> ……</br> 中軍營帳內。</br> 帕莎黛女王還在絹布上繪圖，聽到帳外腳步動靜后，便抬頭觀瞧。</br> 而嬴政和老蒙武也透過敞開的帳簾，看到了金發(fā)碧眼的帕莎黛女王。</br> 君臣二人愣了愣，繼而齊齊看向秦墨。</br> 老蒙武眉頭緊鎖，眼中帶著不滿，他大抵與兒子蒙恬一樣，有些無法接受，秦墨將胡姬帶在軍中。</br> 嬴政則是表情古怪，他眼神比老蒙武好使，已然看清帕莎黛女王是在絹布上繪制輿圖。</br> 而且他也了解秦墨，領兵時素來嚴謹以身作則，絕不會在軍營胡搞瞎搞。</br> 不過，帕莎黛女王的熟美艷麗，還是讓嬴政忍不住想歪了，畢竟秦墨愛熟婦，他也是了解的。</br> 在軍中不胡搞瞎搞，可以帶回家搞嘛……</br> 「愛卿啊，胡姬雖具異域風情，可卻味重多毛，其實并不如何受用，似這等年歲不小的胡婦，千里萬里來我大秦，多半想賺皮肉錢，更是不潔，說不得便有甚么婦人病，當慎用之。」</br> 嬴政不無關懷的規(guī)勸秦墨道。</br> 帕莎黛女王大抵沒有聽懂，嬴政說的是甚么意思，只是滿臉茫然。</br> 秦墨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道：「陛下真是見多識廣呀，竟知胡姬味重多毛？」</br> 老蒙武正在暗中腹誹秦墨呢，聞言不由狐疑看向嬴政。</br> 旋即，露出男人都懂的會心一笑！</br> 而扶蘇則是滿臉無語，很想捂耳朵。</br> 他對老爹在后宮的私生活，完全不感興趣，更不想感興趣！</br> 「咳咳咳……」</br> 嬴政察覺到了好大兒的無語目光，國字臉不免變得更方了，趕忙尷尬咳嗽兩聲，與秦墨扯開話題道：「這胡婦繪制的輿圖，可是自河西國往域外延伸？」</br> 老蒙武在旁為之一愣，當下進了營帳，仔細瞧看那偌大絹布。</br> 片刻后，他已然明白自己是錯怪了秦墨，尷尬之余又是驚奇，道：「秦相從哪找來這胡婦，竟有繪制輿圖的本事？」</br> 帕莎黛女王已經繪制出的域外區(qū)域，山川、河流、叢林、沙漠、草原、城鎮(zhèn)……具皆清晰線條分明，確實不是普通胡姬，或胡商能繪制出的東西。</br> 嬴政聽了老蒙武的話，也不禁露出疑惑之色。</br> 他在百越得到航海輿圖，知曉西方有廣大富饒所在，自南巡回來后，又見識到域外商路，帶給關中的繁盛。</br> 彼時，他便已然留了個心思，命人從胡商處搜集域外信息。</br> 但搜集到的信息，太過碎片化，整合在一起后，會出現(xiàn)自相矛盾之處，遠不如帕莎黛女王繪制的精準……</br> 至少，看著是挺精準的！</br> 「陛下……蒙老將軍……她可不是普通的胡婦，乃域外一小國之女王，只因被強鄰滅了國，才逃到我大秦境內避難。」</br> 秦墨笑著為兩人解釋道。</br> 嬴政更加疑惑，頗有些不屑看著帕莎黛女王道：「域外小國之王，竟有如此見識么，能繪出偌大域外地理？」</br> 從他搜集到的域外信息來看，域外小國確實很多。</br> 尤其與秦墨河西國相鄰的域外小國，簡直多到宛如笑話一般，隨便占個小城，便敢自稱為王。</br> 還沒有春秋時期，周天子分封的小諸侯值錢！</br> 「我祖父乃是亞歷山大三世，馬其頓王朝的開創(chuàng)者，西方世界和東方世界的征服者……」</br> 「馬其頓王朝的領土和人口，曾是你們秦國的數(shù)倍……知識淵博的學者們，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樣多……」</br> 「身為亞歷山大三世的子孫，我自幼學習到的知識，比你們所有人都要廣博~！」</br> 帕莎黛女王終于聽懂了嬴政的話，更被嬴政的臉上不屑刺激到了，突然從絹布上爬起來，高傲仰著腦袋說了一大通。</br> 嬴政對她那怪腔怪調的雅言，同樣有些領悟不能，只是聽了個一知半解。</br> 不過，這胡人婆娘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姿態(tài)，嬴政是看懂了，眉頭不禁皺起！</br> 嗆——</br> 秦墨手扶劍鞘，拇指輕輕一推劍格，精鋼劍身竄出三寸，似有寒光迸射。</br> 帕莎黛女王身軀一顫，高昂的腦袋漸漸垂下，停滯的脊背漸漸彎曲，規(guī)規(guī)矩矩學著華夏禮節(jié)，雙手為揖拜道：「下國小王帕莎黛·亞歷山大五世，拜見偉大的始皇帝陛下~！」</br> 她如今已然知曉秦墨的宰相身份，也知曉扶蘇的太子身份。</br> 而此刻秦墨和扶蘇，皆擁簇在嬴政身旁，所以她猜都不用猜，便已明白嬴政的身份。</br> 「……」</br> 嬴政眉頭舒展，卻是懶得理會這外強中干的敗犬女王，只是向秦墨問道：「她方才說甚么？」</br> 「朕似乎聽到，甚么馬王朝的人口和領土，是大秦的數(shù)倍？」</br> 數(shù)倍于大秦的國土和人口。</br> 實在太夸張了！</br> 秦墨搖了搖頭，解釋道：「陛下，莫聽她胡咧咧，臣和太子殿下也曾被她的隨從唬住，但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夸張。」</br> 「她和她的隨從們，一直以為關中內史、隴西郡、北地郡、上郡，加上西北塞外的幾個封國，便是大秦的所有領土和人口了。」</br> 「所以，她才敢大言不慚的說，馬其頓王朝的領土和人口，是大秦之數(shù)倍！」</br> 嬴政和老蒙武恍然大悟，頗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已經徹底失去氣焰的帕莎黛女王。</br> 這瓜婆娘可真是無知者無畏，外加吹牛不用繳稅。</br> 甚么大話都敢說！</br> 嬴政沉吟了片刻，轉而好奇道：「那馬其頓王朝的領土人口，具體是幾何？」</br> 秦墨毫不猶豫答道：「臣搞明白其中隱情后，也推算了一番，那馬其頓王朝的領土和人口。」</br> 「其領土大抵與如今的大秦疆域相當，還多半是飛地，只是占領，卻沒有治理，統(tǒng)治力度之弱，甚至不如朝廷對塞外封國的掌控力度。」</br> 「所以那偌大領土，很快便又四分五裂……」</br> 「至于其人口，彼時大抵在兩千萬左右，只有如今大秦人口的四分之二！」</br> 嬴政邊聽邊點頭，不無唏噓道：「能開拓那般廣多的領土和人口，馬其頓王朝的王朝開創(chuàng)者，想必也是不凡啊！」</br> 秦墨再次搖頭，解釋道：「陛下有所不知，馬其頓與當初的秦國一樣，只是偏居一隅的國家，擴張也不是一蹴而就的。」</br> 「在遙遠的西方，有一片地域，名為希臘，便如同咱們華夏大地一般，列國林立各自征伐，同時文化也繁盛。」</br> 「馬其頓便為希臘一國，大概在百多年前，馬其頓出現(xiàn)了一位能征善戰(zhàn)的君王，將希臘統(tǒng)一。」</br> 「后來那位君王的兒子，也就是這位帕莎黛女王的祖父亞歷山大三世，其繼承王位之后，整合希臘的力量發(fā)起東征，才有了后來的馬其頓王朝。」</br> 「說實話，其算不得雄才偉略的君王，頂多算一位能征善戰(zhàn)的將軍，或者說一位武力征服者，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前后不過短短十來年……」</br> 秦墨說到此處，表情不由變得古怪。</br> 大秦帝國與馬其頓王朝，何其的相似，皆是那般強大，也皆是那般的短命。</br> 但不同的是，那所謂的亞歷山大大帝，不過是個逮誰弄誰戰(zhàn)爭狂。</br> 而嬴政則展開了一系列政治手腕，在生命的最后十年里，將紛爭數(shù)百年的華夏大地，強行捏合到一塊。</br> 雖然后來擋不住敗家的胡亥，但其留下的統(tǒng)一根基，卻是福澤華夏兩千多年。</br> 二者有其想通之處，卻又根本沒有可比性，水平差太多了！</br> ……</br> 君臣說話的功夫，趙高和禁衛(wèi)們也打來了早食。</br> 包括帕莎黛女王，也有她的小閨女安妮薇，幫她端來了早食。</br> 母女倆雖然對未來迷茫恐懼，但對大秦的飯食，卻是愛之甚深，一人抱著一個比腦袋還大的鐵飯盒，縮在營帳角落吃的狼吐虎咽。</br> 「這塞琉古王朝，疆域倒是不小，大秦若沒有將塞外和百越納入版圖，便與其一般大小矣。」</br> 嬴政一邊端著鐵飯盒扒飯，一邊與秦墨等人圍著繪制不全的輿圖研究。</br> 秦墨點頭：「這塞琉古王朝，乃是馬其頓王朝分裂出的國家之一，疆域是分裂諸國中最大的，人口也是分裂諸國中最多的。」</br> 「如今的塞琉古王朝，雖然出了個兩個反骨仔安息和大夏，失去了一部分領土和人口，但仍然不可小覷，人口約莫有七八百萬，剛繼位不久的現(xiàn)任君王，也是個雄才大略之輩！」</br> 嬴政丹鳳眼中閃過利芒，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也。</br> 而且七八百萬人口，只需弄回來十分之一，大秦的各項基礎建設，便算是有著落了……</br> 嬴政心中這般想著，目光很快又鎖定在一處較為眼熟的區(qū)域，嘿然道：「這孔雀王朝所處之地，距離愛卿的河西國如此之近，可是那印度半島？」</br> 他在百越得到的航海輿圖，便有印度半島的海岸線描繪，因而覺得眼熟。</br> 「唔，正是。」</br> 秦墨扒著飯解釋道：「孔雀王朝的建立者，推翻了馬其頓的統(tǒng)治，后來又陸續(xù)征服了，馬其頓也不曾征服的廣大領土，自立為王已有百年時間。」</br> 「而且由于所處之地，氣候溫熱物產豐饒，其鼎盛時期的人口，比如今的大秦還要多。」</br> 「但……」</br> 秦墨說到此處頓了頓，看向營帳角落悶頭吃飯的帕莎黛女王，道：「但，據(jù)這位帕莎黛女王說，如今的孔雀王朝，已是日暮西山了。」</br> 「君王不能掌控軍隊，導致軍閥林立勢力割據(jù)，指不定那天，便要如同馬其頓王朝一般，四分五裂成許多小國！」</br> 嬴政聽著他的解釋，不禁心頭泛起火熱，暗暗與扶蘇和老蒙武對視一眼。</br> 塞琉古王朝和安息、大夏，可以先放一放啦。</br> 這孔雀王朝是個不折不扣的軟柿子。</br> 關鍵物產豐饒，可用人口更多，離大秦還更近，實乃天賜寶地。</br> 「若從河西國發(fā)兵十萬，多久能至這孔雀王朝的領土？」嬴政飯也不吃了，丹鳳眼放光問道。</br> 秦墨愣了愣，搖頭道：「這孔雀王朝與臣的河西國，只是看著離得近，其實中間隔著高原山脈，通行甚為不易。」</br> 「大秦去往這孔雀王朝的最佳途徑，乃是從象郡或桂林郡出發(fā)走海路，不但快捷還方便！」</br> 啪——</br> 這話更搔到了嬴政癢處，當下狠狠一擊掌，道：「是極，走海路一船便能拉回上千，乃至數(shù)千可用苦役。」</br> 營帳角落里，帕莎黛女王與閨女安妮薇，從飯盒里抬起頭，悄悄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br> 這大秦始皇帝與先輩亞歷山大三世，完全不是一個路數(shù)啊。</br> 先輩亞歷山大每征服一地，只要對方肯臣服，那便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br> 而這位大秦始皇帝，話里話外儼然是不把別國之民當人看的。</br> 這一點，她們先前跟隨商隊，在秦國境內行走時，便已然見識過了，到處都是修橋鋪路建設水利的異族苦役，活的如同牛馬一般。</br> 帕莎黛女王將目光投向那絹布輿圖，不由面現(xiàn)悲哀之色。</br> 這輿圖若是畫全了，以后塞琉古和安息大夏之民，乃至整個西方世界之民，恐怕也將難逃為奴為役的命運啊……</br> ……</br> ……</br> 早食吃完，嬴政也不再耽擱，這便打算返回咸陽了。</br> 他需要趕在群臣之前回到咸陽，以免被老奸巨猾的群臣，發(fā)現(xiàn)他與秦墨的貓膩。</br> 而秦墨和武學生們，也要拔營進行返程拉練。</br> 他們來時以步卒行軍的方式拉練，返程時則以騎兵行軍的方式拉練。</br> 是以，可與嬴政同路！</br> 秦墨找狄道縣駐扎的戍卒，借了一千匹戰(zhàn)馬和足量精料，便率領武學生們，護著嬴政往咸陽出發(fā)了。</br> 一騎雙馬的全騎兵隊伍，馬車僅只有一輛，幾乎不會拖累行軍。</br> 因此一日百里，已經不足以形容，武學生們的趕路速度！</br> 而且秦墨和老蒙武，為了逼出騎兵行軍速度的極限，讓武學生們兩匹馬輪換著騎，馬匹皆累時，便下馬跑步前進，馬匹恢復過來，便又繼續(xù)輪換著騎行前進……</br> 這般的高強度行軍，武學生們護送者嬴政，輕輕松松便趕超了群臣。</br> 并甩開群臣一大截，早早回到了咸陽城！</br> 「恭送陛下……」</br> 咸陽宮外，秦墨和扶蘇、老蒙武，以及五百武學生，揖手拜送嬴政，目送他在趙高和禁衛(wèi)們的擁簇下，消失在宮門深處。</br> 秦墨率先收了禮數(shù)，翻身上馬道：「拉練結束，走甬道，回上林苑，今晚總結拉練之得失及理論。」</br> 「喏。」</br> 諸武學生齊聲應喝，隨之也上馬。</br> 秦墨調轉馬頭，便想帶隊往甬道入口而去，但馬匹還沒催動起來，他卻是突然一愣，看向武學生隊伍中間的兩個異類。</br> 所謂的兩個異類，自然便是帕莎黛女王，以及她的小閨女安妮薇！</br> 「陛下怎么沒把她們倆帶回宮？」</br> 秦墨扭頭看向扶蘇，多少有些懵逼的問道。</br> 扶蘇臉色一黑：「秦相莫要玩笑，難道是想進獻美人，做那幸近之臣嗎？」</br> 秦墨頓時哭笑不得：「太子殿下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將她們倆安置在宮中，才是最合適的。」</br> 嬴政再怎么說也是他未來的老丈人，給未來老丈人送小老婆的事兒，他是肯定做不出來的。</br> 元嫚若是知曉，恐跟他拼命！</br> 而且未來也不好面對丈母娘啊！</br> 「我看秦相新家蓋的不錯，安置在您那里，想來也是綽綽有余的。」</br> 扶蘇面色稍緩，轉手指向學館旁邊的別墅道。</br> 秦墨：「……」</br> 我不給你老子送小老婆。</br> 你卻自家舅哥添堵，不怕元嫚找你算賬啊？</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