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封國強大了，將來也好庇護元嫚的兄弟們。”</br> “加之，秦相與元嫚有恩，如今秦相有煩，元嫚若不助，豈非忘恩寡恩也？”</br> 元嫚說著，也不再緊張，卻是肅容。</br> 扶蘇、將閭、高等幾位年長公子，微微愣神之后，便皆恍然頷首：“吾妹正在該如此！”</br> 年幼的公子公主們滿臉茫然，不明白他們打什么啞謎。</br> 胡亥從桌子下爬起來，便忍不住問道：“秦相何時與大姐有恩？我怎不知？”</br> 虞姬也是好奇，目光不停在秦墨與元嫚臉上打轉，表情吃味。</br> 但她這明顯是想多了，秦墨跟元嫚并無交集。</br> 至于恩，則確實是有的！</br> 將閭主動接過話頭，笑道：“你們可還記得，當年李信老將軍的伐楚之敗？”</br> 胡亥很是聰慧，聞言立時一拍腦門道：“是了，大姐那時險些嫁了王翦那糟老頭子，幸虧有秦相力挽伐楚敗局……”</br> 當年二十萬秦軍伐楚，出身楚國的大臣昌平君，在后方突然反秦，導致秦軍被前后夾擊。</br> 主將李信所部，更被楚國主將項燕趁機殺敗，校尉偏將一戰(zhàn)死數(shù)人，殘兵敗卒四處逃散。</br> 嬴政震怒之余，欲命王翦為大將軍，再發(fā)秦軍六十萬伐楚！</br> 但，王翦深恐功高震主，引來君王猜忌，落得與白起一般下場，故而再三推辭。</br> 嬴政為安撫王翦，便要將最受寵的長女元嫚嫁給王翦……</br> 花季少女嫁老翁，政治之殘酷莫過于此！</br> 所幸，彼時楚國前線傳來軍情，秦墨之偏師趁亂出擊，活捉跳反的昌平君熊啟，又收攏主師殘兵，挫敗項燕之銳氣！</br> 如此王翦雖領大將軍虎符，卻只是率十萬秦軍馳援，與秦墨一正一副互為犄角，嬴政自然也不再提元嫚下嫁。</br> 元嫚今日能瀟灑自由，坐在這里快活飲宴，全拜秦墨之功！</br> “嘿呀，那我也助秦相五萬錢財貨建國。”</br> 華滋公主陰嫚聽了兩位兄弟之言，便也跟著大姐捐助財貨，只道：“日后父皇若為我擇婿，還望秦相多多斡旋，莫使我嫁與耄耋或浪蕩之輩。”</br> 說著，鄭重起身離席，向秦墨墩身施禮。</br> 秦墨哭笑不得，伸手便要攔她：“公主婚嫁之事，全憑陛下決斷，豈是臣能置喙……”</br> 但這時，較為年長的公主們，不肯讓陰嫚專美于前，亦是紛紛捐助。</br> “滿朝公卿，父皇最愛秦相，旁人不能置喙吾等婚嫁，秦相卻是能的。”</br> “然也，秦相若能美言幾句，吾等便可嫁個好君子。”</br> “最好能嫁個秦相這般的君子，嘻嘻……”</br> 年長公主們嘰嘰喳喳，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br> 便是幾個年幼的小公主，也是嚷嚷要捐助零花錢。</br> 秦墨能說什么，大手一揮讓虞姬取來筆墨草紙，記錄諸公主之捐助數(shù)目。</br> 而后揖手謝道：“諸公主無利害關系，卻慷慨解囊，臣感佩不已，今日皆記在冊上，便算作入股。”</br> “介時河西商路打通，沿途建立了城鎮(zhèn)，以街道地皮抵還諸公主。”</br> “日后，諸公主也算有一個源源不斷的進項！”</br> 諸公主也不推辭，欣然接受。</br> 年長的公子們聽到這里，也是坐不住了，他們皆知近日風靡關中的炒茶瓷器，便是出自秦墨之手，堪稱日進斗金。</br> 若捐助算作入股，又能得秦墨庇護，誰會不愿呢？</br> “秦相，高愿捐助二十萬錢財貨，助您建設封國！”</br> 不吭不哈的公子高，卻是第一個起身，張口便是二十萬錢財貨。</br> 扶蘇詫異看他一眼，這老弟竟比我富有啊？！</br> 而此時將閭也已跟著起身：“我捐三十萬財貨，助秦相建設封國。”</br> 諸公子隨之紛紛起身，開口少則一二十萬，多則三四十萬。</br> 秦墨一一記下，最后看向公子中年歲最小的胡亥：“少公子，你師趙高也助臣十五萬錢財貨呢。”</br> 胡亥愕然，他算是明白趙高為啥智珠在握，一副‘早看透秦墨’的模樣了。</br> 虧得自己還崇拜的不行，原來是師父也是打腫臉充胖子！</br> 早就被撬走了十五萬錢財貨，能看不透嗎？</br> 胡亥心中偶像崩塌，但眼看兄長們都已入股，他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跳上椅子豪氣干云道：“哥哥們都太小氣……我，胡亥，五十萬！”</br> 這模樣，頗有‘我、秦始皇、打錢’的氣概。</br> 只不過一個是要錢，一個是往外送錢，送錢送的如此霸氣，也是少有了！</br> 扶蘇驚得臉皮抽搐，幽怨遙望秦王宮方向。</br> 難不成，莫非我是撿來的嗎？</br> ……</br> ……</br> 始皇帝做事向來是雷厲風行的，甚至可以說是急功近利。</br> 而且往塞外移民進行的如火如荼，封王官吏自然也要跟上，否則移民過去的百姓，沒有管束治理，非鬧出亂子不可。</br> 所以嬴政權衡三日之后，迅速頒下詔令，一口氣分封了十位公子到塞外，不日前往封地，許快不許慢。</br> 年長的公子將閭、公子高皆在其中，年幼者甚至只有十五歲！</br> 嬴政為國事不講父子情面，便如當初要把元嫚下嫁王翦，顯得有些冷酷。</br> 但私下里，卻將分封塞外的諸公子招至近前。</br> “莫怪為父無情，大秦歷代先王砥礪打拼，將這基業(yè)交予朕手，朕斷然不敢為私情，而怠慢國事……”</br> 嬴政嘴里說著囑咐，目光掃過一位位兒子，丹鳳眼中似有愁緒。</br> 諸公子痛哭流涕，匍匐拜下。</br> “塞外苦寒，為父會從內(nèi)庫撥出些財貨，給你們建設封地之用。”</br> “去吧！”</br> 嬴政最后一擺手，眼神已復冷毅。</br> 諸公子起身，但沒有離開，只是面面相覷，似乎欲言又止。</br> 最后，年歲最長的公子高，抹著眼淚赧然道：“父皇……父皇意欲撥出多少財貨，讓諸弟建設封地？”</br> “嗯？！”</br> 嬴政瞪眼，嗔罵道：“瓜慫，真是一群討債鬼！”</br> “塞外游牧居無定所，你們建一座小城，用之作為執(zhí)政中樞即可，給你們幾十萬錢財貨，加上你們自己的積蓄，足矣。”</br> 諸公子臉色一垮：“父皇，我們的積蓄，前些日都捐助給秦相了，您再多給一些吧！”</br> 嬴政頓時愣住：“捐助給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