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宸怔怔看著木窗外, 在白絹窗紙上印出的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太過高大, 又一動不動,昏黃的暗光下望去, 還當是遠處的一棵大樹投過來的影子。
但是當霍風狠狠一劍擲去, 冰冷的劍芒劃開木制的窗棱狠狠貫穿它的身體, 它驟然爆發(fā)出駭人的尖叫, 那尖銳的慘叫幾乎刺破人的耳膜, 滿滿都是讓人頭皮發(fā)麻的怨氣和殺意。
黑影轉(zhuǎn)身就跑,霍風毫不猶豫地沖出門去,順著血跡淌下的痕跡緊追而上。
陰云漸漸散開,慘淡的月色下, 那道黑影像獸類一樣匍匐著用四肢奔跑前行,它的速度很快, 跑過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那劍鋒還貫穿在它腰部的位置,隨著它的跑動輕輕晃動, 造出更大的撕裂口, 敏銳的視線讓他能清晰看見大塊大塊的血液噴濺出來, 染濕了它黑色的皮毛。
黑影的尖叫打破了沉睡的周家大宅,原本一棟棟黑著的小樓都亮起燈來,無數(shù)燈光交錯,詢問發(fā)生了什么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斷有人衣衫不整的推門出來。
那黑影被嚇壞,慌不擇路地沖進一條小巷內(nèi), 跑到小巷盡頭它停都不停,有力的后腿一蹬,竟然直接跳上三米高的圍墻,同時它狠狠拔出長劍,回身向霍風擲去。
霍風不得不側(cè)開一步避開劍鋒,他冷冷盯著巨獸,終于看清它的臉,是一張怪誕扭曲的人面,形狀古怪的大腦袋像好幾個人腦生生擠壓混合在一起,只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fā)麻。
巨獸仇恨的眼神定在他身上,它呲牙咧嘴,轉(zhuǎn)身跨過圍墻向后山?jīng)_去。
霍風握住劍,還要再追,身后突然有一道焦急的聲音叫住他:“霍主,您怎么在這兒!可是受傷了?”
話音未落,小巷子里突然涌進無數(shù)握著武器的周家伙計,他們不動聲色擋在圍墻前,虎視眈眈盯著他。
周宗成大步走過來,他只匆匆披了件外套,凄冷的夜色照在他臉上顯出異樣的陰沉,他看著霍風的神情滿是擔憂和歉意,但是他眼底沒有殘留的陰鷙和慌亂還是被霍風看得清清楚楚。
“我們聽到有怪叫聲,是不是后山的野獸爬下山來,驚擾到霍主了?!?br/>
周宗成說著,狠狠踹一腳旁邊一個管事,他呵斥道:“看看你怎么辦的差事,讓你把驅(qū)獸粉撒個圈,下面人偷懶,竟然生生讓野獸跑了進來,若是傷了人,我就帶著你們?nèi)ヘ撉G請罪,被人直接打死最好!”
那管事唯唯諾諾地應(yīng)著,對著霍風連連鞠躬哀求:“霍主,是我辦事不利,求您多擔待,我們這就上山,把那野猿抓過來給您出氣?!?br/>
霍風抬起手,周圍人看著那長劍都不由警惕地繃起身體,霍風卻視而不見,只慢悠悠把劍搭在自己另一手的掌心,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冰冷的劍鋒,那兇狠的兵器在他手上卻柔軟的像孩子手中的玩具。
“野猿?”
周宗成眼神微微一閃,卻笑著說:“是呢,這片地形山水好,后山野物多得很,別說野猿了,連狼和山豹都有,如今入了冬,山上食物少,那些不長眼的畜生就下來打秋風,也是霍當家心地好,才留它一條小命?!?br/>
周宗成這一番話,既給了解釋又捧了霍風一把,如果霍風知情識趣,就該認下,你好我好大家好,這一樁事便過去了。
說的輕巧,周宗成卻始終緊緊盯著霍風,觀察他的表情。
默劍霍主的威名道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為霍家家主,他卻不發(fā)展家族不收徒弟,就孤身一人,專挑那兇險詭譎的大墓走,卻次次都能安然出來。
他們這一行最重規(guī)矩,也最是迷信,像霍風這樣的人,天生就是能在地下世界呼風喚雨的,看著年紀輕輕,但若真是論資排輩,周宗成作為周家這么大家族的家主,都不敢說能勝過他。
他一個人,就已經(jīng)足以勝過千軍萬馬,沒有哪個家族想得罪他,哪怕是周家也一樣。
但是霍風動了。
他向著周宗成走來,一步一步。
周宗成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像沉靜又平穩(wěn)的海面,一點點泛起波瀾,暗潮涌動。
周宗成負在背后的手緩緩握緊,周圍的伙計接到暗號,都默默握緊武器,緩步向著霍風圍去。
“霍風。”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女聲驟然打破近乎凝固的空氣,周家人扭過頭,愕然看著一個年輕小姑娘還穿著毛絨絨的睡衣,拽著一件男士外套噠噠往小巷子里走。
周家伙計下意識想攔住她,但也沒見她怎么個腳步,就輕輕巧巧越過他們走進巷子里,走到霍風旁邊。
“你怎么就突然跑出來了,連件衣服都沒披?!?br/>
殷宸看著赤著半身握著劍的男人,嗔怪地念叨著,捏著那件外套踮著腳要給他披上。
眾目睽睽之下,霍風也真的就頓住,像是有點無奈地看著她,到底屈了屈膝蓋,像一頭高大的狼俯下身,由著她給他披上護身的甲胄。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動作,看得周家人頗有些不知所措。
霍風拉上拉鏈,把劍給殷宸抱著,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這一次周宗成沒讓人動彈。
周宗成表情若有所思。
之前他看錯了,他以為霍風對這個女人只是玩玩解趣,沒想到她竟然已經(jīng)重要到能改變霍風的決定。
他琢磨著回去得更花些心力查清楚這個女人,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看來,能消弭這一場爭端,這總是好的。
周宗成重新露出微笑,看著迎面走過來的霍風說:“霍主,作為歉禮,我那里還有幾件秦物,都是好東西,等一會兒一并給您送去?!?br/>
“歉禮就不必了?!?br/>
霍風走到周宗成旁邊,擦肩而過的時候,周宗成聽見他似笑非笑的聲音:“周當家,墓里的東西可不好養(yǎng),這種兇物,不認主、也養(yǎng)不熟,它們只知道食物和殺戮,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被它們攻擊之后,還完好站在這兒的?!?br/>
周宗成的表情一瞬間異常難看,他咬牙勉強笑了笑:“霍主說笑了?!?br/>
霍風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意味不明的彎了彎唇角,牽著殷宸在眾人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地離開了。
客人們被尖叫聲吵醒,紛紛出門來質(zhì)問周家人發(fā)生了什么,周家人忙前忙后地解釋,在一片亂糟糟的嘈雜聲中,霍風和殷宸回了屋。
屋里林岳林城早已等著,霍風三言兩語把事情簡述了一遍,林岳當機立斷說:“立刻收拾東西咱們走,周家水深,現(xiàn)在在他們的地界上不好辦,他們瞅準了你,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你們趁早出去避一避,正好隴南那邊又給我發(fā)消息催了,你們直接走,這時候周家也不敢攔你們?!?br/>
霍風點點頭,他也是這么想。
他不怕周家,但是現(xiàn)在和周家對上,沒有一點好處,倒不如先避開,等需要的時候再一起清算。
林岳說完也趕快走,他那里還有些緊要東西要給霍風,霍風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在他向來習慣隨身攜帶重要物品,把東西裝進包里,輕松就可以直接上火車。
殷宸換好衣服坐在床邊,看著他沉穩(wěn)的身影,突然問:“剛才那是什么?”
“是一種人傀?!?br/>
霍風看她頭發(fā)毛炸炸的,拿了把梳子過來給她梳頭發(fā),邊解釋說:“這種東西比僵還少見,是傳說里古代帝王在陵墓中挖建萬人坑以活人陪葬,其中怨氣死氣被禁錮千年不得釋放,會漸漸凝成人傀,失去神智只有獸性的本能,作為陵墓最忠誠的衛(wèi)士守護墓主人?!?br/>
之所以罕見,是因為自古以來又有多少位帝王能有那樣的權(quán)勢、那樣的狠心,造萬人陪葬坑為他永世駐守地下世界。
顯然殷宸也想到了這一點,她有些驚奇地問他:“那周家的人傀是從那座唐墓里弄出來的嗎?唐朝不是民風開放政治清明嗎,哪個皇帝這么猖狂,連始皇帝都知道用假的兵馬俑陪葬了?!?br/>
霍風的手微微一頓。
殷宸不解地轉(zhuǎn)頭看他,霍風凝視著她,搖了搖頭:“沒事。”
“怎么就沒事,你那表情是沒事嘛,你當我傻嗎?!眲`表示很不滿意,抱著劍不給他:“你給我說明白了?!?br/>
霍風輕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頭。
“阿宸,始皇陵是用的兵馬俑,但是不代表他沒有用真人陪葬?!?br/>
他的聲音很輕,悠遠的目光像是穿透重重時空,定格在那位龍臺之上君臨九州的帝王身上:“始皇帝,是我見過的最有野心、最有高瞻遠矚、最冷酷殘忍,也最是偉大的帝王?!?br/>
殷宸看著他,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是什么樣的人,是不是好皇帝,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彼f:“已經(jīng)千年過去了,他早就死透了,但是我們還活著?!?br/>
她的目光剔透漂亮,態(tài)度冷酷的理所應(yīng)當。
霍風愣了一下,看著她好半響,也慢慢笑起來。
“是的,你說得對?!彼従彿次兆∷氖郑骸八c我們,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br/>
曾經(jīng)的霍章,作為天授的指引者,作為臣子,作為摯友,已經(jīng)做了他所能做的所有。
他用了最決絕的方式,從命運的洪波中掙脫了出來,從今以后,他可以只做他自己,只去守護他的所愛。
從此以后,只有霍風,和殷宸。
......
兩年后。
時間如白駒過隙,西都的熱鬧卻一如往昔。
近些年西都的交通越來越發(fā)達,來西都的游客也越來越多,一到節(jié)假日,火車站飛機場人來人往,大街小巷也堵滿了車,這座古老懶散的城市就像被人敲鑼打鼓耳提面命的催著,大跨步進入快節(jié)奏的新時代。
夜幕降臨,西門古董街卻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游人如織,吆喝聲討價聲此起彼伏,不乏久負盛名的門店前排了好長的大隊,人人探著腦袋往前望,就想進去開開眼界,而若是能運氣爆棚撿了大漏,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
但是所有真正的道上人都知道,最好的東西、最好的地方,從來都在不顯山不露水的角落里。
順著蜿蜒的小巷走到盡頭,一家門扉緊閉掛著閉門歇業(yè)的小店,里面卻是別有洞天。
穿過小花園,邁進暖房里,柳老頭正戴著眼鏡,對著明光舉著一塊黑色的墨塊一樣的東西細細的看,好半響,才深深地嘆息一聲:“千年罡花墨,世上果然有此奇物,有生之年得見,也不虛我這一輩子了?!?br/>
他愛不釋手捧著那塊墨,看著對面沉靜抱劍的年輕男人,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再勸說:“霍主啊,您這把劍已經(jīng)是驅(qū)邪斬妖魔的無上神劍了,它哪還需要罡花墨啊,這罡花生于崖頂深縫勁風中,百年成型、千年才能凝成一墨,有震風破妄之神效,道上有的是人以萬金相求,您若是不舍得換,便是自己留著清心養(yǎng)神用也是好的,何必非要加在那劍上呢,這不是浪費嘛!”
霍風仍是那一身夾克長褲,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劍,在冷冰冰的劍鋒上摸了摸。
他也不想在她身上動刀,但她偏生喜歡這個顏色,非要學人家做個紋身,怎么勸怎么不聽,他又能怎么辦。
“不用勸了,勾上吧,我自有用處?!彼褎p柔地平放在桌子上,用手點著劍身上早先刻好的花紋:“沿著這些紋路勾,輕一些,慢慢來?!?br/>
柳老頭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那些甩錢玩的神經(jīng)病,那叫一個痛心疾首,但是最后在霍風淡漠的注視下,也只能顫著手從內(nèi)屋端出一根金色蠟燭,小心地點著火星燃了罡花墨。
好半響,那凝固的墨色才漸漸融化,一滴一滴黑色的液體低落,正墜在劍身上,順著劍身上刻著的花紋流淌。
霍風就在旁邊坐著,等了三、四個小時,柳老頭才終于把這塊罡花墨都勾進劍身里,他滿頭大汗,疲憊地對他招呼:“霍主,來看看吧,小老兒可許多年都沒費這么大功夫了?!?br/>
霍風握起劍,見那銀白色的劍身上繁復(fù)的紋路似墨色流淌,那暗沉又深邃的墨黑色,正好壓住銀白的冷鋒,融合得完美無瑕。
他屈指慢慢抹過,長劍無聲的翁鳴,像是雀躍。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敲了敲它,把它背在身后,拿出一卷古舊的竹箋放到柳老頭面前:“你要的墨家機關(guān)術(shù)下卷?!?br/>
柳老頭瞬間眼神大亮,小心翼翼地翻開竹箋,看著里面模糊的墨色口水都要流出來,連連道好,跟抱大孫子似的珍惜地把那竹箋抱在懷里,再看不出一點虛弱模樣。
“霍主果然大氣。”他對著霍風比了個大拇指,又說:“您做事地道,那小老兒也一定得賣您面子,不瞞您說,前些日子周家人剛來找我,他們已經(jīng)打探到您從西南密地那邊的大墓出來。
這兩年他們動靜越來越大,最近更是召集了道上不少人手,好像打算開一處大墓,您現(xiàn)在回來,我恐怕他們很快就要找上門來,您也早做準備。”
霍風聽了,連一絲詫異也無,只頷首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柳老頭摸著胡子,瞇著眼看著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中,旁邊小徒弟湊過來:“師父,霍主可有些日子沒回來了,道上都說他是避開周家逃難了,如今周家擺明了與他不對付,您還接他的單子,這不是自找麻煩嘛?!?br/>
小徒弟自以為說得還挺有道理,誰料柳老頭一把掌就拍過來
“蠢貨?!?br/>
柳老頭怒罵道:“人云亦云的傳言你也信,霍氏是什么樣的家族,霍風又是什么樣的人物,默劍霍主,那是真真正正的鬼神一般莫測強大的存在,周家再勢大再張狂又如何,只要他們是吃這一口飯的,只要他們下了墓,那就只能仰霍氏的鼻息而活,周宗成不信邪,仗著那么點背景非要打破規(guī)矩,那就等著看吧,等著老天爺收拾他!”
他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想到那些年霍氏呼風喚雨的盛景,深吸一口氣:“跟下面人說,只管把霍主當最尖尖的貴客奉著,霍家族長,就從來沒有被誰壓著的?!?br/>
......
霍風打了輛車,穿過主城區(qū)進了靠近郊外的一座小院。
殷宸之前去周家大宅,對人家那雕梁畫柱的古典小院喜歡的很,鬧著要換地方住,霍風被她磨得沒法子,就找林岳置辦了這么一處小院,偶爾帶她來住幾天。
雖然是老宅子,但是里面的設(shè)施早就換成現(xiàn)代化的,霍風把背包放在一邊,把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打開浴室的熱水就走出來。
殷宸已經(jīng)化出人形,正坐在那床上美滋滋欣賞自己的新打扮,聽見推門聲,她身形不變,扭著頭嬌滴滴看過來:“霍風,你看我好看嗎?”
霍風抬眼一看,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嗓子里,一個字也擠不出。
好看,怎么不看好。
那一身纖細曼妙的姑娘斜斜靠在床上,就松松垮垮披著一件黑袍,露出大片雪一樣白的后背,從纖細鎖骨到精致的蝴蝶骨,墨色如流淌的汁液肆意蜿蜒,黑的幽沉,白的剔透,被昏暗的燈光一打,明晃晃的讓人移不開眼。
霍風只看了兩眼就側(cè)過眼,把新衣服扔到她旁邊:“去洗澡,我給你熱牛奶?!?br/>
眼看著霍風關(guān)了門就要走,殷宸不高興了。
你個狗男人,有沒有點情趣,我都這樣了,你就讓我去洗澡。
洗洗洗,洗個屁!
她憤憤跳下床,拖著那松垮的黑袍,赤著腳踩著柔軟的睡衣就氣勢洶洶沖到他面前,揪著他的領(lǐng)子去咬他的臉:“你讓我去洗澡!我這么好看你讓我去洗澡?!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人家是衣冠禽獸,你簡直連禽獸都不如?!?br/>
霍風被她一碰,渾身都僵了,他們這次下的墓格外兇險,在那里呆了兩個多月沒正經(jīng)親近過,現(xiàn)在她一貼近,熟悉的呼吸伴隨著熟悉的香氣鋪天蓋地把他包裹,他幾乎快喘不上氣,只能暈暈乎乎被她推著一直往后,直靠到貼著墻壁。
她猛地一跳,他下意識抱住她,她垂下的腳尖蹭著他的小腿,長長的黑袍跌落在地上,她含糊不清地跟他說:“往后退,我要去鏡子那里。”
真要命。
霍風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念頭。
他吞咽著喉結(jié),覺得剛一進門就這樣不太好,但是那些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統(tǒng)統(tǒng)堵住,她用力掐著他的心口,手急躁躁地往下,又膩乎乎地咬著他的耳朵低低地喘,聲音飄忽忽地像蛇精一圈圈用尾巴纏著人:“我心口也紋了,可好看了,你想不想看?!?br/>
就是神仙也受不得這樣的蠱惑。
他呼吸一窒,又越來越燙,用力抱著她就往床邊走,殷宸咯咯笑,反應(yīng)過來又催他:“錯了錯了,那邊?!?br/>
“沒有錯。”他摩挲著她的長發(fā),俯身咬住她的嘴唇:“我喜歡在這里?!?br/>
老古板。
殷宸撇撇嘴,卻也勾住他的脖子親親密密地親他,兩人正翻滾著,突然大門外就傳來一道敲門聲,恭敬的男聲卻響亮:“霍主在嗎?我們當家聽說霍主回來,忙第一時間就讓我們來拜訪。”
殷宸和霍風同時頓住。
霍風滿頭是汗、呼吸急促,他撐著手臂深吸幾口氣,眼中薄薄一層的霧氣和欲念很快就化為清明。
殷宸嬌柔的表情卻一點點化為猙獰兇惡,她猛地推開霍風,跳下床去,握著劍就往外沖
——這群壞人好事的狗東西,她要教教他們大晚上打擾人家夜生活是該被怎么生撕活剝的!
作者有話要說: 柳老頭:從沒有人能壓在霍家家主上面的!
殷宸:謝邀,我壓過,感覺一般吧,平平無奇,勉勉強強,湊合著睡吧╭(╯3╰)╮
感謝在2019-12-14 21:36:41~2019-12-15 21:26: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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