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畢竟王爺毫發(fā)無傷,時間久了,母妃也就給忘記了。”靖婉淺笑著,給蘇貴妃找好了借口。
蘇貴妃當(dāng)初聽到李鴻淵被刺殺,就半點不著急不擔(dān)心嗎?肯定不是。都說了,蘇貴妃待李鴻淵真心,通常情況下,在李鴻淵跟她親兒子有所沖突時,蘇貴妃都是讓親兒子避讓,但是,這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那沖突只是“小打小鬧”,不涉及帝位之爭。李鴻淵設(shè)計帝位之爭了嗎?明面上沒有,蘇貴妃所知道的沒有。
所以,當(dāng)初知道李鴻淵出事,不僅是樂成帝雷霆震怒,蘇貴妃也是好幾天沒睡好,人顯得格外的憔悴,之后在得知李鴻淵安然之后,不是沒動過讓人直接回京的念頭,但是,此乃國家大事,并非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然而或許真的是時間久了,擔(dān)心也就放下了,而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畢竟關(guān)系到她親子,問,肯定會問,依照蘇貴妃的縝密,就是現(xiàn)在忘了,等她一件一件的將事情理清楚了,遲早會問到,甚至?xí)粯稑兑患藜?xì)無比,然則,現(xiàn)在就被靖婉給抖了出來,性質(zhì)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管靖婉是真給她解圍,還是裝模作樣,總之,在蘇貴妃聽來,靖婉是指責(zé)她偽善,如何能不叫她惱恨。
要知道,現(xiàn)在各方的爭斗越發(fā)的激烈,靠后一些的幾位王爺,因為對朝中的事情越發(fā)的熟悉而不斷的滋生野心,叫人不得不防。而對于死對頭,因為皇上要平衡,也如何都不能將對方給壓下去,要讓他們捕捉到一絲的血腥味,立馬就會咬住不放。
這名頭即便不被坐實,十有**也會影響她在皇上心里的完美形象,二十多年了,她們這些后宮的這些女人,越發(fā)的抵不過一個死人,她跟養(yǎng)子之間的關(guān)系,就越發(fā)的不能有嫌隙。
江南之事,那些隨行的官員,居然沒一個知道內(nèi)情的,而知道內(nèi)情的那些,要么是不能提前見到的,要么是他們不敢輕易接觸打聽的,因為那會觸及皇上的底線,后果他們不能承受。
現(xiàn)在大概知道一些情況的,大就只有這個兒媳了。
蘇貴妃很清楚,沒那么快見到李鴻淵,等見了,也已經(jīng)沒有仔細(xì)詢問的必要了,她想搶先一步,為的不過是比其他人早一步做安排。
因此,蘇貴妃找茬,真實的原因在這里,鎮(zhèn)住靖婉,更容易的從她這里得到想要的東西。
奈何,這兒媳婦根本就不懼她,甚至是綿里藏針的針對她。
蘇貴妃可謂是怒氣沖天,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才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一些不對,通常情況下,母子兩感情好,但凡這兒媳想要好好過日子,就該討好婆母,在皇家,沒寵沒地位的后妃且不說,像她這樣的尊位,更高恭敬討好,小心的伺候著,就跟老三媳婦柳氏一樣,這駱氏卻如此的膽大妄為?
兒媳對婆母的態(tài)度,往往取決于她們中間的那個人。
他們夫妻之間出了問題?還是這就是淵兒對她的真實態(tài)度?
前者?這兒媳氣色絕佳,喜氣洋洋,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問題;后者?似乎更加不可能才對,就算是江南出了問題,也不該影響他們母子的關(guān)系。
蘇貴妃的不知不覺間皺了起來,維持了片刻,掃到靖婉,意識到自己有些情緒外露了,收斂了表情。
“六弟妹大概是誤會了,母妃并不是忘了,更不是不關(guān)心六弟,六弟乃是皇子,自是吉人自有天相,而且瞧著六弟妹你風(fēng)儀,就該知道,六弟定是不錯的,母妃對六弟的關(guān)懷,那都是在心里,而不是在嘴上。”柳王妃在一邊笑盈盈的說道。
“三嫂說得有理,誰不知道母妃是最好的母妃,養(yǎng)子視如己出,比親子還好呢。”靖婉輕笑道。
毫無疑問,蘇貴妃又被刺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可是,靖婉不過是“實話實說”,如果否認(rèn)了她的話,不就是等同于否了她自己?可是,有些話,哪怕是相同的,不同的人,不同的語境,那意味可就完全不一樣了,比如現(xiàn)在,怎么聽怎么像是諷刺。柳王妃的臉色有點黑,她是想給蘇貴妃解圍,這一下只怕是吃力不討好。
“既然有危險,就該早些回來,何以還逗留這么久?”蘇貴妃淡聲道。
“母似莫怪,王爺說,日后怕是沒機會出京了,所以趁這個機會,多看看走走,免得這一輩子走完了,還留下遺憾,想來,父皇也是體諒的。”
是不是繼續(xù)說下去,就是她不體諒了?
靖婉看著蘇貴妃越發(fā)維持不住的表情,有些人就是愛想太多,腦補來,腦補去,心塞的還是自己。
“皇上最疼的就是淵兒,真想出去走走,皇上豈有不允的道理。”
“父皇偏疼,卻不是我們小輩肆意妄為的理由不是,王爺或許是隨性了些,但是,該有的輕重還是知道的,畢竟是老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只是貪玩就去破壞,總歸是不好的。”
“老六媳婦是個明理懂事的。”蘇貴妃看似依舊平和,眼中卻帶著異樣的審視,這駱氏今兒是鐵了心要跟她對著干?“此事暫且不說,你還是與本宮說說,這大筆的財物之事,雖說皇上是默許了的,但是,正所謂君心難測,本宮跟在皇上身邊三十年,要論對皇上的了解,大概沒人比本宮更清楚,再有,你們畢竟年輕,經(jīng)歷的事情少,很多事情可能考慮不周祥,細(xì)細(xì)說來,本宮與你們分析分析,若真有什么事兒,也要提早作安排。”
靖婉心中冷笑,真當(dāng)她什么都不懂,在這哄人玩呢?說半天,最后那兩句話才是真正目的吧。“母妃這卻是為難兒媳了,王爺只讓我收東西,因為兒媳心中忐忑,王爺才告知是父皇默許的,多余的東西,兒子確實不知道啊。這些國家大事,兒媳一后宅女子,自然也不敢多問不是,再說,兒媳是愚笨的,卻不像母妃一般,對于家國大事都能分說一二。”
蘇貴妃險些又被氣了個仰道,竟然說她后宮干政?!私底下,大家做什么都心照不宣,可是要是捅出來,被人抓到把柄,就后宮干政這一條,就能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柳王妃看在眼里,聽在心里,卻是不想再開口,這六弟妹著實太厲害了點,這膽子更是似不得了,未免引火燒身,最好還是保持緘默。
而蘇貴妃,不得不說,在皇宮這地方,這忍功,雖然不像孫皇后那樣什么都忍得,卻也是一等一的。——好,好,好,好得很,不說國家大事,那就說點私事。“老六媳婦說的對,這些事情的確不是該我們說道的,就讓那些爺們自己處理去。”蘇貴妃端起重新送到她手邊的茶,呷了一口,“還不給晉親王妃看座上茶。把地上也收拾收拾。”
得了命令,伺候在側(cè)的姑姑宮女自是不敢怠慢,該做什么的做什么,手腳麻利。
“謝過母妃。”靖婉安然的坐了,坐姿自然端莊,面對蘇貴妃微笑。有什么招兒,她接著就是了。
蘇貴妃將目光落到靖婉的肚子上,“這半年時間,就你在淵兒身邊,可有好消息了?”
在封建王朝的大背景下,這子嗣才是大殺器。靖婉“羞怯”的低下頭,心里邊卻是冰冷一片,這世上,最沒資格她家夫君子嗣問題,就是現(xiàn)在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王爺說,兒媳還小呢,倒是不必急著孩子的事情。”
“倒也是,可以多調(diào)養(yǎng)兩年,不過呢,淵兒到底已經(jīng)二十三了,再過兩年,就二十五,一般人這個年齡,孩子好幾個了。在你們?nèi)ソ现埃阌謱Y兒的幾個貼身丫鬟嫁出去了,身邊伺候的人肯定是不夠的,要不今兒就從本宮這兒帶幾個回去,如果你瞧著順眼,就給開了臉,先給淵兒做個通房也成,等生下孩子,再提為侍妾也不遲。關(guān)于這庶子女,你也不用多心,左不過是個婢生子,如何都越不過你日后生的孩子。”
靖婉抬起頭,笑容中帶著天真,“所以,母妃的意思是,睿親王爺,永遠(yuǎn)也越不過康親王爺?”
這一下,蘇貴妃再如何好“修養(yǎng)”,也止不住的變了臉,那一瞬,看著靖婉,眼中仿佛淬了毒。而柳王妃也側(cè)頭看著她,那表情,亦是深深的不善。
靖婉縮縮脖子,像是被嚇到了一般,委屈的開口,“庶女的子女越不過嫡出的,母妃難道不是這個意思?”那眼神卻實實在在的與蘇貴妃針鋒相對。
“這怎么能相提并論?”柳王妃冷言,“母妃說的是婢生子。”最后三個字咬得很重。
“三嫂這意思是,日后王爺?shù)膫?cè)妃生的孩子,就能越過我的孩子?昨兒剛回府,就聽說睿親王爺?shù)膬蓚€側(cè)妃名額已經(jīng)滿了,三嫂可要加油了。”靖婉笑瞇瞇的說道。
柳王妃死死的盯著靖婉,手里緊緊的捏著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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