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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一曲驚人,塵埃落定

    大長公主是不在意別人在席宴上弄什么幺蛾子,但那前提是與她無關(guān)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靖婉當(dāng)成了真正的客人,她的客人!不管是自己府上的人還是外面的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一旦被查出來,看她不扒了那人的皮。
    所以,就算大長公主的性情是不錯,可在皇宮那個吃人的地方長大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簡單。
    要說這把琴,靖婉也得承認(rèn),是把好琴,不管是用的材料,還是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唯一稱得上有問題的地方,大概就在于琴弦太緊了,沒點(diǎn)指力的人,根本連琴弦都撥不動,就算是能勉強(qiáng)撥動,也相當(dāng)?shù)馁M(fèi)力,很難完成整首曲子。
    但這類琴最大的優(yōu)勢在于,彈奏那些具有磅礴氣勢的曲子,效果會大大的加成。
    靖婉抬頭平靜的看著駱靖穎,她在笑,笑得得意,笑得挑釁,更是笑看著靖婉出丑。她可是將這好姐姐的名聲都打出去了呢,可不要辜負(fù)她一番美意啊。
    靖婉突然也笑了,是啊,她這好妹妹機(jī)會都給她制造好了,她自然不能辜負(fù)。
    駱靖穎被靖婉笑得心中一咯噔,猛然間滋生了不好的預(yù)感。
    其他人都見花臺上的女子久久不動,男賓那邊的部分人甚至開始起哄,讓她要么趕緊彈,要么下來接受懲罰,不過因?yàn)槟匈e席原本就隔了一段距離,加之越靠近女賓席的人身份越尊貴,自然不會做出有**份的事情,而那些敢鬧騰的年輕人,也不敢距離那些貴人們太近,所謂起哄也不敢太大聲,因此,靖婉只能聽到邊有聲音傳來,具體的倒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閉嘴。”李鴻淵端著酒杯,眼含陰鷙,也不算重的兩個字,可是其效果卻相當(dāng)?shù)捏@人,幾乎是瞬間,男賓席這邊鴉雀無聲。所以,將活閻王當(dāng)消音器使,不要太好用。
    李鴻淵動了動身體,似乎想讓自己靠得舒服些,合上眼睛。之前鬧騰的人拍拍胸口,看來是他們吵到這位活閻王的休憩了,心中忍不住暗罵,要睡怎么不滾回去睡!不過,也就只能在心里罵兩句,曾經(jīng)被活閻王嚇得尿褲子的不是沒有。
    李鴻淵真的在休憩嗎,自然不是,他只是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己的暴怒,他的怒氣在他睜眼的情況下已經(jīng)掩飾不住,可見已經(jīng)達(dá)到何種程度。
    婉婉不是一個張揚(yáng)高調(diào)的人,可也不是一個不會裝會,不懂裝懂的人,但同時也表明,既然她上去了,她就做的到。據(jù)他所知,婉婉在三年前的確學(xué)過琴,但時間并不是很長,而且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他派去齊安府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達(dá)到什么樣的水準(zhǔn)。即便是在前世,也沒聽她在這方面有什么盛名,不過,有之前的猜測作為基礎(chǔ),那么不管她做出多驚世駭俗的事情,李鴻淵都不會覺得奇怪。
    只是前世的今日,可沒有這么一出,雖然也有羽瑤的游戲,卻不曾落到婉婉的頭上,或許又是什么地方出現(xiàn)了小變故。這一變故,只怕還會引起其他的變故。不過,他都在借此次席宴安排些事兒,會有其他事也不奇怪。
    他怒的是,婉婉是被算計(jì)上去的,更怒的是,就她那小嫩蔥一樣的手指,一首曲子下來,還不知道怎么遭罪呢?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直接上去將她拉下來。
    一個兩個都是好樣的,不好好的回報回報你們,還真當(dāng)他家婉婉好欺負(fù)呢。
    “錚……”的一聲響,靖婉手下終于開始動了。
    或許是因?yàn)榫貌粡椙伲鸪醯膸讉€音并不是很連貫,斷斷續(xù)續(xù)的不成調(diào)。
    駱靖穎露出輕蔑的笑,還以為多能耐呢,沒學(xué)過就沒學(xué)過,還裝的像那么回事,不過這樣也好,不懂裝懂這種事,反倒是比直接坦誠自己不會更來得讓人厭惡呢。
    大長公主也輕輕的嘆口氣,果然是太勉強(qiáng)了,這琴本就不適合姑娘家彈奏。
    然而沒多久,就發(fā)生了改變,漸漸的變得流暢連貫,靖婉手指在琴弦上飛速的滑動,深情格外的專注認(rèn)真,“咦……”不少人都發(fā)出類似的聲音,原本還將這小孩兒游戲不當(dāng)回事的眾人,漸漸的專注起來,豎耳傾聽。
    一首沒聽過的曲子,鏗鏘有力,氣勢恢宏,充斥著金戈鐵馬的肅殺之聲。聽得直教人頭皮發(fā)麻,熱血沸騰,即便是那些冷靜自持的老大人們都忍不住面色潮紅,更有那平日里冷淡矜持,做事向來以干凈利落,說話言簡意賅,號稱琴癡的某位內(nèi)閣閣老,激動得打翻了椅子,盯著彈琴的靖婉,那神情,簡直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到哪最激烈處,靖婉的雙手快得出現(xiàn)幻影,而隨著她全心的投入,身體隨著雙手而動,動作自然有些大,但是,非但沒有讓人覺得她有失體統(tǒng),反而隨著她的動作,似乎更能感受到那意境。
    只有少數(shù)人沒有被琴音所吸引,而是主意到了靖婉的異樣,面色潮紅,額上細(xì)密的汗珠,雖然聽不到,但是看她微漲的紅唇,還有快速合動的鼻翼,就知道她的氣息有多快,最關(guān)鍵的是,她手指已經(jīng)滲血了,不過因?yàn)槟遣紬l的顏色比較深,看不出來,能看出來的是琴弦,而且需要通過光線反射才能發(fā)現(xiàn)絲絲端倪。
    李鴻淵幾次忍住了強(qiáng)行打斷她的沖動,如此耀眼的婉婉,他想要藏起來,可是,他也想讓世人都為她折服,如此好的揚(yáng)名機(jī)會,雖然她本心并不圖這個。她堅(jiān)持到現(xiàn)在,如果因?yàn)樗屗男难吨T東流,就算她不會生出怨言,心里多少都會有些遺憾。
    靖婉不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是,她感覺到的不是手指的痛,而是沉入其中的那種狀態(tài),說得更高深一些就是她“入境”了,身體上或許是最糟糕的狀態(tài),精神上卻是最佳的狀態(tài)。如果再有下次,靖婉也未必會走到這樣一步,這種狀態(tài)太難得,她不想停,也停不下來。
    激蕩的曲子進(jìn)入尾聲,靖婉的手指最后一下滑動,而也就是隨著這最后一下,“砰”的一聲,其中一根琴弦不堪重荷,斷了……
    不過斷在了最后,自然沒什么影響。
    “好——”某閣老甚至有些瘋癲的拍手叫絕,引來不少人側(cè)目,不過知道他本性的人,也就失笑的搖搖頭,不怪他如此,這曲子的確是好,就算是不懂琴的都覺得好,包括那些身為武將的大老粗。實(shí)在太激動人心了。
    大多數(shù)覺得好;也有那心里酸溜溜嫉妒的;也有某些個金尊玉貴的公主郡主其實(shí)心里根本就不將她當(dāng)回事兒的;還有仔細(xì)看就會發(fā)現(xiàn),神情有些怪異的阮芳菲,漫不經(jīng)心的扯著錦帕,眼底深處飽含著一種叫做“毀滅”的**;自然更有駱靖穎跟李如玉這樣的人,臉色鐵青。
    駱靖穎下意識的看向李如玉,那恨不得生吃了她的眼神,讓她狠狠的一哆嗦,心里怕得不行,是她信誓旦旦的保證,琴棋書畫詩詞什么的,駱靖婉絕對一竅不通,而且就她那雙手,哪點(diǎn)像是碰過琴的手,不說經(jīng)常彈琴,只要琴藝還算不錯的人,那手指上必然會有繭子,孫宜嘉跟阮芳菲都沒有例外,誰知道,誰知道……
    駱靖穎恐懼害怕的同時,對靖婉的恨也更深,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藏拙,想要適合的時候一鳴驚人,更想要借此害她!
    駱靖穎從來就沒反思過,如果不是她算計(jì),靖婉根本就不會走上臺,或許永遠(yuǎn)都不會讓人知道她會彈琴。
    李如玉幾步上前,一把抓住駱靖穎的手臂,非常的用力,“跟本郡主走。”
    駱靖穎知道,這一走,只怕要吃盡苦頭,想要求救,可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你敢不聽本郡主的?信不信本郡主弄花你的臉?”李如玉惡毒的威脅。
    駱靖穎只得妥協(xié),只要保住臉,遭點(diǎn)罪也沒關(guān)系,她發(fā)誓,一定要從駱靖婉那賤人身上討回來!
    彈完了,靖婉才感覺到疲態(tài),還有手指鉆心的疼,只能狠狠的將十指拽入手心,才能微微的緩解。靖婉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讓自己過快的心跳恢復(fù)平靜。
    掃了一眼下方,那兩個讓人惡心的人不見了,想到李如玉的為人,駱靖穎還真是自作自受。
    靖婉在臺上過久的停留,也沒人有意見,不知道的不好冒然開口,而知道的那些人心里都明白,這首曲子只怕是耗盡了這小姑娘的心神。
    即便是那琴癡閣老,自認(rèn)為自己也未必能達(dá)到這等效果,那種狀態(tài),已經(jīng)跟技藝沒有太大的關(guān)聯(lián),是多方因素共同造就的結(jié)果。
    “徐嬤嬤,去將駱姑娘扶下來。”大長公主發(fā)話吩咐另一嬤嬤。
    讓大長公主身邊最得力的嬤嬤親自動手,這絕對是莫大的殊榮了。
    靖婉也確實(shí)覺得脫力,有人攙扶,倒也沒有推脫,笑了笑,“多謝嬤嬤了。”
    “姑娘客氣了,是奴婢的榮幸。”對靖婉來說是殊榮,對徐嬤嬤來說何嘗不是,現(xiàn)在這姑娘受萬眾矚目,得自己主子青睞,而她,說到底,本質(zhì)上也就是個下人。
    靖婉借著徐嬤嬤的力站起來,腿上都有些虛軟,簡直比她運(yùn)動一個時辰還累人,這不科學(xué)!靖婉微微的踉蹌了一下,站穩(wěn)了身體,下去的時候,自然沒有將所有的力用在徐嬤嬤手上,她平日里就是從來不要人扶的,而徐嬤嬤感覺上只是比平日攙扶主子的力道重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只有真正的貼近了靖婉,才會知道她的狀態(tài)有多遭,不得不感嘆,這姑娘還真是毅力驚人。
    靖婉松開徐嬤嬤,對旁邊一臉關(guān)切的家人好友略搖頭,雙手自然的攏在袖中,向諸位貴人行禮。“大長公主,臣女有些失儀了,還容臣女去收拾一下。”
    “行啦,你這丫頭,這時候了還這么多禮,快去吧,徐嬤嬤也去,將駱姑娘伺候好了。”
    靖婉離開后,這才注意到駱老夫人的大長公主將她請到跟前,還特意加了把椅子。
    大長公主身邊的另一丫鬟去將琴取回來,自然發(fā)現(xiàn)了琴弦上的血跡,只見將琴送到大長公主跟前,“主子,您瞧瞧。”
    大長公主冷著臉,“讓人將最好的傷藥送過去。”
    “多謝大長公主。”駱老夫人道謝。誰也沒看到她拽緊的雙手。
    “哪還能受老夫人一聲謝,說到底,這事兒與本公主也脫不開關(guān)系。”
    “大長公主切莫如此說,偌大的府邸,今兒人又多,哪能事事周全。”
    大長公主嘆息一聲,“也就老夫人這樣的人,才能教出駱姑娘那般出色的人兒。”
    “大長公主過譽(yù)了。”
    除開這小小的插曲,不少人還沉靜在這首曲子中,尤其是琴癡閣老,方才若不是有人拉了他一把,只怕是沖到女賓席去了,那就真的是笑話了。
    激動的琴癡閣老似乎想到了一個問題,“這誰家的姑娘?琴彈得這么好,老夫卻一點(diǎn)音信都未曾聞,藏得這么嚴(yán)實(shí)作甚?”
    要說駱沛山也是非常驚訝,想不到自家乖孫女還有這能耐,驚訝完了就激動了,這不,現(xiàn)在都還處在亢奮狀態(tài),那胡子摸啊摸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對于琴癡閣老的話,根本就沒聽到。要說他也是上了年歲,眼神不那么好使了,隔得也相對較遠(yuǎn),對“琴境”這種東西又不了解,才不知道靖婉的狀況,不然只怕是該擔(dān)憂了。
    要說這些大人中,熟知靖婉的,大概也就第五太卿了,瞧著駱沛山那得意樣兒,真是恨不得揍他一頓,有個精通養(yǎng)育花木,這彈琴也一絕的孫女兒就了不起啊,老子家就算沒有,就算沒有……他娘的,他想搶人啊!“姜閣老,那是駱大人的孫女。”
    于是,所以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駱沛山那“傻樣”就落入了眾人眼中,不過都覺得情有可原,換成自家有這么個出色的孩子,也高興。
    眾人一陣夸贊恭維,駱沛山駱大人笑得矜持,謙遜的應(yīng)承。
    姜閣老這會兒倒是平靜了不少,又恢復(fù)了絲絲矜持冷淡,不過看著駱沛山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狐貍,還是哼哼了兩聲,“駱大人,老夫欲換那琴譜,你想要何物?”
    “這個,姜閣老你知道的……”駱沛山猶疑的摸著胡須,一副為難的樣子,確實(shí)為難啊,琴譜什么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啊,就算是在駱家,那也是他孫女的啊,如果是其他兒孫,自然就毫不猶豫的自個兒做主了,可三丫頭不行啊,那丫頭乖是乖,可脾氣也挺大的啊,她一不高興,不讓自己接近那些寶貝怎么辦?他也不能做出強(qiáng)搶孫女東西的事情,別的不說,老妻都夠他喝一壺了。
    在眾人眼中,駱大人這是擺明了坐地起價了,不過,是姜閣老自己送上門讓他宰的,換了他們也同樣狠狠的下刀。
    “老夫聽聞駱大人愛花,不知可有此事?”
    “姜閣老,駱大人家的珍品名品可不少,你拿出來的花木太一般了可不行。”第五太卿出言道,要說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好的花木到了駱家,他可以名正言順的上門看啊,如果是其他人家,就沒那么方便了。
    姜閣老想了想,“在姜家老宅有一株白牡丹,雖然不是四大名品之一……”
    “堂叔,萬萬不可。”姜駙馬打斷姜閣老的話,沒錯,這位姜閣老乃是姜駙馬家的親堂叔。那白牡丹可是他心頭寶,現(xiàn)在堂叔居然想拿出去換琴譜!
    姜閣老冷眼,姜駙馬卻也毫不相讓,琴癡的心里,自然是琴、琴譜最重要,而花癡的心里,自然是花最重要,除了自己最愛的,其他的便是價值連城,那也要靠后站。
    于是,這叔侄兩個,甚至變得有些爭鋒相對。
    誰也不曾想事情演變成這樣,姜駙馬的小廝忙去找大長公主,這事兒要真鬧起來了,那就真的是羞丟人了。
    大長公主離席片刻,得知事情原委,失笑,還又跟那丫頭扯上關(guān)系了,不過,算是白得了她一株十八學(xué)士,將姜家那株白牡丹給她也未嘗不可,白牡丹常見,姜家那株勝在它有好幾百年的壽數(shù)。
    大長公主直接叫來羽瑤,別的也不說,只讓她將自己得了十八學(xué)士的事情告訴她爹。
    羽瑤翁主雖然已經(jīng)到了男女不同席的年齡,但畢竟還是小女孩,去男賓席一趟也沒關(guān)系,她去說,比讓丫鬟傳話更好,畢竟,有些話羽瑤說出來,只是天真爛漫……
    羽瑤去了男賓席,噔噔的撲向姜駙馬,抱住他的腰,“爹……”
    姜駙馬氣勢一弱,他對羽瑤也是寵愛非常,私下里不守規(guī)矩些沒什么,可現(xiàn)在人這么多,有些嚴(yán)肅的扶正羽瑤,不過手上的力道還是下意識的放輕,“好好站著,這么大姑娘了像什么樣。”
    羽瑤不高興的癟嘴,“原本還想等得了十八學(xué)士,也給爹瞧的,現(xiàn)在不給你瞧了。”
    別的都沒聽到,眾人就聽到四個字——十八學(xué)士。
    姜駙馬忙蹲下身,“羽瑤,告訴爹,什么十八學(xué)士,是茶花嗎?哪兒來的?”
    其他人也好奇,唯獨(dú)駱沛山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yù)感,而第五太卿也差不多表情的看向他,看來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羽瑤翁主表示,自己不高興了,不想說。
    于是姜駙馬好一陣哄,這哪里還有嚴(yán)父的模樣,讓人好不側(cè)目。
    好吧,看著自家爹這么誠心誠意的份上,羽瑤翁主大度的原諒他的,于是將得了十八學(xué)士的過程又跟爹說一遍。“……爹,駱姐姐可好了,彈琴也很好聽是不是?”
    是是是,姜駙馬忙點(diǎn)頭,只是表情有點(diǎn)尷尬的看向駱沛山,然后眾人也隨著他齊刷刷的看向駱尚書駱大人。
    駱沛山一臉菜色,心疼得不行。
    第五太卿去駱家見過那株十八學(xué)士,那品相,讓他險些直接動手搶了,“駱大人,你家那丫頭倒是大方,那樣的寶貝,說送就送了。早知道這樣,下官就厚顏直接跟她開口要了。”
    駱沛山板著臉,“損壞了別人東西,自當(dāng)賠償,我那孫女做的沒什么不對。——你一把年紀(jì)了,還跟一個小姑娘要東西,你真敢開口?”面上義正言辭,心頭滴血。
    第五太卿哼了哼。
    “堂叔,侄兒馬上送信回去讓人將那株白牡丹送京城來。”
    “姜駙馬何須這么麻煩,直接用十八學(xué)士抵了白牡丹,兩株花都待在原來的地方,多省事兒。”第五太卿“誠心誠意”的建議道。
    “不不不,一碼歸一碼,怎能因?yàn)榕侣闊┚突鞛橐徽勀亍!卑啄档な菈蹟?shù)長,可在他眼里也沒有十八學(xué)士來得讓人稀罕,那可是十八學(xué)士啊,他垂涎很久了。“駱大人且放心,那白牡丹……”姜駙馬將自己那株白牡丹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真這么好,你自個留著,別動我乖孫的十八學(xué)士。”駱尚書惱怒。
    姜駙馬立馬閉嘴。
    平日里因?yàn)槌写笫聽巿?zhí),也是斯文有禮,這會兒臉面都不要了,看的一干人嘴角直抽。如果你敢問出來,這幾位會告訴你,為了心中的至寶,規(guī)矩體統(tǒng)臉面,那都是什么東西?早就團(tuán)吧團(tuán)吧扔掉了,等事兒完了,再撿回來就是了。
    “爹,聽駱姐姐說,她家還有好多珍品名品呢。”羽瑤翁主不嫌亂的有加了一句。
    “當(dāng)真?”姜駙馬眼睛一亮,“那羽瑤知不知道都有什么?”
    羽瑤記性不錯,聽靖婉說了一遍就全記住了,于是掰著手指開始數(shù)。
    駱沛山只覺得群狼環(huán)視,恨不得捂住羽瑤翁主的嘴,可惜,只能聽著她數(shù)。心里直嘆息,自家孫女怎么就這么直腸子呢,財(cái)不露白啊!
    果然,等她數(shù)完了,駱沛山只覺得自己成了香噴噴的大肥肉了。
    首輔阮大人挪了挪身體,摸著胡須,“駱大人不厚道啊,藏著這么些寶貝,都沒拿出來給大伙兒瞧瞧。”要說他最喜菊花,瑤臺玉鳳啊!其他的自然也是心頭好啊,如果十八學(xué)士能到手,他也會非常高興,但那畢竟是駱家與大長公主府之間的事兒,他們再不要臉面也不能硬搶啊,就算想硬搶,也搶不到啊。這一群人,可沒一個是吃素的。
    蠢蠢欲動的自然不止阮瑞中一個人,還有那一品大員中最年輕的工部尚書,他家滿園的梅花,事實(shí)上,他對蘭花的鐘愛不在梅花之下。“駱大人,我用一株綠萼梅換你家那株變種君子蘭如何?”一臉大度。
    駱沛山臉黑。
    “鐘大人未免太不厚道了,既然是變種君子蘭,或許全天下就這獨(dú)一無二的一株,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鐘大人一株綠萼梅就想換走?”不是特別愛花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啊,這臉皮也太厚了,心也太黑了。
    “那些都是我孫女的,我孫女的,你們一群能當(dāng)她爹當(dāng)他祖父的老不修。”
    駱大人這話都說出來了,一個個訕訕的閉嘴。
    他們都消停了,至少表面上如此,某位王爺卻開始作妖了。
    “要說本王還是對那株三色牡丹最感興趣,前段時日不是傳言三皇兄也有一株嗎?這好東西不出現(xiàn)則已,一出現(xiàn)就扎堆啊。”李鴻淵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哦,原來這位已經(jīng)“睡醒”了啊。
    駱沛山心里卻是一緊,圣上“搶”東西都還能跟他理論,這活閻王,那是絕對不講理。
    李鴻銘有些不自在,當(dāng)然,別人基本上看不出來。
    他那株三色牡丹是假的啊,他原本是準(zhǔn)備釣駱沛山的,結(jié)果倒是首輔大人找過他幾次,可是阮瑞中這么難纏,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了,可不好收拾殘局啊,可是首輔大人是那么好打發(fā)的嗎,那些天,他可是焦頭爛額啊,而他要釣的正主兒,原來是自家有那等寶貝,難怪無動于衷。“六弟有所不知,那等稀罕之物,不好養(yǎng)活,前幾日已經(jīng)……唉……”李鴻銘很是惋惜的搖搖頭。
    不少人同樣惋惜不已,唯獨(dú)駱沛山跟第五太卿對視一眼,染出來的假貨而已,這睿親王果然也是一等一會裝的!
    而阮瑞中阮大人,也同樣不露半分惋惜之色,看來是知道了什么。
    別看他們這些人對心儀的寶貝搶得兇,好像是沒臉沒皮沒原則,但前提是沒涉及到利益派系之爭,一旦涉及到,那頭腦立馬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阮瑞中找過李鴻銘幾次之后,就差不多知道他的用意,而且,那株牡丹一眼都沒見到,要說沒問題才怪了!
    李鴻淵諷刺的一笑,“所以說,沒那能耐就別沾手,平白糟蹋好東西。”可不是糟蹋了一株品相不錯的白牡丹嗎,這可是婉婉說的。
    此言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暗罵:就你最沒資格說這話,糟蹋好東西,你晉親王數(shù)第二,天底下就沒人敢數(shù)第一。所以,他這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準(zhǔn)百姓點(diǎn)燈”,可是,便是圣上,他們這些人該說的話都敢說,唯獨(dú)李鴻淵面前不能,哪怕即將成為他便宜岳父的阮瑞中,也不敢輕易開口說教他。
    他們倒不是像年輕人一樣懼怕他,而是知道他混,什么都干得出來,自然有所顧忌。
    李鴻淵懶散的掃視了一眼眾人,嘖了一聲,“羽瑤剛才說的三表哥,是三皇兄你吧?要說三皇兄果然是個憐香惜玉的。”
    李鴻銘心中惱恨,別人都忽視的東西,就你非要提出來!偏偏羽瑤就在跟前,還不能否認(rèn)。面上不顯,“六弟說笑了,不過是恰好碰到,大街上的,堵了路總歸不好。”他也只能含糊的解釋兩句,多的也不能說,那可能就要扯到羽瑤“蠻不講理”了,如此,就該得罪姜駙馬了。
    李鴻淵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本王還以為三皇兄看上駱家……羽瑤,撞壞你琉璃燈的是駱家?guī)坠媚铮俊?br/>     “好像是四姑娘,駱姐姐是駱家三姑娘。”
    李鴻淵點(diǎn)點(diǎn)頭,“三皇兄是想將那駱?biāo)墓媚锛{回府?”
    “六弟,慎言,事關(guān)姑娘家清譽(yù)。”李鴻銘一臉嚴(yán)肅。
    “老三,本王看你就是虛偽,敢做不敢當(dāng)。莫不是那四姑娘比這三姑娘還出色,要知道這三姑娘當(dāng)真是……”
    “康親王!”駱沛山冷冷的開口打斷李鴻熠的話。
    李鴻熠也知道自己一時嘴快,險些說了不該說的話,忙表示歉意。
    要知道,李鴻熠說到靖婉的時候,李鴻淵眼中瞬間凝結(jié)成冰。
    駱沛山又看向李鴻淵,“晉親王,也請你口下留情。”這不比其他。
    這多數(shù)時候,李鴻淵還是給朝臣們面子的,絕對比對他的兄弟們客氣。“本王只想養(yǎng)天底下最漂亮的那朵花,所以,駱大人大可將心放回肚子里,除了那一朵,其他的,什么三色牡丹,十八學(xué)士,瑤臺玉鳳,本王大概沒那能耐養(yǎng),所以就不糟蹋了。”
    李鴻淵真的算是給面子了,駱沛山施一禮。
    要說李鴻淵說話似乎是顛三倒四,也沒個重點(diǎn),像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睿親王李鴻銘是不是真的打算拉攏駱家?
    也有那些實(shí)際上是屬于李鴻淵手下的人,以及孫宜霖,總覺得他的話里有深意。
    不過,孫宜霖其實(shí)心里舒了一口氣,萬幸,這活閻王沒對剛才光芒萬丈的駱姑娘生出興致,不然,其他人還會顧忌她婚約在身,這位就未必會顧忌了。想到這位實(shí)在捉摸不透,孫宜霖心中又有些不安,總覺得哪兒不對。
    完成了娘交給的任務(wù),羽瑤覺得這里沒意思,還是干脆回去繼續(xù)玩游戲好了。
    羽瑤回去之后,沒見到靖婉,“娘,駱姐姐還沒回來嗎?”
    “這才多久,應(yīng)該沒那么快。”大長公主話雖如此說,但在無意間掃視下,發(fā)現(xiàn)某些人也不見了,有些事情,只要前后一聯(lián)想,就能知道大概,為防再出意外,她還是派了人去看看。
    事實(shí)上,靖婉確實(shí)遇到點(diǎn)小麻煩,簡單的梳洗,以及處理手上的傷花費(fèi)的時間都不多,在回程的路途,可能與大長公主后來派的人在某條岔路上錯開了,然后,徐嬤嬤也被人叫走了,于是被李如玉帶人給賭了。
    要說這里畢竟是大長公主府上,李如玉倒也沒有囂張到直接拿鞭子抽人。
    該有的規(guī)矩,靖婉也不會因?yàn)閷Ψ綒鈩輿皼熬褪ФY。“見過郡主。”
    李如玉的雙眼直直的落到靖婉的臉上,駱靖穎說得不錯,這張臉還真是嫩得沒話說,而且一點(diǎn)瑕疵都沒有,羨慕嫉妒,自己也想要呢,可是在別人臉上,又忍不住想要弄花它。
    李如玉伸手想要去掐靖婉的臉,靖婉一巴掌毫不客氣的將其打開。
    李如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賤人,你敢對本郡主動手?”
    靖婉不為所動,“郡主若是無事,還請讓路。”
    李如玉氣得不行,還沒有哪個賤人敢跟她這般的無禮。她自己倒是忘了,她其實(shí)也不過是個仗勢欺人的,欺軟怕硬,身份比她高,背景強(qiáng)硬,她都不敢招惹。
    “臣女告退。”靖婉曲了曲膝,就準(zhǔn)備繞過去離開。
    “站住。”李如玉一把拉住她,而她的一干丫鬟也自動自覺的擋住路。
    “三個月,讓世人知道,郡主是最合格的皇室女。臣女以為,這還不足一個月的時間,郡主就出來了,想來這禮儀規(guī)矩是都沒問題啦,不過,眼下瞧著,怎么還是沒長進(jìn)?”靖婉拂開李如玉的手。
    要說,李鴻淵絕對是李如玉的噩夢,她說的話,她自然不會忘,現(xiàn)在被她最恨最討厭的賤人提起來,有多憤怒可想而知。
    “嬤嬤,晉親王今兒也在大長公主府吧?”
    “回姑娘,是的,奴婢想,晉親王見到如玉郡主,一定會很高興的。”
    李如玉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被威脅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可是她對李鴻淵的忌憚,絕對深入骨髓,聽到“晉親王”三個字,都足以叫她顫抖。“把保養(yǎng)秘方交出來,本郡主要呈給皇后娘娘,你乖乖的交了,本郡主今兒就放你一馬。”
    李如玉說出真正的目的,靖婉倒也不覺得奇怪了,這才看了一眼縮在李如玉等人最后面的駱靖穎,就算是一直低著頭,捂住臉,可是,兩邊的臉都又紅又腫,僅僅憑借她兩只手是遮不住的。這就是駱靖穎費(fèi)盡心思算計(jì)她的結(jié)果?還真挺慘的。
    “臣女要不給呢?”
    “呈給皇后娘娘的東西……”李如玉聲音尖銳。
    “要呈給母后的,什么東西?”一個洪亮的男聲打斷了李如玉的話。
    李如玉猛地轉(zhuǎn)身,看到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從假山另一側(cè)行來,嚇了一跳,他們怎么到這里來了?
    而駱靖穎更是受驚的兔子,猛地竄到一邊去了。
    這一行人除了大長公主,還有為數(shù)不少的皇室成員,可是除此之外,還有祖父祖母跟定國公夫婦以及孫宜霖,這是出了什么事兒?
    “如玉,什么東西要呈給母后,你又打著母后的名義做什么?”李鴻熠不善的問道。
    李如玉支支吾吾的就是不開口,不是不想開口,而是怕得不敢開口。
    李鴻淵故意將她“放”出來的,自然不會又將她“關(guān)”回承郡王府,沒開口,而且他現(xiàn)在心情“不好”,自然是“沒興趣”搭理無關(guān)緊要的人。
    靖婉心緒難定,只想快點(diǎn)解決了這事兒,于是站了出來,先一一的見了禮。“是這么回事,如玉郡主見臣女皮膚比較好,詢問臣女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她要獻(xiàn)給皇后娘娘,臣女想著,皇后娘娘金尊玉貴,自有自己的保養(yǎng)方法,外面的東西怎能隨意使用,也并沒有說不給,正想要辯解兩句,郡主就激動了起來。”
    靖婉這么說,眾人的視線自然落在她臉上,不看不知道,這一看,豈止是比較好,簡直好得不像話,小嬰孩也不過如此了,不過沒有小嬰孩脆弱的嬌嫩,而是很有質(zhì)感的那種,像美玉一樣。公主郡主們不約而同的羨慕了。
    至于李如玉見她面不改色的撒謊,氣得直哆嗦。而敢對這么多貴人撒謊,如此的膽大包天,這一回倒要看看她怎么死。“她……”
    “有秘方的話,就拿出來,本王讓人瞧瞧,如果真的好,本王也拿來孝敬孝敬母妃,好處不會少你的。”李鴻淵不耐煩的開口道。
    李如玉的話自然全部都堵了回去。
    從一開始,靖婉就注意到了,這位王爺似乎心情很糟糕。“聽從王爺吩咐。”
    “行了,這事兒待會再說,把孫宜嘉的事情解決了。”
    靖婉覺得,現(xiàn)在的李鴻淵簡直就像個火藥桶,一點(diǎn)就炸。不過現(xiàn)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嘉姐姐?嘉姐姐怎么啦?”可是所有人都或真或假的沉著臉,沒人給她答案。
    或許是真的不耐煩到了極致,率先邁開了步伐,其他人只好跟上。
    靖婉快步的走到駱老夫人身邊,扶住她手臂,小聲喚道:“祖母……”
    “你的手怎么樣?”駱老夫人看她的手,不敢碰觸她的指尖。
    “祖母放心,上了藥,不怎么疼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駱老夫人只得一聲嘆息,拍拍她的手,“別說話,一會兒就知道了。”
    靖婉抿了抿唇,既然事關(guān)嘉姐姐,那么沒道理自家會摻和其中,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事兒自家也有份兒。
    靖婉剛才處理梳洗處理傷口的地方就是湖邊的小院兒,這會兒還是向著那個方向,不過在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轉(zhuǎn)了個彎兒,向內(nèi)院的方向而去。
    看樣子倒是沒有進(jìn)入到內(nèi)院,這里也有一處小院兒,與湖邊的小院格局很像,而且里面一個池子,直接與外面的湖泊連通,一座小樓就臨水而建。
    現(xiàn)在小樓外面有幾個人,看著像是大長公主府上的下人。
    一行人直接進(jìn)了小樓。
    然后,靖婉見到了低著頭,沉默不語坐著的自家兄長,衣服換了,頭發(fā)還是濕的。
    靖婉心中一顫,不會是……
    駱靖博見到他們,倒是二話沒說,起身,衣擺一撩,直接跪了。
    他這樣子,倒是讓人不好發(fā)火。
    畢竟是大長公主府,其他人詢問都不太合適。“好孩子,說說,怎么回事?”因?yàn)閷竿竦暮酶校趤碇爸肋@是她兄長,于是頗為和顏悅色。
    “孫宜嘉呢,叫出來,一次性問清楚了。”李鴻淵面色冷厲。
    “王爺……”定國公夫人不忿,出了這種事兒,讓一個姑娘家如何面對這么多人。
    “閉嘴。”
    或許是聽到下面的響動,孫宜嘉倒是沒讓人請,直接從樓上下來了。同樣也是換了衣服,濕了頭發(fā),某些猜測已經(jīng)成真。
    “誰先說?”相比大長公主的溫和,李鴻淵可沒好脾氣。
    “王爺,草民先說。因?yàn)樾∶弥皬椙俚臅r候,草民注意到她有些不對,就找人問了問,得知她傷了手,一時擔(dān)憂,就詢問了小妹所在,然后就讓丫鬟引路,去了湖邊的小院,不過,距離小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見到了忠親王府的世子尾隨著幾個姑娘先后進(jìn)了這邊的小院,草民詢問了丫鬟這邊是否有人在,丫鬟說,這里風(fēng)水不太好,濕氣很重,除了每日灑掃的時候不會有人來,有席宴的時候偶爾會給客人更衣,沒有客人的時候,下人也不會在,草民擔(dān)心會出事兒,就讓那丫鬟去叫人,自己忙過來瞧瞧,只是剛跨進(jìn)小院,就聽見有人喊救命,還有落水聲。眼見著水里的姑娘撲騰著就要沉入水里,周圍又找不到合適的東西相助,一是著急,就跳入水中,將落水的姑娘救了起來,隨后才發(fā)現(xiàn)是孫姑娘。”
    而后,不管是給駱靖博引路的丫鬟,還是孫宜嘉的丫鬟,都證實(shí)了他所言非虛。
    所以說,整件事情,駱靖博都沒有錯處,甚至可以算是義舉,唯一錯的地方,大概就是救的人是孫宜嘉——晉親王的未婚妻,換個姑娘,哪怕是丫鬟都好處理。
    要說現(xiàn)在臉色最黑的還是忠親王,那個孽障,那個孽障……
    李鴻淵看向?qū)O宜嘉,“說。”
    “王爺,能讓奴婢說嗎,奴婢一直在我們姑娘身邊,所有事情奴婢都知道。”
    作為這件事的最大苦主,孫宜嘉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也有些萎靡,就像是暴雨后的殘荷,哪還有半點(diǎn)往日的風(fēng)姿。
    見李鴻淵沒說話,丫鬟小心翼翼的開口,“駱姑娘去梳洗,原本我們姑娘要跟著的,不過駱姑娘笑話說,擔(dān)心姑娘看到她手指會哭,就讓姑娘留在了女賓席那邊,只是很多人都在往我們姑娘身上瞧,說些閑言碎語,姑娘也覺得無聊,還是打算去找駱姑娘,接近湖邊小院的時候,一個小丫鬟從小院里面出來,說是那小院暫時有男賓使用,駱姑娘來這邊的小院了,姑娘信以為真,就跟著小丫鬟直接來了這邊,引到樓上,不過進(jìn)屋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空蕩蕩的,小姐就說不好,剛要往外走,忠親王世子就沖了進(jìn)來,他的兩個小廝抓住奴婢跟小丫鬟,忠親王世子就撲向姑娘,欲對姑娘不軌,姑娘轉(zhuǎn)頭就跑,看到打開的窗戶,直接就翻身跳了下去,剛好落到了池子里……”
    于是,整件事情的主干都清楚了。那么要怎么處理?
    “鴻淵,你欲如何?”大長公主向李鴻淵問道。
    李鴻淵冷笑一聲,“如何?本王還能將他們兩個都宰了?要宰也是宰忠皇叔家的那頭豬不是。這種事兒早就不是第一回了,本王都習(xí)慣了,說起來,孫宜嘉的運(yùn)氣還算好了,以前那幾個,不死就傷,要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毀了清白,就沒一個有好下場,說不定本王克妻的本事在減弱呢,該值得慶賀才是。”李鴻淵拂袖而去,最后只留下依據(jù):本王會奏明父皇,請他收回成命。
    也不知道他的話是說反話呢,還是真的覺得該慶賀?最后一句話倒是毋庸置疑。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就這么完了?
    “老六原本就不滿意這門婚事,現(xiàn)在不過是順?biāo)浦郏富室矡o話可說。”李鴻熠說道。
    “那么,現(xiàn)在呢?”大長公主問道,看了看還跪著的駱靖博跟旁邊站著的孫宜嘉。
    “我女兒……”
    “草民負(fù)責(zé),草民娶她,只要孫姑娘不嫌棄,反正草民也沒成婚也沒婚約。”駱靖博毫不猶豫的說道。
    定國公夫人的話卡在嗓子里。
    而事實(shí)上,在場的人哪個不知道,現(xiàn)在根本就沒有孫宜嘉嫌棄與否的余地,她又不是原先的天之嬌女,毀了容不算,還是險些被污了清白,現(xiàn)在能嫁給駱靖博這樣一個男兒,在別人看來,已經(jīng)是天大的幸事,說不定還有人覺得駱靖博委屈。
    “好孩子,你快起來。”大長公主親手將他扶起來。“駱大人,你的意思呢?”
    駱沛山點(diǎn)點(diǎn)頭,“我駱家男兒就該有這份擔(dān)當(dāng)。”
    至于定國公夫婦,好吧,這事兒根本就不需要詢問他們的意見。除了同意這門婚事,還會有第二種選擇嗎?當(dāng)然,他們可以讓孫宜嘉青燈古佛一輩子。可是,再傻也不會選擇這么做吧,駱靖博除了家世低了點(diǎn),絕對算是乘龍快婿,比之晉親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對孫宜嘉而言,簡直就是從塵埃又入云端。
    “不過,這事兒是不是還要知晉親王一聲?”駱老夫人說道。
    眾人再一次沉默,按理說,只要皇上收回成命,那么孫宜嘉就將婚嫁自由,與晉親王再無半點(diǎn)關(guān)系,不過他那個人,誰知道會不會又不按常理做事兒?
    那么,誰去知會他,又是一個問題。
    “我去吧。”孫宜霖說道。要說他現(xiàn)在依舊處在不可思議中,前兩日還在因?yàn)槊妹眯哪缴像樔佣鄲兰m結(jié),希冀著轉(zhuǎn)機(jī),結(jié)果,今日一切就全都達(dá)成了?簡直就是瞌睡了立馬就有人遞枕頭,順利得像做夢一樣。
    而孫宜嘉其實(shí)跟他差不多的想法,她甚至暗中掐了自己好幾下。
    孫宜霖很想問問李鴻淵,這是不是他的手筆,可是怎么恰好就是駱靖博呢?而且他們會到這里的原因都駱姑娘,可是駱姑娘彈琴也是臨時原因。難不成一切都是巧合,可是忠親王世子欲玷污他妹妹絕對不是巧合。
    一行人離開小樓。孫宜霖看了一眼磨蹭的小妹,又看了一眼同樣沒走的駱靖博,心中一嘆,隨之出去。都沒人注意到靖婉那閃亮的小眼神。
    “駱三公子……”孫宜霖看著駱靖博,下意識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要說,這也不能怪孫宜嘉如此,現(xiàn)下的大趨勢是如此,哪怕是天之驕女,這個時候也會忍不住自卑,忍不住怯懦,忍不住擔(dān)心害怕,害怕她心儀的人會嫌棄她。
    駱靖博這時候也不知道說什么好,突然有點(diǎn)臉紅,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孫宜嘉,“那個,孫姑娘,我現(xiàn)在只是個舉子,今年也不會參加春闈,不過三年后,一定會,我會努力,不會讓你受委屈,……”
    孫宜嘉突然又開始掉眼淚,卻不是委屈,而是感動、快活,原來在自己忐忑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嫌棄自己,還擔(dān)心配不上自己,在他眼里,自己還是那個天之驕女,而不是落入塵埃,遭人嘲諷唾棄的毀容女。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什么了,我要有什么不對,你直接告訴我,你別哭,別哭……”駱靖博手腳無措,想要給她擦眼淚,又不敢碰她,哪里還有平日的灑脫,笨手笨腳的,蠢得要死。“如果你覺得不好,我們可以推遲成婚,等我考上進(jìn)士……”
    孫宜嘉下意識的捂住他嘴巴,“我只是太高興了,你這樣很好,一輩子都是個舉子都沒關(guān)系。”
    因?yàn)榇缴系挠|感,駱靖博有點(diǎn)僵,柔柔軟軟的,還帶著點(diǎn)馨香,猛然間轉(zhuǎn)身落荒而逃。
    孫宜嘉有點(diǎn)懵,不過想到他爆紅的臉,又吃吃地笑起來。
    外面還沒走多遠(yuǎn)的人,見到駱靖博一副被鬼追似的,怎么回事?不過看到他又羞又窘,再想到留在后面的孫宜嘉,別以為就孫宜霖注意到了孫宜嘉的磨蹭。有些事兒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駱大人,貴府公子,怎么似乎有點(diǎn)……”李鴻銘微微側(cè)目。
    “啊,大概是老二媳婦忘記給他安排通房了。”駱沛山不以為意的說道。
    一干風(fēng)月老手的王爺們集體噤聲,不知道是該羞愧呢,還是該鄙夷沒開葷的駱靖博。
    駱靖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不過孫宜霖倒是很有幾分欣慰,小妹的眼光其實(shí)是很好的。瞥了一眼不遠(yuǎn)處跟在駱老夫人身邊的靖婉,心中一痛,……
    眾人遇到了等在外面的沐公公,見禮之后,“王爺,我們主子說,你們家那頭豬,哦,不是,是世子爺,現(xiàn)在人在何處?還有這事兒的前因后果,還請王爺查清楚,到底是有人針對我們主子呢,還是針對孫姑娘,給我們主子一個交代。”
    “你回去告訴鴻淵,本公主會親自審問此事,一定讓他滿意。”大長公主在一旁說道。
    “是,奴婢一定轉(zhuǎn)告主子,奴婢先告退。”
    靖婉也懷疑,這是不是李鴻淵的手筆,可是,也僅僅是懷疑。
    這事兒的結(jié)果是好的,就足夠了,其他的可不用她去操心,先前因?yàn)槔钊缬耨樉阜f搞得不爽快的心情,現(xiàn)在都飛揚(yáng)起來了,嗯,可以想想該如何的給自家哥哥洗腦,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王道,陳正敏值不值得她調(diào)教還待定,自家哥哥嘛,可不就隨便自己怎么折騰了;然后,還可以臊臊未來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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