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這樣愛(佟大為、劉詩詩主演) !
咫尺的距離,我卻沒有力量叫出他的名字,也邁不出去一步,仿佛中間還隔著天涯,我邁不過去,他也邁不過來。
祁樹禮當晚就派人趕去英國,得知安妮跟陳錦森結(jié)婚的用意后,這個男人恐慌到極點,認識他這么多年,我從未見他如此慌過。但是要找到他們的人似乎并沒那么容易,祁樹禮憂心似焚,天天打電話詢問,但好像進展不大。我出院后,還是跟耿墨池住在在水一方,我們也在焦急地等待消息,同時也在收拾東西準備去美國做手術(shù),可是因為安妮的事,每個人都心神不寧。
而這個冬天也好似從未有過的寒冷,又下雪了。
晚上我坐在在水一方的落地窗邊看著外面紛飛的雪花出神,客廳的壁爐里生著火,屋子里暖意融融。祁樹禮和耿墨池坐在我對面的沙發(fā)上,氣氛很僵。起因是我堅持要陪耿墨池去美國做手術(shù),祁樹禮卻不答應(yīng),怎么說,他都不答應(yīng)。
“你這次病得這么重,差點連命都沒了,又這么遠折騰到美國去,萬一病情復(fù)發(fā)怎么辦?”祁樹禮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
耿墨池也不贊成我去,瞪著我說:“你跑去干什么呢?什么忙都幫不上,還讓人惦記你,何苦讓我?guī)е鵂繏爝M手術(shù)室?”
我咬著嘴唇,片刻,終于逼出一句:“如果你們不讓我去,我就死給你們看!”
“考兒!”
“考兒!”
兩個男人都瞪著我,沖我吼。
我也瞪著他們,毫不妥協(xié)。
最后,祁樹禮氣餒地跌坐到沙發(fā)上,“我們真是前輩子欠了她的!”
他回自己的屋子后,我扶耿墨池到樓上臥室就寢。他現(xiàn)在非常虛弱,走路都要人攙扶,整個人只剩個骨頭架子了。很快他就睡了,睡得很平靜。我無法入睡,繼續(xù)打點行裝。祁樹禮說了,兩天后我們就要乘專機飛往美國。
一直收拾到凌晨,我很疲倦,正準備休息一會兒,忽然發(fā)覺頂層閣樓門上的鎖是開著的,以往那扇門都上著鎖,我出入在水一方這么久,從來沒見有誰進去過。一種強烈的潛意識告訴我,這里一定隱藏著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就像電影、電視劇里經(jīng)常放的那樣,主人公的很多秘密都是在這種狹隘的角落里被發(fā)現(xiàn)的。
吱呀一聲,我推開那扇門。
抖抖索索地摸到開關(guān),只有一個昏暗的小燈泡亮著。
里面很亂,堆了很多閑置不用的物件家什。這房子幾易其主,應(yīng)該都是之前的主人留下的,也應(yīng)該有耿墨池的東西。可能長時間無人打掃,家具上落滿塵埃。
我的心怦怦地亂跳。仔細地翻找著,當拉開最里邊的一個書桌抽屜時,一個包裝精美的日記本映入我的眼簾。我拿過那本日記,翻開第一頁就知道是誰寫的,葉莎!
我跌坐在地板上,捧著日記本,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這個神秘的女人自從跟祁樹杰雙雙自殺后,就從這個世界消失得一干二凈,當年我費盡心機也沒找到她的任何蛛絲馬跡,一方面是這個女人生前為人低調(diào),極少有朋友跟她有往來,即使有我也不認識;二是耿墨池極少跟我提起他的這個亡妻,即使有時候說漏了嘴也是點到即止,絕不多說一個字,他近乎固執(zhí)地捍衛(wèi)著葉莎的隱私。所以長久以來,葉莎之死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謎團,想解開卻無能為力,此刻我拿著她的日記本,謎底會在里面嗎?
葉莎是個外表冷漠,內(nèi)心世界極其細膩敏感的人,從她的日記就可看得出,她很在乎別人對她的印象和看法,尤其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比如耿墨池。整本日記大部分都是記錄她丈夫的,從少女時代的暗戀,到成年后嫁給他,字里行間無不流露出她對這個男人的癡迷不悔,甘愿為他耗費最美好的青春,哪怕明知道對方并不愛自己。
她是個很用心的女人,日記中不止一次地寫到她對丈夫的不滿:“今天我用了新買的香水,味道很淡,回味卻很悠遠,是他喜歡的類型,洗完澡我在臥室里噴了點,希望他能感覺得到。誰知他一進臥室就歪在床頭看書,看累了就直接關(guān)燈睡覺,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睡到他身邊用身體緊挨著他,希望他至少可以感覺到我身上的味道,可是他一把推開我,說了句‘累了,睡吧’就不再理我……這就是我愛的男人?我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他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有一則日記也寫道:“有時候我真的很灰心,算了,算了,沒希望了,他是真的把我當空氣,無視我的存在卻又依賴我,因為離開我給他的那些曲子,他的演奏就毫無味道。但他總在我表現(xiàn)出灰心的時候跑過來安慰,送點花,或香水,每次都這樣,毫無新意,我對他來說究竟算什么,難道只是他音樂上的一個搭檔?難道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我需要的不是鮮花和香水,我需要的是他的愛,他的愛!可是有什么辦法,他總說離不開我,昨天我下定決心要回法國,他竟抱著我死活不放手,求我不要走,那么的無助,讓我怎么也狠不下心……”
我吃驚地張大嘴巴,在我的猜測里,耿墨池跟葉莎的婚姻就算不幸福,也應(yīng)該算完美的,典型的才子佳人,又志同道合,可是沒想到他們的婚姻竟是如此不堪,葉莎在日記里歷數(shù)耿墨池對她的種種冷漠,同時也講到了跟祁樹杰的相識。從日記中看,他們是在看心理醫(yī)生時認識的,因為病癥相同自然就有了共同的語言,這一點是我沒料到的,我從不知道祁樹杰一直在看心理醫(yī)生。葉莎說,那個醫(yī)生姓林,是個男的,在星城很有名,她也是在耿墨池的安排下去見這個醫(yī)生的,也許耿墨池做夢也沒想到,他很偶然的一次安排卻徹底毀了他的婚姻,也徹底失去了妻子——
“他是個很有趣的男人,說話總是那么幽默,跟他在一起感覺很輕松……”葉莎在日記中給予祁樹杰很高的評價,對他的欣賞與日俱增,后來竟稱贊他是“真正的男人”。可能那時候他們已經(jīng)越軌,兩人經(jīng)常偷偷幽會,地點多在距星城不遠的湘北,在日記中葉莎還透露了我不曾知道的祁樹杰的內(nèi)心世界,讓我震驚得連呼吸都要停止!
“原來他心里也愛著別的女人,那女人竟是他兒時的妹妹,今天阿杰跟我講這件事的時候,我非常震驚,我問他愛不愛自己的妻子,他說也愛,但感覺不一樣,他對妻子更多的是一種愛的轉(zhuǎn)移,但年少的那個妹妹對他而言卻是整個的精神世界,多少年來他一直被這種感情桎梏,飽受折磨卻又無從解脫。而表面上他又要維持他正常的婚姻,無微不至地照顧妻子,所以為了保持心理平衡他不得不借助于心理醫(yī)生的安慰,到現(xiàn)在光靠看心理醫(yī)生已經(jīng)解決不了問題了,他說心靈的負荷越來越大,還說從未感覺過這么累,很累,很累,有種想徹底解脫的欲望。我說我也是這樣,我也想解脫,我們怎么這么相似啊,這緣分也太奇妙了吧……”
我拿著日記的手開始發(fā)抖。
四年婚姻。
他何時表現(xiàn)出過不正常?
即使在他生命最后的那些日子,他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卻沒想到在他“正常”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段畸形的愛戀。他為什么就不能對自己的妻子講呢?如果講了,也許就不會有后來的悲劇發(fā)生。對于最后的悲劇,葉莎從一開始就有很不好的預(yù)言,她在日記中多次形容她跟祁樹杰的關(guān)系很危險。
“我覺得這個男人比我想象中的復(fù)雜,復(fù)雜得有點變態(tài),而奇怪的是,我竟離不開他,每跟他見一次面,我都感到他內(nèi)心的斗爭在升級。我也知道這樣長久下去不是個辦法,墨池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到時候我肯定會失去他,以他的個性絕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妻子紅杏出墻……而我失去耿墨池卻并不代表我能得到祁樹杰,他早就把話說得很明白,不會跟我有結(jié)果,我們只是彼此需要彼此安慰。昨天我跟他見面的時候又提到了這個問題,我說我不能再這么下去了,很奇怪,他也說他不能再這么下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卻感覺很不好……”
其實葉莎已經(jīng)預(yù)感到她跟祁樹杰的關(guān)系走到了盡頭,她在后來的日記中,這種預(yù)感越來越強烈,她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糟糕,寫的話也前言不搭后語,說她老是失眠,閉上眼睛是耿墨池,睜開眼睛是祁樹杰,這兩個男人把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人間不像人間,地獄不像地獄……這個時候她流露出來的更多的是對耿墨池的怨恨,說他一天到晚只知道忙工作忙演出,根本不理會妻子已經(jīng)快崩潰的神經(jīng)。
“我會讓他后悔的,他一定會后悔的,他怎么能夠這樣對我呢?明明我已經(jīng)告訴他結(jié)婚紀念日的日期,可是他偏偏還是忘了,最后只打了個電話道歉,說生日的時候再補償,還假惺惺地問我生日想要什么禮物。他的生日緊挨在我的生日后面,我反問他想要什么禮物,他說什么禮物都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嗎?我是這么問他的,他說是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送他什么禮物可以讓他刻骨銘心呢?可以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痛悔一生呢?昨天我問阿杰,最貴重的禮物是什么,他告訴我說是生命……難道這就是我要給他的禮物?他收到我的禮物后會醒悟嗎?”
這是葉莎的最后一篇日記,之后她就出事了,她的人生如同日記后面空著的白紙,永遠成了空白。我讀到這里已經(jīng)淚流滿面,我不再恨葉莎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無疑是這場情感劫難中的犧牲品,包括祁樹杰,也是把自己整個地犧牲了,也許葉莎不知道,她的情人祁樹杰和丈夫耿墨池一直疼愛著的那個妹妹竟是同一個人!
這就是命運的殘酷所在。包括后來我跟耿墨池的相識和相愛,祁樹禮的出現(xiàn),以及其間發(fā)生的一切恩怨,其實都是命運的安排。
誰都逃不掉的劫難啊,最后誰能在這場劫難中幸存下來,誰知道呢?
“考兒,你想要什么新年禮物?”
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祁樹禮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當時我還沉浸在日記帶給我的巨大悲痛中沒有解脫出來,猛一聽到“禮物”兩個字,著實受驚不小,一下就想到了葉莎送給耿墨池最后的也是最昂貴的禮物——生命!
我驚恐萬分地望著祁樹禮,連連搖頭,“我不需要什么禮物,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別送我禮物,千萬別送……”
“怎么了?怎么這種表情?”祁樹禮吃驚地掃視著我,擔憂地摸了摸我的額頭,“沒事吧,剛才還好好的啊,我送你禮物又不是送你炸彈,干嗎這么緊張?”
“我寧肯你送我炸彈。”
“傻瓜!”祁樹禮愛憐地刮了一下我的鼻頭,這是他慣用的表示親近的動作,“我怎么會送你炸彈呢?我頂多把心給你……”
西雅圖,我回來了!
迷人的港灣。
沉靜的瑞尼爾雪山。
碧藍如洗的天空。
華盛頓湖邊漫天的櫻花雨。
滿街彌漫著的濃郁的咖啡香。
聯(lián)合湖區(qū)碧波蕩漾,成雙成對的鴛鴦悠閑地游來游去。一切如舊。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回來的。呼吸著這久遠的空氣,我感傷地淚濕衣襟。
在到達的當晚,我們一行數(shù)人在太空針上的旋轉(zhuǎn)餐廳共進晚餐。透過弧形的落地玻璃窗,整個西雅圖海港盡收眼底,璀璨燈火,眾生繁華,美輪美奐得不似在人間。
祁樹禮坐在我和耿墨池的對面,面露微笑,很是感慨,“真沒想到,我們還有機會在這樣的美景中用餐,人生繁華,都不過如此了。”
“我也是,很滿足了!”耿墨池為他斟滿紅酒。
“少喝點。”我叮囑。
祁樹禮連忙打斷,“Cathy,都這個時候了,還顧忌什么呢?我恨不得一醉方休,永不醒來,就讓我們盡興吧。”我有些好笑,一到西雅圖,他又叫我“Cathy”了。
耿墨池看著他昔日的對手,若有所思,“Frank,你好像有心事。”
祁樹禮怔了怔,有些失神,別過臉望向窗外。
兩天后,耿墨池再度昏倒入院。
他知道,他可能等不到那顆捐贈的心臟了,他會死在捐贈者前面。我們都不知道捐贈者是誰,連祁樹禮都不知道。
他說:“是我手下聯(lián)絡(luò)的,我真不知道是誰。”
我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
Smith大夫給耿墨池注射了一種新藥,那種藥可以極大地刺激心臟的活力,但最大的劑量每天不能超過三支。現(xiàn)在,他每天用兩支。
生命對他而言,已經(jīng)孱弱得就像是一縷輕煙,只呵口氣就能化去似的。我不知道那藥注射到他血液中后是種什么樣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他竟對我恍惚地睜開了眼睛。
正是清晨,微風(fēng)拂動飄逸的紗簾,閃出一片郁郁蔥蔥的綠,粉的應(yīng)是櫻花,稠密地堆在院子里像一團團粉色的云。和煦的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他竟然笑了,靜靜的笑淌了一臉,在那樣蒼白衰弱的面孔上,猶自顯得哀憐。
我坐在他床邊,卻只能沖他微笑。
他嘴唇微微顫動,想說話。我俯身將耳朵貼在他唇邊,氣若游絲般,他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我,我想……跟你結(jié)婚……”
我淚如泉涌,微笑著點頭,“……好的。”
“我要你……名正言順地做我的妻……”
“我答應(yīng)你,墨池。”我連連“嗯”著,淚水滾滾地滴落在他的臉上,他伸手想給我拭,卻無力抬起手臂。我抱著他的頭,臉頰摩挲著他的額頭,“我馬上去準備,馬上就去!”
是的,他終于還是絕望了。他不相信來世,他知道我也不信,現(xiàn)在還有一口氣,他希望還來得及,來得及讓我名正言順地做他的妻子。名正言順,多么刺痛的字眼!我以為數(shù)年前那場愚人節(jié)婚禮已經(jīng)淡去,卻原來還是他心中一道邁不過去的坎,我都放下了,他還放不下。他想含笑躺進那個墓園,所以臨到生命進入倒計時了,他還想要彌補這遺憾。
我用袖子拭去淚水,出了病房,赫然發(fā)現(xiàn)他的前妻米蘭站在走廊上。
“是我要她來的,”一邊的祁樹禮連忙解釋,“我跟Steven馬上都要做手術(shù),你身邊沒個貼心的人,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