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向線 !
在優勝美地玩了三天,開車回拉斯維加斯的路上,兩人順便去克拉克縣民政局領取了正式的結婚證。
本來這種事也能委托代*辦,當地有專營此類業務的公司:包括申請領事館認證在內,具有合法效力的結婚證,完全可以直接郵寄回國內。
但王航卻堅持親力親為,耽誤行程也在所不惜。他說結婚一輩子就一次,再麻煩都認了。
許衡對此沒有過多的想法,但好歹是終生大事,找人代*辦總覺得不倫不類。
從民政局出來,拐上高速公路,幾十分鐘后便再次回到麥卡倫國際機場。
為避免耽誤時間,王航和許衡分頭行動。他去還車,她去托運行李,兩人約定在候機廳碰頭。
孰料美國境內的航班延誤率遠超國內,去往舊金山的航班已經確定無法按時起飛。
其他人顯然都很習慣這種狀況,不像國內機場那樣易于群情激動。乘客們各自找了個角落坐著干自己的事情,頗有幾分聽天由命的感覺。
許衡坐在靠近登機口的位置,像只小天鵝一樣仰著脖子,盯著頭頂的大屏幕,了解航班信息。
她的頸項很光滑,順著衣領有隱約的曖昧紅痕。
王航看得心里一陣發緊,大步上前,清清嗓子道:“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許衡皺著眉頭:“延誤時間還沒確定,會不會讓李經理他們久等?”
他坐下身,寬慰道:“趕得上晚飯就行,你別擔心了。”
“不好吧,別人一大家子都等著……”
“沒關系的,又不是外人。”
許衡提議:“給他們打個電話吧?”
王航嘆了口氣:“你是不是有強迫癥?”
許衡挑眉,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王航喜歡她這份孩子氣,便心甘情愿地彎下腰來,將隨身攜帶貴重物品的行李箱打開。
箱子里除了身份證件、機票護照,就只有電腦和充電器。電源線和插頭零零碎碎地摻雜在一起,略微顯得亂糟糟的。
候機廳的地毯很干凈,不少美國人都是席地而坐。王航干脆把東西一件件攤開,拎著、撿著,翻找自己的手機。
這趟旅程中,他是絕對的組織者,所有事情都不假他人手,只要許衡負責好好休息。
然而,見地上已經亂成一團,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幫忙。視線卻被行李箱夾層里的凸起吸引住,出聲問道:“這里面放什么了?”
王航原本假裝沒聽到,試圖蒙混過關。
可他越是這樣,越激起了對方的懷疑。
許衡直接伸手捏了捏:“是不是我的手機?”
“啊?”王航猛一回身,瞪大眼睛問:“你的手機怎么在這兒?”
言談間,許衡已經拉開夾層拉鏈,直接把東西拿了出來。
“王航,你說謊的時候真的很不自然。”她一邊開機,一邊頭也不抬地說。
訕笑兩聲,男人有些干癟地開腔道:“真奇怪哈,怎么跑這兒來了……”
許衡沒理他,發現電量不足后,從亂糟糟的線團里扒拉出電源線,直接插在機場提供的插座上,開始充電。
王航趕忙將行李箱收好,跟著坐了過去:“有人找你?”
許衡將身子側了側,背對著他。
王航轉了個圈,不顧形象地蹲在椅子旁邊,仰頭道:“還真生氣了?”
“懶得理你。”
他也不惱,“吭哧吭哧”地笑,笑完之后抹了把臉:“手機有那么重要?比我還重要?”
說完,不忘眨眨眼睛,從下往上地看著她。
許衡被大男人的惡意賣萌逗樂了,卻沒敢松勁兒,撇撇嘴:“少來。”
王航感覺氣氛已經緩和,立刻打蛇順桿上,推著許衡挪坐到另一邊去,自己隔在她和手機之間:“有些時候呢,人要懂得取舍、趨利避害。如果明知道某件事會令造成不快,那就要學會盡量避免。”
“比如說?”
“比如說你現在就不該急著開手機,這些天斷網斷電話也過來了,我們倆不挺開心的嗎?干嘛要拿出來充電?”
說著,他伸手拔下插頭,連著手機一起,再次塞進了行李箱。
許衡哭笑不得,卻見王航滿臉無賴表情,拍拍褲腿站起身來。
機場管理人員走到登機口,修改顯示牌上的登機時間。廣播里響起輕柔的女聲,通知飛往舊金山的航班晚點一小時。
其他乘客紛紛松了口氣,或起身活動,或收拾行李準備登機,大廳里頓時變得熱鬧不少。
王航和許衡則沉默地并肩而坐,心里想著各自的事情。
聯想到對方剛才那番奇奇怪怪的話,以及故意藏起電話的舉動,許衡的心里漸漸開了竅:“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王航以不變應萬變。
這次輪到許衡被噎住:“……當我沒說。”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沉不住氣,再次開口道:“手機給我。”
“不給。”
“憑什么?”
“馬上上飛機了,會要求電子靜默。”
許衡抬頭看看墻上的掛鐘:“還有四十分鐘。”
“那也不給。”
她心下頓時了然,以篤定的口吻判斷:“你知道了。”
王航繼續裝傻:“我知道什么了?”
“趙老師和娟姐的事。”
“哦?他們出事了?”
許衡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背上:“差不多行了啊,越裝越來勁。”
突然的求婚、迫不及待的婚禮、刻意制造的旅行,還有每到一處總會偷偷上網的詭異,以及用鍵盤玩掃雷的離奇。
層層疑點都有了最終的解釋,背后掩藏的卻是一份難得的呵護之情。
“還真能憋!”眼眶里酸酸脹脹的,許衡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埋怨更多,抑或感動更多,“有什么不能說的?我像是那種經不住的人嗎?”
王航一直在偷偷觀察她,確定沒有激烈反應后,方才試探道:“他們出什么事了?”
這句話的語調十分巧妙,既不高也不低,似疑問似反問,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
許衡卻選擇直接忽略,捏了捏男人手臂上的肌肉:“是不是收到娟姐的郵件了?”
王航這才確定兩人說的是同一件事,心里偷偷松了口氣,表面上卻依然不敢懈怠,只是簡單地“啊”了一聲。
見他一幅謹小慎微的樣子,許衡干脆換了種方式提問:“你相信她說的話?”
“怎么可能!”王航急忙表明態度,聲音大得令旁人側目。
許衡點點頭:“果然收到了。”
他笑得尷尬:“我真沒看那封郵件……”也沒有搜索關鍵詞、跟蹤事件進展,更沒有主動插一杠子。
“我沒事。”意識到對方的擔憂,許衡表白道,“做律師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很多時候都要挨罵,時間久了就習慣了。”
王航看她說得理所當然,頓時感覺心被抽緊,用力將人摟進自己懷里:“人人生而平等,當律師又不是出賣尊嚴,憑什么讓人罵?”
他說得義憤填膺,她聽得柔情輾轉,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王航只覺得肩頭重重一沉,很快便有濕濡濡的觸感透過衣衫。
沒再說話,兩人相擁在異國他鄉的候機大廳里,靜默無言。
荒涼的沙漠,孤獨的綠洲,在戈壁上建造的城市,毫無歸屬感的紙醉金迷。
然而,許衡從未覺得哪一刻比現在更有歸屬感。背負已久的重擔終于被卸下,留在身后、留在過往。
感情深淺無法用語言描述,正如生命長短不能用時間度量。
此心安處是吾鄉。
“我真沒覺得是多大件事兒。”坐在飛機上,許衡依然試圖辯解。
“那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王航不屑一顧,“反正你別管了。斷網、斷電話,減少接受輻射,這段時間正好備孕。”
話題轉換太快,她愣了愣,表示沒聽明白:“備……備什么?”
王航難得紅臉,卻還是梗著脖子道:“備孕、造人、繁衍后代,行使已婚夫妻的合法生育權,你懂?”
許衡一把捂住他的嘴:“要不要臉?以為美國沒人聽得懂中文?”
她一邊說還一邊探頭看了看前后左右,確定沒人注意到才松了口氣。
“本來就是……”王航有些委屈。
“這航班飛的是舊金山!”許衡壓著嗓子低斥,“華人150年前美國登陸的第一站!人口有兩成華裔!”
“聽得懂也不怕。”
見他還嘴硬,許衡只好轉過臉去,眼不見心不煩。
王航卻突然靈光一閃,強行將人掰正,直視道:“你那啥是不是沒來了?”
許衡冷哼:“你懂得還挺多。”
“回答問題!”
“時差顛倒,之前工作又那么忙,還被你拖著美東美西飛來飛去,肯定不正常啊。”
“下飛機就去買試紙。”
嘴上的辯解是一方面,心中的默默計算是另一方面。
結果許衡也有些不太確定了。
兩人在船上時非常謹慎,美國再見后雖然會注意,但總有情難自已的時候。
她也知道世上沒有百分百成功避孕的方法,按照王航的頻率和節操估算,中獎只是早晚的事情。
想通道理,人反而輕松不少:該有的總是會有,王航和自己年紀都不小了。如果對方家長沒有被突然冒出來的兒媳婦嚇壞,應該很快就會面臨這方面的壓力吧。
話說回來,就算王家父母不滿意又能如何?許衡看看身旁的男人,心思徹底沉靜:既然已經決定一輩子都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