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歉啊!
態(tài)度也夠誠懇,這腰都已經(jīng)快折了。
可江瑩瑩心中只覺得悲哀。
因為眼下,他在維護的是其他的女人。
在他的眼里,他跟憐兒是一家的,而自己是一個外人。
江瑩瑩輕輕的笑了笑,眸中淚光涌動。
她素來是愛笑又穩(wěn)重的,極少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她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哭起來,可是聲音卻不斷的發(fā)顫:“朱世子,是在替她向我道歉嗎?”
朱飚怔了怔。
眼前的江瑩瑩異于平時,脆弱的像是最薄的琉璃。
他遲疑了兩秒:“江妹妹既然如此生氣,想必是她做錯了,她是我的婢女,做錯了事,我這個主人應(yīng)該要道歉的。對不住,江妹妹,你說你要怎樣才能消氣?”
這一瞬,朱飚的心中涌出慌亂。
他從沒見過江瑩瑩這幅模樣。
很小的時候,江瑩瑩因為胖有點自卑。
可那是在其他人面前。
在他跟李耽面前,她就是一團肉呼呼的小可愛。
她愿意親近他。
再大一點,她便是成熟穩(wěn)重的大家閨秀,還是愛笑的,笑起來眼睛像是月牙,讓人跟著心情舒暢。
印象里,從沒見過她這幅模樣。
像是想哭,又在極力的克制。
江瑩瑩的眼淚已經(jīng)搖搖欲墜,她咬牙忍著,慢慢的開口:“也沒什么,朱世子,我就是想把我的絡(luò)子拿回來,可以嗎?”
她說的很慢很慢。
一個個字的往外蹦。
說道最后可以嗎三個字時,聲音已經(jīng)顫的不成模樣。
只有慢慢說,她才能忍住,要不然,她怕自己會當場崩潰。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大哭,她今后在鄴城可抬不起頭做人了。
她知道不該,可萬般的委屈還是讓她說出了這句話。
既然你不喜歡,既然你能隨手送人,那我便收回來吧!
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真的不是非你不可!
朱飚聽了這話,面色一變,總算是低頭看到了那個就在腳邊的絡(luò)子。
而他剛才腳步匆匆,竟然還踩住了絲絳。
他皺眉看了憐兒一眼。
憐兒趕緊哭哭哭:“世子,奴婢錯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這東西就掉下來了,奴婢已經(jīng)跟江姑娘解釋過了,這件事跟世子殿下無關(guān),都是奴婢的錯!”
男人心思沒那么細。
聽在朱飚的耳中,就認為是憐兒將事情解釋清楚了。
他將絡(luò)子撿起來,拍干凈上面的臟污。
可饒是如此,這東西還是臟了。
江瑩瑩覺得,就跟自己的感情一樣。
被踩踏在地上,臟了!
再也無法變得干凈!
朱飚也皺了眉,道:“我是讓她好好收著的,沒想到會這樣,我回頭讓人洗干凈,江妹妹你別生氣了,你不是愛吃德滿樓的醬肘子嗎,我給你送十只好不好?”
江瑩瑩抬眸看他,脆弱的笑了笑:“朱世子,那是我十三歲之前的事了。自從我瘦下來后,就不愛吃醬肘子了!”
太油膩,她怕吃了會胖回去。
錯了!
一切都錯了。
他對于自己的一切,還停留在十二三歲的時候。
他根本……
朱飚張了張嘴,面對這樣的視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在江瑩瑩此刻也不想再聽他解釋或者賠罪了。
她將自己的手伸到男人的面前,道:“朱世子想必是不喜歡,還我吧!”
李子舒見自家姐妹如此模樣,心痛的不行,幫腔道:“就是,還給我**姐吧,正好跟我那個湊成一對!朱世子不懂得珍惜,這世上可有的是懂珍惜的人呢!”
其實朱飚在一干貴女眼中,不是什么良配。
家世是不錯,可是整個人跟風(fēng)流倜儻掛不上邊。
加之對于如今這波人來說,他的年紀也算大的,家里還有個庶出的長子,嫁過去也是鬧心。
也就是江瑩瑩還當個寶吧!
一時間,眾人紛紛附和。
“朱世子,**姐的手都伸了半天了啊!”
在這一瞬,朱飚心中騰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仿佛只要一遞過去,有什么東西就會消失一樣。
他捏緊手中的絡(luò)子,江瑩瑩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或者說,不能繼續(xù)等下去了。
她捏住絡(luò)子的另外一邊,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扯。
不知是怎么回事,這絡(luò)子在兩個力道的拉扯下,竟然撕開了一道口子。
壞了!
她打的東西,不可能這么容易壞。
肯定是憐兒動的手腳。
可眼下,江瑩瑩也不想再追究了。
這猛然的一聲咔嚓,讓朱飚怔住,他下意識的就松了手。
江瑩瑩略略退后一步,穩(wěn)住了身體。
她垂眸看到已經(jīng)裂開的絡(luò)子,一顆眼淚吧嗒的掉在手背上。
她卻是勾著唇笑著的,輕輕的說:“壞了呢!難怪朱世子不喜歡,原來是個不結(jié)實的東西!”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將手高高揚起,將手里的絡(luò)子朝著不遠處的小河里扔了出去!
只聽得彭的一聲響。
絡(luò)子砸在水面,濺起三寸高的水花,小河水流淌,將它帶著一并朝著下游游去。
朱飚盯著那流動的溪水,皺眉道:“怎么扔了呀?”
“已經(jīng)壞了的東西,還留著干嘛呢!”江瑩瑩閉了閉眼,剛才的眼淚已經(jīng)不知蹤跡,再睜開時,只見到通紅的眼眶。
她低聲道:“之前是我錯了,壞了的東西卻舍不得放,其實留著也是無用!”
說完,她朝著朱飚行了個禮,規(guī)規(guī)矩矩卻又疏離無比的說道:“朱世子,剛才行事多有不妥,不得已出手教訓(xùn)了你的婢女,還望你不要見怪!”
朱飚趕緊擺擺手:“沒事,我知曉你不會無理取鬧!”
“絡(luò)子壞了,回頭我會讓人再補一份生辰禮給朱世子,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們玩的開心!”
說完,她微笑著轉(zhuǎn)身,留給朱飚一個背影。
走出四五步后,她那個擠出來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寸寸崩塌。
眼淚,從眼眶中涌了出來,無聲無息的沿著面頰往下掉。
小紫壓低聲音,充滿擔憂的叫了一聲:“主子,您沒事吧?”
江瑩瑩搖搖頭,示意她不必說話。
有事!
當然有事!
可她是江瑩瑩,是齊國公府嫡女,她一定可以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