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臉上的血色褪了個干干凈凈。
夏嬤嬤也是神色大變!
“滾,馬上滾……”太皇太后說道一半,突然發現喉嚨似乎被人掐住,一點聲也出不來。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花,各種聲音也迅速被拉遠。
她的魂魄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從身體里抽出來,撕裂的疼!
她扛不住這種劇痛,雙眼一番,暈了過去。
太醫上前為她把脈,臉色發白,又探了探鼻息,搖搖頭:“太皇太后去了!”
她的瞳孔擴散,嘴唇微張,臉部變形,是極度驚恐之后,最后一根弦崩斷嚇死的。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此刻夏嬤嬤的臉上還是寫滿深深的傷痛。
都是烏鴉!
若不是烏鴉,太皇太后還能撐得再久點,而且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老太太好幾次在鬼門關邊打轉,都活過來了的。
閻王爺不肯收她。
這一次說不定也是!
夏嬤嬤抱著太皇太后的尸體,悲痛欲絕,轉頭盯向門口,想用言語逼著蘇洛和衛殊來懲治烏鴉。
然而,門口處空蕩蕩的,哪里還有烏鴉的身影。
她早就剛才片刻的混亂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夏嬤嬤一邊哭著,一邊指責烏鴉,衛殊和蘇洛也答應,一定會盡全力追查,將她找出來。
可夏嬤嬤知道,沒用了!
太皇太后在的時候,尚且照不出來,如今太皇太后走了,蘇洛跟衛殊都庇護者那個黑衣女人。
永遠也找不到了。
那個女人帶著太皇太后和自己的秘密,躲在世界的某個角落,時時刻刻的都在提醒著她,那一段屈辱的過去。
屋子里哭聲一片。
此刻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要哭的。
誰也沒想到,老太太會在除夕之夜走。
在大越的風俗里,這一天走的人,都是不被上天眷顧的。
所以只差幾個時辰,他們都熬不到新的一年。
眾人高高低低的哭了幾聲,就聽到外面更夫在敲梆子!
子時了。
舊的一年即將過去,新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來。
太皇太后踩著這個點走,按照老說法,是活著的時候惡事做了太多,不被人所喜,就連地獄也不肯接納,所以才拖到這最后最陰暗的夜,來將她收走!
夏嬤嬤忍著心內巨大的悲痛,看向一臉茫然,還有點不能接納眼前事實的林錦,道:“容妃娘娘,你可不要辜負太皇太后的一片心意啊!”
她壓低聲音:“以后林家,就靠你了!”
夏嬤嬤前面十年生活在林府,對林家有很深的感情,而且她這一生都奉獻給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
她要竭盡全力去幫忙實現。
林錦回過神來,趕緊裝上悲戚哀傷的臉色,點點頭:“本宮會的,嬤嬤放心!夏嬤嬤以后便跟著本宮吧,本宮什么都不懂,在這宮里還要多靠您指點!”
這時候她不想著太皇太后的好,只惦記著以后自己要怎么在這深宮之中生存。
夏嬤嬤心內嘆口氣,應了一聲好。
林錦嘴角彎了彎,壓下心中的歡喜,正要說句本宮會好好待你之類的話,突然感覺胃部一陣劇痛。
她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
盡數噴在了太皇太后的衣服上,有些還濺到了她臉上。
“怎,怎么回事?”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自言自語著,嘴里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涌出,身體的每一寸都像是被刀子捅,撕心裂肺的疼!
她沒有等到答案,因為就這么吐啊吐,沒多長的時間,就沒了呼吸。
太皇太后新喪,事情千頭萬緒。
除了林家的人,誰會在意一個名不副實的容妃的生死?
因為是太皇太后召喚的人,所以下面跪著的眾人中,也有林家的人。
這幾年傾注了那么多的時間精力和金錢在林錦的身上,眼看著就要得到回饋,卻在這個時候丟了性命。
太皇太后沒了,林錦也沒了。
這林家今后就徹底斷根基了。
豈能甘愿?
便有人站起來,激動的要求查個清楚明白。
安寧郡主擦了眼淚,冷酷的瞧了一眼說話的人。
這個人有過一面之緣,林家曾經勢大,他這樣的身份連入宮都不夠格,如今有能力的都被除掉,剩下這樣的蝦米出來說話。
她不急不緩的開口:“剛才容妃娘娘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這藥是她親自熬的,若說其中有何貓膩,也就是那個端來的宮女出了問題,皇后娘娘,就將那個宮女交給林家吧!”
蘇洛點了點頭:“就按安寧你的說!”
安寧郡主跟林家的關系比較親密,她站出來說這些話,林家的人都不知該如何反駁。
剛才端藥上來的宮女,林家的人也認識。
正是從林府一起帶入宮中的。
林家的人也算機靈,到了太皇太后宮內,林錦的身份,怕大宮女不會盡心服侍,若是分到小宮女,又擔心不夠貼心。
索性從宮外帶著從小就跟在身邊的人進來。
太皇太后這邊也沒有反對。
此刻林家的人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熬藥端藥的,都是自家的人,這可真是……
那小宮女早就嚇壞了,跪在地上哀切的哭:“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
林家人當然相信這姑娘不會謀害自家主子,話事人質問道:“這碗藥,除了你,還有誰碰過,快說!”
“還有,還有……”小宮女抬眸,瞧了安寧郡主一眼。
安寧郡主面容冷肅,一副高高在上,隨時能碾壓小宮女的氣勢:“還有誰啊?本郡主倒是想起一件事,這藥本來是要喂給皇太祖母的!若不是本郡主及時打斷……”
“你們林家的人,倒是要好好交代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蘇洛銳利的目光也掃射過來:“林大人,你是不是該給個說法?皇祖母雖然沒有因為這碗藥受影響,但你們若是有這樣謀害之心,本宮也萬萬不能容!”
林家的人都嚇懵了。
怎么轉眼間,矛頭就對準了他們呢?
領頭的話事人一臉懵逼,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時,衛殊低低咳嗽著開口:“洛洛,這件事容后再議吧,眼下安排皇祖母的喪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