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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城

    滿室皆靜,有人在看容瑕,也有人在看班婳。
    班婳只是看了容瑕一眼,便低下頭繼續喝茶。
    容瑕眉頭微微一挑,“我?”
    石飛仙凄厲笑道:“若不是你,我又何必去那人跡罕至的破廟?”
    “可是石小姐,我從未給你寫過任何字條,也不可能給你寫字條,”容瑕坦然地看向石飛仙,“不知你能否把字條給在下一觀?”
    石飛仙冷笑:“如今出了這種事,你自然不會再承認寫過字條給我。”她雖本性有些虛榮,但是這世間能讓她自愿做出這種行為的人,也只有容瑕一人而已。
    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而且還有屬于石黨的李成開在場,石飛仙也不擔心容瑕會毀滅證據,于是沒有多猶豫,便把那張藏在懷中的字條拿了出來。
    容瑕沒有伸手去接,劉半山看向李成開,李成開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了這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字條。他也曾看過容瑕的字畫,所以打開字條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這字確實像是容瑕所寫。
    但李成開不敢直說,他只是把字條舉到劉半山面前:“劉大人,您看這……”
    劉半山只看了一眼,便笑著搖頭道:“這字非容大人所寫。”
    “什么?”石飛仙猛地抬頭看向劉半山,“不可能!”
    她不可能不認識容瑕的字跡,這明明就是容瑕的字。
    “石姑娘,下官亦十分喜歡容大人的字跡,所以這些年來收藏了幾幅容大人的墨寶,但是……”劉半山轉頭看容瑕,“事實上容大人的墨寶少有傳出,外面很多所謂容大人的真跡都是別人臨摹的。”
    “這幅字雖然很像容大人所寫,但是只要請鑒定字跡的老先生來看上一眼,就能證明這并不是同一個人的字體,”劉半山對石飛仙道,“石姑娘,大理寺有鑒定字跡的官員,他的眼力連陛下都曾稱贊過,下官這就把人叫來鑒定一番。”
    見劉半山態度如此肯定,石飛仙內心已經信了一半。她神情恍惚地看著容瑕,腦子里漸漸清醒起來。容瑕平日里對她態度那般冷淡,又怎么會寫字條約她見面?
    她身體晃了晃,無力地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很快能鑒定字跡的老者來了,他手里還拿著容瑕寫過的字,只看了幾眼后便肯定地搖頭:“這是兩個人寫的字,容伯爺的字蒼勁有力,而且寫到最后的時候,有微微帶鉤的習慣,給人游龍舞鳳般的驚艷感。而這張紙條上的字,只是形似而不是神似,而且此人下筆的時候可能是因為腕力不足,落筆間稍顯虛浮。”
    “寫這種字的人,若不是較為文弱的書生,便是一名女子,”老者放下字條,對三位大人拱手道,“這是老身的一家之言,不過為了案情更為明朗,還請諸位大人多請幾位先生再辨別一番。”
    “有勞先生,”劉半山對老者行了一個禮,轉身對石飛仙道,“石姑娘……”
    “不用了,”石飛仙面無表情地抬頭,“我相信你的話。”
    劉半山笑道:“既然如此,請問石姑娘能否證明你只是恰好與人約在了破廟中見面?”
    李成開見石飛仙啞口無言的模樣,在心中暗暗搖頭,石家姑娘這事只怕是說不清楚了。整個京城誰不知道石家二姑娘寫得一手好字,或許這張紙條是她故意臨摹出來當做借口也未可知。
    而且不少人都知道她對容大人有幾分情誼,她完全可以拿這個借口來掩飾她殺人滅口的真相,真真假假誰又能說清楚?
    “石小姐,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只能暫時委屈你在此處住上幾日了。”劉半山轉頭看了眼容瑕與班婳,“不過請你放心,我們不會放走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好人。”
    石飛仙沒有說話。怪只怪她看到別人送來的字條,便以為是容瑕所寫,連仔細辨認字體都不曾做到。
    她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父兄來救她,可是想到她被人帶走時,父親背過身的模沉默姿態,她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可笑。石家的姑娘,生來就是為家族犧牲的。
    她唯一有過的奢望,也不過是想嫁給心儀的男人,然而這個奢望也破滅了,因為這個男人并不喜歡她。
    “我知道了,你們走吧。”石飛仙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不需要對我擺出這副偽善的面孔。”
    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班婳突然站起身,對容瑕道:“我該回去了。”
    “等等,”容瑕跟著站起身來,“我送你回去。”
    “容君珀,”石飛仙叫住容瑕,神情嚴肅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你寧可與班婳這種女人成婚,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班婳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石飛仙,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世上總有一些人自認深情,即便別人不喜歡他,也要堅持為自己的感情索要一個答案,若是對方不回答,便是冷漠無情。哪怕這個人已經有戀人,或是有娘子,這些人也不會覺得自己的問題會有多難回答,而且對方也要必須回答才算禮貌。
    他們全然沒有想過,不計場合的提問,本就是不禮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而世人也總是被一些莫名的付出與深沉感動,比如說現在,班婳就看到在場有些人已經開始動容了。
    是啊,一個漂亮的弱女子傾心于一個男人,這是何等美妙的事情,甚至值得人著書立傳,并且來感慨一番她的愛情。若是男人不感慨一番,哪還算得什么風流才子?
    “石姑娘,”容瑕停下腳步,“你在容某眼中,與京城其他姑娘一樣,而福樂郡主卻不一樣。”
    “望你日后不要再問在下這種問題,更不要當著在下未婚妻的面問這種問題,這種話問出口只會讓人感到為難,更會讓在下的未婚妻不高興。”容瑕微抬下巴,“告辭。”
    直到容瑕與班婳離開,眾人才漸漸回神。
    對啊,這位石姑娘明知道容大人與福樂郡主已經定親,還當著人的面問這種問題,是不是有些不妥當?福樂郡主與容大人感情本不錯,但被她這么一問,沒問題都鬧出問題了。
    李成開在心中暗暗叫苦,這都是什么事,他現在是左右為難,進退維谷。
    他在石崇海那里一直不受重用,心里對石家多多少少有些意見,現在對石家的事情,也很難盡心盡力。
    走出大理寺,班婳抬頭看天,見天色仍舊有些陰沉,于是對容瑕道:“你現在回府嗎?”
    “我先送你回去,”容瑕爬山馬背,“正好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說。”
    “石二姑娘的事?”班婳挑眉,“不用了,我相信你跟她沒什么。”
    容瑕詫異地看著她。
    班婳見他這副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跟女人看女人的目光不一樣。在我看來,你看石二姑娘的眼神,與看李侍郎的眼神一樣。”
    容瑕愣住,半晌后失笑道:“婳婳竟如此相信我?”
    班婳認真地點頭。
    容瑕看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眼,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幾聲。
    相爺的女兒被帶進大理寺大牢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甚至連一些百姓都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整個案情。什么石小姐因為嫉妒福樂郡主的美貌,請殺手來刺殺福樂郡主,事情敗露以后,成安伯沖冠一怒為紅顏,把石二姑娘告到了御前,寧可得罪權傾朝野的石相爺,也要把石二姑娘押進大牢。
    最后的結論是,石二小姐真是太壞了,成安伯對福樂郡主癡心一片。還有那可憐的福樂郡主,一定是因為長得太好看才被人嫉妒。
    這個故事里面,已經沒班淮這個當事人什么事了。
    也有人說,石小姐才是大業第一美人,怎么可能嫉妒福樂郡主?只是這種說法很快被人打臉。理由就是,艾頗國王子聽說石小姐是第一美人,便想要求娶其為王妃,哪知道在宴席上他竟對著福樂郡主叫石小姐。
    這說明什么?
    說明在艾頗國王子眼里,真正的第一美人是福樂郡主,而不是石小姐。
    又有人問,那為什么之前大家都默認石小姐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有機智的百姓表示,肯定是因為石小姐會吸引男人,據說連福樂郡主第二任未婚夫,也是被石小姐勾引走的。
    于是這個故事版本里,也就沒青樓姑娘蕓娘什么事了。
    種種愛恨情仇、狗血恩怨,在京城百姓的嘴巴里,足以編成長達百萬字的話本,情節都還不帶重復的。據說一些茶樓里,已經有說書人根據這件事進行改編,靠著這些故事,賺了不少的打賞錢。
    石崇海被外面這些流言氣得忍無可忍,于是跑到云慶帝面前喊冤告御狀,然而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班婳那樣,只要向皇帝告狀就能拿到好處。
    皇上這一次沒有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為他們石家保住聲譽,而是當著群臣的面斥責了他。
    說他教子不嚴,態度懶散松懈等等,雖然沒有直接定他的罪,但是他的臉面卻丟了個精光。
    石崇海已經很久沒有丟這么大的顏面,下朝的時候,雙腿都在發抖,靠著兩位同僚扶著才坐進轎子里。
    謝宛諭聽宮人說著石家人的狼狽模樣,笑著坐在銅鏡前輕輕描著自己上揚的眉毛:“有什么好高興的,左右陛下也更喜歡太子,就算一時間讓石家難堪,也不會動他們的根本,我們最多也就看看熱鬧罷了。”
    宮人見她言語雖然冷淡,但是臉上卻猶帶笑意,頓時那里便明白過來,繼續道:“王妃您有所不知,外面說石二姑娘那些話,傳得可難聽了,若是奴婢被人這么編排,早就羞憤而死了。”
    “哦?”謝宛諭放下眉黛,轉頭看向宮人,“外面的人都在說什么?”
    宮人挑揀了一些適合在宮里講的流言,講完見謝宛諭心情似乎極好,又補充了一句:“聽說她還當著成安伯的面問,為什么寧可娶福樂郡主那樣的女人,卻不愿意多看她幾眼呢。”
    謝宛諭似笑非笑:“成安伯怎么回答的?”
    “成安伯說,石小姐在他眼里,與京城其他女子一樣,”宮人皺了皺眉,“這話大概是說石小姐沒什么特別的意思?”
    “不,”謝宛諭輕笑出聲,“這話是在說,他眼里從頭到尾就沒有她。”
    成安伯此人對女子十分疏離,從未見他與哪個女子特別親近過,她唯獨見到的一次,就是陛下萬壽禮的雪地里,他與班婳并肩前行,兩人間的氣氛,讓她有種若是出去破壞他們,就是犯了天大錯處的感覺。
    她從未像今日這般慶幸,那天她選擇了沉默,而不是把事情告訴石飛仙。
    石飛仙不是自認魅力非常,天下男人都會為她折腰嗎?她就要看看,到了這個地步,究竟有多少男人真正愿意為她折腰。她從細瓷瓶中取出一支嬌艷欲滴的花朵,伸手掐去花冠上的花瓣,咯咯笑出聲來。
    “你在笑什么?”蔣洛走進屋子,見謝宛諭坐在梳妝臺前,便懶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再過幾日是成國公的壽誕,你記得準備好壽禮。”
    謝宛諭松開手,仍由花瓣落了一地,然后用手帕擦著掌心的花汁,垂下眼瞼道,“殿下,既然是您外公的壽誕,你要親自前去才有誠意。”
    “這個我知道,不用你來教,”蔣洛有些不太耐煩,“你只管準備好壽禮,到時候跟我一塊出門就行。”
    他喜好美色,娶了謝宛諭以后,總覺得她容顏不夠美,所以兩人同房的次數并不多。這會現在見到謝宛諭長發披肩的模樣,他突然又有了幾分興致,于是走到她身邊道:“宛諭今日甚美。”
    “是嗎?”謝宛諭抬頭看蔣洛,笑著道,“可能是我心情好的緣故。”
    “那你平日可要多笑一笑。”蔣洛走上前,輕輕抓住了她的手。
    伺候的宮人們見狀,低頭沉默地退了出去。
    三日后,刺殺靜亭公的四個刺客判了斬首之刑,而石飛仙仍舊被關在大理寺的監牢中。
    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哭求了幾日,連眼睛都哭腫了。她一再強調此事定不是自家妹妹所為,石家對陛下忠心耿耿,不可能與惠王舊部有牽扯,更不可能安排這種小混混去刺殺靜亭公,這一定是別人陷害的。
    太子被她哭得心軟,于是去大月宮到云慶帝面前給石家求情。
    “太子,”云慶帝看著太子,語氣中帶著失望,“你是我們大業的太子,未來的皇帝,不是石家的女婿。”
    太子即便是性格有些溫吞,也知道云慶帝這話不太好,連忙請罪道:“父皇,兒臣并無他意,只是覺得此案疑點重重,應該慎重審查,請父皇三思。”
    “你又怎么確定,這種疏漏不是石家有意為之?”云慶帝面無表情道,“他們故意請混混動手,若是事情敗露,也能讓人以為這是有心人陷害石家。因為相府怎么可能連殺手都請不起,要找幾個小混混動手?”
    “但是你不要忘了,就算這只是幾個上不得臺面的混混,若不是靜亭公恰巧回頭,那么現在他們就已經得手了,”云慶帝把手里的朱筆一扔,怒罵道,“大長公主為了救朕,連性命都沒了,如今這些人還想把姑母唯一的兒子給暗算了,何曾把把朕放眼里過?!”
    見云慶帝如此動怒,太子一撩衣袍跪了下去:“請父皇息怒,兒臣并無此意。”
    “息怒?”云慶帝看著太子的頭頂,只覺得怒火更重,“你讓朕怎么息怒?那是你姑祖母唯一的兒子,你放著他們不去關心,反而去替石家人求情,你說這話的時候,對不對得起你姑祖母?”
    “父皇,”太子以頭扣地,惶恐道,“兒臣對靜亭公并沒有半分不滿,在兒臣眼中,靜亭公就是兒臣的半個親人,又豈會如此無情,請父皇明察。”
    “你身為儲君,竟聽信后宅女人的話,你讓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給你?”云慶帝頹然地擺了擺手,“你且退下好好想想,今天究竟應不應該來為石家求情。”
    太子告罪后惶然而退,再不敢提石家一個字。
    見太子如此便退縮了,云慶帝心里更加失望。若是太子為石家據理力爭,他反而會高看太子幾眼。可是太子僅僅被他訓斥幾句后,就打了退堂鼓,這般沒有魄力,又怎么能成為一國帝王?
    可是想到魯莽的二兒子,云慶帝更加心煩,太子最多也就優柔寡斷,老二就純粹是沒腦子,這個江山若是交到老二手里,遲早會天下大亂。
    早年因為父皇偏寵庶子吃了不少苦,所以他登基以后,就絕了庶子們的念想,誰知道這兩個嫡子竟如此不爭氣。
    云慶帝晃了晃身體,眼前有些發黑,勉強扶住御案,才沒讓人看出異樣來。
    近來他時不時出現暈眩的癥狀,即便讓太醫來把脈,太醫也說不出什么來,只說他是耗費心力過度,需要靜養。
    靜養?
    身為帝王,又怎么做到靜養?
    想到早年那些事,又想到為自己而死的姑母,云慶帝嘆了口氣,難不成這是老天給他的報應?
    太子受了皇帝訓斥的消息雖然沒有傳開,但是東宮的氣氛卻不太好。太子妃心情不佳,太子又整日待在書房,不去太子妃房里,也不去妾室房里,這讓他們做下人的心里如何能安?
    太子妃沒有想到她只是讓太子幫著求情,太子去了大月宮以后,就不愛理會她了。冷淡的丈夫,陷入麻煩中的娘家,兩方的苦惱讓她心中十分煎熬,幾乎每夜都枕著眼淚睡去。
    若此事只是單純的爭風吃醋便罷了,可偏偏還牽扯到惠王舊部。宮外的人不知道,她心里卻很清楚,刺死大長公主的刺客是誰派來的。他們家若是洗不清罪名,在陛下眼里,就等于與惠王勾結。
    他們家與一個想要造反卻不成功的王爺牽扯在一起,能有什么好處?
    “太子昨夜還是宿在書房嗎?”太子妃看著鏡中的自己,小心地揉著眼角,覺得自己似乎憔悴不少。
    “回太子妃……太子昨夜并沒有去其他妾室處。”
    太子妃聞言苦笑,他若是去妾室那里反而好了,偏偏卻睡在書房。他這是在怪她,還是在表明他對石家的態度?
    “安排人備下厚禮送到靜亭公府上。”太子妃站起身,看著窗外冒出一點點新芽的樹木,班家若是愿意松口,石家尚有回轉的余地。班家人行事張狂又魯莽,恐怕連惠王府試圖謀反一事都不知道,只要班家人松了口,陛下就算有所不滿,也不會明著為難石家。
    這樣石家至少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很快東宮備下的厚禮,就以太子的名義送到了班家。
    班家人看著滿屋的珠寶首飾,藥材字畫等物,感到有些莫名,東宮這是準備把庫房搬到他們家嗎?
    本來他們想要多問幾句,哪知道東宮的人放下東西就走,連他們送的荷包都不敢收,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讓班家人忍不住懷疑,難道他們是洪水猛獸?
    “這東西恐怕不是太子送的。”陰氏翻看著禮單,“太子雖然細心,但也仔細不到這個份上。”
    有些東西,是后宅女人才會注意到的,太子又怎么會想到準備這些。
    “是太子妃?”班婳頓時反應過來,“太子妃想借此跟我們家示好?”
    “她跟我們家示好有什么用?”陰氏放下禮單,“現如今事情已經不僅僅是石家與我們家的恩怨,而是朝廷黨派之爭。太子妃以為我們家是傻子還是沒見過好東西,拿了這些玩意兒就會給石家求情?”
    “那這些東西怎么辦?”班恒道,“難道給她送回去?”
    “既然這是太子送給你父親的壓驚禮,那我們就好好收著,”陰氏輕笑一聲,“這跟石家有什么關系么?”
    東西照收,至于其他的?
    對不起,他們家的人腦子不太好,太復雜的事情想不明白。
    “明日你進宮去給太子謝恩,就說謝謝他送來的壓驚禮,”陰氏對班恒道,“懂么?”
    班恒恍然大悟:“是,兒子明白了。”
    這禮就算不是太子送的,他們也要讓它變成是太子送的。
    班婳猶豫良久后抬頭看向陰氏:“母親,這事……真的是石家干的嗎?”
    “是不是石家已經不重要了,”陰氏嘆口氣,輕輕摸著班婳的頭頂,“重要的是,陛下覺得這是石家做的。”
    班婳沉默下來,片刻后道:“可是,我不想放過幕后主使之人。”想到父親差一點點就真的出事,她的心里便無名火起。
    朝堂上的事情,是別人的事情,但是班家的事,就是她的事。
    陰氏冷笑:“誰說要放過呢?”
    這些人都把班家當傻子,可是誰又真正能欺負到他們頭上來?
    成安伯府。
    一個穿著極其普通的中年男人大步走進書房,來到容瑕面前,“伯爺,查出來了!”
    “說。”
    “謝家大郎,謝重錦!”
    “他?”容瑕眉梢動了動,“謝家什么時候,有這么大的能耐了?”
    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屬下發現,陛下另一支密探隊似乎在此事中查了手。”
    “是在靜亭公遇襲之前,還是之后?”
    “遇襲之后。”
    容瑕聞言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看來他的心眼還沒有狠到極點。”
    “伯爺,需要屬下把疑點弄到明面上么?”
    容瑕靜立在窗前,良久以后道:“不用。”
    他把干凈潔白的手放到窗欞上,聽著窗外一只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安排好人馬護住福樂郡主,不要讓她有半點意外。另外,不要讓班家人牽扯到這些事情中。”
    “左右……他們也幫不了什么忙。”
    “是!”中年男人面上露出異色,但是很快便低下了頭。
    班家人背后那些武將舊部可都是難得的人脈,怎么可能幫不上忙?
    伯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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