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維本來在會展中心等著，但工作人員在清理會場，他也不好意思待在里面，走出了展館，在門口等著。
    他等了快一個小時，本來有些忐忑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
    忽然，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了路邊，向他搖下了車窗，露出了一張戴口罩的臉，眉眼里是藏不住的鋒芒。
    季維愣了會兒，走過去上了車。
    和他愛豆單獨坐在同一輛車上，心跳好像又加快了，明明知道他愛豆不會聽到，他還是微微低下了頭。
    “觀眾提問時間長了點。”男人開著車，語氣輕緩地說道，“讓你等久了不好意思。”
    或許是剛參加完宣傳會的原因，嗓音聽著有點累。
    “不會。”
    季維抬頭否認。
    他愛豆這么忙都親自開車帶他去吃飯，他只是等一會兒，并沒有什么介意的。
    “去品茶記可以嗎？”
    男人開口問道。
    忽然被問道，季維心頭一跳，慌忙回答：“可以。”
    回答后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其他人聚餐的那家餐廳嗎？他之前推辭了聚餐，現在又過去……
    季維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希望到時候別遇見。
    聞崢一行人選了品茶記聚餐，這是江州最出名的一家私房菜，需要提前一個月以上進行預約。
    不過聞崢與餐廳的老板認識，和大家商量了一下，也愿意多加點兒錢，這才能進入包廂，在桌前依次坐下。
    來的人都是主播，嘴皮子都不差，氣氛很快便熟絡起來，有人不禁問：“季維怎么沒來啊，我記得他和聞崢關系挺好的。”
    桌上響起了不高不低的咳嗽聲，那個主播自知失言，不再說話了。
    溫子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忽然開口說道：“今天找他簽名的粉絲那么多，說不定誰請他去吃飯了，不像我們吃飯還要自己付錢，多好啊。”
    這便是說笑了。
    之前網上流傳過一份江州旅游攻略，寫在第一條的就是來品茶記用餐，因為無論是味道還是用餐環境都無可挑剔，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貴。
    溫子沐提到了錢字，在場不少人恍然大悟，他們當主播的時間不算短，不缺這點錢，可季維才紅沒多久，估計是舍不得錢吧。
    包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還是聞崢出來說了聲：“坐了一天大家都餓了，先點幾樣菜吃著吧。”
    大家這才換了話題，討論點什么菜，看到溫子沐明顯不滿的神色，聞崢扯了扯領帶，忽然覺得氣氛有點悶，走出了包廂。
    他家做珠寶生意，生意場上的應酬也是少不了的，不管私底下有什么恩怨面子上也不會戳破，溫子沐顯然不太會做人。
    有必要考慮下兩人的關系了。
    陸慎行開車載季維來到品茶記，從停車庫負一層直接乘電梯到了三樓的餐廳。
    季維來江州之前也是做過攻略的，他跟著陸慎行走進餐廳。
    餐廳里走出一個清雋的中年男子，走到他們面前，微微躬身：“陸先生好。”
    “才知道您要來，老位置已經沒了，給您安排了靠窗的包廂。”男子歉意地說道，“下次一定給您留著。”
    陸慎行斂了斂眸：“沒關系。”
    季維好奇地問：“不是要提前一個月預約嗎？”
    他的聲音很低，可那個男子依然聽到了季維話，耐心解釋：“別人是需要預約，可陸先生就不用了。”
    “為什么？”
    季維仍是不解。
    “因為品茶記是陸先生的產業。”那男子領著他們走向最里面的包廂。
    陸慎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開口更正：“是我父親的，不是我的。”
    看來陸董和兒子的關系還是不好。
    顧老板無奈地點頭。
    可他內心忍不住浮上幾分憂慮，等陸董百年之后，陸家的產業要交給誰，能交給誰。
    縱然陸氏在商界上是龐然大物，可多少人等著在這頭巨獸稍有松懈時咬上一口。
    季維不知道顧老板的想法，他默默感嘆，他愛豆家里比他想象中……要有錢啊。
    聞崢一行人吃完飯，走出包廂，有人眼尖地發現：“前面那個人不是季維嗎？”
    溫子沐以為他看錯了，詫異地望過去，身高和衣服都對得上，應該……就是季維。
    “旁邊那個好像是顧老板。”另一個主播也認出來了，“他也和顧老板認識嗎？”
    溫子沐皺了皺眉：“帶他們去包廂而已，哪里談得上認不認識。”
    好像說得也有點道理。
    那個主播點點頭。
    正在這時候，聞崢忽然開口：“進包廂都是侍應生帶著，顧老板不會做這種小事的。”
    不管是季維認識顧老板，還是他身邊那個朋友認識顧老板，季維的背景都比他想得要深。
    溫子沐呼吸一滯，今天聞崢不知道怎么了，三番兩次維護季維，他表情變得有點難看了。
    等眾人走到前面后，他叫住了聞崢，控制著自己的脾氣問：“你是不是看上季維了？”
    聞崢被問得摸不著頭腦，他承認自己對季維是有些小心思，可并沒到喜歡的程度，只是淡淡的遺憾。
    “沒有。”
    他揉了揉太陽穴說道。
    溫子沐不信：“你就是心里有鬼，不然怎么總為他說話。”
    聽著溫子沐的指控，聞崢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我累了。”
    他是真的累了。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溫子沐疑心病重，嫉妒心強，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不是一個合格的伴侶。
    “我們分手吧。”
    他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溫子沐開始不相信，可發現聞崢是認真的之后，抱住他的肩膀，不讓他走。
    可聞崢只是冷淡地推開了他，大步準備離開，溫子沐慌了，他慌得口不擇言：“如果你和我分手，我去網上曝光你。”
    聽到他的話，聞崢的腳步停下了。
    溫子沐松了口氣：“只要你……”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聞崢說了句：“隨便吧。”
    家里布局海外，他也要收收心了，不會像以前這樣有太多時間在網上直播，可能會暫時退圈。
    “要喝點什么嗎？”
    陸慎行把菜單遞給季維。
    上面都是酒，季維猶豫了會兒，根據網上推薦，點了杯當地特產的梅子酒，果酒的度數應該……不是很高吧。
    “要不要看看別的？”
    男人慢慢說道：“這酒你可能喝不了。”
    他看起來這么不能喝嗎？
    季維決心要讓他愛豆刮目相看，果斷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能喝的。”
    等酒上來，他喝了一口，才發現為什么這樣問他，因為入口太烈了，喝了小半杯后人已經是暈暈乎乎的了，意識逐漸不清醒。
    在他墮入黑暗以前，他感覺自己被他愛豆抱了起來，男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淡淡的無奈：“都和你說了喝不了。”
    季維做了一個夢。
    一個羞于啟齒的夢。
    夢里他好像回到了高中時的校園，空蕩蕩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人，他趴在桌上畫畫，然后一個男人逆光走了進來。
    下一秒，他被男人一把抱起來，托舉到課桌上放下，被冰冷的指尖觸碰到的脊骨微微發抖顫栗。
    他想推開，男人卻抬起他的下巴，俯身低頭吻了下來，動作溫柔而強硬，在他口腔里攻城略地，他只能被|迫承|受，發出嗚|咽。
    而男人似乎沒聽到一般，依然慢條斯理地親吻。
    直到他腦子里因為缺氧而變得一片空白，男人才放開他，聲音喑啞地在他耳邊問道：“喜歡哥哥好不好？”
    光亮太盛，看不清男人的長相，季維努力睜大眼睛，只能看出大致的輪廓。
    但，他怎么覺得男人的模樣有點像……陸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