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沈輕言本想對沈長君說讓他不要多想,能不能找到幽冥果之類的都不重要來著。</br> 可他這邊才剛剛叫了一個名字,書房的門就被推來了。</br> 在書房門口,站著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從聽語軒回來的馮寶兒。</br> “寶兒……你回來了,長君歇息了嗎?”</br> 看到馮寶兒的那一瞬間,沈輕言眼底明顯閃過一抹慌亂。</br> 然后接連問出好幾個問題,打算用這招來擾亂馮寶兒的思緒。</br> 只是馮寶兒明顯不吃他這一招,是面色冰冷的質問道。</br> “沈輕言,你中了火毒。”</br> “哪有的事,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我是什么樣的性子,寶兒你會不清楚嗎?若我真中了火毒我會瞞著你?”沈輕言顧左右而言他。</br> “我在門外的時候聽你們父子兩個親口說的。”馮寶兒的聲音依舊有些冷。</br> 沈輕言:“……”老天爺,你故意玩兒我的是吧。</br> 沈長風:“……”果然,這背著人的時候是不能說這些需要保密的事情。</br> 不然,準能被人撞破。</br> 馮寶兒就那么看著沈輕言,沈長風父子兩人道:“人贓并獲,你們父子倆可還有什么要解釋的。”</br> 從聽語軒回到沈輕言書房外的時候,馮寶兒本來是想直接推門而入的。</br> 可最后她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br> 因為她聽到書房里那對父子提起火毒的事情。</br> 而那個中了火毒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br> 馮寶兒自然明白沈輕言為什么瞞著自己。</br>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這暴脾氣。</br> 于是便有了馮寶兒推門而入時的畫面。</br> “寶兒,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沈輕言有些心虛的囁嚅道。</br> “不是我想的那樣的,那又是怎樣的?”馮寶兒反問。</br> “沈輕言,你莫不是覺得我在后山閉關你就可以不拿我當回事兒了嗎?”</br> “你要真那么覺得的話,可以直說,我保證以后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后山不下來。”</br> 沈輕言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沈長風。</br> 而沈長風呢?</br> 儼然一副他什么都沒看見的模樣。</br> 沈長風表示,這樣的畫面他從小到大見多了。</br> 并且,這種時候他出言幫自己父親的話,最后他往往會被“雙重夾擊”。</br> 所以,沈長風都相當識趣的選擇了視而不見。</br> 見自家兒子不肯幫自己,沈輕言只能認慫,對馮寶兒道。</br> “別啊寶兒,你可不能一直住在后山不下來,這要是讓后輩們知道還不知道會怎么想,再說了,我這還不是不想讓你擔心嗎?”</br> “是,你是不想讓我擔心,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馮寶兒幽幽的的說道:</br> “我馮寶兒身為你的妻子,沈家主母,竟然連自己丈夫身中火毒的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你叫我情何以堪?”</br> 說著,馮寶兒竟是泫然欲泣起來。</br> 沈輕言這輩子別的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己妻子掉金豆子了。</br> “寶兒別哭,是我考慮不周,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沈輕言指天發誓,“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br> “再說了,你看我,這不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嗎?”</br> 說著,沈輕言拉著馮寶兒的手,湊到馮寶兒跟前,一副任由馮寶兒檢查的模樣。</br> 此時的沈輕言是相當慶幸昨晚見到了沈長君,讓沈長君為自己壓制住了自己體內的火毒。</br> 不然今日寶兒見到自己,還不知道會傷心成什么樣。</br> 馮寶兒卻在這時候收斂了自己臉上所有的神情。</br> 然后一臉嫌棄的推來了沈輕言,朝著一旁的主位走了過去,相當霸氣的坐了下來。</br> “說吧,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馮寶兒道:“還有囡囡,她怎么來了中州?”</br> 中州有多危險,就算囡囡自己不知道,沈長銘不可能不知道。</br> 可沈長銘還是放囡囡來了中州。</br> 那也就是說,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不可逆的事情。</br> 沈輕言明白事情是瞞不住的,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剛剛沒有與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的沈長風,“長風,你來說。”</br> 沈長風:“……”他就知道,以自家父親的性子是不可能輕易放過自己的。</br> 要是顧久初在這里的話,一定會覺得眼前這一幕像極了自家師叔每次將他推到師父面前是的畫面。</br> 不等沈長風過多的考慮,馮寶兒的目光已經落到了他身上。</br> “是這樣的母親……”</br> 對上馮寶兒的目光,沈長風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將李家的事情以及東川雪山古戰場地圖的事情原封不動的闡述了一遍。</br> 馮寶兒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br> “你說什么,有人掉包了你給北荒大陸那邊的傳信!”</br> 若是普通人在這里的話,一定會驚訝馮寶兒最先關心的竟然不是自己大孫子被人算計刺殺的事情。</br> 而是最先關心侄女沈長君的事情。</br> 但沈輕言與沈長風父子兩卻是一副早就已經習慣了的模樣。</br> 以前只知道沈長君存在的時候,馮寶兒私底下就在他面前天天囡囡,囡囡的念叨著。</br> 凡是與沈長君有關的事情,哪怕只有針尖大小的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馮寶兒都必須過問。</br> 這種情況直到馮寶兒閉死關后才得以好轉。</br> 現在,馮寶兒一出關就遇見有人算計沈長君的事情……</br> 馮寶兒要是還坐得住那就不是馮寶兒了。</br> 冷靜下來后,馮寶兒重新坐回了椅子上。</br> 當然,她嘴里還不忘抱怨道:“長銘那個哥哥是怎么當的,竟然讓囡囡一個人穿越妖月森林來中州。”</br> 自覺以為與沈長銘同命相連的沈長風解釋道,“娘,三妹如今已經是元嬰中期的修為了,橫穿妖月森林雖然危險,但這不是不能行。”</br> 昨晚,沈長君在沈輕言這里突破元嬰中期的事情,沈輕言自然是與自家兒子說了的。</br> “元嬰中期怎么了,元嬰中期也不能……”馮寶兒的話說道這里就戛然而止,然后是一臉震驚看著沈長風。</br> “我的好大兒啊,你剛剛說什么來著,囡囡已經是元嬰中期的修為了?”</br> 若她沒記錯的話,囡囡如今才二十六出頭,不到二十七的年紀。</br> 二十六七歲的元嬰中期,就是放在蒼劍宗,那也是少有的天才好不好。</br> “三妹如今已經是元嬰中期的修為了。”沈長風點頭的同時,心里有些酸溜溜的。</br> 母親也只有在與三妹有關的事情上才會親熱的叫他好大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