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br> 夏孤寒接到楚君珩的電話,詢問他什么時候回霧州。夏孤寒把同州這邊的情況和楚君珩簡單地復(fù)述了一遍,意思很明顯,同州任家有案件的重要線索,所以他需要留在同州繼續(xù)調(diào)查下去。</br> 等到重案組的成員全部上班之后,夏孤寒開了一場視頻會議。</br> 會議依舊由楚君珩主持。</br> 楚君珩把這兩天從警方那里了解到的情況先和大家說了,“近段時間,全國各地的警方陸續(xù)查到了一些類似吸毒事件,嫌疑人無論外在表現(xiàn)和精神狀態(tài),都像極了吸食毒品,可通過尿檢和血液檢測,結(jié)果都呈陰性。”</br> “這種案件集中在近兩三個月,應(yīng)該可以判斷出,陰間上來的毒品是近兩三個月才出現(xiàn)的。”</br> 關(guān)于這一點,眾人并不意外。</br> 那天夏孤寒拿出來的石頭沒有經(jīng)過任何加工和處理,陰氣和鬼氣就像是一個活靶子。如果直接用未經(jīng)處理過的石頭,早就引起天師的注意了,哪里還會隱藏這么久才被發(fā)現(xiàn)?</br> 從石頭到新型毒品,幕后之人恐怕費了不少功夫,才研制出來能夠完美隱藏陰氣和鬼氣的毒品,很有可能還在里面增加了成癮性。</br>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才讓它“上市”。</br> 這個道理重案組的成員都能明白,但不論“上市”多久,它的危害已經(jīng)造成,應(yīng)該盡快將其取締。</br> 陳末朗繼楚君珩后面說道:“并不是所有派系的天師都能完美地隱藏鬼氣和陰氣,而天師里,最擅長駕馭陰氣的鬼氣的,只有驅(qū)鬼一系。”</br> 陳末朗就差直接說這件事是驅(qū)鬼世家黃家在后面搗鬼了,不然除了黃家,還有誰能夠那么自如地控制陰氣和鬼氣?</br> 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陳末朗就比較“委婉”。</br> 沒人反駁陳末朗的話,因為他說的是事實。</br> 夏孤寒打了一個哈欠,看起來有些昏昏欲睡,但他還是盡量提起精神,“繆杭音那邊呢?”</br> 繆杭音和蘇彼去降州調(diào)查那個郁抑癥患者的熏香,這會兒應(yīng)該有消息了。</br> 沒過多久,繆杭音和蘇彼的視頻就接進會議里。兩人都有些高冷,平時臉上都沒什么表情,但也沒情緒,可是今天,視頻里的繆杭音和蘇彼卻都明顯地表現(xiàn)出憤怒的情緒。</br> 不用其他人問,兩人的視頻一接進來,繆杭音就開口說道:“那個患者自殺了。”</br> 她們趕到的時候,患者已經(jīng)吞下一整瓶安眠藥,被送去醫(yī)院搶救,最后沒救回來。</br> 這個患者本身就患有重度郁抑癥,他會自殺似乎在家屬的意料之內(nèi),家屬雖然傷心,卻沒有那么難以接受。</br> 但繆杭音聯(lián)系患者的主治醫(yī)生時,醫(yī)生卻不接受這個結(jié)果,在他看來,患者的病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了,應(yīng)該不會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br> 繆杭音也向醫(yī)生了解過熏香的事,醫(yī)生表示患者對熏香的依賴性很深,曾經(jīng)一度沒有熏香就無法對他進行治療。但前兩天,患者突然抗拒熏香,一直指著熏香說它會要了他的命。</br> “患者的熏香并沒有用完,”繆杭音說道:“我經(jīng)過他父母的同意,將熏香帶回來了,到時候可以檢測一下里面的成分。”</br> “對方告知熏香的來源了嗎?”夏孤寒問。</br> 繆杭音:“說是患者的叔叔從國外帶回來的,對治療郁抑癥有作用,就買回來給患者試試。我們?nèi)フ伊嘶颊呤迨澹艘呀?jīng)不在降州,已經(jīng)通知警方去找他了。”</br> “還有一點”</br> 繆杭音說完后,蘇彼僵硬地開口,最后嫌自己說話太慢,干脆把傀儡娃娃放到攝像頭前,讓它說。</br> 傀儡娃娃咳了咳,和小學(xué)生朗讀似的,聲情并茂地說道:“我們找不到患者的魂體,我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患者還在搶救,等到他去世的那一刻,他的靈魂憑空消失了。”</br> 待傀儡娃娃的機械音落下,大家都安靜了。</br> 患者的病情明顯有所好轉(zhuǎn),為什么會突然自殺?關(guān)于這個問題,眾人心里有所猜測,他應(yīng)該是為了不被熏香控制,從而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所以寧愿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br> 那他的靈魂到底去哪兒了?</br> 還是說,所有用過陰間石頭的人,死后他們的靈魂都會憑空消失?</br> 夏孤寒伸了個懶腰,讓重案組的成員各自去調(diào)查警方提供的那些類似吸毒的案子,務(wù)必從這些人手里得到他們的貨源。</br> 重案組齊齊應(yīng)是。</br> 夏孤寒這才宣布會議結(jié)束。</br> 霧州特殊部門。</br> 會議一結(jié)束,楚君珩就拿出手機看消息。</br> 剛剛開會的時候,就有人給楚君珩發(fā)消息,礙于正在開會,楚君珩并沒有查看消息。</br>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藥,楚君珩應(yīng)該會吃一粒下去,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當(dāng)做自己永遠沒有看到這條信息。</br> 看著屏幕里出現(xiàn)的那兩行字,楚君珩的手止不住顫抖,有什么東西直擊他的心臟,發(fā)出密密麻麻的疼。</br> 楚君珩特種部隊出身,無論什么苦什么疼都能咬牙忍下去,給不出半點反應(yīng),但這條信息,直接讓他破防了,一顆心瞬間千瘡百孔。</br> 楚隊,剛哥兩個月前犧牲了。</br> 之前案子還沒結(jié)束,不能對外公布。</br> 幾十個字于楚君珩而言不啻于萬箭穿心。</br> 那是和他一起上過戰(zhàn)場的兄弟,那是在槍林彈雨中救過他一命的恩人,怎么說犧牲就犧牲了呢?</br> 楚君珩愣愣地看著手機,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給出什么樣的反應(yīng),只覺得心臟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無法再站立。</br> 叢旻注意到楚君珩的不對勁,一臉擔(dān)憂地問道:“楚隊,你沒事吧?”</br> 幾秒的沉默之后,楚君珩收斂起所有的情緒,朝叢旻搖搖頭,“我沒事。”</br> 叢旻聞言不再多說什么,對上楚君珩的目光時,仿佛被灼燒了一下,不由得避開楚君珩的視線。</br> 楚君珩的眼中仿佛燃燒著一把火焰,堅定而熾熱。</br> 同州。</br> 視頻一關(guān)上,夏孤寒整個人就癱倒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地和顧晉年說道:“我瞇一下,半個小時后叫醒我。”</br> 顧晉年揉揉他的頭發(fā),“好。”</br> 話音剛落,夏孤寒就偏過頭睡著了。</br> 顧晉年無奈地搖搖頭,最后還是把時光石拿出來放在夏孤寒的身邊。時光石一接近夏孤寒,澎湃的時光之力就往夏孤寒的身體里涌去。</br> 顧晉年靜靜地注視了夏孤寒一會兒,手輕抬而起,時光石跟著懸浮起來,最后漂浮到夏孤寒心臟的位置。顧晉年做了一個往下按的動作,時光石隨著他的動作落下,悄然無聲地融進夏孤寒的心臟里。</br> 夏孤寒胸口的位置亮起瑩潤的白光,白光迅速彌漫至夏孤寒全身。顧晉年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深怕出一點差錯。</br> 好在白光很快和夏孤寒融為一體,漸漸隱沒在他的身體里。</br> 一切都很成功,顧晉年卻有些失神。剛剛的白光中,似乎并不是純粹的時光之力,隱隱裹挾著另外的東西。</br> 可是是什么呢?</br> 顧晉年竟沒有察覺出來。好在對夏孤寒無害,顧晉年便懶得計較了。</br> 半個小時后,顧晉年叫醒夏孤寒。</br> 夏孤寒只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無比舒服,昨天睡了一整晚都沒養(yǎng)出這會兒睡半個小時的精神。坐在沙發(fā)上愣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對勁。</br> 夏孤寒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從昨天早上莫名其妙地開始犯困,他就意識到身體可能出了點問題。這個問題并不是輕易就能解決的,不然也不會和顧晉年廝混一中午后,沒多久就困了。</br> 而現(xiàn)在,夏孤寒察覺到自己身上的問題解決了,身體里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可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啊?</br> 夏孤寒瞇了瞇眼。他什么都沒做,不代表顧晉年什么都沒做。</br> “老鬼。”夏孤寒眸光犀利地射向顧晉年。</br> 顧晉年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露出微笑。</br> “快說!”夏孤寒撲過去,把顧晉年壓倒在沙發(fā)上,故意朝顧晉年露出一個兇狠的表情,“你做了什么?”</br> 顧晉年根本就沒打算瞞著夏孤寒,就算瞞也瞞不住。于是便老老實實把時光石昨天突然發(fā)生變化到將時光石融進夏孤寒心臟這件事和盤托出。</br> “在這里?”夏孤寒把手按在自己的心臟上,感覺到心臟的跳動,突然覺得有些奇妙,“你說,我為什么吸收了時光石?”</br> “不記得了。”顧晉年如實說道,他覺得他應(yīng)該清楚原因的,但確實是不記得夏孤寒為什么會突然吸收時光石?</br> 這塊玉石從上礁島帶回來至今有一個多月了,這一個多月來一直被顧晉年藏在魂體里,昨天卻莫名其妙出現(xiàn)異動,時光之力不受控制地涌向夏孤寒。</br> 顧晉年不知道原因,卻本能地知道這對夏孤寒而言是一件好事,所以不僅沒阻止時光之力涌向夏孤寒,甚至還主動幫時光石和夏孤寒進行融合。</br> 結(jié)果確實是好的。</br> 夏孤寒相信顧晉年不會騙自己,說不記得那就真的不記得,更相信顧晉年不會害自己,所以對顧晉年把時光石融進他的心臟這件事,并沒有什么抵觸情緒。</br> 然而須臾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夏孤寒覺得胸口有點癢,好像有螞蟻在爬一樣。</br> “有點癢。”夏孤寒輕輕觸碰著自己心臟的位置,頗為難耐地說道。</br> 顧晉年雖然自信夏孤寒不會有事,但聽到夏孤寒這么說,還是難免緊張。一個翻身,就把夏孤寒壓在自己身下,不等夏孤寒做出反應(yīng),便撕碎了夏孤寒的衣服。</br> 待看清夏孤寒胸膛上的變化時,顧晉年整個人愣住了,漆黑的眼眸里難得出現(xiàn)呆滯的情緒。</br> 瘙癢感越來越強烈,夏孤寒忍不住伸手去撓,卻被顧晉年一把扣住手腕,“別動。”</br> 夏孤寒越發(fā)好奇,“到底怎么了?”</br> 他推開顧晉年站了起來,走到鏡子前查看自己的情況。</br> 一抹黛色在他心臟前的位置悄然蔓延,又如水墨一般綻放,最后化作一個小篆的“顧”字。</br> 這個小篆的“顧”字覆蓋在夏孤寒心口上,筆畫非常巧妙地繞過那點紅玫,猶如妖艷的圖騰紋刻在夏孤寒白皙的胸膛上。</br> 夏孤寒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會兒,轉(zhuǎn)身對著顧晉年挑了挑眉,“老鬼,你是故意的吧?”</br> 不然很難解釋這個“顧”字的為什么會紋刻在他身上。</br> 顧晉年沒回答,而是走到夏孤寒面前,俯下身,近乎虔誠地在黛青色的圖騰上落下一吻。</br> 冰涼的唇落在心口,引得夏孤寒渾身戰(zhàn)栗,酥麻瞬間傳導(dǎo)至四肢百骸,唇邊不由溢出一聲低吟。</br>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br> 晚安啦。</br> 感謝在2021082121:47:282021082200:51: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泥巴、白菜蹦跶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卿十二ヾ30瓶;yenmei15瓶;akazero、硯安10瓶;木易5瓶;贈一束白玫瑰3瓶;疏桐墨杰、泥巴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