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德見事態越發嚴重,這都已經上升到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命案了,要是今晚傳出去讓人再參他一本,自己這個鄭城知府也算是做到頭了。
于是便趕緊命人強制驅趕了在場的小官家眷們先行去后院小歇,自己只留了下衛遠鴻他們幾個位高權重的大官在場,只是他們沒注意到黃復也留了下來。
衛遠鴻眼神突然變得犀利,忍不住刀了方海德一眼后,繼而轉頭逼視著蘇如姝。
“大膽!民女蘇如姝,你可知無故誹謗他人可是要坐牢的?”
“衛知府,民女不敢妄言,一切全憑證據說話。”
衛遠鴻看著這個蘇如姝遇事處變不驚,面對自己施威依舊表現的格外云淡風輕,若非沒有過人的膽識與謀略,恐怕早就被他唬的呆傻在原地了。
不過,反觀那位蘇慕雅,聞言卻是止不住的后退兩步才堪堪穩住了身形,還真有點做賊心虛的模樣。
“那你的證據在哪?”衛遠鴻繼續問。
此時黃復站起身,懷里揣著一個小錦盒大步朝著方海德和衛遠鴻一行人走去,最后站定后,弓腰一禮道。
“啟稟知府大人們,下官作為蒼桐鎮縣令,已經查明真相,并且有多重證據紛紛指認蘇慕雅為真兇。”
他將袖中的小錦盒緩緩遞上去,隨后便脫口而出道,“楊成貴之女楊蓉欣死前曾上過蘇慕雅的馬車來過河邊,第二日就發現橫死河中,所以有足夠的嫌疑指認蘇慕雅為殺人兇手。”
“無獨有偶,兩月前剛死去的張家公子張茂盛前些日子也被驗出并非是失足墜入自家糞池死亡,而是被迫服下劇毒而亡后才被人拋尸到了自家糞池……”
“還有蘇家火災幸存的二姨娘貼身丫鬟翠兒被下官找到,并且招供蘇府大火根本不是走水引起的火災,而是有人蓄意謀殺……這幾案樁樁件件,都與蘇慕雅之前所提供的供詞對不上詞,而且每位死者生前都跟蘇慕雅有所牽連。”
衛遠鴻捏著錦盒中的信紙,不曾想蘇慕雅這朵白花柔弱的外表下竟包藏著這樣一顆壞透了的心。
方海德也接過信紙,信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蘇慕雅犯下的各種罪證,一五一十的全被交代清楚了。
“蘇慕雅你串通勾結車夫阿成將楊蓉欣拋尸入河,可是事實?”
蘇慕雅聞言慌張失措,顯然是沒想到蘇如姝竟然派人找到了阿成。
“不,不是的,那日我想帶蓉欣回方府,但是半路想到二姨娘交代我拿的新衣服還沒取,所以我讓隨意找了一位車夫拉著蓉欣先回方府……”
“我,我壓根就沒在馬車上!而且那個馬車也是我們隨手叫的,先前并不知情車夫是誰。”
“只是后來發生了這檔子事,我和烈哥哥才想到一齊打聽到那個車夫阿成竟也是受人指使來殺害蓉欣的!”
蘇如姝嘴唇勾勒出一抹嗤笑。
賊喊捉賊,也不知道蘇慕雅是怎么說服車夫阿成替她造假的。
楊正烈眼圈發紅,聞言立刻站出來說道,“方大人,確實如此,這事怎么能算到雅兒頭上呢,那車夫明明就指名道姓的說是受到了蘇如姝指使來殘忍殺害我妹妹的。”
“你親耳聽到的?”
楊正烈愣了一瞬,其實等他找到車夫阿成的時候,這人已經死透了,他自己也都是聽蘇慕雅說的。
蘇如姝忍不住好笑道,“楊正烈,說你傻都算我夸你的,你從頭至尾都只相信蘇慕雅的一面之詞,你怎么就知道你妹妹的死不是她一手導致的?”
“沒有查明真相前,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殺人兇手!你就沒想過你從頭至尾可能都眼前這個女人被騙了嗎?”
楊正烈像是被說到了心坎里,只是心中還是嘴硬著不肯承認,畢竟他現在也沒有理由去懷疑蘇慕雅對他妹妹有殺人動機。
方海德撇撇嘴,捏著信又看了幾眼,頓了頓道也反駁楊正烈道,“那阿成明明是跟你妹妹有舊仇,當日你妹妹差點當街打死人家,最后阿成落了個腿腳殘疾,估計才對你妹妹楊蓉欣懷恨在心了,跟人家蘇如姝連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吧。”
蘇如姝不免看著自欺欺人的楊正烈搖搖頭,這人還真是蠢啊,合著蘇慕雅就算現在拿刀捅了他,楊正烈還得關心人家蘇慕雅拿著刀累不累。
楊正烈這兄妹倆真不愧是一個娘胎里下來的,從頭至尾都被蘇慕雅耍的團團轉。
不過這件事最后也由于千鳶谷找到阿成時對方早已死無對證,而蘇如姝目前也還沒有新的證據來指認蘇慕雅,所以現在雖說摘清了自己的嫌疑,同時也給了蘇慕雅可乘之機。
但是,蘇如姝可不會就這么放過蘇慕雅,畢竟她導的好戲才剛剛開場。
方海德拿起證據繼續逼問道,“那蘇家大火被找到的丫鬟翠兒,也指認說蘇府上下并非死于大火,而是大家無故食物中毒失去了意識,最后是有人故意點火。”
“并且在蘇家大火那天夜里,她還里看見你暗地里給幾位姨娘的房間都上了鎖,故意偽造出走水失火假象,而后蘇家就被一場大火給滅了府,你可認罪啊?”
蘇慕雅眼神飄忽不定,好像是在為自己接下來的狡辯想著說辭,畢竟她鎖的可不只是幾位姨娘的門,就連自己親生父親蘇德中的房間都是她親自落得鎖。
“不是我不是我,這肯是蘇如姝做的!她一直想要伺機報復我們蘇府的人,肯定是她放的火!”
蘇慕雅眼眶微紅,顫巍巍的含淚看著楊正烈,小聲求救道。
“烈哥哥,救我!!蘇如姝她定是拿錢收買了大人們,想著要污蔑我,她們這分明就是誣告!今日他們若能將我關進大牢,明日就會對你下手的。”
只是此刻的楊正烈沉浸在自家妹妹當時遇害的種種疑云中,并沒有空搭理蘇慕雅。
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味聽取了蘇慕雅的一面之詞,因此導致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懵懵的狀態。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不是我!”
蘇慕雅見楊正烈對自己開始有所懷疑,瞬間嘴唇泛白,手指不忘哆哆嗦嗦的指著蘇如姝想借此打亂楊正烈的思路。
既然她狡辯不來,那便裝瘋賣傻博同情企圖蒙混過關。
果然,一旁的楊正烈見此情形,根本顧不得蘇慕雅是不是傷害過自家小妹,只想起蘇慕雅曾對自己說過自那日楊蓉欣去世后,她總會因為過度思念而出現頭痛欲裂的征兆。
他這么善良的雅兒,怎么可能會傷害他人性命,簡直是無稽之談!
殊不知蘇慕雅那偏頭痛的病,只是因為自己壞事做盡,于是總感覺有人要來找她索命而時常引發的頭痛欲裂感。
楊正烈心疼的扶起地上瘋瘋癲癲的蘇慕雅,先是發出求救似的看向主座上的方海德。
自己平日里可沒少往方海德的腰包里塞錢花,這個時候總歸還是要給自己走點后門吧。
但是方海德可是早就不這么認為了,如今這證據上寫的明明白白,而且各城知府又全都在場,自己身為鄭城正牌的知府竟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檔子事。
不要說走后門了,方海德現在整個人都怒不可歇,哪里還想得起楊正烈給的半點好處。
許是被蘇慕雅的裝瘋賣傻惹惱了心神,方海德將錦盒“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直接開始怒聲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