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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一日,裴姝哪兒也沒有去,一直待在萬靈峰。
    取出心頭血,憑借她的修為,或許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時間。雖然不長,但這點時間也夠了,足夠她做很多事了。
    待到第二天,醫峰大長老果然依約而來。
    姬不夜并未出現。
    裴姝往后面看了看,最終,什么也沒有問。
    “昨夜齊月身體忽然發了熱,劍尊一直為她調息,那里到底離不開人。”醫峰大長老姓尤,輩分與姬不夜一般,也是看著裴姝長大的,因此,看著裴姝的目光多有不忍,“小姝,你可準備好了。”
    身為醫修,他比其他人更了解裴姝的身體。
    雖不知裴姝已經只剩一滴心頭血,但卻知道,裴姝才蘇醒過來沒多久,身體虛弱,其實是不適合取心頭血的。
    只是這法子是他提出來的,齊月的情況也確實更危急,更重要的是,劍尊一看便已經做下了決定。
    旁人的意見自然是無用的。
    尤長老嘆了口氣道:“你且放心,老朽不會讓你太疼的。”
    他只是不理解,劍尊那么重視裴姝,甚至為了她,不惜違背自己的原則,用無辜之人的血肉來供養裴姝。
    如今心愛的徒兒好不容易醒來,又為何要這般傷害她?
    真的只是因為愧疚嗎?
    可他們修仙之人,雖說修的是正道,平日里不會犯下殺戮,但手上的血可也沒少沾。修仙本就是逆天之行,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就要去搶去爭,真正純善之人在這條路上大多是走不到多遠的。
    而劍尊早已過了百歲,歷經世事,不說心硬如冰,但確實能讓他牽動心緒的人事不多了。
    對于齊月,本就是為了救裴姝而存在。傷害了這個姑娘,雖心中會有愧疚,后來也會盡力補償,但也就是如此了。
    當初齊月被帶回天嘯門時,也不過是個饑寒交迫的凡俗姑娘。雖有仙根,但這世上有仙根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誰都能走上修仙之路的。
    若是齊月沒有來到天嘯門,最有可能的結局不是成為修真界的一員,而是就這樣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
    來到天嘯門,是她的劫數,可也是她的機緣。
    雖做了裴姝的血器爐鼎,可也得到了仙緣。
    以劍尊如今對齊月的重視,已經收了她為親傳弟子,定會用盡全力尋找法子,為她重塑靈骨。
    只是,用裴姝的心頭血來換,到底是本末倒置了。
    他這般想雖然涼薄,但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不知,劍尊如今到底是何意。
    “你先服下這安靈丹,它能減輕你的疼痛,也能……暫時壓制你的傷勢。”尤長老道。他已經是元嬰期的醫修,自是一眼就看出裴姝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裴姝服下安靈丹,拱手道謝:“多謝尤師叔,事不宜遲,您且動手吧。”
    她倒是平靜,即便馬上要失去至關重要的心頭血,面上也一片淡定。尤長老看著,不由心中感嘆,不虧是修真界無數人贊譽的萬靈仙子,光是這份面對危機不動如山的沉穩氣勢,便已經勝過無數人了。
    “好,老朽這便動手了,你且忍著些。”
    “嗯。”
    “師姐,要不……要不再等等吧。”一旁,青巖一直緊張的看著,見兩人就要開始,心中甚是不安,“不如先吃點東西?您連朝食還未用呢!”
    裴姝看了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已是金丹期,這朝食本就可以不用的。”修為達到金丹期,便能完全辟谷了。
    “可是……”
    “行了,青巖,你不用擔心。尤師叔親自動手,自不會有什么差錯的。”裴姝道,“我剛想起,靈田里的天香草該到成熟的日子了,你且去看看,摘一些回來,我有用。”
    青巖還想再說什么,但裴姝臉色肅了起來,他無法,只能不甘不愿的應了。
    “師姐,您……您一定要好好的啊。”說著,他又看向尤長老,帶著點祈求道,“尤長老,您……”
    “行了,走吧。”
    裴姝打斷他的話,沉聲道。
    青巖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走了。
    待他離開,裴姝便直接道:“尤師叔,開始吧。”
    此時,安靈丹的效用也開始發揮作用了。
    裴姝盤腿坐下,意識漸漸變得混沌。
    尤長老面色嚴肅的坐在裴姝前面,取出藥鼎,隨即口念心法,一道靈力倏地打進了裴姝的心臟。
    “唔……!”
    劇烈的疼痛瞬間從心臟處傳遍全身,裴姝悶哼出聲,額頭立時溢出了滿頭冷汗。
    “忍著些,熬過這一刻,便好了!”尤長老提醒了一句,靈力一道又一道的打了進去,最后分出半分元神跟了進去,“不對!怎么回事?!”
    “裴姝,你怎會只有一滴心頭血!”
    尤長老立刻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喊出聲來,意識到這一點,他本能地想要抽回靈力。
    “不要!師叔,您繼續,不用管我。”然而,裴姝卻猛然搖頭,攔住了尤長老,“不要半途而廢,今日,這心頭血必須取出來!”
    “你瘋了嗎?!”尤長老滿眼不贊同,“你難道不知道取出這最后一滴心頭血,會有什么后果嗎?裴姝,你會死!你明白嗎?!”
    “我明白!”
    裴姝強忍劇痛,睜開眼與尤長老對視,“這條命本就是搶來的,如今還回去也好。師叔,求您,繼續吧。齊月,不能死!”
    尤長老牙關緊咬,不愿再動。
    見此,裴姝咬著唇,忽然運起靈力,竟是要自己取出心頭血。
    “住手!你不想活了嗎!”
    尤長老沒想到她竟然這般決絕,忙攔住她,掙扎片刻,終是道,“你住手,我來替你取。”
    若是任由裴姝自己動手,怕是她當場便會殞命。
    由他動手,至少……至少能讓裴姝多活幾日。
    尤長老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裴姝赴死,不論看著裴姝長大的情誼,便是三年前,如果不是裴姝以身化器,怕是天嘯門也會一夕覆滅。
    所以,他如何能袖手旁觀!
    “……多謝師叔了。”聞言,裴姝勉力牽起唇角笑了,“師叔不必傷心,生死有命,這一生,我過得很好,這便不枉我來此世一朝了。”
    能重新睜開眼看這世界,已經是極好了。如今這偷來的生命要還回去,雖有不舍,但她卻不悔。
    “你……唉!傻子!”
    這一刻,尤長老的心中不由對劍尊也生了怨懟。
    靈力再次運轉。
    不久,一滴金紅的血滴便緩緩的從裴姝的心口中出來。
    那便是鳳凰血脈的心頭血!
    隨著心頭血離去,裴姝的臉色瞬間,氣息一瞬間萎靡了下去,那是生命力流逝的征兆。而當心頭血徹底離開的那一刻,裴姝的生命雖未立刻到盡頭,卻也不遠了。
    三日。
    沒了心頭血,即便修為再高,也撐不過三日。
    尤長老長長嘆息一聲,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玉瓶,口中念訣,眼見著心頭血便要落入玉瓶中。
    正這時,青巖的聲音忽然傳來。
    “師姐,長老,齊月師姐醒過來了!”
    “什么?!”
    尤長老猛然睜開眼。
    青巖已經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滿臉驚喜道:“是真的,齊月師姐醒了,活蹦亂跳的的,用不到師姐的心頭血了!長老,您快給師姐把心頭血放回去啊!”
    小少年在一旁急得跳腳。
    尤長老醒過神來,在心頭血要落入玉瓶中的前一瞬,重新給推回了裴姝的體內。
    心頭血的回歸,重新填補了裴姝的生命力。
    但她臉色依舊蒼白,甚至一口鮮血猛然吐了出來。
    心頭血離體,到底還是對身體大有損傷的。
    尤長老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瓶,倒出里面的靈丹喂給了裴姝,“快多吃兩顆,補補元氣。”
    待裴姝服了藥,尤長老便氣道:“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不早點通知?差點……”
    “師叔!”
    裴姝及時開口,阻止了尤長老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尤長老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沒再說下去。
    青巖不懂兩人的啞謎,見成功保住了自家師姐的心頭血,心里可高興了,忙道:“我也是剛得到消息,還好,還好不算太晚。”
    裴姝擦去唇角的血跡,站起身來道:“消息可屬實?齊月現在具體如何了?”
    青巖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已經醒了。對了,尤長老,劍尊那邊讓您過去看看呢。”
    不用他說,尤長老也要去的。
    他對齊月并沒有什么感情,即便之前對那個小姑娘有憐惜,如今因為齊月的原因,間接傷害到了裴姝,那點憐惜也散了。
    “老朽這就去!”
    他倒是要問問劍尊,在他心里,到底是這個一手養大、又優秀的乖徒兒重要,還是那個來歷不堪的齊月更重要!
    “師叔。”裴姝叫住了他,“我與您一同去吧。”
    尤長老皺眉:“可你現在的身體……”
    “無礙,師叔的靈丹效用甚好,裴姝現在好多了。”她笑了笑,“您且放心,這點體力,我還是有的。”
    “你,唉,罷了,走吧。”
    青巖被留了下來。
    因此,去問月峰的路上,便只有裴姝和尤長老兩個人。
    “師叔,我只有一滴心頭血的事,煩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路上,裴姝忽然如此道。
    “為什么?”尤長老不解,“你身體破敗至此,這么嚴重的事情,怎么能瞞著?”
    “師叔別動氣,我自己的身體,我心中有數的。”相比尤長老的生氣,裴姝倒是還有心情笑,“再說,我天賦這般好,早晚能把失去的心頭血修回來,又何必把這事說出去,平白讓大家為我憂心呢?”
    “可是……”
    “師叔,您就應了我這一次吧。”不等尤長老說完,裴姝便拉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幼時一般撒嬌似的晃了晃,“而且這么丟臉的事情,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師叔,您答應姝兒吧!”
    自從她及笄之后,便再也難有這般幼稚的舉動了。
    對上女孩滿是期望的眼睛,尤長老到底是敗下陣來,嘆道:“好,老朽便應了你這一次。但是下不為例,這滴心頭血你可得護好了!”
    “師叔放心,我也惜命得很呢!”
    尤長老之前那般生氣是以為劍尊知道裴姝只剩一滴心頭血,卻還要取出來,可如今挺裴姝得意思,劍尊也是不知道此事的。
    他這怒氣倒是散了不少。
    “你就折騰吧。若是你師尊知道,怕是得心疼死!”尤長老伸手彈了彈裴姝的額頭,“我就說嘛,你師尊那般疼你,怎會如此狠心。原是你這丫頭把這最重要的事情給瞞下了。”
    裴姝沒有說話,只是跟著笑了笑,可垂下的眼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唉,你說說你這個孩子,這般倔強是作何?女孩子嘛,也不必一直這般堅強的。”
    聞言,裴姝頓了頓,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緊握。
    她不是堅強,她只是……害怕罷了。
    齊月和她之間,師尊真的會選擇她嗎?
    她不敢卻賭這個答案。
    既然如此,索性,從一開始就不要給自己選擇了。
    **
    問月峰。
    昨夜,齊月身體忽然發熱,整個人像是火爐一般,燙得嚇人。姬不夜一直守在她身邊,運功為她調息,足足一夜。
    她昨夜的情況實在是嚇人。
    不僅姬不夜在,便是聞人靖也來了。
    他特意在問月峰附近安排了人,只要一有情況,便及時通知他。
    所以,他來得倒是很早。
    他雖是裴姝的未婚夫,又是掌門大弟子,但姬不夜自來不喜他。從前,聞人靖也很少來問月峰,但這一次,事關齊月的生命安危,他也無法再顧及姬不夜的想法,便急匆匆來了。
    好在,因為姬不夜一直忙著為齊月調息,倒是沒有心思來趕他。
    因此,聞人靖便這般留了下來。
    清晨時,齊月身上的高溫總算是降了下去。
    更讓人驚喜的是,高溫降下去后,昏睡了好幾日的她,竟忽然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師尊……”
    少女睜開眼,便看到了床邊候著的俊美男人,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頰邊的兩個梨渦煞是可人。
    姬不夜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溫柔的摸了摸少女的發絲,聲音柔和的唯恐驚了她,“是我,我在這里。”
    這時,聞人靖也聽到了動靜,立時走上前來。
    “齊月,你現在感覺如何?”
    齊月眨了眨眼,似是有點驚喜道:“聞人師兄,你……怎么來了?”
    她心思敏感,自是聽出了聞人靖語氣中的關心,唇邊的笑意不由更濃了,眉目間甚至多了絲甜意。
    少女清麗可人,蒼白的面容上浮上了兩抹緋紅,越發楚楚動人。
    聞人靖晃了晃眼,目光微微有些恍惚。
    “你們怎么都在這里啊?我……我這是怎么了?哎呀——!”她想要從床上坐起來,然而身上無力,險些就摔了過去,好在姬不夜及時扶住了她。
    聞言,姬不夜回道:“你昏睡了好幾日,身體無力是正常的。調養幾天,便可下床了。”
    “昏睡?”齊月疑惑,“我怎么會昏睡?發生什么事了嗎?”
    不等兩人回答,她如夢初醒,猛然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臉色不由黯淡了下來,“對了,我記起來了,當時我正和姝姐姐說著話。”
    聽到她提起裴姝,姬不夜和聞人靖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對了,姝姐姐呢?”想到裴姝對她說得那些話,少女眼睛忍不住紅了,“我……我是不是惹姝姐姐不開心了?姝姐姐是不是討厭我?”
    “你救了她,她怎會討厭你?”見少女紅著眼,淚水將落,聞人靖頓了頓,直接道,“況且,你還是她妹妹,救命之恩加姐妹之情,她會喜歡你的。”
    妹妹這兩個字,讓齊月忍不住翹了翹唇,明顯是開心了。
    因為顧念著她的身體,所以他們并沒有把所有的真相告訴齊月。是以,如今齊月只知道自己是裴家流落在外的孩子,裴姝是她的姐姐,至于上一輩子的恩怨,她是不知的。
    “能做姝姐姐的妹妹,真好!”
    她滿臉都是向往。
    任誰都看得出少女有多么想要成為裴姝的妹妹,多么……喜歡這個姐姐,即便是這個姐姐害得她命不久矣。
    見此,聞人靖面色淡了淡,立時道:“你等著,我這邊派人把你醒來的消息告訴裴姝,讓她來給你道歉。”
    “道歉?”
    齊月愣了愣,“姝姐姐為何要向我道歉?”
    “她傷了你,自然要向你道歉。”聞人靖皺著眉頭,與姬不夜對視了一眼,沉聲道,“想必劍尊也是這樣想的吧?”
    姬不夜沒有回答,但沉默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傷了我?不對啊,姝姐姐什么時候傷了我?我怎么不知道?”少女皺起了一張小臉,“你們在說什么啊?”
    聞言,姬不夜和聞人靖也愣了一瞬。
    隨即,聞人靖道:“你忽然吐血昏睡,不就是裴姝對你動了手嗎?你忘了?我當時趕到時,正好看到你倒下。”
    “不是的!”聽此,齊月立刻搖頭,急忙解釋,“姝姐姐沒有對我動手,是我自己吐血昏過去的,與姝姐姐無關!”
    “什么?”聞人靖心中微頓,“可我當時明明白白看到你倒下去的,當時,只有裴姝在。”
    “就算是這樣,也不是姝姐姐啊!”齊月急得有點語無倫次,“我就是自己暈過去的,你們別錯怪姝姐姐了。”
    “可大長老說是,你是因為急怒攻心才吐血暈倒的。”聞人靖道,“為何會忽然急怒攻心呢?你忽然昏過去,真的與裴姝無關嗎?”
    雖然齊月極力解釋,但是這解釋卻太過蒼白。
    她的病因明明白白,姬不夜和聞人靖自是都不信她的暈倒與裴姝無關。
    “我……”想到裴姝當時說得那些話,齊月的神色越發黯淡,氣息都萎靡了許多,“反正……反正不是姝姐姐傷得我。”
    頓了頓,她忽然看向姬不夜道:“師……尊上,我,我不想當您的徒弟了。不對,您還是不要收我為徒了。”
    “為什么?”姬不夜問。
    之前,對于成為他的徒弟這件事,她明明是極開心的。
    “我……我不配!”齊月咬著唇,聲音越來越小,“您是高高在上的劍尊,我不過是一個廢人,哪里有資格成為您的徒弟。您還是收回去吧,我配不上。”
    話未說完,眼淚已經大滴大滴地砸了下來,一看就是在說違心的話。
    姬不夜本來有氣,看到她這樣,怒氣倒是發不出來了。
    因為生長的環境,齊月生性怯弱,天真單純,這話……該是鼓起了多大勇氣才說出來的啊。
    思及此,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少女的頭,斥道:“哭什么!誰說你不配的?在本尊的心中,你就是本尊滿意的弟子。”
    “可是我……我什么也不會……”
    她抽泣著,結結巴巴的道,“而且,而且……”
    姝姐姐會不開心的。
    “我不能那么貪心,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她這般說著,抽著鼻子道,“你們對我都很好,我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傻姑娘!”
    面對這樣純白善良的傻姑娘,姬不夜和聞人靖兩人都有點無法面對。
    他們如今不過是在彌補曾經對她的傷害,明明是他們應該做的,可這傻姑娘卻把這些奉為了珍寶。
    這些明明是她該得的。
    “總之,以后不許再說這些話了,否則,師尊可不會饒了你。”邊說,他邊寵溺的彈了彈少女的額頭,“也不許再哭了,哭多了,對身子不好。”
    裴姝到時,恰好聽到了這句話。
    不知怎的,她便想起了幼時她哭得時候。
    那時,師尊說:“身為劍修,可以流血,但絕不能流淚。”
    于是,她憋回了自己的淚,成了世人眼中堅強獨立的萬靈仙子。
    如今,師尊也不許齊月流淚。
    經年過去,人不同,因由也變了。
    她壓下紛亂的思緒,跟著尤長老一起進了屋子。
    尤長老直接來到了齊月身邊,為她把脈看相。
    “姝姐姐!”一看到她,齊月便驀地推開了姬不夜,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欲言又止的看著裴姝,“你來了,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她這般明顯害怕的動作,讓姬不夜瞬間沉了下了臉。
    一旁,聞人靖也頗不贊同的看著裴姝。
    “齊月現在才剛醒來,身子還虛著。”聞人靖對裴姝道,“她一直念著你呢。”邊說,他邊走到了裴姝身邊,輕聲道,“姝兒,齊月很喜歡你,對她好點吧。”
    裴姝看向他,忽然覺得很可笑。
    她對齊月很差嗎?
    為什么無論是姬不夜還是聞人靖,都要對她說這樣的話?
    齊月聽不見兩人之間的耳語,但是卻能看見裴姝面色不好,忙道:“對了,姝姐姐,我告訴師……尊上和聞人師兄了,是我自己暈倒的,與你無關。”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她,期盼她的反應。
    裴姝愣了愣,隨即,看向了聞人靖和姬不夜。
    姬不夜站了起來道:“我們先出去,讓齊月安心診治。”
    說罷,當先走了出去。
    裴姝和聞人靖跟在身后。
    明明是未婚夫妻,可這時,兩人之間卻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涇渭分明。
    出了屋子,姬不夜便直接對聞人靖下了逐客令:“聞人,你該走了。”
    聞人靖朝屋里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裴姝,到底還是沒說什么,轉身走了。
    待到他離開,姬不夜才看向了裴姝道:“齊月已經告訴本尊了,她的傷不是你做的。”
    所以,她終于可以洗清嫌疑了嗎?
    裴姝心中百感交集。
    她沒有想到,最終為她解釋的是才相識不久的齊月,而本該信任她的人,卻從一開始就不信她。
    “可是,她的傷雖然不是你做的,但也是因你而起。”姬不夜冷聲道,“裴姝,齊月說她不配成為我的弟子,這話不是出自她所想。你到底對她說了什么?”
    最后一句,已經是質問。
    裴姝猛然抬頭,對上了男人冷漠的眼睛。
    “以前的事,本尊暫且不計較。但是從此后,你需謹記,齊月是你的師妹,身為師姐,你得包容大度,有個師姐的樣子!”
    “齊月很喜歡你,你不要辜負了她的喜歡。”
    “裴姝,別讓本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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