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薏穗回到家吃完飯后直奔臥室,拿出作業(yè)來奮筆疾書。
她還得擠出時間來預習做筆記呢。
臥室里的燈一直亮到深夜,窗外的雨漸漸停下,有人踏在亮光的臺階上慢慢朝小姑娘的臥室走去。
那人頭發(fā)濕透,呼吸急促,像是黑夜里深林中的猛獸,盈亮著邪惡的綠眸,直勾勾盯著獵物。
幾分鐘后,呼吸聲不見了。簡薏穗從書桌上起來,她竟是睡著了。
女孩懊惱地拍拍自己的額頭,伸展脊背后站起朝門外走去,她想去上個廁所。
走廊光線十分昏暗,巨大的落地窗上還掛著雨珠正不斷的往下流,慘白的月光灑進屋,陰森森的。
簡薏穗抱緊手臂,雖說是秋天,她的鼻尖浮起一層薄汗,步伐虛浮,頻頻回頭。
拖鞋與地板接觸的咔擦聲經(jīng)過傳播又迂回進小姑娘的耳朵,細細碎碎的聲音在四處響起。
這讓她突然見像起恐怖小說里的內(nèi)容:深夜,惡鬼橫行。孤獨少女走在無人的夜路,持刀惡魔將她鋪在地上,拿著刀將她身體上的肉彎下,把手中的奶油涂滿少女涂滿全身,像吃蛋糕一樣把人肉吞入腹中……
“啊——”
黑夜中一雙強而有力的手狠狠抓住少女的腰肢,發(fā)了狠似的掐著,簡薏穗痛的大叫。
眼淚噴涌而出。她哭著嚎著叫著把掐在自己腰間的手掰下,撒腿就往旁邊的臥室里跑,鞋都跑掉了一只。
簡薏穗跑到?jīng)]開燈的房間里,被暗處的東西絆了一腳,狠狠摔在地上,整張臉都堅硬的地板接觸,五官擠在一起,疼得要命。
她著急忙慌爬起來鎖上門,以為安全了。
“叮咚,我有一個秘密,悄悄告訴你……”
恐怖空靈的童謠在這房間中響起,直逼女孩大腦。
簡薏穗跪在地上,腿軟的起不來。
明明已經(jīng)鎖上的門卻再次被打開……高大的身影掩蓋著簡薏穗,她忘記了啼哭。
周勁澤蹲下來,戴著兇神惡煞的兔子面具,將手電筒放在自己下巴處,慘白的燈光照亮了涂滿血的恐怖面具上。
他掐上女孩纖弱的脖頸,不住的施加力道。
“你為什么,可以搶走我的愛……”
少年眼底結(jié)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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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勁澤沒上學,沈潔將簡薏穗送到學校后,買了草莓蛋糕回來。
她將草莓蛋糕放在周勁澤眼前。
周勁澤腿搭在沙發(fā)上,懶懶散散的玩手機,不看沈潔一眼。
沈潔坐在他旁邊,柔聲說:“別生我氣啊兒子。”
少年冷哼一聲,十分不屑。
“對了,你為什么把她給弄傷了?”沈潔皺著眉問,語氣不好,分明是生氣了。
周勁澤見女人變臉如此之快,立刻反問:“她跟你告的狀?”
沈潔否認:“不是,我今早自己看到的,你怎么這么頑劣呢!“
說著,她欲揪周勁澤的耳朵。
周勁澤一偏頭就躲開了,他站起來,臉色也不怎么好看,眼神充斥著不甘:“她到底什么時候走?”
女人看他鬧真格的,語氣就軟下來,拉著他的手問:“簡薏穗又怎么惹到你了當你這么欺負她?”
“你快讓她走吧。”周勁澤態(tài)度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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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不幸,簡薏穗放學的時候又下雨了。更不幸的是,簡薏穗又沒拿傘。
她知道今天沈潔有事不會來接她,于是她便用手擋著雨想要沖出人群。
忽而,有個人把她拉進傘里。
簡薏穗抬頭看去,是個長相清秀,面帶溫柔的男生。
他說:“我是你堂哥的朋友,我叫張逸之,打我的傘吧?!?/p>
說著,他便拉著簡薏穗的胳膊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不想讓她淋到雨。
“你叫什么?”簡薏穗不可置信的問。
男生騷了騷后腦勺,笑著說:“張逸之啊,怎么了嗎?”
“沒,沒事……”簡薏穗怔怔的回答。
兩人一起走出校園,而就在校園正對面,站著一個人。
他一身黑,連傘也是黑色的。而且那傘擋住了大半張臉,什么也看不見。
周勁澤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睛微瞇,張逸之是他高一軍訓時就結(jié)交的伙伴,那走路姿勢他太熟悉不過了。
這兩人怎么混在一起?
周勁澤接通沈潔打來的電話,那頭傳來聲音:“兒子,接著你妹妹了沒啊?”
“沒接到?!彼院喴赓W。
沈潔急了,開始尖叫:“為什么沒接到?她人呢?你不會沒去吧!”
周勁澤急忙把手機拿遠,震得耳朵疼。
“我去了,”他說,“她有人接。”
沈潔疑問“有人接?誰???男的女的?”
周勁澤朝他們離去的方向看去,眸中染上不見底的笑意:“不知道啊,挺親密的,應該是男朋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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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薏穗躺在床上,思緒飄回過去:
初一那時她誤入神秘當鋪,當?shù)袅四承┎豢暗挠洃?,與蒙面人簽訂了契約。
契約的大致內(nèi)容是找到一個叫張逸之的人,讓他愛上自己,和他在一起。
女孩本以為那是一個容易的事,卻不想,三四年間卻沒有碰到一個叫張逸之的人,眼看契約就要到了,她著急也沒用。
不過今天卻偶然遇見,也算是緣分。
簡薏穗猛地坐起來,拍了拍臉,心想:所以我現(xiàn)在要追他?
一想到那叫張逸之的男生是魔鬼堂哥的朋友,小姑娘就滿面苦相。
他是誰不好?。≡趺捶堑檬悄莻€人的朋友,如果他們時常膩在一起,我該從哪里下手?!
簡薏穗無力的向后躺在床上,急得在床上亂蹬腿。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碰到臉上的傷口了。
那人就是魔鬼!魔鬼!
她在內(nèi)心咆哮。
當然也只敢在內(nèi)心咆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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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薏穗考試考得一般,被分到普通班里去了,她所在的教室就在高三樓旁邊,是高二級部里離高三學生最近的班。
說來也巧,柳黎成了簡薏穗的同桌,她一坐下來就滿臉八卦的看著簡薏穗,看得她臉紅撲撲的。
“同學,你什么事嗎?”簡薏穗小心翼翼的說。
“噢,沒事,沒事。”柳黎回神,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盯著人家癡笑了好久了,尷尬的笑了笑。
簡薏穗剛把筆袋拿出來,就聽柳黎說:“簡薏穗,你是周勁澤的妹妹嗎?”
一聽到周勁澤這三個字,簡薏穗就渾身寒毛豎起,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直升上心臟。
“堂的?!彼椭^回答柳黎說。
“哦?!绷椟c點頭,又問:“那你認不認識張逸之啊?”
柳黎眼睛閃亮亮的看著簡薏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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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后,柳黎被身邊湊上來的人簇擁著去了學校里的小賣鋪。
簡薏穗一個人跟在后面。
前面的熱烈與后面的冷清形成鮮明對比。路上的行人也都兩人成對,四人成雙,只有她是一個人。
簡薏穗低著頭到了小賣店,她站在店門口,冷冽的空氣灌進鼻子里,松松爽爽的。
她買了面包和烤腸,圍著毛茸茸的圍巾坐在小賣店的椅子上,撕開包裝袋開始小口小口吃。
一陣冷風傳來,吹走了松樹上結(jié)著的霜,有個比冷風更冷的人擠在你來我往的人流里。
他興致好似很高,接過了旁人遞過來的飲料,和朋友們似乎是聊到什么好玩的事,正笑得張揚。
張逸之站在周勁澤旁邊,頻頻朝小賣店前的身影看去。
那女孩吹吹手中冒著熱氣的烤腸,嘴巴里冒出哈氣,此時暖陽正掛在東邊的半天上,柔軟的金光包裹住不為人知的女孩,這樣一副平常的場景倒是在秋天角落里匯成一幅圖畫。
張逸之看到了,周勁澤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到了。
他將手中沒喝完的飲料扔到垃圾桶,被朋友勾搭著走進教學樓。教室門前他透過明亮的窗子望向未歸的張逸之,眉角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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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課程結(jié)束后,學生們都身心疲憊,尤其是簡薏穗,她理解能力本就不好,又有很多事情要做,簡直把她忙成了陀螺。
周六早上九點鐘,她刷牙洗漱下樓。
她神色疲倦,她本來五點鐘就起床了,奈何又困又睡不著,在床上磨蹭了許久,反倒是更累了。
最近沈潔有事,周勁澤和簡薏穗一個人在家。
周勁澤起得也很早,他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茶幾上是沈潔前些天買的草莓蛋糕,還有吃完的外賣盒。
簡薏穗躡手躡腳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什么也沒有,她只得尷尬的喝杯水。
客廳里的人正起身子朝廚房看去,見小姑娘一個勁的喝水,笑了笑。
打開手機,點開外賣軟件,勾選了幾個熱門的美食,看樣子他是打算與簡薏穗講和。
簡薏穗坐在餐桌上,看著滿桌子的吃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
坐在她對面的周勁澤語氣不再如先前那般冷漠,他道:“你吃完這頓飯就離開吧?!?/p>
“為什么?”簡薏穗皺起眉頭。
我到底是怎么惹到你了?
周勁澤沒想到簡薏穗會反問自己,他好看的眼眸立刻變得犀利:“什么為什么?這是我家?!?/p>
我想讓你走就讓你走,要什么原因?
簡薏穗還想再反駁,卻見對面的人站起來,再次將他罩在一片黑影中,周勁澤克制住自己要爆發(fā)的脾氣:
“你,立,刻,離,開?!?/p>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
周勁澤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夠好脾氣了。
“我……”簡薏穗不知道為什么,一面對這位魔鬼堂哥就緊張,一見到他就害怕,別說起爭執(zhí)了,就算是她大聲跟他說話她都做不到。
小姑娘眼睛一瞬間就紅了,一個“我”字吐出后就再也說不出什么別的,她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哭了,便慌忙的跑上樓。
“叮咚”一聲,門鈴響了,周勁澤臭著臉去開門,見來的人是張逸之,態(tài)度有所緩和。
“干嘛?”他耷拉著眼皮說。
張逸之昂著頭往他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找人。
周勁澤推了一下他,不耐煩的說:“不說話我關門了?!?/p>
“別別別,”張逸之擠進來正炸毛的周勁澤旁邊,疑惑道:“誰又惹你生氣了?”
“沒事,”周勁澤從張逸之口袋里拿出盒子,一打開,空了,像泄了氣的脾氣,沒心情的說道,“你來干什么?”
張逸之將手里的學習資料遞給周勁澤。
“你把這個給你妹妹,別說我給她的。”
張逸之說完就離開了周宅。
他知道張逸之成績還行,好的時候直逼六百五,差的時候也掉不了五百九,是愛玩的天賦型選手。
周勁澤也知道學霸一般都不喜歡外泄學習秘法,除非特殊情況。
他朝二樓看去,手里的火掉在A4紙上,燙出了一個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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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薏穗看著手里的學習資料,搞不懂周勁澤這個人。
怎么時好時壞?
既趕我走,又給我學習資料,真矛盾。
小姑娘皺著眉十分不解,索性隨便翻了幾頁便擱在了床頭柜抽屜里沒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