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聰看到夏立軍的臉色陡然一變,就知道是他說錯了話。</br> “立軍哥,對不起……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了……”</br> 林聰把頭低了下去,一臉的愧疚之色,聲音也如同蚊子哼哼一般微不可聞。</br> 夏立軍看他這副樣子,連忙開口安慰。</br> “沒有,只是想到了傷心事罷了!”</br> 哪知聽了他的話,林聰的頭越垂越低。</br> “哥,是不是嫂子他們,不在了……”</br> 林聰看著掛在墻上的黑白照片,聲音越來越低。</br> 夏立軍苦笑了起來。</br> 這小子!</br> 說什么胡話!</br> 他心里輕啐,伸手向地面指去。</br> “大過年的怎么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呢?”</br> “呸呸呸,快吐兩口唾沫!”</br> 林聰抬起頭來,看到夏立軍一臉嫌棄看著他。</br>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是他真說錯了話,趕緊按照夏立軍說的,向著地上吐了兩口唾沫。</br> 之后,林聰小心翼翼看向夏立軍。</br> “哥,那你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夏立軍沒有隱瞞,把家里的情況和林聰說了一遍。</br> 這些事情積攢在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事。</br> 說給這小子聽聽,也能一吐為快。</br> 雖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夏立軍還是沒有隱瞞。</br> 直視自己,才能更好的進步。</br> 林聰聽完之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br> “哥,沒想到你以前這么差勁啊!”</br> 林聰絲毫不隱瞞對夏立軍的鄙視。</br> 夏立軍無奈點了點頭。</br> “是啊,以前太渾了!這才把好好的光景過成了現如今這種地步!”</br> 想到以前的自己,夏立軍真想給自己兩拳。</br> 眼看著夏立軍一臉真摯說出了悔改的話語,林聰向他湊了湊。</br> “哥,這大過年的,嫂子,在娘家終歸不好,依我看啊,你還是把她接回來吧!”</br> 林聰捅了捅夏立軍的胳膊。</br> 夏立軍一陣猶豫,一時間也難以做出決定。</br> 這想法他不是沒有過,可是一想起如今他和妻子難以緩和的關系,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br> “還是…還是算了吧!”</br> 夏立軍干笑兩聲,對林聰擺了擺手。</br> “這事兒,還輪不到你小子操心!”</br> “你呀,就乖乖坐床上等著吧,我去給你炒上兩盤好吃的!”</br> 夏立軍說著就從床上跳下去了。</br> 但林聰卻并沒有聽他的,快速跳下了床追上了他。</br> “立軍哥,怎么能算了呢?你這是在逃避問題啊!”</br> 林聰扯了扯嘴角。</br> “你越是逃避,你和嫂子之間的關系就越僵化,再拖下去只怕是要到難以挽回的那種地步了!”</br> 林聰說著,目光凝重無比。</br> 說完這話后,他就嘆了口氣。</br> “哥,我爹當初的想法就和你差不多,后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我老娘又找了個相好的,第二年就改嫁了人家!”</br> 夏立軍聽完,心里咯噔了一下。</br> 這……</br> 自己老婆不會也這樣,過個年就跟別人走了吧?</br> 想到這兒,夏立軍心里一陣酸痛。</br> 他一陣沉默,猛然間握緊了拳頭。</br> 就在剛剛林聰說他的家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妻子在很早之前曾和她說過,丈母娘對他不滿已久,有提到過再給她說一門親。</br> 想到了這里,夏立軍便坐不住了。</br> 這是,林聰嘆氣兒的聲音又傳入他的耳中。</br> “立軍哥,人都說覆水難收,可不就是這個理嗎?”</br> “我老爹老娘離婚之后,我老爹帶著我,去求我老娘,可我那老娘卻鐵石心腸,死活不同意,甚至還和我那后爹一起,把我和我親爹打了出去!”</br> 林聰揚著苦瓜臉,一臉無奈碎碎念叨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夏立軍的臉色已經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br> 終于,林聰接下來的話,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br> “哥,在離異家庭里長大,我太難了!”</br> 這時候,夏立軍的心里浮現出楚楚那張稚嫩的臉,想到了前幾天她嚷嚷著要吃紅薯的畫面。m.</br> 那一瞬間,夏立軍只覺得心口一痛。</br> 不行!</br> 不能讓楚楚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長大!</br> 夏立軍心中焦急,向著林聰看去。</br> “林聰,你小子說的對,這事兒不能再繼續逃避了!”</br> 夏立軍對著林聰的肩膀使勁拍了幾下。</br> 他手勁兒有些大,把林聰拍的齜牙咧嘴。</br> “哥,你輕點兒!”</br> 林聰一陣哀嚎,夏立軍卻是哈哈大笑。</br> “你小子今天幫了我大忙,我可不得好好疼疼你嘛!”</br> 這一席話,讓林聰無語,撇了撇嘴向夏立軍看去。</br> “哥,所以你做決定了嗎?要不要今天就過去把嫂子帶回來?”</br> 他揚著小臉兒,希冀的目光看著夏立軍。</br> 這心上的小孩子,并不愿意看到悲劇到來之后,夏立軍扼腕痛惜。</br> “當然!現在就去!”</br> 夏立軍揚起巴掌,準備拍林聰的肩頭,林聰一個錯身,躲閃到一旁。</br> “哥,帶上我唄,我到那邊也能幫你宣揚一下,你的英雄事跡!”</br> 林聰嘿嘿笑道。</br> 夏立軍一想,這小子說的不錯。</br> 如今他擺套圈游戲,的確是賺到了錢。</br> 但是黃口白牙口說無憑。</br> 就算是他真的把錢拿出來給妻子看,她估摸著也不會相信。</br> 可能還會像上次一樣,誤會他又找人借錢,劈頭蓋臉再罵他一頓。</br> 所以說,還是帶著林聰好?。?lt;/br> 有個當事人,也能為自己作證。</br> 想著,夏立軍就對林聰使勁點點頭。</br> “行,你有空的話,帶上你也行!”</br> 夏立軍對林聰說道。</br> “當然了哥,我家也就我一個,我爹出去打工還沒回來,想來他今年是沒法回來過年了呀!”</br> 林聰撇嘴說著,但臉上的神色卻并不難過。</br> 似乎這小家伙已經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br> 夏立軍看的心疼,但他并未多說什么,在房間里快速收拾了一番,特地換上了他最喜歡的一套干凈衣服。</br> 站在鏡子前,夏立軍覺得頭發有些亂,又特地去燒了熱水洗了頭發,這才作罷。</br> 半個小時后,夏立軍推著三八大杠馱著林聰離開了家。</br> 在去往鄉下的路上,林聰看起來很是活躍,他在期待著能夠目睹一場破鏡重圓。</br> 而夏立軍的心則是尤為忐忑,他不知道此番前去結果會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