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殿內(nèi)人員齊備,早已嚴防以待,盡管沈辭發(fā)作得突然,但一切還是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消息很快傳到了紫宸殿和鳳梧宮,一直盼著能含飴弄孫的沐憐婭和陸豐遠自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諸多宮侍端著熱水一趟趟地走過,沐憐婭左右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沐元溪的身影,便詢問了陸艾一番。
“溪兒呢?”
陸豐遠也有些意外,暫時壓下心中焦慮,看了過去,等著回答。
陸艾頓了一下,而后回道,“陛下...在里面。”
兩人均是一驚,沐憐婭還沒說話,眉毛擰起的陸豐遠便已經(jīng)開口了。
“溪兒進去了?那怎么行!”
陸艾平靜地搖了搖頭,“太后,不是進去...”
陸豐遠聞言松了口氣,“啊,不是就行。”
“陛下根本就沒出來過。”
陸艾接下來的話讓陸豐遠捂了捂心口,差點一個沒站穩(wěn)向后倒去,沐憐婭眼疾手快地伸出了手攙住他。
“她她她...”
陸豐遠甩了甩袖子,臉色有些不好,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沐憐婭見狀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也別在意那些了,溪兒自己都不避諱,她愿意在里面就讓她待在里面吧。”
沐憐婭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家閨女的寵夫操作了,也沒陸豐遠那么大情緒。
陸豐遠直接拂開了沐憐婭的手,瞪了她一眼。
“說的什么話,男子生產(chǎn)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人生最狼狽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讓溪兒看到了,以后嫌棄了怎么辦!”
沐憐婭:“......”
她雖然孩子多,但也沒見過,倒是不清楚陸豐遠擔(dān)心的是這個。
“況且溪兒在里面又能干什么,她又幫不上忙,讓她出來!”
陸豐遠說著就欲要朝內(nèi)殿中走去,沐憐婭猶豫著要不要拉住他,門內(nèi)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啊---”
陸豐遠推門的手都顫了幾分。
這是一道鬼門關(guān),他即便經(jīng)驗充足,過了三次,但最后一次生沐元淇的時候也是差點一尸兩命。
這段時間他是將自家女兒對沈辭這一胎的重視看在眼里的,若是出點什么事,怕是不會善了。
門內(nèi)又傳來了少年高亢而又咬牙切齒的嗓音,“沐元溪!靠!特么的你造的孽!憑什么爺那么疼啊!!!”
粗重的呼吸就噴灑在沐元溪的側(cè)臉之上,她的手被他用力攥住,青筋微突,看著他的眉眼之間難掩痛色,她便止不住的心疼。
少年因為疼痛而氣憤地偏過頭去不看她,但從沐元溪的角度,卻還可以看到他用牙齒死死地咬住唇瓣,不讓自己泄出太多的聲音的模樣。
“阿辭,阿辭,你別咬自己,我陪你一起疼好不好,你咬我。”
沐元溪將自己的左手遞到他的唇邊,被緊攥著的右手還時刻傳遞著他用力的感覺。
少年額頭滴落大滴的汗珠,頭發(fā)被沾濕,異常凌亂,然而她卻沒有半分陸豐遠所擔(dān)憂的嫌棄,所剩的只有心疼。
沈辭的下半身仿佛被撕裂一般,他覺得可能是過去十個月沒有體會到的姨爹痛以幾何倍數(shù)累積到了一起,在這一刻猛然爆發(fā),劇烈的疼痛將他席卷,以至于眼前和耳邊都是有些模糊的。
他的腦中就只回蕩著端木明以及產(chǎn)公所頻繁喊著的‘用力’,沐元溪的嗓音如同幽冥一般溢散在耳邊。
而突然有什么東西送到了他嘴邊,少年沒有多少意識,啊嗚一口便是咬了上去。
沐元溪臉色未變,只墨瞳微凝,眼底深處混雜著濃濃的緊張,她心焦如焚,但卻必須保持鎮(zhèn)定,給他安慰。
如今,才剛剛開始而已。
門外,陸豐遠還是被沐憐婭攔住了,她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只在外面等就好了,就別進去打擾她們了。
本來就緊張,再一分散精神,更不好生了。
目前還沒有需要用到御醫(yī)的地方,那看起來就是還好。
方羨也給兩人安了安心,“鳳君胎位很正,陛下一直小心看護著,順產(chǎn)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意外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如今剖宮的條件已經(jīng)成熟了許多,太上皇太后不必如此憂心。”
陸豐遠聽著屋內(nèi)時斷時續(xù)的慘叫就覺得心揪,雖說方羨的話讓他安了安心,但還是在殿中來回踱步。
手上撥動著佛珠的動作都快了許多,沒了往日的安寧平靜,殿中走出的人端出來的血水觸目驚心,也就是北夏出來時說了句狀況還好,才沒讓氛圍那么焦灼。
“媳婦兒...”
沒了多少氣力的虛弱嗓音在耳邊響起,沐元溪正端著宮侍送上的一碗?yún)菇o他。
“阿辭你喝一點,喝了才有力氣。”
濃郁的血腥味已經(jīng)掩蓋住參湯的藥味,沈辭剛從一陣陣痛里緩過來,渾身無力。
像剛剛一樣的痛已經(jīng)重復(fù)很多次了,但是孩子還沒出來,讓他漸漸有些絕望。
水霧迷離的雙眸看向沐元溪,他避開那參湯,不太想喝,只晃了晃她的衣袖,弱弱說道。
“媳婦兒,要不...不生了吧。”
不怪辭爺慫,實在是挺不住了啊!
他多少年都沒受過這委屈了,這孩子怎么還不出來啊!
沐元溪心疼他,放下了手中的參湯,溫聲安慰著,“寶貝兒乖,都到這時候了,最后努努力好不好?”
沐元溪心中清楚,他這是應(yīng)激之下的小情緒,并非是真的不愿要了,若是這個時候不生了,等他好了估計又要后悔了。
“嗚嗚嗚,你欺負我...孩子也欺負我...”
少年一時間委屈極了,小臉上滑落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趁著這個空隙開始了自己斷斷續(xù)續(xù)的控訴。
“不要喝參湯,要吃糖,你都不給我糖!欺負人!”
孕期控糖,沐元溪的確是減少了給糖的量,可那也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啊!
“好好好,給你糖,補充點體力,不過參湯也喝了好不好?”
到了這個時候了,沐元溪遷就著他,將一塊橘糖送進了他嘴里,然而參湯再次送到嘴邊的時候,他卻又嗚咽著避開了。
“不要!”
悶啞的嗓音從唇中溢出,沐元溪無奈地嘆了口氣。
“要不直接灌下去吧,不喝不行的。”
端木明在一旁十分冷靜地說道,他為了少樓主這一胎狂補了幾個月的生產(chǎn)知識,中途還實踐過不少,可到底是敗在了沐元溪對沈辭的嬌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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