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時,青州便是沈辭所選的試點之地。
在玉逍遙的支持之下,是辦起了一些男學(xué)的,但效果卻并不怎么樣。
因為當(dāng)時在青州掌權(quán)的,大部分都是些至高無上的女權(quán)主義者。
她們不像玉逍遙一樣,會為了沈辭而改變想法。
但既然命玉逍遙下了強硬的命令,她們也不得不遵從。
只是后來戰(zhàn)亂之下,財政緊缺,再加上有人陽奉陰違,所以效果甚微。
而沐元溪所做的,卻在幾年前就開始了。
從救下了塔塔木的那一天,她就將塔塔木的隨侍送去了沐王朝最負(fù)盛名的一個學(xué)者蔚冬那里。
那是個沒有性別與族群的偏見,且有著極高的學(xué)問,很是值得尊敬的一個老者。
沐元溪調(diào)查過,蔚冬幼年喪母,是她那個沒落貴族出身的爹爹帶著她四處求學(xué),也將他畢生所學(xué)交給了蔚冬。
許是受了親爹的影響,所以蔚冬并不覺得男子就該低人一等。
所以在沐元溪將牧仁送去的時候,蔚冬只是考驗了一下牧仁的才智和心性,覺得出眾便收下了這個弟子。
教他做人之道,為官之道,經(jīng)史子集以及詩詞歌賦。
在塔塔木回北疆執(zhí)掌了大權(quán)之后,牧仁這個絕對忠心于她的隨侍也學(xué)成歸來。
也是在不久之前,塔塔木不顧眾人反對,力排眾議給了牧仁一個從三品的官職。
甫一上任便很是干脆利落的處理了很多諸如草場沙化,部落關(guān)系混亂,犯罪率較高等困擾她們已久的難題。
讓眾人為之驚艷,反對聲音小了很多。
只是此事傳到沐王朝的朝堂之上,引起了百官的激烈討論。
大多數(shù)人認(rèn)為此事還是荒唐,但這是北疆內(nèi)政,她們也無法過于干涉。
當(dāng)然也有人為了這件事問了皇太女的意見。
畢竟北疆是溪殿下打退的,在這方面她也更有話語權(quán)一些。
當(dāng)沐憐婭因此事問起沐元溪的看法之時,沐元溪直接上了封奏疏,上面只有四個大字:
樂見其成!
一種看起來十分模糊的態(tài)度。
有人理解為溪殿下的不屑以及傲然,認(rèn)為北疆此舉有如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浪花,所以溪殿下毫不在意。
也有人覺得溪殿下看好此舉,那個‘樂’字,字如本意。
只是她們想不到,這一切其實都是她們的皇太女私底下暗戳戳安排的。
“唔,所以等北疆因為男官而發(fā)生了改變,變得更強了之后,那幫人反對的聲音就會變小的是嗎?”
聽完了沐元溪的部分講述的沈辭摩挲著指尖說道。
“是,不讓她們看到成果,她們是不會改變自己已有的固執(zhí)想法的。”
“那你先培養(yǎng)北疆,不怕養(yǎng)虎為患?”沈辭彈了一下舌頭,挑眉問道。
“呵,她不敢。”
沐元溪眉宇間凝著傲然之息,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凌然之勢。
塔塔木是被沐元溪親手救下來以及培養(yǎng)出來的。
身為北疆女子,又是最為強大的一個部落的皇女,幼年時顛沛流離的塔塔木當(dāng)然也是有野心有抱負(fù)的。
但在沐元溪面前--
這個讓她猜不透看不清,又時時刻刻能將她剖析的徹底的皇太女。
讓她根本升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塔塔木心底清楚,她之所以幫自己,是因為有信心能控制住自己。
她之所以能給北疆壯大的條件,也是因為她有能力控制的住壯大后的北疆。
這樣的人,就算不能為友,也絕不可為敵!
所以沐元溪很確信,塔塔木不敢。
而若說別人,塔塔木的背后有自己,又有誰能再次奪得了塔塔木的王位?
“很自信嘛?”沈辭輕挑眼角,笑著說道。
而后看著暗紋黑衣覆身,不經(jīng)意間散發(fā)著王者之息的沐元溪,仰了仰頭,露出流暢的下頜線以及光滑的脖頸,下意識的感嘆了一聲。
“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喲,不過是有人替你負(fù)重前行。”
明明是他的目標(biāo),卻有人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幫他謀劃了。
到現(xiàn)在初見成效,讓人心生希望。
沈辭原本是沒有多大的執(zhí)念的。
他只是想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想過的舒坦一點。
當(dāng)然若是能幫一下世人也無有不可。
他并沒有為了改變整個天下而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覺悟。
一如他當(dāng)年就沒有任何子承父業(yè)的打算,在報完仇之后就隱匿在了各方勢力之間。
那些榮耀和黑暗,無論是能見人還是見不得人的,通通都被扔到了一邊。
他只想隨心的過一生。
前世的順勢而為,那是真的順勢而為。
而今生之勢,他都不用順,就已經(jīng)有人推著他走了。
這一聲感嘆讓沐元溪心下一顫,眼眸微動,落到他身上的視線又深情了幾分。
這小東西總算是知道自己都是為了他了?
兩世換來他這么一句,她也算是...
值得了吧!
哪知下一秒這感動就蕩然無存。
只見少年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手肘搭在額頭上,曲了曲腿,慵慵懶懶的說道。
“所以你一個人負(fù)重前行去吧,爺要歲月靜好去嘍!”
歲月靜好膩了,就再出去浪一圈。
浪夠了就繼續(xù)歲月靜好去。
這樣的生活它不香?
那是不比每天打打殺殺的好啊!
還是不比每天解剖圖背藥方做手術(shù)的好啊!
沐元溪嘴角微抽,嘆息一聲,一時無話。
行吧,反正她做這些不就是為了將人好好養(yǎng)著,寵到云端,將整個天下呈到他手上的嗎?
小東西也沒錯。
但怎么就是感覺...
那么沒良心呢?
不行,她得給自己找點福利!
不然她多虧!
然后...
在那不大不小的石屋之內(nèi),沒有任何遮擋的石床之上。
金陽透過窗子映在繾綣的身影之上。
陰影沉沉浮浮,呼吸纏纏綿綿。
藏于沐元溪身上那巴掌大小的賬本之上的數(shù)字瘋狂的跳動著。
至于顧千秋?
她有24小時延時......
......
華貴清雅的東宮之中,在地面上恢弘的殿宇之下,還藏著一個死氣沉沉的地牢。
從假山處的暗門而入,陽光便盡數(shù)被黑暗吞噬。
路旁點著幽暗的燭火,閃著微弱的光,時不時會隨風(fēng)而滅。
狹長的通道過后,是數(shù)道牢門,地下的潮濕之中還帶著些干涸血氣,沉悶而又壓抑。
遠(yuǎn)的有敵方細(xì)作,江湖大盜,暗殺之人。
近的有那個推沈辭下水的宮侍,以及趁著沐元溪這幾年不在潛進來的奸細(xì)。
從沒有人能在東宮地牢之中撐得過一月的。
這就是個名副其實的死牢,處處充滿著死亡的氣息。
尤其是那個刑室,常年被鮮血彌漫,就連墻壁都是那種清洗不干凈的暗紅了。
然而今天的這個刑室畫風(fēng)卻有些偏差,讓來到刑室門前的紅矜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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