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溪的出現(xiàn)頓時打破了這小院中原本活躍的氣氛。
周遭的空氣一下子冷了下來。
明明是夏天,卻讓君子樓的眾人生起了一陣冬天來臨前的感覺。
獵獵黑衣上攜帶著凌然壓迫的氣息。
他們甚至沒看清沐元溪到底是如何出現(xiàn)的,又是如何出手的。
她就已經(jīng)以強悍的氣勢震開沈辭身邊圍著的人,攥緊了他纖細的腕。
幽深的眸子中漆黑如墨,沒有一點亮光,讓對上那雙墨瞳之人瞬間便想閃躲開來。
若有人肯深看下去,便能發(fā)現(xiàn)那黑泠泠的眼底極力壓抑著的偏執(zhí)與瘋狂。
天知道,她等的時候有多么想殺人!
他明明答應了會回來的,但一直從夜幕降臨,到萬籟俱寂,鋪著絨毯的石床暖了又涼。
直到最后,她渾身散發(fā)出的冰寒氣息再也無法暖熱那石床。
帶著滿心的擔憂與恐懼前來尋找,發(fā)現(xiàn)那少年卻還在不顧身體的喝著酒。
眼看著酒到了嘴邊卻喝不到的少年側(cè)目看了過來,原本映著火光的瞳仁里瞬間被美色所填滿。
但那美色卻看起來...有些危險的樣子,讓少年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耳邊還殘存著沐元溪剛剛那幽幽的嗓音,仿佛想起來了什么的少年啊了一聲,微歪了歪頭,一時沒有說話。
少年的袖子被翻折了起來,固定到了手肘之上的位置處。
露出的小臂在火光之下泛著暖黃色的光,微突的腕骨被沐元溪握在手中。
那纖細的手腕仿佛隨時會被折斷一樣。
剛剛驀然停下的酒碗中快要溢出來的液體隨著慣性晃動了一番,灑了些許出來,落到那重疊交纏的手腕之上。
察覺到酒是溫的,沐元溪積攢的滿腔怒火倒是稍散了些。
但那雙墨瞳仍然黑的如墨,宛若深潭,似是要將少年全部吞沒,每一個字都似是被擠出來的一樣。
“床暖好了,你人呢?!”
她要不來他是不是準備喝到天亮?
少年鳳眸之中光華流轉(zhuǎn),倒也并不心虛,“唔,幾點了?”
“啊,不對,什么時辰了?”
“子,子時了...”
沐元溪的出現(xiàn)讓在場的人瞬間察覺到了危險,女人身上冰冷的威壓作用到所有人身上,讓他們心下一陣膽寒。
但見她和他們的少樓主好像認識,危機感稍散了些。
然那種壓迫感仍未散去,回起話來都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
“子時了啊!”
少年另一只手搭在了額頭之上,嘆了一聲。
繼而側(cè)目掃了沐元溪一眼,眼角微微的泛著紅,暈著酒氣的眸子妖冶無比,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也不算很晚嘛!”
“呵”
沐元溪一聲冷笑,劈手奪過他手里的酒碗放到桌子上,氣急反問,“不晚?”
她在這幾個時辰里被折磨的都要瘋了,他居然還覺得不晚?
火堆里噼里啪啦的聲音縈繞在泛著冷氣的空中。
輸了沈辭不少酒的姜洋此時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碗,拱了拱手。
“不知這位姑娘是?”
醉意被沐元溪身上的寒氣驅(qū)散不少的姜洋,是少有的注意到了一些沐元溪眼底瘋狂的人。
不免有些警惕的問道。
“你家少樓主的未婚妻!”
沐元溪冷漠的視線掃過周圍所有的人,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道。
冰冷深沉的話里夾雜著宣示主權(quán)的強勢。
椅子中的少年正打著哈欠,聽了這話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反駁。
少年此刻的安靜讓沐元溪的怒意又消減了些,也更讓君子樓眾人震驚。
未婚妻!!!
他們少樓主有未婚妻了???
君子樓眾人落到沈辭臉上的目光都有些訝然。
但看了看沈辭,又看了看沐元溪,不少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別的先不說,就這么看著兩個人的長相。
兩個人挺配啊!
這少樓主剛找回來沒多久,又拐回來一個如此強悍的未婚妻?
買一送一啊!
“咳咳,那個,我等與少樓主一見如故,這才一時忘了時間,如今天色確實是不早了,我等就先散了,散了......”
伴隨著姜洋的話語,君子樓其他人手忙腳亂的收拾了一番雜亂的桌子和地上的空壇。
周圍響動著一番拖拉椅子的聲音和紛亂虛浮的腳步聲。
不過幾息,小院中就空了下來。
“少樓主,這個院子已經(jīng)給您租下來了...嗯嗯嗯?”
前去找村長租院子的端木明此刻才回來。
邊走路邊低頭看著手中契約的他還沒發(fā)現(xiàn)院子已經(jīng)空了,剛走到小院門口就被兩個人給一把拽了回去。
根本讓他連院子都沒來得及進!
下意識的想要出手的端木明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人,不禁蹙眉問道。
“小武,阿炎?你們干什么?”
“少樓主的未婚妻來找他了,我們在這豈不打擾?”
長著一張包子臉的小武低聲說道。
“未婚妻?”端木明指尖微蜷,“沐元溪來了?”
“???”
“沐元溪?!!!”
身形瘦高的阿炎猛然出聲。
雖然他們君子樓之人對朝堂之事并不關(guān)注。
但沐元溪的大名他們還是聽過的啊!
這在北疆戰(zhàn)無不勝的皇太女早聞名整個大陸了好嗎!
明大人剛剛說...
他們少樓主的未婚妻...是沐元溪?
兩人一時心下有些迷茫起來,剛剛還覺得兩人挺登對的他們,突然有些分不清這是個好消息還是個壞消息。
這還叫什么買一送一啊,這是又往里搭上一個啊!
君子樓賠了啊!
......
“你挺兇的啊!”
看著君子樓的那些人都很識時務(wù)的散去之后,沐元溪正準備找那個不著家的小東西算賬之時,就聽到了少年這么一句。
讓她的腳步猛然頓住,心下突然生起來點后悔之意。
她...嚇到他了?
“嘖,幾句話就把人都嚇跑了,你也是真是個行走的殺器了。”
少年嘖了一聲,朝沐元溪揚了揚下巴,戲謔的說道。
這隨意散漫的眉眼哪有半點像是被嚇到的樣子?
沐元溪有些無奈之際,還隱隱松了口氣。
就知道他怎么會這么容易被嚇到。
他可一向是一個遇強則強的人啊!
雖是個烏龍,但這也給沐元溪提了個醒。
那即將脫籠而出的猛獸又被強壓了回去,收斂了一番那心里積攢的怒意。
眉眼柔和了些許的沐元溪雙手溫柔的捧起了少年微醺的臉。
“沈辭...”
“嗯?”
這突然的轉(zhuǎn)換讓沈辭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眼前的人有些懵懂的眨了眨眸子。
纖長的睫羽上下忽扇著,仿佛掃在了她的心里,摸透了少年性子的沐元溪語氣軟了下來。
“山頂?shù)娘L有點涼,那冰冷的石床,即便是暖熱了,沒有你,對孤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溫度。”
“......”
“噫,你還不如兇一點!”
沈辭在一瞬間的愣神之后十分嫌棄的說道。
兇一點的他還能懟回去,這他要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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