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頗有些受寵若驚,頷首低眉。
“孩兒但憑母親做主,但有一點心愿,若是孩兒出嫁,想要帶著爹爹一起,望母親成全。”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能讓自己和爹爹活的更好。
若他出嫁,去了那么遠的地方,怎放心將華英一人留在沈府?
即便饒楓已然失勢,但沈言卻知道,因為沈楠盈的存在,所以饒楓還死不得。
起碼不能以那么不光彩的理由死去。
他不敢保證,饒楓是否會有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所以,他一定要帶著華英一起去北疆才行!
“三公子此愿并非什么大事,若沈大人同意,吾王也自當是愿意奉養(yǎng)王君生父的。”
牧仁在一旁甩著好處,聽得沈言心挺癢的。
自上次宮宴他一曲平沙落雁艷驚四座之后,饒楓就一直壓著他的親事。
原本還想著要如何才能為自己爭取一個好姻緣。
結(jié)果哪想到北疆王上直接來求娶。
若嫁過去,自己便是王君,一國之后。
哪怕北疆環(huán)境相比帝都惡劣了些,卻也是委屈不了一個王君的。
而且他身后還有沈家。
他很明白,只要不與嫡系決裂,他便是有依靠的。
而從始至終,他都沒對嫡系做過什么。
他不過是稍稍借用了沈辭的手,解決了處處詰難于他的饒楓父子罷了。
便是被發(fā)現(xiàn)了,也是無傷大雅。
他不過推波助瀾,沈楠竹姐弟二人連饒楓親女沈楠盈都能不予追究,又會對他做什么呢?
他也清楚,自己將會成為兩國聯(lián)姻的工具。
這其中是不會有什么真情存在的。
但他沈言從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什么真情。
那東西太奢侈,他一個奴侍之子要不起,也不敢要。
看沈言如此態(tài)度,沈吟初心下便已明了。
“可以。”
淡淡的兩個字,便是定下了沈言的命運。
沈言和牧仁俱是心下一喜,但神色倒還保持著淡定。
牧仁恭請女帝下旨,沈言靜靜侯著。
沐憐婭見狀,倒也不吝嗇。
和親北疆,沈家庶子的身份的確有些寒酸。
既已都封了一個沈辭為清庭彧君了,也不在乎再封沈言為清儀郡君了。
將清儀郡君賜予北疆王塔塔木為王君。
而后沐憐婭又附贈了沐憐妤送她的那十二個美人,給沈言當陪嫁。
還有郡君出嫁該有的陪嫁,到時候也一樣都不會少。
嗯,反正是將人送去沈家了。
這個旨沐憐婭下的就還挺舒心的。
沈言恭敬上前接了,從沈家庶子搖身一變?yōu)榍鍍x郡君,身份水漲船高。
就連他爹華英,也被沐憐婭賞了誥命封號。
他沈言總算不再是一個奴侍之子了。
此番壽宴一波三折,可事情的最后竟都是以眾臣恭祝沈吟初為結(jié)局。
沈吟初這一天也是受到了不少恭賀。
但仍舊不能緩解她的心塞。
她就三個兒子。
兩個明天定親,一個還品行有礙,自作自受,致使容貌損毀。
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見人。
偌大的一個沈府,真的是越來越空蕩了。
牧仁大功告成,帶著身后眾人入座參宴。
他來的晚,如今宴會也漸至尾聲了。
歌舞重新而上,宮侍上前來撤下那已經(jīng)被吃得差不多了的菜肴。
換上了瓜果點心,還有酒水。
數(shù)量眾多的宮侍井然有序的替換著桌案上的杯盤。
沈辭歪在桌子上,隨意從酒壺中倒著酒。
卻發(fā)現(xiàn)只從壺嘴出滴下兩滴,便徹底空了。
少年有些不悅的放下酒壺,正值宮侍上前,替換酒壺,送上一壺新的。
沈辭眼神一亮,繼續(xù)往杯中倒著。
看著蓮花臺上那總比牧仁和靈休比武要好看很多的歌舞,舉杯自酌。
而身側(cè),沐元溪正在和陸艾交代某些事情。
一時便沒能注意到,那個替換下沈辭空酒壺的宮侍,袖間突然有一鋒利匕首滑下。
手握刀柄的宮侍神色冷然,找準時機,毫不猶豫的將刀尖向前刺去。
一道冷光劃過,沈辭忽覺身后異樣,意欲轉(zhuǎn)身查看,卻正對上凌厲刀鋒。
電光火石之間,他猛然側(cè)身,卻并未完全躲過。
原本是從他后方刺出的匕首因他的轉(zhuǎn)身而沒能刺中宮侍想要的地方。
刀尖穿過小腹右側(cè)腹部的肌膚,沈辭眉頭緊皺。
那宮侍見狀還握著刀柄旋轉(zhuǎn)了一下,有些破碎的聲音從沈辭唇齒間溢出。
靠!
沈辭一腳踹了出去,繼而仰靠在桌案之上。
異變突生,沐元溪也猛然回頭,見狀雙眸一縮。
一掌拍出,將那宮侍擊飛。
緊握著刀柄不肯送松手的他連帶著匕首一起飛出幾米遠,撞在了殿側(cè)的蟠龍柱上。。
刀尖抽出傷口,沈辭身子猛地弓起,繼而便落到了一個稍有些顫抖的懷抱之中。
一切只發(fā)生在瞬息之間,北夏此刻才反應(yīng)夠來,尖聲高呼道。
“有刺客!”
不少宮侍聞言都有些驚惶。
離得近的那些抬頭便看到一個神色扭曲的宮侍滿手沾血,倒在地上。
還有溪殿下將遇刺的沈二公子攬在懷中的情景。
一時間不少人厲聲尖叫,紛亂逃竄,殿中突然就亂了起來。
“護駕護駕!”
禁衛(wèi)上前紛紛護在沐憐婭身前,生怕還有其他刺客。
“阿辭!”
對面之處,沈吟初和沈楠竹在看到沈辭遇刺之后,都猛地起身意欲過來。
卻被瘋亂逃竄的宮侍們阻攔,心下怒火陡升。
“來人!”
沐元溪裹挾著內(nèi)力的一聲厲呵,傳遍整個嘈雜紛亂的大殿。
“誰再敢動一下,即刻拿下!”
眸中充了血色的沐元溪聲音冷戾,還帶著些被強壓下去的殺意,卻震懾到了在場所有人。
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宋嫦當即帶人守住了整個大殿。
也有人將那個在沐元溪一掌之下半死不活的宮侍控制了起來。
“你怎么樣?”
禁衛(wèi)控制著殿內(nèi)秩序,沐元溪有些慌亂的問著懷中之人。
沈辭眉頭緊皺,將按在腹部傷口處的手拿至眼前。
滿是刺目的鮮血,沐元溪神色一冷再冷,凍得沈辭都有些哆嗦。
“死不了!”
沈辭蹙眉說道,聲音不耐。
他避過了要害,不過一刀,這樣的傷對他來說還不算什么。
以前也不是沒受過。
就是那狗逼崽子太損了點,還敢在傷口里旋轉(zhuǎn)刀柄!
沈辭意欲坐起,卻被沐元溪攔著躺在她懷中,安撫性的吻著他的額頭。
“御醫(yī)已經(jīng)去請了,你別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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