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側眸打量著身旁的人,半瞇著的鳳眸中藏著點點暗光。
“你一開始就幫故人溪辭掩蓋身份了,那個時候,是去年三月吧。”
窗邊的簾子被微微卷起,少年淡淡的嗓音散于微風之中。
原本氛圍淡然的房間里,突然彌漫起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沐元溪微微蹙眉,繆妙一臉不解。
這有什么值得強調的嗎?
還有怎么突然這么冷啊!
“你先出去。”
沐元溪轉頭看向繆妙,揮手說道。
繆妙察覺氛圍有些不對,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還把正準備要進去的顧千秋攔了下來。
“孤三歲重生。”
沐元溪正視著沈辭,認真的說道。
“然后?”
沈辭薄唇微抿,眸中蓄著郁氣,微蜷的指尖處,也凝著濃厚的戾氣。
只要一想到那種可能,他便有毀滅一切的沖動。
“世人眼里,你我之前從未見過,我回京那日,是第一次。”
沈辭默然,幽深的鳳眸直勾勾的盯著面前一臉認真的人,沒有說話。
“其實重生后我就去過一次辭院,我期盼著,你能和我一樣。”
“但只是一眼,我就知道,那不是你。”
沐元溪輕笑一聲,有些悵然的說道。
“不是說他不像重生的樣子,而是,他就不是你。”
“這你當時也知道?”
聞言,沈辭眼尾上挑,神色間有些驚異。
“前世時還只有懷疑,但那一次,我便徹底確定了,他不是你。”
在那個生死困陣之中,沐元溪調息的時候曾隱約聽到過一些破碎的對話。
但由于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虛弱了而導致的幻聽,所以當時只是懷疑罷了。
但今生在見過之后,兩個人的眼神差別實在是太大。
一個冷靜自持宛若死寂,一個肆意張揚狡猾邪縱。
她牢牢刻在心底的眼神,沒道理會認不出。
“當某些懷疑被證實了之后,再想想以前的事,有些便也就解釋得通了。”
沈辭重新歪在了扶手之上,剛積攢沒多久的郁氣,因她一句話就已然消散殆盡。
“那么好認的啊!他的家人可是都沒看出來。”
原本稍有些沉斂的聲音,也松快了許多。
“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想過有這么一種可能。”
沐元溪握住他微蜷著的手,溫聲說道。
“而我,知道的要比她們多。”
在確認了當時的沈二公子不是他之后,沐元溪便結合著兩世的記憶開始思考。
沈二公子性情大變,便是從四耳寨劫匪一事之后開始的。
也是在那個時間,一向病居在家的沈辭突然出現在世人面前攪動風云,自己退了婚,他也被玉逍遙給拐去了青州。
而今生,在四耳寨之事之前,除了第一次去確認他的身份之外,她再也沒去過辭院。
但卻也一直關注著他的消息。
故人溪辭雖然最開始不是他,但沐元溪知道這個身份遲早會是他的。
因他不想暴露,所以她才會如此吩咐繆妙幫沈二公子隱瞞。
而從沈楠竹那里得知了沈辭在四耳寨劫匪手中出了事之后,身在北疆邊境的她便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而后在那個雨夜,確認了他的身份。
但那個時候的她是無召回京,又因北疆戰事無法滯留,所以只得匆忙離去。
本以為只要她不答應退婚就會萬無一失,卻不想她前世所知道的那些事,也不全然是真相。
他的離家出走是意料之外的事,但還好,她前十幾年的設局,也最終是沒讓他被玉逍遙拐走。
“那這么說,你喜歡的...”
“是你,一直都是你。”
沐元溪看著他說道,墨瞳之中恍若有萬千星辰一般,迷亂人眼。
沈辭垂眸低笑,低瀲的嗓音更是讓沐元溪心動。
“那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又變成他嗎?”
沐元溪的心猛地停跳一拍,眼眸微縮。
“不會的!”
一息過后,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沈辭抬手打斷她的高聲強調。
“我是說如果,我又變成了他,你會怎么樣,還和現在一樣嗎?”
“不!”
沐元溪眼眸發黑,沉不見底,沈辭因她那沒有任何猶疑的回答愣了一瞬。
“我說過,贗品終究是贗品!”
“哪怕長得一樣,身份一樣,不是你,就是贗品!”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個身份,這個皮囊,這個殼子。
而是在這身體里的他。
沈辭回神過來,彎了彎唇,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出來。
“這個態度就很不錯,吶,獎勵你的。”
沈辭主動覆上她的丹唇,在柔嫩的唇瓣上碾磨著,而后,又撬開她的貝齒,將半顆橘糖送了過去。
沐元溪眼眸瞪大,有些沒想到這獎勵是如此的甜美。
他少有主動,有也只是在迫不得己比如說要用吻來止疼的時候。
而如今這般,倒是第一次。
沐元溪壓過他的手腕,剛想要加深一下這美妙的感覺之時,壓在唇上的柔軟卻突然消失了。
“怎么樣,甜吧。”
少年戲謔幽幽的嗓音灌入耳中,沐元溪柔和的眉眼間有些無奈。
拇指摩挲著泛紅的唇瓣,上面還殘存著他的溫度。
口中彌漫著的,是帶有他味道的甜香。
“甜是甜,就是太少了些。”
沐元溪一本正經的抱怨道。
“給多了,以后怕是就沒有新鮮感了不是。”
少年曲腿,一只腳蹬在桌子邊緣,挑眉說道。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的。”
沐元溪輕聲說著,但那聲音卻經久不散,縈繞在他的耳邊,漫過全身。
你不會,我也不會。
沈辭唇角微彎,看著眼前之人,心下有一個決定正在一點點形成。
他知道,他現在還不完全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身體是原主的,解析也是原主的。
以前,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不過得過且過罷了。
如果原主不用怨氣操控他的話,他甚至還想過讓原主別那么宅,出來一玩玩。
但以后,為了她,他再也不會交出這個身體的主動權了。
哪怕,他是外來者。
也許這有些自私了。
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占有欲不比她要低。
剛剛在當他想到她可能對原主有感情,跟原主在一起的時候,心底便涌出濃濃的戾氣,恨不得拉著她同歸于盡!
但還好,她沒有。
既然這樣,他以后自然也不會讓這種可能出現。
他不知道原主為什么宅,也不知道他心底又是如何想的。
但既然宅了,那便宅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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