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來銀河廳的侍者,都是君子樓的人,這位也一樣,他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他的少樓主,醉今朝的東家,也不敢有任何欺瞞。
“五君子在的時候,像這種人自然是直接打出去的,但今天,下面人手不太夠,姜家此次來帝都,隨身也是帶了侍衛的,又仗著是江南首富家的人,甚至在下面叫囂著他能直接買下整個醉今朝,痛罵掌柜居然連一份龍吟草莓都不賣給他。”
沈辭微微摩挲著指尖,睨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絲冷笑,然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只見坐在他對面的江梓怒氣騰騰的站了起來。
“什么狗東西敢來君子樓的地方找事,阿辭不用擔心,外婆這就將人給你打出去!”
話音未落,還在銀河廳內的兩人便只能看見江梓衣袍翻飛的背影了。
感覺臉前劃過一陣風的沈辭嘴唇半張,原本的嗓音咽了下去,換成了一聲輕笑。
這行動力,他喜歡。
而后,有些不放心江梓一個人的他也站了起來,抬了抬下頷示意那侍者帶路,他倒是想看看,是哪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在帝都這個地方撒野。
醉今朝九流云集,一樓二樓所待的大多是是平民,三樓往上便需要有點錢了,至于四五樓,那還得加上點權,頂樓天臺,則是專屬于沈辭與沐元溪兩人的地方。
現在的一樓大堂之處,一片紛亂,那些想要砸店的家丁以及姜家侍衛被醉今朝護衛攔下些許,卻架不住對方人多勢眾,正值中午之際,原本正在用飯的客人被驚擾到,甚至被牽連,皺著眉頭抱怨,卻被姜瑜一眼瞪了過去,冷冰冰的強調著她們姐弟倆的身份。
姜家商行也是媲美粉黛閣的存在,雖說姜家能成江南首富是因為秦家搬來了帝都,但也不可否認,姜家底蘊豐厚。
眼看著正朝大門的這部分區域在一個驕縱少年的指使下砸的差不多了,仍不解氣的指使她們去砸柜臺。
“那兒,去,都給本少爺砸了,本少爺我賠得起!”
說著,他還不忿的撇了撇嘴,嘟囔著,“不就是一份龍吟草莓,三倍都不賣,看不起誰呢!”
說實話,旁邊有些在角落里看熱鬧的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樂了。
她們也算是見識過沈少主的敗家程度的,如今看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相比于姜家的這個傻兒子,她們如今倒是覺得沈楠竹似乎也沒有那么紈绔,起碼她花錢都是你情我愿,也沒有像這樣買不到東西就砸店的。
“她們是不知道這家店跟君子樓的關系嗎?”
有人小聲說著。
“不是說江南來的,不知道正常。”
“可就算不知道這個,也應該知道這家店已然是帝都新寵了吧,就這么肆無忌憚?”
“誰知道呢,他們剛剛不是還叫囂醉今朝比不過他們那邊的廣興樓?不過是跟天香樓所差無幾的玩意兒,也敢來跟醉今朝碰瓷了,笑話。”
“誒,廣興樓開遍整個江南,醉今朝也就這么一家,這點上好像的確不能比。”
“那能一樣嗎...”
這位客人一臉不屑,然她話還沒說完,耳中的杯盞破碎聲突然就換成了幾聲尖銳慘叫,便止住了話頭,抬頭看了過去。
便見剛剛還肆無忌憚的姜家侍衛轉眼就被一老夫人扔出去了三個,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多。
被扔出去的那些人勸退了不少想要踏入醉今朝的人的腳步,唯有那一身月白,手持玉扇,身后跟著兩個隨侍的少年卻是在諸多飛出去的人影中閑庭若步般的踏了進去,只略微挑了挑眉,對這般情況有些疑惑。
江梓在看到那人之時,動作驟然一頓。
這張臉...她的寶貝兒子!!!
“呦,今兒這么熱鬧?”
瓊兒環視一眼四周,嘴角掛著一絲淺笑,鳳眸中劃過一絲淺光,盈盈含笑的少年嗓音飄過所有人的耳尖。
江梓一瞬間清醒過來,是瓊兒,她那天是看著端木明給他易容的,她喝得有點多,乍然見到有些驚訝而已,停頓三秒,看著斜倚著門框的少年,沒再將手中的人扔出門外,而是砸在了腳下。
看著大堂內這亂糟糟的一幕,瓊兒右側的端木明眸色沉了沉。
沈辭下了樓,也看到了門口處迎著光斜倚門框的少年,倒是有一瞬間的恍惚,轉而想起來今天的正事,但在此之前,他得先解決姜家的這些狗東西。
姜瑜渾身都有些緊繃,臉色陰沉,姜祁則是在她身后,小臉氣鼓鼓的。
江梓的出現,讓姜祁有些驚懼,瓊兒所假扮的沈二公子的出現,讓姜瑜有些驚艷,而沈辭這個江少樓主的出現,則是讓所有人感到了一陣壓迫。
沈辭今日穿了一身黑衣勁裝,圓領窄袖,腰間蹀躞上的金屬在走動間發出碰撞聲,清冷沉質,長發高束,眉眼鋒銳,不怒自威。
他走到姜瑜面前,與她持平的身高,周身戾氣縈繞,嘴角卻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對著她身后的姜祁,淡淡說道。
“草莓而已。”
“啊?”姜祁音帶疑惑。
“你想要啊?”
“是啊,誰讓你們不賣的!”姜祁理直氣壯。
“大家都想要的啊。”
“跟本少爺有什么關系!”姜祁傲慢不遜。
“爺不想給呢。”
“你...”姜祁惱羞成怒。
被酒液染過的嗓音帶著點戲弄和不虞,低沉喑啞,一句一句的,莫名的勾人心魄,卻在最后一句之時讓人猛然驚醒,尾音處的陰寒滲透人心。
姜瑜良久才從被一個男子嚇住的事實中驚醒,同樣有些惱羞成怒,抬手欲罵,縈繞著些許硝煙的空氣中霎時間響過一道肆意的笑聲。
循音望去,倚靠在門邊的瓊兒嘴角笑意還沒壓下,玉扇敲著掌心,眉眼昳麗,嗓音瀲滟。
“這位公子話里有話啊!”
這罵人都不帶臟字的本事,他還得學,瓊兒心下想著。
大堂內有些懵的人不止一個,也只有一個北夏,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什么意思。
“藏頭。”
瓊兒輕飄飄的說著,事不關己的戲謔之意點在眸中,倒很符合沈辭之前立下的人設。
沈辭同樣瞥過去了一眼,看著瓊兒那精湛的演技,以及那瞬間理解他話中之意的敏銳,倒是讓他有些側目。
嘴角微不可查的翹起之際,心中劃過一抹莫名的驕傲之意,媳婦兒手底下果然能人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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