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沐元溪去了西郊的軍營視察，東宮之內，徒留沈辭一人，準備搞他的金九鳶子彈。
    雖說天眼升級之后能解析的信息更加嚴謹了，制作炸藥時的風險也降低了很多，但他還是讓陸艾給他單獨收拾出來了個屋子當實驗室。
    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他應該是不會炸東宮的。
    畢竟是和媳婦兒的家不是，辭爺向來只炸敵人，不拆家。
    東宮北側靠龍亭湖的一處小閣樓里，原本空閑的房間便這么被沈辭征用了。
    陸艾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些什么危險的事情，只猶疑著問要不要將書房里那些屬于他的東西也一并送來。
    沈辭想了想那堆了快有小臂豎起來一樣高的各宮事宜，擺手說不用。
    他又不是不回去了，那些玩意兒拿來礙眼，而且他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撒點火藥在上面，再一不不注意給焚了怎么辦。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也就沐元溪在的時候，他會去書房待著，順便抽出點精力看看那些東西。
    陸艾見鳳君并沒有就此跟陛下分隔開來的意思，提著的心放了下去，連忙吩咐宮女們將無妄閣清理了出來。
    而在這個時候，幫著沈辭處理一些日常事務的北夏匆匆來找了沈辭。
    喬家主君沈衛淮到了產期，于昨日夜間發動，請了帝都長安堂的男醫來，但由于難產，大夫束手無策，喬家主便遞了帖子進宮想要請一御醫。
    事情報到北夏這，沈辭雖給了他很多處理事情的權利，但這事還得中宮應允。
    而且喬主君是自家鳳君舅舅，北夏覺得這是更應該讓他知道，便匆匆來回稟了。
    “啊，難產？那等什么啊，派人去啊。”
    沈辭接過北夏遞來的喬家主帖子掃了一眼，一眼看見上面雖盡力保持著規整卻仍能顯示出有絲顫抖的字跡，拇指摩挲在紙張之上，連忙說道。
    “派有經驗的去，別耽誤了！”
    北夏連忙應了，剩沈辭在長樂殿內，合起了那封帖子，輕拍在掌心之上，扶額嘆了口氣。
    又是難產。
    若非端木明的身份不能暴露，他是想直接派他過去的。
    但他想起端木明也只有上次羅山丁家的那一次接生經驗，還主要是用自己的止血藥和他的銀針使人蘇醒。
    而有了上次在羅山上聽丁家夫郎喊了半夜的經歷，沈辭實在是不想再去體會一次那種心焦的感覺了。
    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躊躇，最后也只又派人送了些效果良好的止血藥過去。
    到了晚間，從喬家傳來消息，說是父女平安，沈辭才長吐了口氣。
    喚了那個派去喬家的林御醫來問話，得知雖父女平安，但因難產，終究是傷了喬主君的身子，日后怕是再難有孕。
    不過沈辭覺得他都這個年紀了，加上這個剛出生的都有三個孩子，也沒必要還繼續生，只要人沒事就行。
    但林御醫見鳳君如此關懷這個舅舅，面上稍有猶疑，躊躇著說道。
    “喬主君此次傷身，恐有損壽元，若日后好生滋補，倒還可以延緩些。”
    沈辭不免蹙眉，這代價也太大了吧！
    想想他那一堆要處理的事，其中有一個就是十二月二十九江逆祭日事宜，這位也是產子后沒半個月就去了。
    沈衛淮不會和江逆一樣吧？
    糟心！
    送走了林御醫，端木明看著面帶愁思的沈辭出言開解。
    “喬主君即便也是難產，但跟樓主還是有區別的，您別太擔心了，林御醫也說了，好生養著的話，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想對比于江逆產后沈吟初還能和他吵起來的行為，沈辭都可以從喬家主那封帖子里的字跡看出來些她的憂心。
    再加上喬落和喬彥也都大了，應該不會忽視掉自己親爹，沈衛淮產后的安危的確是不需要太擔心。
    但沈辭心情依舊沉重。
    這還是能請得到御醫的，都已經這般艱難了，那些連請御醫的資格都沒有的，甚至有些連大夫都請不起的，豈不是更難？
    順產難產，死亡率很高，沈辭一個醫學生對此極為清楚，可若進行剖宮產，這里的環境條件還達不到。
    不是每次，他都能像上次給沈楠竹做手術一樣租顧千秋的手術空間的。
    世界何其之大，他顧不過來的。
    不過，他可以讓技術推進的速度變得快一點，不像自然般的緩慢發展，而是跳躍式的，爆炸性的進步。
    無菌環境還難打造，不過，那兩次救了產夫性命的止血藥，他可以推廣出去。
    另外還有其他的藥方，精確的配比，難以想象的療效，只握在一人手中，似乎沒有什么太大作用。
    相比于沉迷威力強大的武器制造，醫學方面他是不能完全忽視了。
    這畢竟還是他的專業。
    雖說當初專業選的草率，可他還是認真學了。
    有著那么多的可以救人一命的知識在腦中，還有這雙眼睛避免各種彎路，也總不能浪費了不是。
    有些藥從研發到推廣的過程及其緩慢，需要各種臨床試驗，但他不需要，甚至各種配方的負作用以及什么人不適用都能完美的解析出來。
    這是他的優勢。
    不能讓它就此泯滅。
    沈辭不是一個有著濃厚的責任感的人，看他對那些宮務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了。
    但有些事情，他又覺得自己該做。
    這個世界的男人就像他原來世界的女人一樣，因為生育一事而身處弱勢，他以前，好像想得太簡單了。
    平等一事，不是玉逍遙復國之后建立一個嶄新的王朝可以做到的。
    同樣，也不是沐元溪開了男官，辦了男學就能輕易解決的。
    但，他卻可以通過傳授正確與科學的知識，來讓產子的危險降低，男人的生命得以保障。
    而后，才能在如此基礎上，弱化男女之間的依附關系，進而達到平等。
    這一切都太宏偉太遙遠，不過辭爺可能是生來就是要干大事的人。
    更何況，他并非孤身一人面對這塊巨石，他有媳婦兒幫他。
    一個手中有錢有權有兵的女帝，將會是他能攪起風云的最大底氣--
    之一。
    辭爺覺得還是自己最重要，要是他沒腦子，光有宏偉的愿望也實現不了不是？
    媳婦兒嘛，排自己后面。
    嗯，顧千秋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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