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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番外二】

    都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沈懌在這般毫無預兆且意外的情況下,略有幾分怔愣地接受了自己當爹的事實。
    而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書辭則在將軍夫人和陳氏的再三叮囑和隔三差五的上門教導之中認真養起了胎,這一養才發現,懷胎難,養胎更難。
    頭兩個月孕吐,吐得七葷八素,吃什么吐什么,見誰都惡心,沒把自己養胖反而瘦了一大圈,沈懌好幾回在飯桌上盯著她的眼神都帶著心疼,私下里問她要不別生了?最后被書辭瞪得說不出話。
    那段時間她性子極差,大夫解釋是正常現象,沈懌又不敢招惹,白天能躲就躲,等夜里書辭睡了,才摸回房,悄悄在她身邊躺下。
    書辭的情緒影響沈懌的脾氣,更關系著整個王府的生死存亡,因為她每日心情不佳連帶沈懌也跟著陰晴不定,全府上下都在算日子,期盼王妃能趕緊把孩子生下來。
    等到三四個月后,她這孕吐的病情才有所好轉。
    正是五六月春末夏初的時節,荷塘里的蓮花還沒放大葉,偶有幾只蜻蜓涉水而過。
    今年的天氣比往年涼爽,白天在樹蔭下乘涼,一直坐到巳時末刻都不會太熱。
    書辭這會兒已經顯懷了,秋千不能玩,只得在帽椅里窩著吃甜碗子,沈懌就在旁給她剝荔枝。
    雖然老話里講“酸兒辣女”,然而她自從有了身孕,酸的辣的都不見得非常喜歡吃,還是一如既往的嗜甜。
    正張口吃了他遞過來的那顆荔枝,書辭探頭問道:“你覺得,會是兒子還是姑娘?”
    后者并不在意:“頭一胎,不拘是男是女,平平安安生下來便好。”
    “那你喜歡兒子,還是閨女?”
    沈懌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思索片刻,“女兒吧。”
    她好奇:“為什么?”
    “聽話。”
    可以猜到,他小時候必然劣跡斑斑。
    “兒子起名我做不了主,若是閨女,咱們倒可以商量商量……你說,叫什么好?”
    沈懌聞言笑了笑:“這么快就開始想名字了?這才不到五個月吧。”
    “早晚也是要想的。”書辭湊過來拉他,“快點快點,你有沒有什么喜歡的字?”
    兩個人一連叉掉了近百個名字,最終在“瑤”和“箐”中徘徊。
    書辭:“瑤字好,王旁在左,符合身份,貴氣。”
    沈懌:“竹子清雅,適合姑娘家。”
    “哪里適合姑娘家了……”
    雙方凝視良久,極有默契地挽起袖子伸出手——猜拳。
    “石頭,剪子,布!”
    書辭咬著牙看著自己折在他拳頭上的剪子,不服氣道:“不算,再來。”
    沈懌嘆了口氣,“那就再來。”
    “石頭,剪子,布!”
    ……
    輸了十來回之后,不等她開口,沈懌已先抬手告饒:“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瑤就瑤吧。”
    書辭望著他笑,忙討好的捧起果碗喂了他幾塊甜瓜。
    就在兩人興致勃勃的討論著貌似即將降臨的小郡主的未來時,這年冬天,書辭生了個兒子……
    世人總是喜歡把一些不尋常的人與事跡添油加醋地美化或是神化一番。
    據說肅王府的小世子,出生之際天降奇光,滿屋泛紅,讓在產房外等候的肅親王誤以為是失火了,一腳踹門進去救妻兒。
    這般離奇的情景傳到了當今天子耳中,皇帝二話不說給取了個字——煉。
    隨著世子的到來,整個親王府也迎來了一位比當家還可怕的混世魔王。
    沈煉也算是個傳奇人物,一歲時抓周,沈家、傅家、言家,三家親眷圍著他,期盼地等待這位轉世“星君”動手。
    究竟是成王還是封侯?是名留青史,還是碌碌無為?
    書辭抓著沈懌的胳膊,緊張地看自己兒子在地上蠕動,文房四寶、木劍小弓、賬冊、算盤一應俱全。只見他精準的避開了所有的東西,義無反顧,且非常有目的性地抓起了最遠處的,一張面具。
    書辭:“……”
    四周陷入了一種難以言說地尷尬寧靜。
    小世子貌似還非常喜歡,然而又因為太沉拿不起來,只能用手不住的撫摸,很是開心地沖他娘笑嘻嘻。
    書辭:“……”
    回過神的眾人們一片嘩然。
    “到底是誰把這東西放進來的!?”
    “這叫什么事兒啊……”
    “再抓一次,不能算數!”
    場面七嘴八舌極其混亂,書辭靠在沈懌胸前,望著那個還在朝她傻笑的兒子,驀地感覺有些頭疼……
    就這樣,小小年紀便名聲在外的沈公子一年一年的長大了,到底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沈煉和他爹相比,在對付人的方面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四歲不到已經能上房拆瓦,滿府亂竄了。
    初春楊柳依依,杏花如雪般鋪了滿地,剛抽出嫩芽的葡萄架下,一小廝甚是緊張的握著柄鏟子,看了看旁邊插腰趾高氣昂的小公子,又看了看地上的慘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蓬松的土壤中,一顆人頭悲涼的露在外面,臉上還有零星的泥土,身子以下全被埋在地里,動彈不得。
    那家仆掙扎了幾下實在難受,只得告饒:“公子,您行行好放了小人吧,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回頭……回頭我給您帶只叫得最響的蟈蟈賠罪!哦不,兩只……三只!”要不是手腳被縛,他都想伸指比出個三來。
    然而這位大爺依舊一臉冷漠,不為所動。
    見得此情此景,在旁的小廝猶豫良久,開口勸道:“小少爺,咱還是把人給放出來吧,要鬧出什么事兒來,讓王爺王妃知曉了,恐怕會怪罪……”
    “怕什么。”沈冽斜眼睇他,說得理直氣壯,“我拿他給我娘的葡萄做肥料,叫我爹知道了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我?”
    想想的確不是有這個可能。
    “小少爺,這、這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當肥料的。”他絞盡腦汁找說辭,“萬一……萬一,葡萄它不愛吃這款呢?”
    沈煉聽完倒是遲疑了半瞬,似覺有理,目光移了過去。
    被埋之人當即死命點頭。
    “不管。”他仍舊堅持,“那也要試試。”
    “別啊小少爺。”小廝哭喪著臉,“事情若鬧出去,小人肯定會沒命的。”
    “瞧你這點出息。”沈煉嫌棄的甩了一句,隨即拍胸脯向他保證,“有我在,我看誰敢動你。”
    話剛說完,背后就陰慘慘的冒出個聲音。
    “我敢。”
    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沈煉打了個激靈,周身的雞皮疙瘩集體齊刷刷的往外冒,方才還高昂著的頭立馬耷拉下去,瞬間便慫了。
    和天底下大部分小孩一樣,小世子如此囂張跋扈的一個人,也沒躲過怕爹的這個傳統。
    “……老爹。”
    不遠處的回廊下,一抹高大的黑影長身而立。
    沈懌眉眼如舊,陰著一張臉,幾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俯視他。
    兩個相似的面容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沈煉才聽得他爹那一聲特有的開口前必不可少的冷笑。
    “你膽子很大么?都學會活埋人了?再過幾天是不是還要拆王府?”
    言罷,望著這滿地狼藉,愈發不愉:“無法無天,平日里教你的規矩,權當耳旁風是不是?”
    一連串的問句,語氣是一個比一個重。
    聽他把話說完,沈煉立馬規規矩矩的承認錯誤:
    “爹,我錯了。”
    “爹,我再也不敢了。”
    “爹,您罰我吧。”
    然后熟練的撩起下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低垂,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
    沈懌盯著他,抱起胳膊冷哼:“演,接著演。”
    “老高教你的那套,半年前就不管用了。”
    “……”
    他頷首發話:“怎么把人埋進去的,就怎么把人給我挖出來——自己動手挖。”
    如此龐大的差事落在他幼小的肩膀上委實有點沉重了,沈煉終于哀怨地喊了聲:“爹。”
    沈懌側過身沒理他,“叫你娘也沒用。”
    聞言,后者還真敢開口:“娘……”
    沈懌高高揚起眉,不等出聲,月洞門內,書辭挺著笨拙的身子,在侍女的攙扶之下慢悠悠往這邊走,見狀含笑道:“大年都過了兩個月,這么快又跪上了?還想找你爹討紅包不成?”
    看她走得顫巍巍,沈懌一顆心皆是懸著的,忙把兒子丟了跑過來扶她,薄責道:“你大著個肚子,還跑出來作甚么?”
    書辭不以為然,“大夫說了,有身孕就該多走動走動,上回生煉兒那么不容易,這回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她這會兒已有了八個月的身子,胃口出奇的好,精神頭著實不錯,雖然一切瞧著非常順遂,沈懌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對了。”行至葡萄架旁,書辭努努嘴,示意還巴巴兒在那兒看他的沈煉,“好好的,怎么又嚇唬兒子?”
    沈懌無奈:“你也不問問他都做了些什么事。”
    “這么點年紀便折辱下人,借刀殺人,仗勢欺人,長大了還得了。”
    “小孩子一貫愛跟人學。”書辭抬手去拉沈煉,后者很懂眼色,忙順著臺階下滴溜站起來,“準是你又當著他的面訓斥侍衛了。”說到此處,她不由微惱,“講了無數次了,有些東西不能讓小孩子看見,上梁不正下梁歪……還好意思怪你兒子。”
    沈懌:“……”
    沈煉躲在旁邊想竊喜,被他一個厲眼掃過來,當下斂容作嚴肅狀。
    “今后我會留意……不過這小子太難管教,把他扔給高遠遲早廢掉。”他看著沈煉冷然道,“再過幾個月,我忙完軍中的事,親自來教他。”
    明顯感覺到抓著自己衣擺的手驀地一抖,書辭訕笑了兩聲,把兒子往身后推了推,“那個先不急……你表舅來了,在廳里等你的,說是有要緊事。”
    后者會意,應了一聲,拔腿就跑了。
    他哪里可能會有什么要緊事……
    知道書辭是在替他開脫,沈懌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搖了搖頭,輕撫眉心。
    因為有了小世子出生時的奇景,王妃腹中的胎很快成為了京城百姓茶余飯后津津樂道的話題。
    她這一次懷孩子比上一回更嗜睡,早上日上三竿才起,中午吃過飯就睡,等夜里戌時剛到,又忍不住困起來。
    擔心燈光太亮會影響到她,沈懌也只好早早陪書辭上床休息。
    仲春已能聽到蟲鳴,遠近高低,清脆悅耳。
    書辭剛把手里的書合上,還沒熄燈,就聞得吱呀一聲輕響,門被人打開了一個縫隙,很快又關上,一團黑影子竄了進來,手腳并用開始爬架子床,動作靈敏地鉆到被衾中。
    不多時,一只腦袋蹭出被窩。
    書辭愣了下,笑道:“你怎么跑來了?”
    沈煉叫了聲娘,“我今天能在這兒睡么?”
    “可以……好好的,為何忽然想到來這兒睡?伺候你的嬤嬤呢?”
    “我想來陪妹妹。”
    沈懌臉色微沉,在旁提醒道:“沈煉,你今年四歲了。”
    后者小心翼翼地反駁:“還差幾個月呢。”
    書辭忙說不要緊,“你別老這么兇他,小孩子嘛,這個年紀愛撒嬌很正常的。”
    對于她這種“慈母多敗兒”的行為不予置評,沈懌嘆了口氣別過臉。
    讓人又把桌邊的燈再添了一盞,沈煉極其不識相地躺到了書辭和沈懌中間,剛要說話,后頸就被一拎,輕輕松松給提到了床邊。
    書辭:“……”
    “不好吧?掉下去怎么辦?”
    他不以為意,涼涼道:“床沿這么高,他人又這么矮,掉不下去的。”
    沈煉在書辭背后齜牙咧嘴,暗暗發誓今后一定要長得比他爹高。
    春夜尚有幾分微寒,將錦被掩好,書辭仍舊把兒子摟在臂彎間,和隆起的小腹貼在一塊兒,看上去就像一口氣擁了兩個孩子入懷。
    沈煉湊在她肚子上聽,很稀奇,因為當真能感覺到動靜。
    “我妹妹真的在這里面嗎?她幾時能出來?”
    “大概還有一兩個月……你就這么確定會是妹妹?”書辭笑問,“倘若是個弟弟呢?”
    “絕對是妹妹。”他很篤定,“大姨上回親口預言的,聽高叔叔說,但凡從我大姨嘴里講出來的東西,那就沒有不靈驗的……誒,我能讓大姨保佑我快點長高嗎?”
    “高叔叔那是胡說八道。”書辭摸著他的腦袋解釋,“哪有什么靈驗不靈驗,這種事都是天意,全靠運氣,而且你大姨一向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并非回回都能言中。”
    “這樣啊。”他略有幾分沮喪。
    沈懌懶懶的枕著一條胳膊,打量她的肚子,曼聲贊同道:“我看也不像,這胎瞧著個頭不小,比懷沈煉那陣還大些,興許又是個兒子。”
    書辭長長嗯了聲,把手放在小腹上:“兒子……其實也不錯。”
    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現實后,五月初三,親王府的第一位小郡主出世了。
    看著枕邊那個還沒睜開眼的閨女,書辭在朦朦朧朧將要睡過去的那一瞬,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姐的嘴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了嗎?
    讓京城翹首以盼的百姓們倍感遺憾的是,小郡主的出生并沒有什么奇特的景象出現,平淡得毫無波瀾,令人失望。
    然而對于沈懌父子而言,這個孩子的意義卻大不相同。
    檀木精雕細琢打制的搖車里,安靜地躺著一團柔嫩的小生命,呼吸清淺,睡相極好。和沈煉生下來時的模樣完全不同,她似乎自帶一種安寧的氣息,不吵也不鬧。雖說才那么小,五官沒有長開,可沈懌就是認為,自己的女兒將來一定會很好看。
    父子倆站在搖車旁,瞧著其中的嬰孩,各自臉上都有些無措。
    沈煉扒著欄桿,伸出手想去摸她的臉,又猶豫了下,轉頭問道:“爹,我能摸么?”
    他默了良久,搖頭:“你妹妹才睡著,別打擾她。”
    難得的,沈煉如此順從聽話且不帶半點反抗情緒地把手抽了回來,他覺得這個嬰兒比他想象中柔軟多了,而且很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大概就如高叔叔所言,女人這類人總是比較柔弱的,就像他娘,每次和爹在床上打架時都沒贏過。
    沈瑤的到來,讓整個王府產生了新的變化。
    其中最明顯的便是沈煉了。
    隨侍的下人發現,小世子折騰人的花樣雖然一直在翻新,但收斂了許多,尤其是在小郡主每日醒著的時候,老實得簡直像被人“奪舍”了。
    而沈懌相較于兒子,顯然對女兒更偏心一些,居然也會有閑心拿撥浪鼓來逗她,當初少爺沒享受過的待遇,眼下郡主算是一一嘗了個遍。
    在府上兩位當家寵上天的細心照料之下,小郡主平平安安的長至周歲。
    然而就在此時,出了一件頗為意外的事。
    北方蠻族詐降,在邊境滋擾生事,派去鎮壓的楊燁不僅敗得一塌糊涂,連自身首級也被掛在城墻上示威。
    這個丑聞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頓時人心惶惶,沈冽為了穩定民心,自然想速戰速決,權衡之下打算派他出馬。
    其實出征對沈懌而言是家常便飯,再加上北蠻一直只會躲躲藏藏,打完就跑,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原以為打幾仗,嚇唬嚇唬便完了,結果誰也沒料到,他這一去,整整去了一年多。
    小孩子年幼時的記憶總是有限的,約摸兩歲才漸漸記事。
    因此,在沈瑤開始認人的那段日子,沈懌遠處北方未能參與,這樣一來,造成的后果就很棘手了……
    那是中秋吃月餅的時節,一大家子人聚在王府里看幾個小孩子跑跑跳跳,言書月家的小公子今年也滿兩歲了,拉著沈煉在樹下玩蛐蛐。
    氣氛溫馨祥和,眾人有說有笑,很是熱鬧。
    沈懌是在此時回府的。
    他走得急,一身戎裝未卸,風塵仆仆,立在門外的那瞬,整個人透著一股肅殺之氣,當下滿院子都沒了聲音。
    沈懌久未歸家,難得對面全是臉之熟人,還沒來得及敘舊,第一眼先瞧見了自己女兒。
    一年不見,孩子長高了,五官也清晰了很多,像書辭多一點,文文靜靜的站在人群中,正怯生生地打量這邊。
    他走過去,撩袍蹲下,盯著小姑娘看了許久,唇邊淺笑。
    “阿瑤。”
    沈懌自然而然朝她張開手,“還認不認得爹爹?”
    沈瑤目光警惕地盯著他,鎧甲在日頭下寒光粼粼,沈懌對她來說整個一龐然大物,還是頗有攻擊性的那種。
    懷里的布老虎摟得越來越緊,她表情為難,終于轉過頭想去找自己的嬤嬤。
    王爺在前,老嬤哪里敢出這個頭,忙把小郡主往沈懌跟前推。
    沈瑤如臨大敵,一見她不頂用了,于是撒開手,準備跑去抱高遠的腿,幸而后者反應極快,蹭蹭蹦出老遠,一副自保之態。
    書辭眼下有事不在場,她站在原地孤立無援很是著急,四下環顧了一圈,本能地沖著眼熟的,又離自己近的人撲去。
    這一撲,就撲到了一個最致命的人身上——晏尋。
    院中眾人整齊地抽了口涼氣。
    沈懌嘴角的笑漸漸褪去,他雙目瞇起,神情不明地望著對面。
    偏偏晏尋像是故意為之,不僅沒松手,還寬慰似的在沈瑤肩頭輕拍了兩下,挑釁般地迎上他的視線,然后微微一笑。
    “……”
    在近處的幾名侍衛已經清楚的聽到那關節處發出的“啪咯”之聲,背后汗毛直立,忙不著痕跡地退開數步。
    沈懌似笑非笑地沖著晏尋站起身,對方也很配合地與他對視。
    兩道刀鋒般的目光交匯在一處,其中仿佛暗藏著奔雷閃電,狂風驟雨,風雪冰天……
    感覺這二位隨時都有可能打起來,溫明忙把妻兒老小護住,撤到幾丈開外。
    突然間,遠遠的聽到一句詫異的驚嘆。
    “你回來了?”
    幾乎是在同時,雙方眼里的敵意驟然散去,沈懌側過身,青石板路的盡頭,書辭神色驚喜地朝他走來。
    “上個月接到書信,還以為你得耽擱好一陣,沒想到能趕上中秋,太好了。”
    “一會兒去換身衣裳,我讓廚房做你愛吃的菜。”
    言罷,她將晏尋腿邊的沈瑤抱起,往沈懌身邊湊了湊,鼓勵道:“瑤瑤,你不是老說想爹爹么?現在爹爹回來了,給他抱抱好不好?”
    沈懌微揚起眉,盡量讓表情顯得溫和一些。
    饒是娘親在旁,沈瑤的戒備還是沒放下,她咬著嘴唇遲疑了片刻,終究扭頭去,緊緊抱住書辭的脖子。
    “哎,你害什么羞,這真是你爹……”
    早知道會是這般結局,沈懌倒也沒太失落,只無奈的笑了一笑,輕搖頭。
    其實長時間趕路的人并不適合跟著吃喝玩樂,更應該好好睡一覺。
    知道沈懌疲憊,眾人沒有待太久,用過飯后便告辭離開。
    沈瑤原本是跟著書辭住在一塊兒的,而今他回來了,說什么也不肯進屋,只一言不發地拽著自己的嬤嬤往別處走。
    等書辭哄完了閨女回房,天色早已大黑。
    剛錘著肩膀行至床邊,沈懌便從后面抱了上來,一年沒見了,想媳婦還是多于想女兒的,耳鬢廝磨了一番,問了句廢話:“這么久沒回家,想我不曾?”
    “想,當然想。”書辭抬手去摸摸他的頭,回答得不是一般的敷衍。
    實在不能怪她,成日里有兩個要帶孩子,還都是半大的年紀,最難伺候,忙得都沒空想男人了……
    沈懌不知聽沒聽出她的語氣,良久埋首在她頸窩,半晌突然長長嘆了一聲,似有幾分難以言喻的郁結堵在心口。
    “怎么了?”書辭總算發覺不對,“難得一家團聚,怎么還嘆起氣來?”
    “你說怎么?”他無奈,“為夫我在外面不眠不休的保家衛國,回來女兒卻跟著別人跑了,我能不心塞么?”
    “我現在算是知道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是為什么了。”
    他自問自答:“八成是兒子不認他,何必自討沒趣。”
    書辭明白緣由,忍不住想笑,轉身去伸臂回抱他,輕拍著沈懌的背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不要緊,橫豎瑤瑤還小,慢慢來,她會接受你的。”
    “自己的女兒還得要她接受?”沈懌搖頭嘆息,“天底下怎會有我這么可憐的爹……你也不幫幫忙,看著姓晏的欺負我,你就高興了?”
    “什么話。”書辭推開他,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解釋,“我可是天天拿著你的畫像讓女兒叫爹的,可畫和人畢竟千差萬別,誰讓你一年沒陪過孩子呢?”
    作為父親,未能盡到責任,還非得要閨女認自己是有點牽強了。
    沈懌果然開始認真的反思。
    書辭緩緩道:“這只是時間的問題,對你,我覺得并不難。”
    “你高看我了。”他對小孩子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是高看,你就沒感覺……”書辭勾著他脖頸,忽然淺笑開口,“瑤瑤很像一個人么?”
    “誰?”
    “像你。”
    “怎會像我。”沈懌搖頭,“不是更像你?”
    她并不著急解釋,只頗為神秘的揚眉,“你往后就知道了。”
    但是往后……
    沈瑤仍舊對他保持距離,充滿戒心,仿佛這個從天而降的爹更像個招人煩的不速之客。也不知書辭口中的那個“知道”究竟是指的什么。
    沈懌覺得她說的并不全對,沈煉的暴脾氣是源于他,而沈瑤則完全不同,她很文靜,不愛鬧騰,生來就是個秀氣的姑娘。
    而這一點也不像書辭。
    不過女兒家溫婉些沒什么不好,今后長大了會更討人喜歡,倘若不那么排斥他的話,沈懌想必會非常滿意現下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小孩子的厭惡是不加掩飾,寫在臉上的。
    他不會哄,也沒耐性,很快便選擇了放棄,破罐子破摔。
    然而很多難以預料的事總猝不及防的發生,派去南疆小國的使臣失蹤了,人是高遠護送的,此事過錯全在他,的確沒什么好辯解。
    可恰好遇上沈懌心緒不佳,當場就發了火,把一幫手下訓了個狗血淋頭,鴉雀無聲。
    其實相較從前,訓人已經算是最輕的了,沒動手開那間暗牢,眾人已是謝天謝地,分外老實的垂頭等挨罰。
    偏不巧,沈煉帶著妹妹路過花園,把這一幕盡收眼底,他是沒什么,早就司空見慣,沈瑤卻一個愣怔,毫無征兆的,“哇”一聲哭了出來。
    簡直平地一聲雷。
    在場的幾個大男人包括沈懌在內,全都懵了。
    等回過神時,雙雙手足無措,各種法子輪流試了個遍,這小姑娘的眼淚比洪水還厲害,壓根收不住。沈懌只能讓人先去找書辭,在原地里不安地踱步,實在是頭疼,到底還是把她抱起,來來回回的走。
    杯水車薪談不上,倒有幾分火上澆油的架勢,越哭越厲害了。
    最后還是沈煉靈機一動,不曉得從哪兒找到一張生銹的面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他套上了,沈瑤的哭聲才漸漸平息。
    書辭約摸是在午睡,侍女沒敢打攪,上來把小郡主抱走的是她奶娘,臨行前還連聲朝沈懌致歉,后者揮了揮手,顯然已沒脾氣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尊大佛,一干人等齊刷刷松了口氣。
    直到此刻,他才隱約感覺有哪兒不對勁。
    夜里將睡之際,沈懌沖書辭問道:“你到底每天給女兒看的,是什么畫像?”
    提起這個,她立馬興致勃勃地從案幾后取出一卷畫。
    展開來一瞧,果不其然。
    他咬咬牙,把畫抖了抖,幾乎快貼到她臉上,一字一頓:“帶面具的?!”
    書辭無比認真地解釋:“這個比較好看。”
    “……”
    還說女兒像他,哪里像他了?這母女倆的喜好分明是一模一樣!
    沈懌極力調整呼吸,仍舊沒忍住,沉聲叫了句“言書辭”啪的一下把手邊的靠枕扔了過去。
    于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沈懌父女二人的溝通都是經過那張面具,盡管他心里很不悅,可還是不情不愿的堅持了下來。
    大概也是當了爹的人,在包容上,他居然有了很大的改變。
    時節從秋入了冬又從冬轉到春,初春,王府中的小池塘剛剛破冰,水面上浮著細細的一層冰渣。
    沈懌出了書房往外走,腳下的泥土散發著青草的香氣,有綠色重新破土而出。
    他看著又一年的萬物復蘇,忽然感覺,自從那些事情落定后,日子一日過得比一日快了,五年的時光仿佛在眨眼之間,什么長公主、肖云和、青銅麒麟,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而那些舊時的記憶愈漸模糊,連偶爾回想起,細節之處也開始朦朧不清。
    池塘邊,站著個矮小的身影,依然摟著她的布老虎,只是目光專注地平視前方。
    這個再尋常不過的背影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夢里,或是許多回憶中見到過。
    有那么一瞬,沈懌覺得自己明白了書辭那句話的意思。
    水面的浮冰上悠悠飄著一個藤球,不是很精致,但看得出是被人經常把玩的,表面上的紋路被磨得很光滑。
    沈瑤就巴巴兒地站在那兒,不吭聲,也不離開。
    老嬤知道她喜歡,想去找人幫忙撿,可一時半會兒又不敢留下她孤身一個。
    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有股勁風自耳畔劃過,黑色的影子一路涉水,在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
    撈球,轉頭,回身,一氣呵成。
    沈瑤看得發怔,只見那個分外高大的人在她對面落下,停得穩穩當當。
    沈懌把手里的藤球隨意玩了兩回遞給她:“拿好。”
    話才說完,方意識到自己沒戴面具……
    正擔心這丫頭會不會不給他臺階下,一雙小手已顫巍巍地把藤球接了過來,隨即揚起臉,聲音略低地喚了聲“爹爹”。
    時隔那么久,沈懌還是頭一回看見她笑,雖然一直以來她都板著張臉,不過笑得時候還真是……挺可愛的。
    像書辭。
    葡萄架下,秋千還在隨風搖晃,涼亭內有人已擺好了瓜果,正在朝這邊擺手。
    沈懌微微一笑,伸手去牽她。
    “走了,你娘叫你呢。”
    她脆生生的誒了一聲,一手抱著球,一手由他握著,腳步輕快的,往前方走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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