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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依然是一張冷臉。
馮古道客氣道:“刺客兄果然英明神武,智謀過人。不愧是殺手界的棟梁之才。”
刺客眼珠動了動。
“最難得的是,刺客兄居然還長得如此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堪稱潘安再世,宋玉復生。”
刺客看他的目光已經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了。從小到大,他不被人罵鼻子扁平,眼睛三角已經算不錯了……潘安宋玉?那就是再世重生的時候沒把腐爛的尸體修補好。
“我從剛剛到現在一直在想,若我有刺客兄一半的容貌,一半的才華,那我此生將再無遺憾。”馮古道說到這里,動情得不能自已,“不知令堂最近安好?”
刺客:“……”
“我挺想念她的。盡管我們素未蒙面,但是神交已久。”
刺客:“……”他是孤兒。
馮古道再接再厲道:“對于令尊,我一直很欽佩。能生出你這樣的兒子,需要多大的勇氣。我的意思是說,生出你這樣完美的兒子,而不自慚形穢地上吊自殺,是需要勇氣的。”
……
“行了。”雪衣侯慢慢地舒出口氣,“還是阿六來吧。”
馮古道讓位的時候頗為依依不舍。
“你很怕本侯從他嘴巴里得到消息嗎?”雪衣侯道。
馮古道看著正被阿六用大內專用手法刺激周身穴道和錯位身體各骨節的刺客,嘆氣道:“我只是怕他一時想不開,咬碎牙齒里的毒囊。那毒藥是血屠堂專門研制用來自殺的,效果絕對不比侯爺的鴆酒遜色。”
雪衣侯眸光一閃。
阿六立刻抓住刺客的下顎,只聽卡擦一聲,下顎就被卸下。
刺客的口水不斷從嘴巴里流出,眼睛惡毒地瞪著馮古道。
馮古道嘆氣道:“這個一定是新丁。通常血屠堂的人被抓住,會第一時間咬碎毒囊自殺的。”
雪衣侯瞄了他一眼,“聽起來,你有點遺憾。”
馮古道:“有種新不如舊的滄桑感。怕只怕到最后,血屠堂這門生意會因為后繼無力而銷聲匿跡。”
雪衣侯道:“呈你吉言。”
阿六想將刺客嘴巴里的毒囊弄出來。
雪衣侯道:“毒囊易破。馮古道你去。”
馮古道委屈道:“我的手和阿六的手都一樣是手。”
“若是毒囊破了,你就去舔一下刺客的舌頭。”雪衣侯笑瞇瞇道。
馮古道打了個寒戰,“侯爺想讓我死,何不正大光明地說?”
“你中了三尸針,未必會死。說不定會因禍得福。”
“多謝侯爺考慮周詳。”
“那還不去?”
“我腿抽筋。”馮古道賴在原地不肯動。
“阿六,背他去。”
馮古道看著阿六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連忙跑到刺客身邊,“不抽了。”
刺客全然不見了原先的淡定,眼里兩簇火苗仿佛隨時會射出來。
“刺客兄,相信聽過剛才的贊美就應該知道我對你的敬仰是如天河之水般,浩瀚無垠的。今日得罪實在是情非得已,你若是可憐我同情我憐憫我……不如就如了侯爺的意,將幕后主使者的身份說出來吧。你若是不肯,我只能將你的衣服剝光,丟到妓院里……”馮古道伸出手,突然接好他的下顎,“接客。”
黑血從刺客的嘴巴里不斷吐出來,他的眼珠凸起,惡狠狠地瞪著馮古道眼中那抹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笑意,“明……尊……”他用極低極慢的聲音呢喃。
“明尊?”馮古道高聲念出來,然后急忙點了他的穴道,“刺客兄,你既然愿意說了,又何必這么想不開要吞毒藥呢?”
只是一切為時已晚,刺客兩眼一翻,直接蹬腿。
馮古道感嘆道:“這位刺客兄還真的是……忠義兩全。為了忠于血屠堂,他不惜自殺。但是為了不辜負阿六和我浪費了這么多口舌力氣,他還是將幕后主使者說了出來。死都死得這樣光彩,真是難得。”
雪衣侯莫測高深地看了他好半晌,才緩緩地將‘明尊’兩個字念了一遍,嘴角噙起冷笑道:“沒想到堂堂魔教明尊也要借助血屠堂的力量來追殺叛徒。”
馮古道笑道:“難道侯爺沒聽說過落地鳳凰不如雞嗎?明尊如今勢單力孤,已成喪家之犬,借助血屠堂追殺我已經算是他最后的尊嚴。”
雪衣侯道:“我原本還打算將他收歸門下,如今看來……”
“他是扶不起的阿斗。”馮古道截斷道。
雪衣侯斜眼看他。
馮古道苦笑道:“侯爺知道我與他誓不兩立。”
“本侯很希望你們能成為本侯的左膀右臂。”
“那侯爺當初不該殺魔教那么多人。”
雪衣侯道:“若不將明尊身邊的枝葉斬盡,本侯又如何讓他乖乖就范。”
“乖乖就范?”馮古道的表情很古怪。
雪衣侯道:“當然,絕不是你腦海里想的那種。”
馮古道干笑道:“我什么都沒想。”
“將釜里的水喝干,啟程上路。”雪衣侯反身回車廂。
馮古道望了眼清可見底的水,道:“侯爺,沒有茶葉。”
“若有茶葉,本侯就用來喂馬了。”
馮古道:“……”
背叛有理(八)
空腹喝那么多水絕對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不斷地跳下馬車,又不斷地追上馬車。
雪衣侯被他進進出出帶起的風吹得異常不耐,“你不會忍一忍么?”
馮古道關上門嘆氣道:“侯爺,這世上有很多事是忍不得的。”
“你是在暗示本侯丟你下車?”
馮古道抱拳道:“固所愿也,不敢請爾。”
雪衣侯道:“既然如此,你就將自己丟下去一百次吧。”
……
馮古道舔了三次嘴唇,才道:“侯爺說的一百次是?”
“九十九加一次。”
……
于是,在那綠蔭遮蔽的林間小道上,一輛精致的馬車夾雜在幾輛馬車中緩行。車旁有一個身影不斷地跳上車轅,又跳下車轅,嘴里還念念有詞地數著一二三四……
越靠近太原,關于明尊的消息就回報得越勤。
為了拖住明尊,雪衣侯先后派出三批人馬聯合當地官府緝拿他。
奈何虎落平陽依然是猛虎。
明尊一路過關斬將,沖破重重防線,已經殺到了陽泉。
雪衣侯將驛報放到一邊,問道:“你認為那個明尊是真的明尊嗎?”
馮古道道:“或許不是。”
“好一個或許不是。”雪衣侯道,“你起初不是說這里是個陷阱么?”
馮古道道:“起初是這么說的。”
“那現在呢?”
“現在還是有可能是陷阱。”
雪衣侯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一彈,“馮古道,你應該還記得本侯為何這樣縱容你吧?”
馮古道道:“因為侯爺愛惜人才。”
雪衣侯糾正道:“因為本侯愛惜對本侯有用的人才。”
馮古道想了想道:“我還是以為,前面是陷阱。”
“哦?”
馮古道道:“我雖然未曾親眼見過明尊的容貌,但是對他的做事方式卻略知一二。比起暗尊袁傲策的膽大妄為,明尊算得上心細如發,步步為營。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拱手讓出睥睨山,背井離鄉。經過睥睨山一役,明尊早已是驚弓之鳥,絕不可能如此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侯爺視線之內。”
雪衣侯不置可否道:“所以,明尊一定會藏在本侯看不見之處?”
馮古道道:“未必是看不見,卻一定是不曾注意到。”
“比如說?”
“蘇杭。”
雪衣侯微微一笑道:“你倒是對蘇杭情有獨鐘。不過陽泉離這里不遠,你的預估很快就會被證實。”
馮古道躊躇了一下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侯爺恩準。”
“不情之請?”雪衣侯調整了下坐姿,淡淡道,“莫非與你師父有關?”
“侯爺真是明察秋毫。”馮古道道,“的確是關于我師父。雖然這個明尊未必是真,但是這個明尊身邊必然有一個真的長老,萬一那個人是我師父,還請侯爺能夠網開一面。”
“你不是說他的弟子眾多,不缺你這一個?”
馮古道苦笑道:“雖然他不缺我一個,但我只有他一個啊。”
雪衣侯淺笑道:“沒想到你對師父倒有幾分孝心。”
“難道在侯爺的心目中,我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至少和有情有義沾不上邊。”
馮古道呆了呆道:“侯爺果然心直口快。”
“對于你,本侯有編故事的必要么?”雪衣侯緩緩閉上眼睛,眉腳的紅痣如一點朱砂,將整張臉都襯得艷麗無匹。
馮古道自若地收回目光。
馬車緩緩停下。
有雨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阿六在車外道:“侯爺,下雨了。”
雪衣侯眉眼不動,澹然道:“等雨停。”
雨聲淅瀝,連綿不斷,敲擊了車頂整整一夜,仍無止意。
待東方天色微微露出一抹深灰,前方突然傳出馬屈膝倒地之聲。
緊接著是侍衛的大喝:“誰?!”
阿六機靈地躥出自己的馬車,守在雪衣侯的車前。
雪衣侯睜開眼睛,無聲地看著外頭很快亮起又很快被雨水打滅的火光。
馮古道動了動僵硬的腿,推開門,探出頭小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阿六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刺客。”
馮古道皺了皺眉,低喃道:“明尊付給血屠堂的價錢一定很高。”
阿六道:“好像不是血屠堂。”
幾句話的工夫,侍衛們已經和刺客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