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約在馬博文公司樓下的咖啡館,何家誠提前半個小時到了,看了眼菜單發現沒什么想喝的,就隨便點了杯美式。
大廈的第二十一層就是利溫醫療器械公司,馬博文畢業后不愿意當醫生就做了醫藥代表,有父親的保駕護航自然一帆風順,在娶了徐莉嬌后又跟大通銀行貸款開了醫療器械公司,自己做老板。
目前公司主要是做國外醫療器械的代理,請了幾個銷售,年銷售額居然也還不錯,起碼能養得起徐大小姐。
雖然父親和岳父幫了不少忙,馬博文也算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結婚后沒啃老,比大多數富二代好多了。
何家誠想著,馬博文對于前女友應該還是有感情的,資料顯示薛懷安死后馬博文被頻繁傳召,消沉了一段時間后在宴會上認識了徐莉嬌,雙方家長都挺滿意就直接訂婚了,過了一年感情穩定正式結婚。
他們現在有個上中學的女兒,夫妻倆感情不錯,好像也沒有再生的打算。
何家誠對他們所有的了解都來源于警局檔案和當時的報紙,時間太久了,近幾年他們都很低調,八卦周刊都找不到邊角料,只有馬博文偶爾會上醫療財經類的雜志。
大廈門口出現一個眼熟的人朝這邊走來,看到何家誠的位置后,兩人隔著玻璃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咖啡館的門口的風鈴一陣響,馬博文進來坐下。
“不好意思,上午一直在開會。”
“沒事,我也才剛到。”
“Waiter,麻煩給我一杯Latte咖啡,然后一個三文魚班尼迪克,”馬博文假裝鎮定,但躲閃的眼神出賣了心里的緊張,“不好意思,我午飯一定要先吃點,不然會胃疼。”
“沒事。”除了這個何家誠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有等馬博文吃完,好在來之前他已經吃過了,有足夠的耐心等。
服務生收拾完桌子,上了兩杯白開水,兩個人正式開始談話。
“我考慮了一下,如果有可能查出當年案子的話,還是想試一試。”馬博文鄭重說道。
“在這之前有一點我要先說明一下,這件案子其實警方已經歸為疑難案件,或許再過幾年就要銷毀檔案了,”何家誠看著對方的眼睛,并未發現什么異樣。
話說得唐突了一點,何家誠想看看馬博文是否對這案子真這么執著。
“都過去這么久了,我能理解,但還是想知道真相,實不相瞞,我當時跟懷安有結婚的打算,只是因為家里原因耽擱了。”
“家里原因是什么意思,家里人不同意這樁婚事嗎?”何家誠抓住每一個線索提問,每個細節都可能導致不同的結果。
“我跟懷安是在香港認識的,后來發現兩個人在國外的時候就在同一所大學深造,連租的房子都是同一幢不同樓層,甚至參加過同一個聚會,加上我們有很多共同愛好,時間一長就在一起了。”
“她的父母是美籍華人,出車禍去世了,之后懷安就一個人生活,可能因為這樣她的事業心很強做事很有規矩,這點跟我完全不同。我爸一直希望我能夠跟大家族聯姻,懷安可以說完全不符合他對兒媳婦的標準。”
“您父親跟薛小姐有過接觸嗎?”何家誠隨口問。
“沒有。”
何家誠皺起眉頭,有些好奇,“這么肯定的嗎?”
馬博文笑了笑,“我了解我爸,要是讓他知道我和懷安交往,估計會把我連夜打包送出去,所以一直沒說,但是他知道我有交女朋友,或許覺得我只是玩玩的,從來沒問過。實際上……可能我故意給他營造了這種感覺,我只是想保護懷安,不希望有人騷擾她。”
“剛才你提到薛小姐事業心很強,她平常交往的同事有印象嗎?”
馬博文眼神停滯了幾秒,喝了幾口水。
“她的同事我沒什么印象,我們不怎么聊工作,但是她在工作上接觸到的一個人,我覺得……他在追求懷安。”
“這個人是?”
“他叫林浩德,也是做警察的,不過前段時間播新聞說他死了,我也很震驚。”
何家誠幾乎屏住了呼吸,終于來了。
“他在追求薛小姐?”
“我不確定,但是有好幾次我看到他送懷安回家,一個男人送女人回家不會只是順路而已。”
“那薛小姐對林浩德的態度怎么樣?”
“可能你會覺得我太主觀,但是我感覺懷安不怎么喜歡林浩德,我問過她對林浩德的態度,懷安似乎并不怎么想提他,所以我覺得是林浩德單方面在騷擾懷安。但是我沒有證據,我沒見過他們有什么沖突,也沒見過林浩德有更進一步的行動。”
“這些話你跟警方說了嗎?”
“當然,那時候我太想找到兇手了,任何能記起來的細節都說了。”
何家誠在心里感嘆,以林浩德的行事作風,居然沒往死里整馬博文,大概是礙于他的院長父親的面子。
“不怕你笑話,就算林浩德已經死了,我仍然覺得懷安的死跟他有關系。”
何家誠覺得馬博文的直覺還挺準,起碼林浩德和薛懷安卻是有聯系,不過不是感情方面。
之后馬博文又說了一些自己花錢調查到的線索,基本上警署的檔案里都有記錄甚至更為詳細,算是側面驗證了當時調查薛懷安案子的警察并沒有什么問題。
“等下我太太要來,我先走了。”
馬博文看著手表,臉上有點緊張,也對,這個時候跟警察見面是有點奇怪,至少說明馬博文不是個善于撒謊的人。
“先生還要加水嗎?”服務生分散了何家誠的注意力。
“麻煩再來一杯,謝謝。”
玻璃窗外,馬博文匆匆過了馬路,一輛車正好停在他面前,徐莉嬌戴著墨鏡坐在窗口舉起一個包裹,看著像飯盒。
兩人說了幾句,徐莉嬌下了車,兩人手挽著手進了大廈,任誰看這都是一對幸福的夫妻。
何家誠沒有喝水,靠在沙發上想著下一步,當所有的路都走到死胡同時,自己又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