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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1 章 第 141 章

    奇怪,他都還沒動手支開楚賀潮呢,楚賀潮怎么就自己離開了?不過這顯然是個好機會。元里沒浪費時間,喊來郭林就讓他帶自己去見汪二。郭林帶著他往農戶住處走去,低聲道:“大公子,自您回來后,難民營里這兩天就不怎么太平。”元里皺眉:“嗯?”“前幾天救災糧停了,按著您以往的吩咐,管事的讓難民以工代賑,讓他們修路開荒田以換得糧食工錢。本來一切好好的,但是這幾天里難民營里突然多了不少抱怨,”郭林道,“有人不滿要做工才能有糧食,說縣令府明明這么有錢,還是父母官,卻連這點糧食都不舍得拿出來。還說……說您是假仁善。要是再不制止下去,恐怕難民營里要發生小暴亂。”元里腳步一停,“里面有人在故意挑撥?”郭林點頭,“昨天晚上,趙營抓住了五個帶頭鬧事的人。他讓我來問問公子,這些人該怎么處置?”“逼問出來幕后主使,”元里眼神一冷,“問出后在難民營前就地格殺。”難民里面不缺少心懷叵測的人,元里見識過不少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若是不給一個絕對的威懾,留下來的隱患只會更大。正好讓這些人看一看,元里并不是什么心軟到沒有底線的冤大頭。汪二早就接到了元里要見他的消息,天還沒亮便起了個大早將家里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把僅有的幾個家具擦拭得透亮干凈。做完這些,他便翹首以盼著元里到來。一看到元里,汪二便立刻站起身,心情澎湃地道:“見過大公子。”經過數日的修養生息,汪二雖然仍是瘦成皮包骨的模樣,但精神氣卻足了許多,臉色紅潤,眼神亮堂,已然不見初見時的戒備兇狠。元里笑道:“汪二,管事的說你想要見我?”汪二點點頭,謹慎地四下看了看,關上木門走到元里身前,低聲將他帶人劫了漢中貪官賄賂洛陽高官的贓款一事和盤托出。元里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干脆地將一切告訴自己,面上閃過幾分驚訝,隨后便靜下心慢慢聽著汪二的話。但這時,一向很少有動靜的系統忽然出聲了。【萬物百科系統已激活。】【任務:獲得漢中郡守錢中升送至洛陽監后府提督太監張四伴的賄款。】【獎勵:《母豬的產后護理》系列。】元里:“……”《母豬的產后護理》系列是個什么鬼。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隨即便將注意力拉了回來。系統上一個給他的任務是拜師,元里沒有想到上一個任務還沒有完成,系統竟然還會再發布新的任務。不過這個問題只在他心中一晃而過,他將視線移到了任務欄中的字上。這短短一行字,卻揭露了巨大的信息。這批贓款原來是給監后府提督太監張四伴的賄款嗎?監后府是與內閣一同建立起來的機構。內閣由五位皇帝信重的國之重臣組成,而監后府,則是皇帝用以和內閣平衡、操控政權的太監群體。監后府中一共有十二位太監,又稱為十二監,提督太監張四伴正是太監之首,皇帝身邊最為親近和信任的人。漢中的貪官竟然能勾搭到最大的宦官頭上,這有些出乎了元里的意料。汪二還在說著截取貪官一事,說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齒,“那狗官拿著我們漢中百姓的民脂民膏來賄賂洛陽高官,試圖隱瞞漢中災情。我實在受不住這口氣,即便是死我也不會讓那狗官如愿!但大公子放心,您若是覺得我們會連累您,我們今天就可以連夜離開汝陽縣,只是剩下的那些災民,還請大公子代為照顧。”說完,他抱拳對元里深深彎腰。元里欣賞這樣敢作敢當的好漢,他扶起汪二,“你做的是好事,我又怎么會把你們趕出去?”汪二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元里抿唇一笑,輕描淡寫的話語卻擁有強大的信服力,“你放心吧,不會有人查到我的身上,也不會有人查到你們的身上。但那批貨物,我要去看一看。”明明元里這么年輕,但汪二卻不知道為何一下子安下了心,他感動又坦誠地道:“實不相瞞,那批狗官的贓款我們本來就打算交于公子的。”汪二并非是視金銀財寶為糞土,他只是更為清醒而已。這批貨物放在他一個流民手中只會是一把雙刃劍,一不小心就會要了他的命。且元公子為他們這些災民提供了糧食和生計,汪二又極不屑使用狗官的贓款,如此一來,將贓款交于元里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元公子心善,且心有大志,汪二也有一些從未說出口的野心。他不甘心一輩子只做一個種田的農夫,他想要跟在元里身邊做事,這些贓款也可以說是他的投名狀。元里看出了汪二的真心實意,他不是傻子,就算沒有系統的任務要求,他面對這種好事也不會將其推之門外。他連猶豫都沒猶豫,就欣然接受了汪二的投誠,跟著汪二前去查看這批貨物。只是意外的是,在他同意接管貨物之后,系統并沒有提示任務成功。顯然,在系統的判定中,這批貨物還不算真正到了元里手里。難道是因為他還沒有真正拿到這批貨物?元里暗忖。貨物被汪二等人藏在了農莊邊緣的密林之中,埋在了地下。林中地形復雜多變,若不是汪二帶路,哪怕元里知道這里面藏著金銀珠寶怕也挖不出來。過了許久,汪二才停下腳步。他四下看了一眼,肯定地點點頭道:“公子,我們到了。”郭林和他一起挖地,很快,一個寬大的箱子便暴露了出來。元里打開箱子一看,入目便是金光閃閃的金子!哪怕元里并不缺錢,也不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金子和糧食是這個時代的硬通貨。名士貴族以互送金子為美,金子大多流通在高層之中,就連元府也沒有多少金子。但這一箱子金子看起來就有二十斤的量,已經不是一筆小數目。如今皇帝賞人,也就幾十斤幾十斤的賞金子。汪二道:“公子,光放有金子的箱子就有十來個。”元里輕輕吸了口冷氣。十來個,這就是二百多斤金子啊。“除了金子,還有……”汪二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臉色一變,猛地拉過元里就地一撲。元里反應迅速地拔出腰間鋼刀,往后看去。三四個兇神惡煞身穿粗布衣服的人藏在樹木之后陰森森地盯著他們。他們手里或拿著石斧或拿著大刀,最前方的一人手拿弓箭,箭端對準了元里。這些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元里憑著出眾的記憶力想出了他們是誰,“汪二,他們就是當初和你一起截貨的人吧?”汪二臉色沉重地點點頭,大聲對這幾人喊道:“你們要干什么!”拿著弓箭的人神情陰狠,“汪二,這批貨是我們兄弟幾個舍命搶來的,憑什么你說給他就給他!”汪二太陽穴一鼓一鼓,“當初咱們都說好了,這批貨就交給元公子當做救濟災民的銀錢,李宏,你們當初都是同意的!”他眼神銳利地在這些人身上一一看過,李宏身后的三個人不由露出了些許心虛的神色。李宏冷笑道:“但我后悔了!汪二,我真想不通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元家多有錢嗎?他們有權有勢,救助災民對他們來說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元家大公子還仁善呢?我呸!吃了沒幾天的飯就讓我們開始干活,還把我們當成了他的家仆。你要把這么多錢給他,你愿意我們都不愿意!天底下哪有給人錢再給人當奴才的事?我們搶的那么多東西,隨便一塊金子就夠富貴許久了,你甘心把東西送給別人,我們可不甘心。”汪二捏緊手指,氣得脖子青筋繃起。元里謹慎地站起身,冷聲道:“難民營里的騷亂是你們弄出來的?”“沒錯,”李宏拉開了對著他的弓箭,神色嫉恨,“還好你帶的人少,殺了你們,我們拿著貨就跑,這樣就誰都不知道那狗官的貨是被我們劫走了。”“別激動,”元里緩聲,右手做出一個安撫的手勢,忽然神色一變,直直看著李宏等人的身后,“那也是你們帶來的人?”李宏下意識回頭往后看去,元里趁機快步上前,猛地擒住李宏雙手往后一掰,脆骨聲響起,李宏的兩只手當即斷裂。李宏慘叫出聲,痛得在地上打滾。另外三個人大驚失色,拿著石斧和大刀就沖上來砍向了元里。元里將鋼刀猛地刺穿了其中一個人。又狠狠拔出,毫不猶豫地砍斷了另外一個人的手臂。利刃穿過皮肉的觸感無比真實,鮮血噴涌,濺了元里一臉。三個人里轉瞬倒下去了兩個人,最后一個人驚恐地看著元里,軟著腿往后退去,轉身就要逃跑。元里的手輕微地顫抖著。他猛地握了握拳頭,用鋼刀穿過了李宏的肩膀,將他釘在地上后,撿起掉落在一旁的弓箭,對準了最后逃跑的人。箭頭瞄準了他的膝蓋。“嗖”地一聲破空響聲后,逃跑的人哀嚎著摔在了地上。這一切事情都發生得極快,幾乎就在眨眼之間完成了逆轉。汪二和郭林心臟砰砰劇烈地跳動著,他們看著滿身鮮血的元里,在后怕驚懼之中又升起了深深的臣服敬佩。元里今年才十八歲,還沒立冠,已經能這樣眼也不眨干脆利落地殺了四個人了。不,說是殺也不對,因為這四個人無論是誰都還留著一口氣在。他們躺在血泊里,渾身抽搐著,捧著斷臂哭嚎著往遠處爬行,拼命遠離著元里。一陣大風吹來,濃郁的血腥味刺激得人反胃。汪二這個殺過狗官爪牙的人還好,但郭林已經臉色巨變地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元里面上看著很冷靜,他站起身,從李宏身上拔下鋼刀,李宏又是一聲慘叫,直接疼得暈厥了過去。元里置之不理,轉頭看向汪二和郭林,“把黃金埋起來,郭林,你去叫人來。”郭林臉色難看地擦擦嘴,勉強道:“是。”楚賀潮沐浴出來后,就發現元里不見了。站在浴房門前的是元里的小廝林田,他恭恭敬敬地道:“將軍,公子吩咐小仆待您看一看農莊。”楚賀潮撩起眼皮看他,笑了,眼里卻沒有笑意,“沒興趣。”林田頭低得更低,“公子說昨日沒跟將軍說完的話,就藏在農莊之中。”楚賀潮終于正眼看向了林田,他盯了林田幾瞬,直把林田看得流出滿頭大汗才道:“帶路。”楚賀潮對種田畜牧并不感興趣,剛開始看元里的農莊時,他還漫不經心。但看得越多,楚賀潮的心中卻翻起了巨浪。元里的農莊和尋常的農莊并不相同。耕田農具前所未聞,土地異常肥沃,秧苗長得比尋常田地還要高上存許,長勢喜人。就連豬圈里的豬,也一個個長得異常肥嫩壯碩。乍看沒什么異常,細看之下卻是樣樣不一樣。楚賀潮嘴唇緊抿,眼中精光閃爍。正在這時,他看到一群人匆匆從林中走了出來。走在最前方的正是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嫂嫂。楚賀潮半瞇著眼睛,大步走上了前,等到距離拉近時,他才發現元里身后的仆人正抬著幾個血淋淋的人。楚賀潮腳步站定,等元里走過來,他道:“嫂嫂這是——”后面的話咽下,楚賀潮微微低頭,看著元里身上的斑斑血跡。除了血跡,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楚賀潮上下打量了一番元里,表情變得古怪起來。“殺人了?”元里側頭,對著他抿唇一笑。還是平日里溫柔親和的笑容,眼神依舊清澈明亮。只是臉側濺著的滴滴點點猩紅的鮮血,卻給這張俊俏輕柔的臉帶去了幾分危險的艷色。元里耐心地道:“將軍莫要胡說,我可沒有殺人。”郭林在旁道:“公子仁善,只是重傷了這幾個匪賊。”元里笑了笑,看向了林田,“我先行一步去換身衣服,你好好照顧將軍。”林田恭敬應是。這一行人繞過了楚賀潮,幾個重傷到奄奄一息的人從楚賀潮面前抬過。其中一個人的手臂被利落地一刀斬斷,光看傷口的平整,便能知曉下手的人多么果斷。楚賀潮側身看向了元里的背影,黑皮手套包裹著的修長手指手癢地摩挲著刀柄。本來以為是個兔子,沒想到還是帶刺的荊棘。這位嫂嫂,著實了不得。農戶們時不時低聲交談,言語間滿是好奇。“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么敢獨自進山?”“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是……縣令大人家的大公子!我前些日子上街給老娘買藥,恰好見過他一次。”“就是那位仁善聰慧的大公子?!他怎么進了三頭山,這三頭山里可是有吃人的豺狼虎豹啊!”“咱們這兒的獵戶都不敢獨自進山!”竊竊私語不止,農戶們聚得越來越多。忽然,泥路盡頭有輛樸素的馬車并奴仆十數人匆匆而來,馬蹄在泥地上揚起點點泥塊,盡數濺在了衣袍上,卻沒有一個人在意。等馬車停穩之后,帶頭的人面色焦急悲凄,快步上前直接跪在了三頭山下。“大公子,您怎可獨自上山啊!”老奴聲音哽咽,抬手擦著眼淚,聲音更大地哭喊,“夫人大病,我等翻遍了汝陽縣所有藥房,唯獨缺上一味草藥,大夫說這草藥只有三頭山有,但您怎能獨自上山啊!”他身后的奴仆頓時嗚嗚哭了起來,“大公子,您快點回來吧。”老奴愈發聲嘶力竭,字字泣淚,“老奴知曉您孝順夫人,為了夫人豺狼虎豹也不怕,但三頭山太過險惡,還請大公子三思!”一旁的農戶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縣令公子獨自入山,是為了給縣令夫人采草藥!”已經有人目有淚光,“早就聽說過縣令公子孝順,沒有想到他竟然能為母親做到如此地步。你們瞧,這些人越叫,縣令公子走的越快,可不就是不想讓這些人攔下自己!”有老大爺嘆息著道:“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子,做夢都能笑醒。”北周以忠孝治天下,只要是忠孝的人,都是會被百姓敬佩的人。但即便奴仆們如何呼喊,一身春衫的少年郎還是腳也不停,堅定地走進了密林之中。()</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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