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路年年沒想過許禮會跟自己道歉。
這在她意料之外。
這句道歉，好像晚到了很多念，又好似沒有。
有瞬間, 路年年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跟許禮對視了須臾，垂著眼看著桌上擺著的藕粉，嘴唇張了張, 最后還是閉上了。
沒什么好說的, 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兩人安靜吃完藕粉。
路年年正要起身收拾, 許禮出聲：“我來。”
路年年微頓，沒再拒絕。
準備午飯時，路年年擔心楊姨一個人忙不過來想去幫忙, 被楊姨拒絕。
許禮在旁邊看著, 出聲道：“我來吧。”
楊姨看他, “會嗎？”
許禮：“會的。”
路年年出聲嘲諷了許禮幾句，最后還是耐不住站在旁邊看。
她不得不承認，許禮是有水平的。
很早以前，路年年就知道許禮會做飯，他手指很漂亮, 白瘦纖細，骨節分明, 有點女孩子的感覺, 但比女孩子有力一些。
在屋內的緣故，許禮外套早就脫下, 只留了一件單薄的襯衫，袖口挽上去了大半, 露出細弱手腕。
路年年的眼神落在那上面幾秒，漫不經心地挪開了。
中午這段飯, 基本是許禮和楊姨做的。
路年年愛吃的紅燒肉，是許禮做的。嘗到的時候，路年年對著一桌子期待的目光，口是心非說：“一般。”
路穗穗撲哧一笑，跟著嘗了口道：“我覺得挺好吃的呀。”
她看許禮，鼓勵道：“味道很好。”
她瞅著一側的路年年，說道：“不過唯一有點遺憾是，沒有肥瘦相間。”她問許禮：“我聽楊姨說肉是你切的，你怎么把肥肉和瘦肉分開了？”
路年年：“……”
裴之行在一側沒忍住，輕笑了聲。
許禮倒是淡然，他神色平靜，輕聲道：“習慣了。”
聽到“習慣了”這三個字，幾個人都面面相覷看了眼。
路年年率先收回目光，面無表情說：“姐，吃飯呢。”
路穗穗：“……哦。”
她看路年年不太開心的神色，彎了彎唇：“吃飯吧吃飯吧。”
路景山對姐妹倆偶爾的斗嘴，并不參與。
他樂呵呵地看戲。
一頓飯吃的，其他人很快樂，但路年年一般。
吃過飯，許禮跟路景山在客廳下棋。
路年年本想溜，被路景山叫住，無奈到旁邊圍觀。
許禮和路景山下了五盤棋，盤盤輸。
輸的讓路年年都忍不住吐槽：“你下棋技術怎么那么爛？”
要不是他拿棋子的時候手好看，路年年都不想看下去。
許禮：“嗯。”
路年年：“……？”
這還嗯？？
路年年無語半晌，別開眼說：“哦，你還挺誠實。”
許禮沒搭腔。
路景山聽著兩人小學生一樣對話，忍俊不禁。
路年年在旁邊看了會，實在不是很有意思，默默地溜走了。
她一走，許禮變得有些心神不寧。
路景山別有深意地看了許禮好幾眼，喊道：“小許。”
許禮應聲：“伯父。”
路景山笑笑，手指夾著一顆黑棋，淡聲道：“別介意啊，我們家年年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有些驕縱。”
他頓了下，“但她這驕縱呢，我們也不希望她改，希望她一直這么下去，我們喜歡她這驕縱的個性。”
路景山的話沒有說的很明白，但許禮是聰明人。
他沉默了片刻，微微頷首說：“我知道的。”
路年年是什么個性，他很早很早就知道。
路景山笑而不語，點點頭說：“看你也沒什么心思下棋，出去轉轉吧。”
許禮淺笑：“抱歉。”
路景山擺擺手，對年輕人了解得很，一點也不介意。
晚上，考慮到許禮就一個人，路景山留人在家里吃飯。
路年年一下午沒怎么跟許禮說話，吃團圓飯話也少。
吃過飯，路景山讓四個年輕人出門玩。
他們也很聽話的，不在家陪他看春晚，出門“約會”了。
當然，路年年不承認自己和許禮是約會，正經約會的，只有路穗穗和裴之行。
他們去郊區放了煙花。
零點許愿時，路年年旁邊站了個人。
她許完愿睜開眼時，許禮在她一側。
煙花在夜空中綻放，她恰好看到了許禮漆黑晶亮瞳眸里的自己。
那一刻，她和他的眼睛里都像閃過了流星。
-
新年后，路年年開始忙起來。
她雖是條咸魚，但工作安排也不少。特別是她一直謹記著自己要養姐姐這個重任，讓珍姐給自己加了不少工作。
不過，路年年發現一件很奇妙的事。
她無論是在鹿城還是在其他城市，參加什么活動飯局，總能跟許禮碰上。
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次數多了她不得不懷疑許禮是不是要對自己做點什么。
因為這事，她還認真跟珍姐討論了一番。
聽完她說的，珍姐沉默了會說：“那你覺得，許禮想對你做什么？”
路年年：“？”
對著珍姐好奇的目光，她眨眨眼，一本正經說：“我很有錢的。”
她小聲逼逼：“許禮現在不是在為他的電影找投資人嗎？你說有沒有可能――”
話還沒說完，被汪珍否認了。
她微微一笑，敲醒自己的藝人，“大白天的，別做夢。”
“哦。”
路年年輕哼，“那為了什么？”
一側的助理回頭，看向她，“年年姐，你怎么不覺得許導是為了你啊。”
“……”
這話一出，汪珍先笑了起來。
她點頭，拍掌道：“我也覺得許導是為了年年這個人，而非那些身外之物。”她看著路年年，點評道：“我們年年，長相可愛甜美，心地善良，能說會道，還會演戲，還會撒嬌賣萌，許導喜歡上了，然后偷偷摸摸跟著你追求你，這不正常？”
路年年噎住。
她對著兩人瞪大的雙眼，放棄和他們交流。
她才不會相信一次次和許禮遇上，是因為他要追自己。她不會相信的。
給自己洗腦了一會，路年年說服了自己。
“我們打個賭吧。”
汪珍提議：“看看今晚的飯局，能不能在會所偶遇許導。”
助理小秋：“好啊，我賭會。”
汪珍：“我也賭會。”
兩人看向路年年，“你呢。”
路年年扯了下唇，冷哼道：“我賭不會。”
她就不信，許禮真那么閑。
……
事實證明，許禮是真的挺閑的。
路年年今天是要跟品牌方總監等工作人員一塊吃個飯，順便把新一年的合約談下來。
這種飯局，她不可避免的會意思意思喝點酒。
但因為她是路景山的女兒，一般合作的品牌方都會稍微客氣點，不會強行給她灌酒，讓她喝很多。
剛打過招呼坐下喝了兩口，路年年放在桌面的手機屏幕亮了下。
新年那會，她跟許禮便重新加上了聯系方式，但她沒主動給許禮發過消息，許禮倒是偶爾會給她發幾條，但消息的內容，和她爸路景山發來的差不多。
要么，是看到她深夜發的朋友圈來提醒她不要熬夜早點睡的，要么是她參加飯局時，他提醒她少喝點酒的。
再寬一點的，是她參加活動穿的少的，許禮提醒她多穿點。
路年年有回沒忍住，回懟了過去問他。
你看見哪個女明星參加紅毯活動穿很多的。
許禮一本正經告訴她，別人不可以，你可以。
路年年給他回了六個點，希望他自我反省。
而此刻，許禮的信息不意外又來了。
路年年點開一看，和她預想的差不多。
許禮：「少喝點酒。」
路年年：「……你在會所？」
許禮：「嗯。」
路年年：「你是變態嗎。」
許禮：「嗯。」
路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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