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靜幾秒,  裴之行頭疼，捏了捏眉骨，低低一笑問：“真不想？”
    路穗穗沒吱聲。
    其實,  是有一點點的。她雖然不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可也還是個小女生。
    很久沒見到喜歡的人，自然是有些想念的。
    但她有點不好意思。
    和路穗穗相處這么久,  裴之行也大概摸出了她個性。
    他輕勾了勾唇,  知道她不想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  至于答案她說不說，并沒有特別重要。
    他淡聲，“行,  不想也沒事。”
    路穗穗埋頭,  蹭了蹭枕頭,  側著臉咕噥，“一點點。”
    她還是輸了。
    聽到她這不情不愿的答案，裴之行輕笑，“知道了。”
    他說：“會盡量忙完這邊的工作。”
    “嗯。”路穗穗好奇，“嚴阿姨他們也會回來嗎？”
    裴之行怔了下,  笑道：“會的，她想你了,  她說今年回國過年。”
    聞言,  路穗穗唇角往上牽了牽，“那我待會給她打個電話。”
    裴之行酸酸的,  “不著急，明天打也一樣。”
    他總覺得路穗穗決定了,  下一秒就要催自己掛電話。
    路穗穗：“……那就明天吧。”
    裴之行應聲。
    這通電話，打到路穗穗犯困,  不得不去洗澡時才掛斷。
    放下手機時，她看了眼通話記錄，兩個多小時了。
    -
    之后幾天，《無盡》討論度持續升高。
    路穗穗在劇里的命運，越往后越慘。
    看到她那么慘，粉絲每天去她最新那條轉發宣傳的微博下打卡。
    「老婆你怎么還好喊我們吃糖啊！我們每天都在吃苦。」
    「今天你在《無盡》吃苦了嗎？我吃了。」
    「我女兒真的太慘了嗚嗚嗚。」
    「老婆你今天好慘啊！喜歡的人去打仗了，你怎么辦呀。」
    ……
    路穗穗每天收到好多私信，有同情自己的，也有夸她演的越來越好的。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跟江煦不知道是有什么吸粉體質，在劇播出后，唯粉劇粉和cp粉肉眼可見的多了。
    樂樂告訴她，她跟江煦還有個幾萬人的超話。
    比她跟路年年的cp超話人還多。
    聽到時，路穗穗是懵的。
    她知道劇播出后肯定會有人磕劇里的cp，但他們是一對戲份并不怎么重的苦命鴛鴦，她以為磕的人不會那么多。
    樂樂：“不是的穗穗姐，你們越是沒在一起，現實里大家才會想要你們在一起啊。”
    路穗穗：“噢。”
    她低頭刷著手機，隨口說：“那現實也不可能的，別想。”
    “可是――”樂樂湊在她耳邊嘀咕，“江煦跟之前的公司解約了，要簽新影這件事啊？”
    路穗穗一愣，扭頭看她，“真的？”
    “對啊。”
    樂樂道：“我剛聽說的。”
    她往門外指了指，“好多人都在說，江煦昨天還來公司了呢。”
    路穗穗今天到公司來了，夏莉說有公事跟她談，她走不開，路穗穗便自己過來了。
    聽到這話，路穗穗往外面看了看，挑眉說：“那不錯啊。誰帶江煦啊？”
    樂樂：“不出意外的話，是劉哥。”
    新影幾個金牌經紀人，劉哥也是其中之一。
    路穗穗揚揚眉，“挺好的。”
    樂樂看她沉靜的神色，輕笑問：“就這樣？”
    “嗯？”路穗穗瞥她一眼，“不然呢？”
    “你不覺得江煦來新影后，粉絲更會磕你們cp嗎？”樂樂發問。
    “磕就磕。”路穗穗并不介意，“這是粉絲們的自由。”
    樂樂點點頭，嘀咕道：“但有些藝人就很介意。”
    “介意粉絲們磕cp？”路穗穗問。
    樂樂“嗯”了聲，“唯粉和cp粉容易吵架，藝人也不喜歡捆綁。”
    路穗穗應聲，“正常。”
    但每個藝人想法不一樣，她不會主動去捆綁，去炒作。但粉絲要磕，她也不會生氣。
    樂樂看她是真不在意的樣子，好奇說：“裴總會在意嗎？”
    “？”
    路穗穗關掉手里看的綜藝視頻，瞥她，“他介意能阻止網友磕cp嗎？”
    樂樂呆滯的搖搖頭。
    路穗穗拍了拍她腦袋，一本正經道：“所以他介不介意，并不重要。”
    樂樂噎住。
    看路穗穗這神情，她真的很同情裴之行。
    太理智了。
    她穗穗姐可真的太理智了。
    兩人在夏莉辦公室待了會，夏莉回來了。
    “等久了。”
    夏莉看她，“在做什么？”
    “樂樂跟我說江煦簽約新影了。”
    夏莉頷首，“我正要跟你說這事。”
    路穗穗挑眉，“嗯？”
    夏莉聳肩，嘆氣說：“劇組那邊昨晚給我打了個電話，你跟江煦現在熱度很高。”
    她頓了下，說：“那邊希望你們倆能合體，炒炒熱度什么的。”
    路穗穗：“怎么合體炒熱度？”
    夏莉：“微博互動什么的。”
    她看路穗穗，“你覺得如何？”
    路穗穗沉默了會，淺聲問：“不炒不可以嗎？”
    夏莉失笑，“當然可以。”
    她說：“你不愿意炒就不炒。”
    路穗穗應聲：“粉絲入戲太深磕，和我們引導他們磕cp，是不一樣的。我不想這樣做。”
    雖然說很多藝人都會在劇播出時候有或多或少的互動，但路穗穗還真沒太大想法。
    不考慮其他人，她就希望觀眾和粉絲，能根據自己喜好選擇，而不是讓藝人來引導。
    夏莉：“行。”
    她說：“我問問江煦那邊的想法，再給劇組那邊回復。”
    “嗯。”
    夏莉看她，“還有，我約到品牌方總監吃飯了。”
    她看路穗穗，“就中午，待會去見個面。”
    路穗穗怔住，輕笑說：“這么快？”
    “不算快了。”夏莉說：“正常速度吧。”
    路穗穗應聲：“好。”
    這種事，她很積極。
    沒一會，夏莉跟江煦的經紀人打完電話。
    掛了電話，她感慨道：“江煦還挺有意思骨氣的。”
    “嗯？”
    夏莉瞅她，“他那邊也說不炒cp，他經紀人跟我說的理由和你說的一樣一樣的，你們倆還有點像。”
    路穗穗莞爾。
    她說：“你想想江煦以前做的那些事，就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夏莉思考三秒，落下兩字：“確實。”
    江煦也是那種不會輕易妥協的硬骨頭。這種掉價的事，他不愿意做。
    “不說他了。”
    夏莉和她聊工作，“除了這個品牌方外，路晴畫正在談一檔音樂節目。”她頓了下問：“你有興趣嗎？”
    路穗穗：“？”
    她懵了下，看向夏莉，“夏莉姐，我最近雖然有想法學大提琴，但在音樂這方面，還真比不過她的。”
    她有心無力。
    夏莉哭笑不得，“那邊缺一個不那么專業的點評老師。”
    她說：“真不想去試試？”
    路穗穗看她，“路晴畫參加？”
    “對。”夏莉道：“我意思是，你們要不要上同一檔節目。”
    她揚了揚眉，好奇：“這檔節目給的錢多嗎？”
    “多。”夏莉告知，“而且路晴畫是自己去爭取的，但你，是對方主動邀請的，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挺厲害的？”
    “是的。”路穗穗誠實告知，“有檔期的話，可以去。”
    夏莉：“我會給你安排出來。”
    “行。”
    聊完工作，恰好到午飯時間了。
    夏莉看了看她的打扮，帶她去跟路晴畫那邊正在接洽的品牌方一塊吃飯。
    路晴畫看上的代言，是一集團旗下的鞋履品牌。
    他們家的鞋子，是所有女人向往的，夢寐以求的，雖算不上是頂級高奢，但屬于奢侈品行列。
    更重要的是，這是他們首次找中國區代言人。如果拿下了，路晴畫會成為中國區的首位代言人，這是很能讓粉絲吹噓的。
    為了這個代言，她也付出了不少努力。
    偏偏品牌方的總監就是沒有開口，沒有說給不給她，一直還在周旋中。她生氣，卻又沒辦法，只能把怨氣往回咽。
    收到經紀人電話前幾分鐘，路晴畫下樓去倒水。
    無意的電視機那邊瞟了眼，看到路穗穗的那張臉。
    她生理厭惡，皺眉道：“媽，你怎么在看這個劇？”
    最近這幾天，她朋友圈和微博里，全是提這部劇的人，難道連她家也要這樣了嗎？
    她煩死了。
    朱慧云看她，“晴畫，媽媽這是在為你了解路穗穗。”
    她看她沉不住氣的樣子，“我從小就教你，一定要沉住氣，你現在這算什么？”
    她問：“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明白嗎？”
    路晴畫沉著臉，沒應聲。
    她一點都不想了解路穗穗，更不想看到她。
    朱慧云看她，“昨晚出去喝酒了吧？你睡這么晚。”她頓了頓，低聲道：“我這邊收到消息，阿行一家今年會回國過年，該怎么表現，你心里有數吧？”
    路晴畫眼睛一亮，著急問：“嚴阿姨他們都會回來？”
    “嗯。”
    倏地，路晴畫眼里閃過一絲精光。
    她在國外留學這幾年，時不時會去看望在國外定居的嚴思茵和裴之行父親，她在長輩那里，向來受歡迎。
    她相信，和路穗穗對比，他們一定更喜歡自己。
    “知道了。”
    路晴畫欣喜，到朱慧云旁邊坐下，挽著她手臂撒嬌，“媽，你說今年過年，給嚴阿姨他們送些什么？”
    朱慧云拍拍她的手，笑道：“不用擔心，爸媽會給你準備好。”
    路晴畫應聲，“謝謝媽媽。”
    她很開心。
    她正要再多問點，手機鈴聲響起。
    是經紀人電話。
    “晴畫，出大事了。”
    路晴畫剛收到好消息，臉上的笑還沒消失，她皺了下眉，不滿說：“能出什么事？”
    總不可能是她去酒吧被拍了。
    經紀人：“你爭取的那個鞋子品牌代言！我剛收到消息，路穗穗和經紀人跟品牌方總監吃飯去了。”
    她道：“路穗穗要搶你代言。”
    “什么？”路晴畫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怎么敢？”
    經紀人：“事情就是這樣，你趕緊化妝換衣服，我們現在過去。”
    她道：“我知道他們吃飯的地方。”
    “行。”
    路晴畫憤怒道：“她搶不走的。”
    她費這么大努力，怎么可能讓路穗穗去吃頓飯就拿走。
    -
    路晴畫沒跟朱慧云多說，跑回樓上化妝換衣服，而后匆匆出門。
    她和經紀人到的時候，路穗穗他們這頓飯恰好進入尾聲。
    看到她出現，品牌方總監笑著喊：“晴，來了。”
    路晴畫擠出笑，頷首說：“我是不是來晚了？”
    品牌方總監應：“不晚，吃飯了嗎？”
    路晴畫根本沒有心思吃飯，她應聲：“吃了。”她扭頭，看向路穗穗，“穗穗，好久沒見呀。”
    路穗穗：“晴畫姐。”
    她一臉無辜。
    路晴畫看她這樣，就一肚子氣。
    她看向一側跟自己打得火熱的總監，深呼吸說：“總經理今天沒來嗎。”
    品牌方這里，總經理才是做決定的。
    她約了好幾次，都沒約到人，最多只能接觸到品牌總監。
    總監莞爾，正欲說話，身后有腳步聲。
    她回頭，是品牌總經理。
    “林總。”路晴畫眼睛一亮，“我是路晴畫。”
    叫林總的男人理了理袖口，頷首致意，“我知道你。”
    他上下打量了下路晴畫，說道：“來得正好。”
    路晴畫一怔，和經紀人對視一眼，眼睛晶亮。
    總經理說這話，她心里有了猜測。一定是因為有路穗穗對比，他們決定選她了。
    “林總有話跟我說？”
    路晴畫笑容可掬，“您盡管說。”
    林總笑笑，說道：“我知道你在爭取我們這個品牌代言，之前總監那邊跟我提過幾次。”
    路晴畫：“我很喜歡你們品牌。”
    她示意，“我現在穿的鞋，大多數也是你們家的，您放心，我一定會――”
    林總抬了下手，打斷她的話。
    “很謝謝路小姐的喜歡。”他看向路穗穗那邊，“但抱歉，我們剛剛跟穗穗小姐談好。”
    他說：“決定選她做代言人。”
    他看著路晴畫，微微一笑道：“很謝謝路小姐這段時間替我們品牌做的宣傳，感激不盡。”
    為了拿下這個代言，路晴畫時不時會在微博手滑點贊，點贊品牌方官博發的消息，讓很多人都誤以為她要代言了。
    同樣的，她時不時曬的照片，也是穿他們品牌高跟鞋的。
    這些，林總和品牌內的人都很清楚。
    誰都不是職場新人，都是老狐貍，她那些手滑和刻意的舉動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聽完林總的話，路晴畫臉上的笑僵住。
    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她瞪大眼，盯著林總看了會，側眸去看坐在包廂里沒動的路穗穗，她嘴唇動了動，沒能控制自己的思想，脫口而出：“為什么？”
    “嗯？”
    路晴畫掙脫開經紀人拽著自己的手，眉頭緊蹙，扯著笑說：“林總，我不太清楚，你們為什么寧愿選穗穗――”
    這個名字，她似從牙縫中擠出來，“也不愿意選我？我是哪里比穗穗差了嗎？”
    在知道自己費盡心機想拿到的代言落在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路穗穗頭上時，路晴畫的情商突然離家出走了。
    林總一愣，笑說：“路小姐。”
    他頓了頓，“光這一點，你就不太符合我們品牌的定位。”
    路晴畫不懂。
    林總慢條斯理告知，“如果我們現在告訴穗穗，我們代言人定了你，她一定不會貶低你，然后質問我們為什么會選你。”
    他淡淡問：“你懂我的意思嗎？”
    路晴畫臉色煞白。
    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有。
    可無論懂沒懂，她就是不甘心。
    “可是――”路晴畫還想掙扎。
    林總直接打斷她念想，“已經定下了。”
    他說：“至于你剛剛問的，跟穗穗聊過后，我和總監都認為，她比你更適合我們品牌的定位，我們也相信，她會帶著我們品牌走上新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