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家杰請了江城食品的一幫子老朋友來港城吃吃喝喝, 聊聊天。
這些年全靠著老伙計們的大力支持,才能讓他發展這么順利。
“家杰,沒想到這才幾年功夫, 你小子在港城都住上這樣的房子了?做夢都想不到啊!”
“就是,費哥,這都已經用上保姆了?你這是地主老爺的架勢了啊?”
在萬元戶還稀缺的年代, 整個食品公司誰不羨慕費家杰如今的身價, 原來有錢人可以有錢到這個樣子。好在費家杰是個愿意照顧兄弟們的人,他吃肉他們跟著喝湯,跟著費家杰混大家的日子都過得不錯。
柳雪梅和外頭那幾位的老婆在屋里聊天,他們結婚那個年代在同一系統找對象的可不少,里面兩個是也是食品公司的。就是不是食品公司的, 那也跳不出這個圈子。
看著柳雪梅日子過得這么好, 有人難免就想起了謝美玉,當年她要是不這么作死,今天這個身家可是謝美玉的。
柳雪梅笑:“我跟我家老費說過這話, 我們家老費說了, 如果不是謝美玉離婚, 我當然也不可能嫁給咱們家老費。不過要是謝美玉不離婚, 我們老費也不可能認識玲玲啊!沒有玲玲,我們老費哪兒有這種機會, 應該還是在食品公司做個科長吧?所以一切都是老天安排的吧?”
“這倒也是。”說來說去, 謝美玉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我是鬧不明白, 當初謝美玉跟老費在一起, 是她先看上老費, 纏著老費。老費脾氣不算好, 說話有點沖, 人卻很正。這么多年也沒見他鬧出亂七八糟的事。還成天跟我們家阿強說,大后方安穩才是福氣。你說這么好的人不要跑去找那個姓陳的做什么呀?”
另外一個老姐妹說了:“你搞搞清楚好哇?她看上老費之前就跟那個姓陳的處對象了。她剛剛進食品公司還沒轉正的時候,我是看見過那個姓陳的來接她的。后來我都不曉得她怎么就跟老費在一起了。然后說那個姓陳的就是鄰居。到后面跟老費離婚,找了這個姓陳的,我才知道這不單單是個鄰居啊!”
“跟老費么,不就是老費家里可以幫她轉正嗎?還能安排好崗位嗎?跟老費離婚么?那個姓陳的原本在機場燒鍋爐,后來成了機場里的機務,待遇好啊!你們是不曉得,我那時候聽她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那個姓陳的前頭的老婆留下一個空姐名額,她是看上這個要給女兒。”柳雪梅是知道當初的細節,她跟大家掰扯清楚。
當然后來的事情,整個食品百貨系統就當成話題早就說爛了。
“聽說她出來了,跟著女兒來了港城?女兒嫁給一個大老板了,港城的大老板胃口都很好的嗎?給人做過二奶還生過孩子都無所謂的。”
柳雪梅聽見這話:“你們等著。”
她轉頭進去拿了幾本雜志,給她們:“那個姑娘,天天上報紙雜志。”
兩個老姐妹一直在內地生活,對外頭知道得少,柳雪梅翻開雜志點給他們看。
哦呦!這個圖片是要遮住眼睛的呀!
“不是說她已經不做這個了嗎?怎么又拍這種雜志了?”那個姐妹抬頭,“雪梅,你們家里就放這種雜志,你們老費看了不難受?”
說起這個柳雪梅左右看看:“我跟你們說,你們不要說出去哦!”
“什么?”聽起來柳雪梅要說故事了,一個個豎起耳朵聽。
“好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老費一個人來港城,你們總是要到我家來拿錄像帶的事?”
“那個時候多稀罕啊!現在看那種片子是見怪不怪了。那個時候一看外頭的片子里,男人女人不穿衣服,看見又是嚇得心臟病出來,又是想看。就盼著老費帶錄像帶回來。不過后來不是因為國家嚴打,說是看這種錄像帶算成流氓罪,他就不帶了。”
柳雪梅笑:“你還真是老實,好騙!壓根不是的,我跟你們說……”
柳雪梅把費家杰看見自己女兒影片的事情說了出來:“所以你們說他還會給你們帶嗎?”
老姐妹幾個拍大腿大笑,費家杰剛好進來,聽見一群老娘們哄堂大笑,問:“笑什么?”
越是看見費家杰越是想起柳雪梅說的,他正要辦事,自家姑娘的畫面出現在電視上,實在忍不住。
費家杰看見桌上攤開的雜志,上頭有陳雅茹的不雅圖片,皺眉對著柳雪梅說:“我不是讓你扔了嗎?”
“瞎看看呀!大家想知道謝美玉現在怎么樣了。”
“沒什么怎么樣!她們怎么樣跟我們無關。你也不要成天想要看人家好戲的眼光去看她們母女。要是她們倆正常一點,現在我總歸得幫襯著她們。現在她們自己鬧到這種地步跟我們是一點點的關系都沒有了。不是正合你意嗎?”
“哼,少來!就謝美玉這個人,我還不知道。她現在是剛剛來港城幾個月,她不來問你要錢,我柳雪梅就不姓柳。”柳雪梅翻了個白眼。
“人都是要臉的,她們當初鬧出……”
“先生、太太,外面有兩位女士要找先生。”保姆進來說。
柳雪梅聽見兩個女人找費家杰,心里一個咯噔:“費家杰,你搞出了什么事情?”
“神經病。我出去看。”
柳雪梅緊張兮兮地跟了出去,港城男人有錢了都要搞七捻三,要是外面的女人找上們,她要劈死這個男人。
兩人匆匆忙忙出去,到門口一看,柳雪梅松了一口氣,費家杰一張臉迅速變了起來:“你們來做什么?”
“費家杰,當初我跟你離婚的時候,你是怎么跟女兒說的,你說女兒永遠是你的女兒,你永遠都會疼她。后來呢?我出了事情,你就任由女兒孤苦伶仃,你自己發了大財,卻把女兒扔在邊上,不管不顧。”一見費家杰謝美玉劈頭蓋臉地罵上來。
費家杰又有當年跟謝美玉在一起的感覺,不管什么都是他的錯,跟她爭執,她就哭給你看。都他媽離婚那么多年了,她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謝美玉,你不要倒打一耙,什么叫任由她孤苦伶仃,你害人不成反害己進了監牢。我立馬去陳建強那里,跟他說他一個繼父帶著一個小姑娘不好。”
費家杰指著陳雅茹:“我讓她跟我回去,我跟我爸媽都說好了,她跟爺爺奶奶住,幫她連工作都安排好了。她沒告訴你?后來她在藺嘉旭的公司上班,我一看藺嘉旭不像個正經人,我勸她,她也沒告訴你?我到底勸了她多少回?你自己問她。她指天誓日說永遠不會認我,只要陳建強一個爸爸。那我怎么辦?”
“你從小對她不好,難道她還不能鬧脾氣了,她是孩子,你跟她計較?”
“孩子?”柳雪梅笑出聲,“她還叫孩子?你見過脫衣服拍電影的孩子?”
聽見柳雪梅這么說話,謝美玉沖到她面前:“要不是你在里面作梗,他會不管雅茹?”
“放屁,他那還叫不管你女兒。他為了這個連姓都改了的女兒操了多少心,費了多少心思,有用嗎?她正路不走偏要走歪路,你讓人怎么辦?”
里面的人聽見外頭叫聲,有人說:“不會吧?老費平時看著正正經經,還讓我們不要亂搞,不會自己出去瞎胡搞,女人找上門吧?走去看看!”
一群人走到外頭,這些人剛才在說謝美玉,以前謝美玉水靈得像朵花兒一樣,眼前這個燙著頭發的女人是謝美玉?
不是外頭亂七八糟的女人,原來是老熟人啊!
“美玉啊!你怎么來了?”謝美玉的前同事走過來。
謝美玉沒想到會這么多人會在這里,她愣了神,立馬又定神說:“你們在剛好,幫我評評理。離婚是大人之間的事,我出了事,他就什么都不管。他像是一個做爹的人嗎?”
費家杰就看著陳雅茹:“你說,你自己說。當初是怎么跟我說的,告訴你媽!”
柳雪梅腦子轉了轉:“別站在門口了,有什么進去說吧!”
她轉身過去,往里走。
費家杰如今也是大老板了,他們這里住著的可都是有錢人,被人看見這樣,挺丟人的。他說:“行,進來吧!”
一群人進來,柳雪梅身為女主人說:“坐。”
謝美玉拉著陳雅茹坐下,柳雪梅扯了扯費家杰的袖管:“你也坐下,聽聽人家怎么說的。”
費家杰坐下,柳雪梅笑著說:“都是食品公司的老同事,都是了解當年的情況,謝美玉,想說什么說出來。”
費家杰笑:“說吧!來是什么目的。”
“費家杰,雅茹是不是你女兒?”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謝美玉,你也別叭叭叭地罵我,我聽著煩。什么目的直截了當不好嗎?說吧!”
“你這么大的家業不會就想給你兒子吧?不會不管雅茹吧?”
“我的家業想給誰就給誰。這個跟你沒關系。”他想了一下,拿出錢夾,拿出一疊港幣,放在桌上:“我也不數了,這錢呢!是你進去之后,我讓人帶兩百塊錢給她,她沒收的撫養費。當時一年兩百,哪怕過了這么多年,這些錢,已經足夠了吧!”
“這點錢,你是打發叫花子呢?費家杰,她是你女兒。你兒子有一份兒,她也必須有一份兒。你送你兒子出國讀書,家里的家業全部給他。一樣是你的種,我女兒就什么都沒有?”
費家杰站起來:“沒有,除了這些,一分都不會有。你有今天是你自作自受,她有今天也是她自作自受。你們可以走了。”
“費家杰,你還是不是人?連親生女兒都不認。”
“我倒是希望從來都沒有這么個女兒!”費家杰轉身過去拿了柳雪梅給那幾個老姐妹看的雜志,翻到那一頁,“我沒有拍這種片子的女兒。”
雜志上是陳雅茹即將復出重操舊業的新聞,還配了一張她的劇照,
那些男人可沒看過這篇文章。
費家杰想想自己那些年為她發的愁,跟柳雪梅吵過的架,心里就難受。
“我他媽的,晚上看片子。居然看見自己的女兒!”費家杰指著陳雅茹,終究是沒有說出他得病的事,說他心腸硬就心腸硬了,對著這對母女,任何的心軟都是給自己找罪受。
被邊上全是當年食品公司的人。即便是拍這個影片已經習慣了的陳雅茹,也沒辦法被熟悉的人這么盯著,她站起來拉著謝美玉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