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垂了眸子，那一瞬間，扇形的睫毛在燈光下的倒影極好看，有種十分脆弱的感覺，他望向床邊一邊，隨即伸出略蒼白的手拿過那本書……
    再抬眼，他望著她，“這個給你。”
    江朝歌走過去，接過那本書，撫了撫封面，低聲地說了句謝。
    陸衡看著她，目光不經意掠過她平坦的小腹，良久，才沙啞著聲音說：“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沒有。”江朝歌退后一步，“如果不是在醫院，我們可以一起喝一杯，慶祝我們都自由了。”
    陸衡忽然就笑了，笑完以后目光落在她的面上，輕聲說：“以后不會再和你喝酒了。”
    江朝歌愣住了。
    在那一瞬間發，她甚至是以為他知道了什么，可是隨即陸衡又開口：“酒精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釋然，放松下來，背起自己的包，“是，不是什么好東西。對了，安西在這兒吧，我去和她說幾句聽說她馬上就要回江城了。”
    陸衡沒有出聲。
    江朝歌又看了看他，走出去。
    他們終不是情侶，有些事情發生了知道了，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因為，說出來也是憑添了不自在而已。
    江朝歌離開，直接去了薄熙塵的辦公室，顧安西正巧在，正靠在沙發里打游戲呢，江朝歌敲了門進去，顧安西看著是她，輕聲說：“等我打完這一局。”
    江朝歌卻是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機，“薄師兄也是太放縱你了，懷孕了還玩手機。”
    她心里還有一句挺酸的話沒有說出口：一天天價的，把她寵成了小孩子。
    顧安西蠻無語的，從她手里把手機給抽了回來，“害我輸掉了。”
    江朝歌笑笑：“我馬上就要走了，就不值你一局游戲？”
    顧安西聳肩：“去國外？”
    “怎么我說走，都說我要去國外？”江朝歌笑笑：“郊外而已，遠一些，以后可能不太容易碰見了。”
    “那挺好的，我正好也不想要見你。”顧安西輕哼，不太友善的樣子。
    江朝歌就笑了一下，略有些無奈：“你看看你這張嘴，一直是不饒人的……本來我是來向你道謝的。”
    顧安西假裝喝了口水：“謝我什么？”
    江朝歌很認真地說：“謝謝你在林樺面前替我說好話，不然我不會這么容易脫身。”
    哪怕是她不知情，這個牢她也是坐定了。
    顧安西笑了一下，“我也不是想幫你，只不過覺得你好歹是個博士，也不是特別地壞，放在外面干活總比在里面強。”
    江朝歌的臉頓時就拉好長了，“顧安西，說幾句好聽的很難嗎？非得這樣氣我，你說你氣我多少次了，從薄師兄到杰克，再到王競堯，還有陳明，你都壞我多少次的好事了？”
    顧安西眨眨眼睛，看著她，忽然就說：“你和陸衡的事情，我好像一直沒有摻和吧，這事兒沒有成，可不能怪我。”
    江朝歌的臉一下子就轟地一下燙了，心里的秘密被揭穿了，她惱羞成怒：“你亂說什么？”
    顧安西笑瞇瞇地過去，拿手機在她的肩上輕敲了一下，“你自己知道。”
    江朝歌正是窘迫之時，正好薄熙塵過來了，她立即假裝生氣：“薄師兄你好好管管你家顧安西。”
    說完，人就跑了。
    薄熙塵蠻奇怪地看著，隨后就對著自己的太太：“你又說什么了，她氣成這樣？”
    顧安西翹了下嘴巴：“她破壞了我一局游戲。”
    說完，就又跑過去玩，當然，被薄教授一把抽開了：“休息一下。”
    他說完，在她身邊坐下，她自然地靠過去，嚷著讓他給她捏捏。
    薄熙塵忙著，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說：“王先生打電話讓我們過去吃飯，說是明天就要走了，無論怎么樣老太太今晚想見一見，說你林樺姐也怪想你的。”
    顧安西哦了一聲，靠在在他身上，懶洋洋地說：“那等下班我們就去。”
    薄熙塵忽然開口：“江城那邊穩定了以后，明年你和母親就在北城，我半個月回來一趟。”
    顧安西坐起來，看著他。
    薄熙塵握了握她的手，低語：“江城那里實在沒有北城方便，聽話。”
    她眼里有些熱，過了好半天，才咬了下唇算是同意了。
    薄熙塵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臉蛋，“真乖。”
    她才不要乖咧，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更是知道，她的身子不好，留在江城也真的是讓他擔心，在北城會有更好的照顧。另一方面，他大概也發現薄媽媽不適應江城的冬天，才想著讓她們一起回來。
    顧安西想著想著，就柔順地靠在他的身邊，像只小貓一樣。
    后來，她睡了個午覺，等醒來時已經差不多到下班時間了，薄熙塵回來拿了外套幫她穿好，自己則是拿了大衣一起出去。
    走到門口時，郝主任過來了，巴巴兒地說了一堆話，薄熙塵又交待了幾句，自然，陸衡是重中之重……
    “放心吧，陸博士那里有我。”郝主任笑著說，說完又嘆息一聲：“真想不到陸博士還挺有血性的，和他那個爸還是不一樣。”
    雖然是被那一群孩子刺激的吧，但這次也算是做了好事兒。
    說完了話，薄熙塵就帶著顧安西到了停車上上車，顧安西上車后就把外套脫了，打了個呵欠：“小叔，我們現在就去老太太那里啊？”
    他發動車子，嗯了一聲：“是，今晚可能還會在那里留一晚，明早直接出發去機場。”
    車子緩緩駛出地下停車場，外面的街道兩旁還有些積雪，而五點半時天色已暗，車外看著就更有種瑟瑟之感。顧安西趴在玻璃上，哈了口氣抹開了，看著外面，喃喃地說“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雪，小叔，如果下雪我們就可以賴在北城再玩一天了。”
    “玩的是你，我還在辛苦地工作。”薄熙塵一邊開車，一邊笑了笑。
    顧安西吐了下舌，又說了好些的傻話。
    忽然，她看見路邊有兩個小孩子玩水煙花，就想起了去年在思園過年的時候，小叔買了好多好多給她，她在園子里放，還買了好些對聯在各處貼，她拿了好多好多的紅包，有薄爸爸薄媽媽，薄錦姑姑的，還有薄情薄二叔的……
    她眨了眨眼，因為眼前有些模糊了，好半天她才啞聲說：“小叔。”
    他嗯了一聲，聲音特別溫柔：“怎么了？”
    顧安西身體轉了些過來，望著他的后腦勺，輕聲說：“有空，我們去看看二叔吧，還有，回江城以后順便在青城走一走，去看一下賀老好不好，新年快到了。”
    薄熙塵心中頓時又柔軟又心疼，小家伙八成是傷感了……他搖頭。
    安西她每一次作決擇時都是十分決斷的，可是事后她……不會后悔，可是她會自責，會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會覺得自己負了那個人，雖然她從來不說，可是他能感覺到。
    對賀老，尤其是。
    畢竟那個男人對于她來說，是像父親一般的存在。
    薄熙塵低嘆一聲，想摸摸她的小頭毛，她又不坐在自己身邊。
    眼下，這種困擾，也是甜蜜又泛著一點點的酸的……
    他知道自己和安西的感情，已經占了很多親情一樣，可是……他更知道，那百分之多少的愛，他大概是永遠不會給旁人了。
    他本就忙，并不容易動心。
    一次足夠了。
    而恰恰的，她那么好。
    薄小叔開著車，去給王家人買禮物，特別是給林樺買的，孕婦是需要開心的。
    當然，他也給自家的小家伙買了一只很可愛很可愛的毛絨玩具，雖然不是那么貴，但是她一定會很喜歡。
    上了車，他把她的那只小玩具丟給她，顧安西下子就嚷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想要這個的？”
    薄熙塵笑了笑：“七夕的時候我不在家，這是補給你的。”
    顧安西明明就愛不釋手，嘴上還偏偏說：“這個就打發我了啊？”
    “你喜歡珠寶的話，晚上回思園挑？”他挑了下眉。
    顧安西嚷著：“你放過我吧。”
    她已經很多很多了……她平時又不用那些，不如這些可愛的小東西讓她高興，她親了親那只小熊，一會兒又摟在懷里。
    薄熙塵扭身看著她那么高興，那么喜歡，心情也很好：“要當小媽媽的人就是不一樣了，以前我記得你是比較喜歡槍啊，再不然就是古董還有手辦。”
    顧安西抱著小熊，親一下說一句話：“我要給寶寶當良好示范，不然成天在外面野的話，我可能會吃不消。”
    薄熙塵微笑：“想要一個女寶寶？”
    “嗯，最好像書上寫的，一胎七寶，八寶，十胎什么的。”
    薄小叔微曬，隨后淡笑：“雙胞胎還是可能的。”
    顧安西睜大了眼睛，他又笑笑：“薄家有雙胞胎的基因……”
    她的嘴巴張好笑，隨后目光往下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可是，可是你之前沒有說。”
    薄熙塵笑了一下。
    事實上，上次聽胎心林醫生就說了，只是他沒有告訴她，怕她緊張……
    她那么瘦，想象不出懷兩個孩子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