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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嬰兒,□□卻純潔。
誰不希望一直保有這份純潔?
只怪這世界太過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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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周末的下午,天氣依舊晴好。允洛在醫院的草地上找到圣熙。
此時此刻,煙光,日影,露氣,皆浮動于疏枝密葉之間。
允圣熙就在這其中。
干凈,清瘦,如陽光穿透云霧。即使左手右腳都打了石膏,即使臉上多處縫針,即使……嗯,坐的姿勢有點滑稽。
他把拐杖擱在一旁,跨坐在石凳上,微微弓著背,和隔壁病房的小孩下跳棋。一大一小兩人,皆是全神貫注,在光影中落下成雙的柔和的剪影。周圍的空氣,都浸染著暖人的生機。
允洛遠遠地看著他。
這一幕似乎很平淡,可允洛卻覺得無比賞心悅目,她看了這么久,還是覺得不夠,可終究還是走過去,對圣熙說:“我晚上要回學校一趟,不回來住。”
“哦,”他應了一聲,下完最后一步棋,然后對孩子說,“我贏了。”
孩子拉著他的衣角說:“再下一盤”。
他說,“下次吧。”調轉視線,沒有打繃帶的左手伸向允洛,“姐,扶我一下。”
攙著圣熙往住院部走,允洛不得不承認,他很重。真的是不知不覺,兩人的身高竟然已經相差這么多了。
16歲的男孩子,瘋長的個頭。
圣熙微微含胸,一只手臂掛在她肩上。她習慣這樣把發絲別在耳后,露出小小圓圓的耳垂。似乎剛洗了澡,他聞得到她頭發上洗發露的清香,沉迷的呼吸一口,心癢癢。
“姐,我想洗頭了。”他輕聲說。
她沒聽清,“嗯?”
側過頭來的時候,耳朵擦過他的嘴唇。
自己也許真的有點惡劣,他這么想的同時合上了唇瓣,含住那枚覬覦已久的耳垂,含住了,還不夠,還要輕吮一下。她一癢,下意識抬手捂住耳朵,驚疑地看向圣熙。
后者神色自然,說:“姐,幫我洗頭吧。”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她心思游離,口中答道,“好。”
允洛輕柔地托住圣熙頸后。他由她引導著向后仰躺,脖子枕到冰涼的浴缸邊沿上。
而她,伸手取下蓮蓬頭后,便坐到浴缸的沿上,開了開關,在自己手上試了試水溫后,才俯下身,攏住他的發。
即使有發絲的掩映,還是看得見縫針的痕跡。
水流也盡量避開傷口。
“會燙嗎?”
圣熙淺淺地搖了搖頭。
她放下蓮蓬頭,把洗發露倒進掌心,再抹到圣熙頭發上,慢慢搓出泡沫。泡沫輕盈地飛出一點,正落到他的臉上,她用指尖輕柔拭去。
圣熙震了震,抬眼看,正見她整張臉罩在自己的臉上,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剛好讓他能夠看清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
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為自己洗頭。
“姐……”
“嗯?”
“我們……”
他小心謹慎地看她的眉眼,有點局促。
“怎么了?”
“……水,有點燙。”他笑一笑。
允洛立刻調節開關:“還燙嗎?”
他搖頭,重新瞇上眼睛。
全身放空,每一個細胞都在愜意地感受她的指尖在自己發絲間穿行。
瞇起眼睛的圣熙,貓一樣的慵懶。
允洛看著,眼睛突然有點酸澀,不自禁地伸手碰觸他的眼瞼,溫潤的唇同時印上他的額角。
“姐……”允圣熙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而她,茫然的與他對視。慢慢地……慢慢地……她終于醒過神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他趕緊起身,可為時已晚,他攥住她手臂一扯,兩個人一起翻進浴缸里。情急之中,他反手一轉,將她護在胸前。
水花漂濺起來,洗發水打翻,凳子倒了,毛巾掉落。她衣服濕了,眼神也亂了,后腦勺磕在他肩胛上,吃痛,狼狽。而他,凝眸看她,那閃耀著水樣柔情的眼眸,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而她,竟一下子就陷進他眼里那一片綺麗之中。
他看著她眼中的自己。按下她的頭,同時向上迎接,瞬間虜獲她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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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起這混亂的一幕時,允洛正坐在指定的酒店套房里。
圣熙的唇,有些冰,卻不可思議的柔軟。
她的手,不知不覺觸碰上自己唇瓣。
當時,他明明只是輕輕觸碰了一下,甚至,停留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可為什么,幾個小時之后,回想起來,還是這么令人心驚?心驚到,一股寒意直沖她的脊梁,那是深切入骨髓的不安。
她深深吐氣,不準自己再這么胡思亂想。
此時已是夜晚,落地窗外,月朗星疏,是個美好的夜晚。
這是間蜜月套房,上下兩層,布置和家私都很簡潔,卻在細節處透露出貴氣。
她面前的桌子,上一大束白玫瑰,可以想見,如果是新婚夫婦,這一晚,會很美妙。可她即將迎來的,卻是那個花七萬買她初 夜的陌生人。
這么想的時候,她笑了。看著光可鑒人的桌面上反射的自己,笑。
心里在說,最起碼,不能跟錢過不去。
門鈴響起的時候,她一驚,嚯地站起來。理智在說,冷靜,冷靜。她手握成拳,一步一步走到玄關,她幾乎是屏住呼吸,握上門把,指節僵白。轉動門把,然后,慢慢地拉開門。
門外的人,漸漸露出身形,由棒球帽的帽檐,到半張臉,最后,是整個面孔。
她頓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甩上門。她撫住胸口,心臟幾乎要跳脫出胸腔。
不會!絕對不會!
可是很快,她就想開了。付錢的就是老板,管他是誰?既然不可抗拒,只能順其自然。她重新拉開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