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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知道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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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樣一個強(qiáng)大的無以復(fù)加卻又脆弱的不堪一擊的男人――
允洛是旁觀者,她在一旁看著,突然覺得,即使承認(rèn)他英俊,也是一種犯罪。
也許,在這個外國攝影師的眼中,這就是屬于男人的、極致的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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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允洛不自覺地走神。
“……洛姐,洛姐。允洛!”
允洛被這么一喚,慌忙收回視線,轉(zhuǎn)回頭。
助理小張滿臉急色,焦躁地幾乎要跺腳,滿眼求救地瞅著允洛:“下一個場景馬上就要換行頭了,攝影師指定的那件gucci在哪里,我找不到。”
允洛愣怔了一下,“哦,沒事兒,應(yīng)該在車上,我去找。”說完,頭也不回地朝保姆車快步走去。
允圣熙應(yīng)攝影師要求換了pose,視線無意掃過那匆忙奔走的背影。
一瞬間,他愣住。
這時,攝影師按下了快門,捕捉到了這一秒。
“怎么回事?”攝影師對他的走神不甚滿意,放下照相機(jī),皺著眉頭問。
允圣熙回過神來,略帶尷尬地收回視線,可下一秒,他的實現(xiàn)便又不受控得追隨那個人的背影而去,俄而,他抱歉地看一眼攝影師:“對不起,我想休息10分鐘,可不可以?”
說完,沒等攝影師回答,允圣熙已自行走下廢墟,徑直朝前方走去。
允洛打開后車廂,搬出那幾個厚重的箱子,箱子里堆滿了衣服,她一一翻找,終于找到了那件gucci,她也顧不及把箱子收好,拿了衣服,轉(zhuǎn)身就要趕回拍攝現(xiàn)場。
允洛只邁出一步,便停下了――
圣熙斜靠在車子的側(cè)身上,雙手抱胸,沒看她,卻對她說:“不用這么趕。”
她拿著衣服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捏皺了這華貴的布料,卻不自知。
他輕輕把她拉過來,將她圈在自己和車子之間。
他低頭瞧瞧她,伸手理一理她亂了的發(fā)絲。如此親昵,她似乎被嚇著了,連忙推開他,焦急地環(huán)顧四周。
幸好周圍沒有人。
她重重舒了一口氣,揪緊的肩膀放松下來,視線轉(zhuǎn)回到圣熙身上的時候,卻被他眼里的寒光
凍得一僵。
他一字不說,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寒意四濺的眼眸中,倒映出的是越發(fā)局促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允圣熙終于笑了笑。
淡淡的微笑。在晨起的陽光中,清清淺淺的反射光芒。
允洛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看到他開懷的笑容,不再也看不到他撅著嘴巴生悶氣,不再看到他孩子氣地依賴著她的樣子,不再看到他偷偷親吻她卻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再看到他靠在她肩上,眼角眉梢都是甜蜜的笑容的樣子?
有一種愛,爆發(fā)的時候仿佛全世界都對它低下了頭。然而當(dāng)激情過后,又不得的向全世界低下頭。
那種愛,是被詛咒的。
深陷其中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
血緣,其實是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而他,一向獨(dú)立自主到固執(zhí)硬朗的地步,是她,一直搖擺不定,害他也一直徘徊在憂傷、欣喜、痛苦之中。
是誰說的,哀莫大于心死,傷莫大于無情?那么,他和她的哀傷呢?又是為了什么?
于她,最刺眼的,便是他竟用這么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那么落寞的她。嘴角的笑,虛偽如此,他也對她豎起了心防是么?
她心念一動,拉了拉他的手。
他躲開。
她索性挽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到車尾,開啟的后車廂為他倆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
“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捏他的臉。
他別扭地別過臉去。
她輕輕一笑,“是我不對行了吧?笑一個,好不好?”
“……”
“板著一張臉,拍照也拍不帥了。”
她嬌媚地瞟一眼他。
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卻轉(zhuǎn)換的這樣自然,真切。他用力抿了抿雙唇,可唇部線條繃得再緊,
也禁不住她這么一眼。最后,他還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她拉著他坐在了車尾保險杠上:“對了,下午沒事,我們?nèi)タ捶堪桑 ?br/>
“嗯?”
她不知道如何解釋。她想過了,不如賣掉現(xiàn)在的公寓。那所公寓,像是時刻提醒著什么,如果可以,她希望把一切能夠提醒他們“血緣”這個字眼的東西,在彼此的生命中,統(tǒng)統(tǒng)抹去。
如果要逃避,何不逃避的更徹底一點(diǎn)?
歪頭思考了一會兒,她只能說:“我想要換一套房子住。”
雖仍舊不明所以,但她這樣賴在他懷里,那感覺,很好,不一般的好。
他想了想,問:“好。買什么樣的公寓好呢?”
“大的。”
“大的?”
“嗯,別墅最好。”
他想都沒想,拿下巴在她太陽穴摩挲又摩挲:“好。”
他下巴上不明顯的胡渣刺得她太陽穴那一塊薄透的肌膚一些痛一些麻,可她沒動,靠著他,感受著他給予她的那隱約卻真實的感覺。
他本想再這么安靜地多待一會兒,卻不料她突然“啊!”地驚呼一聲,即刻,“蹭”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怎么了?”
他抬頭看她。
她恍然地看表:“10分鐘到了,我們得趕緊過去!”
真掃興,他想,可還是站了起來,懶洋洋地由著她拉著朝拍攝現(xiàn)場走。
他不看路,由她半拖半拽,只一味看著他和她的側(cè)臉,在他這個角度,也只看得到她的側(cè)臉。他突然間就升起了好奇。此時此刻,她在想些什么呢,想什么,才能這么可愛?
毫無預(yù)兆地,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允圣熙疑惑地看看她。接著,順著她的視線,這才看到了站在他們面前的助理小張。
小張惶恐地看看允洛,又看看允圣熙,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這兩人緊緊相握的手上。
允洛慌張地松開圣熙的手。
“那……那個攝影,他,他叫我來催下你……”
小張一句話說的七零八落,臉上羞得通紅。
允圣熙正一正臉色:“我馬上就過去。”
說完,他率先向前走去,走過小張身邊的時候,腳步停了停,卻只停了一秒,便恢復(fù)腳上的速度,急著腳步離開。
允圣熙走出不遠(yuǎn),見后頭的允洛沒有跟上來,雖無奈,卻還是再度頓住了腳步。
他走了回去,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快步離開。
留下小張一人,遲遲忘了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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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場景拍完,允圣熙換了衣服之后,工作人員馬不停蹄的換景,緊接著開拍第二幕。
允洛忙著張羅拍照需要的衣服和飾物。這些東西都是贊助得來的名品,她小心翼翼地收折好,疊放進(jìn)衣物箱。
就在這時,允洛身后響起了有些遲疑有些尷尬的聲音:“這個……這個給你。”
允洛回頭。
允洛因為是蹲著的,小張并不高大的身影幾乎擋住了她大部分光線。
允洛疑惑地站起來。
小張咬了咬牙,遞給她一個盒子。
允洛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款遮瑕膏。
允洛有些不知所措,不久前她和圣熙才和小張那樣尷尬的打了照面,這時,她真的不知如何面對。
小張是負(fù)責(zé)收拾化妝箱的,可他為何要把這遮瑕膏給自己?
“那個……你的脖子。”
小張的臉又是一霎那間漲的通紅,咬著牙,好不容易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允洛用遮瑕膏蓋子上的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脖子――
白皙的脖頸上,清晰的吻痕。
她訝異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小張的局促落入她的眼里,倒是讓她先一步冷靜了下來。
小張在面前這個女人的臉上看不出一點(diǎn)的波瀾,心臟撲通亂跳,面上更加尷尬的暈紅:“那個,他們剛才都在說你脖子上的,那些……那些傷。還是用這個遮一下吧!”
允洛腦子里恍然無措地,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只能捂住了脖子,盡量掩飾幾乎要跳脫出心臟的不安。
“謝謝。”
說完,她轉(zhuǎn)身,背對小張,打開一點(diǎn)遮瑕膏蓋,取一點(diǎn)膏體,點(diǎn)在了那幾點(diǎn)艷麗的痕跡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