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圣熙回到房間門口,開鎖,進(jìn)門。
他站在門口,看了會兒兀自出神的允洛,揚(yáng)了揚(yáng)聲,朝里說道:“收拾一下行李,我們等會兒就走。”
允洛彎著膝蓋,抱著洗頭坐在床上,聞言,視線投向門邊的允圣熙。
允圣熙無聲地嘆了口氣,帶上門,朝她走過去,卻在邁開一步之后,頓住,隨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衣柜走去。
他背對著她,拉開衣柜,撿了允洛的兩套衣物出來:“我剛打電話問過了,暫時還不能出境,但可以先到香港,等到簽證下來了,再飛去加拿大。”
允洛看著他忙。
他將行李箱拖出來,打開,衣服極其隨便的扔進(jìn)箱里。
她看著他,一直沉默。
允圣熙看著衣服,漸漸新生煩躁,有火氣堵在心口,不得抒發(fā)。
一直咬著牙齒。
他手指絞著衣服布料,低眉想了想,行李箱踢到一邊,轉(zhuǎn)身,快步上前拉起允洛。
“算了,不用收拾行李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
允洛被他拉到玄關(guān),他換好鞋子,也替她換了鞋,松開她的手,開門,眼看又要再度拉起她的手。
允洛手躲了躲,抬起眸子看他:“我……自己走……”
允圣熙極其不信地低頭瞅她一眼,緩緩松開手,笑一笑:“我現(xiàn)在就跟一神經(jīng)病似的。總怕你跑了……”
他眼中的自嘲神色刺進(jìn)她眼里,她只覺得痛,想說什么安慰他,想開口說:不會,不會離開你……
可是,說不出口。那是種……
力不從心的感覺。從心里,透出來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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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現(xiàn)在是冬天,允圣熙全身包裹的再嚴(yán)實(shí),旁人也不會過于關(guān)注,車子上,兩個人,分別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上,不相顧,也無言。
直接開去機(jī)場。
彼此都沒帶手機(jī),車廂里安靜極了,彼此呼吸可聞。
到機(jī)場的時候,允圣熙直接去買票。
最近不是客運(yùn)高峰,機(jī)票相對容易買些。
允圣熙有去香港的通行證,當(dāng)時也給允洛辦了一張,一年有效期,原本想著在香港,開完演唱會,便帶允洛去購物。
可因?yàn)橄愀圻@個地方,有他們太多不好的回憶,這一行程,他沒有向允洛提起過。
這次,倒是方便了他們。
逃。
允圣熙想到了這個字。
他們,什么行李都沒帶,倒是香港有朋友,到了那里,倒是可以暫住別人家里,身上現(xiàn)金加上卡上的錢,足夠他們用。
到時候,等國際簽證辦得差不多,他們還要回北京接受領(lǐng)事館的面談。
逃到天涯海角好了。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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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洛坐在候機(jī)大廳等允圣熙。
她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在換登機(jī)牌的地方流連,在看航班號。
允洛一個人,坐在這里,大廳很空曠,敞亮的,她不知為何,只是隔著這么一段肯定不算長的距離看他,她竟然覺得……思念。
她想想都覺得這個想法可笑,可是她還是不自覺的起身,朝他走去。
眼看就要到達(dá)允圣熙身邊,允洛只覺胃里一陣翻涌,胸口一悶,她不得不半路改變方向,朝洗手間跑去。
洗手間里只有她一人,她趴在洗手臺上干嘔,一直嘔不出東西來,因而越發(fā)難過。
稍微舒服了一些,允洛洗了洗臉,出去。
卻在這時,不經(jīng)意撞進(jìn)沖進(jìn)女廁的人身上。
允洛趕緊抬頭:“對不起”還沒說出口,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腕子。
“不是說了別亂跑?!”
允圣熙將她拉進(jìn)自己懷里,手在她腕子上,緊了又緊,一點(diǎn)也沒有拿捏力道。
允洛也沒力氣再掙,任由他抱著。她知道他害怕,他不安,可她,再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入安檢,進(jìn)候機(jī)室,時間飛快而過,眼看外頭日光已沒那么亮,他們才登機(jī)。
這趟航班人不多,候機(jī)室里原本沒多少人,允洛由允圣熙拉著,上安全通道。
就在這時,原本空空落落,一點(diǎn)也不擁擠的安全通道,突然涌進(jìn)大批記者。
而他們的目標(biāo),是允圣熙,和他身旁,這個女人。
允圣熙把她緊緊護(hù)在身后,可劈啪作響的閃光燈,潮水般涌來的尖銳問題,卻不是允圣熙所能擋住的。
“你們到底是不是親姐……”
“是亂倫還是……”
“你們是打算逃離這里?記者會不出席,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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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人數(shù)眾多,登機(jī)口旁的空乘人員急急忙忙跑過來,卻根本攔不住他們。
允圣熙一手扭到后頭,拽著允洛的胳膊,一手橫檔在前頭,試圖不讓那些記者再靠近。
可是,沒有用,他們兩個人被逼的一步一步后退。
這時,不知是誰的攝像機(jī)砸到允圣熙額頭,他悶哼一聲,原本拉住允洛的手,下意識地收回去,捂住自己吃痛的額頭。
允洛失了他那雙有力的臂彎,頓時覺得慌忙異常,想要開口喚允圣熙,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抓著他后背衣服,緊緊抓著。
她趔趄著腳步,已被逼的后退了很遠(yuǎn),卻在這時,允洛不知退到了哪里,她只覺腳下一空,與此同時,前方的記者還在不依不鬧地把她往后擠。
她身體一輕,根本連驚呼的時間都沒有,就因不穩(wěn)的重心而向后。
允圣熙羽絨服,布料光滑,允洛只覺得自己的手一下子沒抓緊他的衣服,就這樣,跌下去。
反應(yīng)過來的空乘人員發(fā)出一聲驚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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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hù)車趕到的時候,允洛身下的血已經(jīng)流成了一灘。
允圣熙緊緊抓著她的手,她那雙無力的、冰涼的手。
急救人員要把他們分開,要把允洛抬上救護(hù)車。
允圣熙不肯,他不松手,就那樣,緊緊握著。
最后,氣急敗壞的急救人員不得不朝著魂魄不齊的允圣熙大吼:“再不上車她會死的!!”
這時,一直處于渾噩板滯狀態(tài)的允圣熙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肩膀不可抑止地一顫,隨后,像是聽到什么極其恐怖的消息一般,松開允洛的手,轉(zhuǎn)而,用滿是允洛鮮血的,他的手,緊緊扣住急救人員肩膀:“你一定要救她!!”
“她……她不能死!!不能!!不能!!!”
急救人員身上白袍,留下他血紅刺目的指印。
救護(hù)車一路叫囂,直接從停機(jī)坪開出,開往最近的醫(yī)院。
“我……我會乖……乖聽話。
不再兇你……
不做你不喜歡的事……
不要,不要離開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