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雪過后,霜白的地面泛著一層淺淺金光,寧卿興致高昂地和師兄一起坐著小紅下了青梧山。
“早點回來。”去議事堂之前裴謹(jǐn)叮囑她。
“好!”
寧卿跑去約定好的地點等待江苑苑和青楓,兩人打著哈欠來了。
“快走吧,下午怕是要下大雪,咱們早點去。”
扶風(fēng)城離蒼云宗不遠(yuǎn),三人組都不會御劍飛行,好在寧卿有師兄給她的傳送符。
去的時候可以用一張傳送符,但回來的時候怕發(fā)生意外分開,寧卿分別給了江苑苑和青楓一張。
“我怎么就不是裴謹(jǐn)師兄的師妹呢,傳送符多珍稀呀,你這竟有一大把!”江苑苑眼里滿是羨慕。
“我也就多了點點運氣,剛好有一個這樣好的師兄罷了!”
青楓在她面前轉(zhuǎn)了好幾圈,寧卿不解,“你干嘛?”
“你沒發(fā)現(xiàn)嗎?”
寧卿原本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但他這么說肯定有點不同的地方,發(fā)型首飾衣裳都沒什么特別的,她突然福至心靈,“你長高了?”
“哼。”
“看來你很滿意嘛,小楓楓。”
“男人都不會嫌自己高,當(dāng)然越高越好。”
江苑苑聽的快吐了,拉著寧卿使用傳送符,三人直接消失在原地。
傳送到城里,寧卿拉著兩人直奔最近的書鋪,“走,我們?nèi)タ纯从惺裁葱聲 ?br />
拉寧卿入坑的還是江苑苑,她一聽也是興奮,只有青楓興致不高,跟著兩個小姑娘生無可戀地前往書鋪。
老板娘一見到她們,立即迎上來,“小仙姑們想要什么,我這兒出了新的本子呢。”
寧卿聽不慣這個什么小仙姑,她次次提醒,老板娘次次不改,她索性不再糾正。
“老板娘,我想先看看。”
“隨我來。”老板娘領(lǐng)著她們往書鋪里走,她這書鋪雖然不算大,但種類最多,應(yīng)有盡有。
從一個不太顯眼的犄角疙瘩直接拿出十幾本,堆到桌上,“看看吧,喜歡什么挑什么。”
寧卿看著書名兩眼放光,本土版小媽文學(xué),寡嫂文學(xué),還有叔侄文學(xué)。
老板娘拍了拍書,“知道你喜歡,特意為你留的。”
寧卿直接拍板,“這些我都要了。”
這都是什么啊,江苑苑看見那本師兄妹的話本,感覺一言難盡,寧卿肯定是對裴謹(jǐn)師兄有所企圖。
見江苑苑盯著那本師兄妹的,寧卿直接挑了出來,“這本不要。”
這舉動在江苑苑看來就是做賊心虛,果然,裴謹(jǐn)師兄誰不喜歡啊,寧卿和他朝夕相處喜歡他也是人之常情。
結(jié)賬打包的時候,老板娘在寧卿那堆書里塞了本小冊子,老客戶福利,一般人可沒有。
揣著熱乎的話本子,寧卿迫不及待想回去,對逛街也是興致缺缺。
在街上買了點吃的穿的用的,不知不覺逛到晌午,去最大的那家酒樓吃了午飯,三人組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走出酒樓。
“那家酒樓的烤鴨真好吃,下次咱們還來。”青楓還在回味。
“寧卿,你對你師兄真好,吃什么也不忘給他帶一份。”
江苑苑只覺得寧卿對她師兄是真愛,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他。
“我說了要給他帶回去的。”寧卿將烤鴨放進(jìn)芥子袋。
回去得沉浸式地把話本看了,能看多少看多少,待到上學(xué),時間不充裕也看不盡興。
下午時分,陽光潛入云層,天空又開始飄起零星的雪花。
三人組利用傳送符回到青梧山腳下,和二人告別,寧卿走在回青梧山的路上,積雪厚重,深一腳淺一腳,她走得很慢。
“寧卿師妹!”
寧卿循聲望過去,看見來人心中有些訝異,這大雪天竟有人來青梧山,看他似乎是從竹樓的方向過來,想必是找她或者師兄沒見到人。
她加快腳步走近少年,“牧原師兄。”
牧原見到她抑制不住心中的雀躍,觸及她明亮的笑容,忙移開視線,“師妹,師父交代我將萬藥集給你拿來,現(xiàn)在遇上你正好。”
從芥子袋取出沉重的萬藥集,遞給寧卿,“當(dāng)心,有些重。”
“這是長老借我的?”寧卿蒙圈。
“這是給你的!”
給她……難道奎河長老這意思是讓她以后別去丹峰了,自學(xué)?
她雙手接過萬藥集,感激地道: “多謝你。”
“師妹不必客氣。”
“寧卿師妹,師父讓我問問你今日怎么沒去丹峰?”其實是他自己擅作主張問的,師父雖然沒說,但他看得出來。
“今日休沐,我下山玩去了,奎河長老問起了我?”
她還以為奎河長老不待見她了。
“師父沒見到你總念叨,這不就讓我把萬藥集給你送來了嘛。”
寧卿這心情就像坐過山車,忽上忽下,知道奎河長老不是那個意思,她像是打了雞血般充滿干勁,“我一定好好學(xué)。”
“我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那我先下山。”牧原和寧卿告辭準(zhǔn)備離開。
雪越下越大,寧卿伸手接住鵝毛般的大雪,刺骨的寒意讓她忙縮回手,方才的小雪在頃刻間已是大雪紛飛,風(fēng)雪交加快要看不清下山的路。
“牧原師兄,要不先去屋里喝杯茶,雪小了再下山。”
上來的路上她差點摔了一跤,現(xiàn)在這雪大得快要遮住視線,風(fēng)也刮得更急了,現(xiàn)在下山太過危險。
牧原本想推辭,但這話在心里轉(zhuǎn)了好幾圈都沒說出口,最終欣喜地點了點頭。
兩人并肩往竹屋的方向走,寧卿在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身側(cè)少年的手已經(jīng)凍得通紅。
看看裹成球的自己又看看他,少年穿得有些單薄,寧卿加快了腳步,“我們走快些。”
不多時便到了白雪皚皚的竹屋外,寧卿推開門,“快進(jìn)去吧。”
牧原坐下后問:“裴謹(jǐn)師兄呢?怎么沒看見他?”
“師兄他下山去議事堂商議要事,恐怕會晚些回來。”
牧原暗暗松了口氣, “原來如此。”
寧卿泡了杯茶,讓他能夠握著暖暖,“這個點心還不錯,師兄可以嘗嘗。”
不多時,透明的琉璃窗外,白茫茫的雪地里,一個修長如玉的身影漸漸隱現(xiàn),墨色長發(fā)披散,銀白大氅與飛雪融于一色,宛若謫仙。
門被推開,剎那間涌入飛雪,一舉一動優(yōu)雅端方的男人跨入屋內(nèi),許是注意到窗邊的兩人,他的腳步放緩,反手將門關(guān)上。
牧原聞聲望去,立即放下茶杯,從矮塌上下來,恭敬地站在一邊,“凝華仙君。”
寧卿接過裴謹(jǐn)遞給她的大氅,拍落上面沾著的雪花,踮起腳掛在一旁的墻上。
“師兄,這是牧原師兄,奎河長老讓他給我送些東西上來。”
裴謹(jǐn)?shù)囊暰€淺淺地落在他身上,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冷淡,“牧原師弟請坐,無需客氣。”
昨日寧卿才去過丹峰,今日便差人來送東西,奎河長老竟如此等不得。
話雖如此,牧原在他面前卻不敢放肆,這可是宗門里宛如神話的凝華仙君,他的一言一行都需再三考慮。
寧卿說凝華仙君會晚些回來,卻不成想會如此快。
和他共處一室牧原倍感壓力,即便凝華仙君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他也覺萬分不自在。
忙看向窗外,此時的雪小了些,他躬身向兩人告辭,“這雪快停了,牧原有事先行離開。”
“時間還早,不再坐會兒嗎?”寧卿出聲挽留。
牧原沒敢看旁邊的裴謹(jǐn),他笑了笑,“不了,還有事。”
寧卿也不再強求,“那路上小心。”
她將人送到門口,朝他揮揮手告別,待看不見人影才將門關(guān)上。
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師兄看著她,“師兄?”
“牧原師兄平日里對我多有幫助,這次給我送東西上來,我就留下他喝了杯茶。”
裴謹(jǐn)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窗邊的塌上坐下,可腦子里突然閃過什么,他立即放開。
稍許斟酌,才道:“阿寧,我若不在,不得將別的男人領(lǐng)進(jìn)家里。”
寧卿知道師兄是擔(dān)心她,“我知道,但我有師兄給的保命法器,要是發(fā)生什么,他肯定打不過我。”
之前她也猶豫過,但正是想到這里,而且她還有靈訊玉簡,大概是師兄給她的底氣,一發(fā)消息他就會來。
“牧原師兄為人挺好的,而且有事兒師兄你肯定能趕來,我就更不怕了。”
“即便是我,你也不可盡信。”
寧卿多看了他兩眼,師兄有什么信不得的,但她沒反駁。
裴謹(jǐn)斂下雙眸,沒將話說得太過直白,轉(zhuǎn)身走向廚房,“先坐著我去做飯。”
“師兄我已經(jīng)和苑苑她們在城里吃過了。”
掏出一個油紙包著的烤鴨,寧卿獻(xiàn)寶似的送到師兄面前,“這個烤鴨特別香,特意給師兄你帶回來的。”
又掏了一個羊脂玉的環(huán)形玉佩出來,她看見的這東西的瞬間就想起了師兄,戴上肯定好看。
寧卿不缺錢花,雖然價格不低但買下毫無壓力。
這個玉佩她一直貼身放著,溫溫?zé)釤釟埩糁捏w溫,裴謹(jǐn)接過,看著寧卿明亮的眼睛,低聲道:“師兄很喜歡。”
“喜歡就好,師兄快掛上試試!”
寧卿見他不方便,索性直接拿過,仔細(xì)將玉佩掛好,滿嘴夸贊,“真好看!”
“阿寧可為自己買了什么?”
“我買了些首飾,還有……書。”
說起書,她有些心虛,這書可不是正經(jīng)書,但她總要有點解悶的小東西,好在修仙界的話本也極為不錯,劇情愛情兼而有之。
她有意轉(zhuǎn)移話題,將烤鴨放到桌上,“不說這個,咱們先吃東西。”
但老實講,她更想看才買的書,當(dāng)時在書店只看了個開頭,現(xiàn)在還有些意猶未盡。
現(xiàn)在還不餓,她吃了幾口就放下,“師兄我回房看書了。”
“去吧。”
寧卿回到房間,迫不及待地掏出話本子,發(fā)現(xiàn)開頭很帶勁,但是越看越乏味。
翻著翻著又換了一本,她看了看書的封面,沒名字,看著平平無奇,她買過這本嗎?仔細(xì)想想,卻想不出來,許是老板娘送她的,她買得多,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
翻了兩頁,她嚇得直接把書給扔了,這都是寫什么亂七八糟的,是關(guān)于師兄妹純?nèi)猱嫳荆_始兩人還好好說著話,師兄替師妹整理斗篷頗為溫馨,卻突然……
回想起畫本上的圖,她皺緊眉頭,不由想起之前師兄替她整理衣裳的畫面,恨不得立即將這本書一把火給燒了。
寧卿的房門沒關(guān)緊,扔的力氣太大,“啪嗒”直接扔在了門上,門受力緩緩打開。
門口正準(zhǔn)備敲門的裴謹(jǐn)看向地上的那本已經(jīng)翻開的書,上面的小人活靈活現(xiàn),交疊在一起,而上面寫著碩大的字,【師兄**】
場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