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茹雅生辰這日果真一大早便派了輛馬車到宮門口接蘇妧。
到了勛國公府,蘇妧下了車,方才跟著小廝進了府門,迎面便撞上一個提著鳥籠子的錦衣公子。
那公子見了蘇妧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眼,咧嘴笑了:“姑娘是我五妹妹的朋友?怎么之前我沒見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蘇妧認得眼前這人,勛國公府的四公子,許成安。
勛國公膝下四子一女,前三個兒子各個允文允武,出類拔萃,偏偏最小的一個庶子,自小最得勛國公喜歡,卻也最不成氣候,成日里尋花問柳,斗雞走犬,是京城有名的紈绔郎。
蘇妧不喜徐成安打量她的眼神,并不想理他,可偏偏這人堵在半路,她躲不過,繞不開。
接蘇妧來的小廝,沖許成安行了一禮:“這是蘇姑娘……”
不等這小廝說完話,許成安一把把他推開,又往蘇妧身邊走了兩步:“你怎么不理小爺?害羞了?”
蘇妧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身體本能的厭惡,下意識緩緩向后退。
許成安笑得越發(fā)促狹,腳下的步子一步一頓的往蘇妧走去。
“你干什么?”
隨著一聲嬌呵聲,許茹雅領(lǐng)著兩個丫鬟往府門口走了過來。
許成安回過頭,見識許茹雅,一笑:“呦,小壽星怎么出來了?”
許茹雅瞪了許成安一眼:“這是我朋友,你少欺負人。”
許成安笑:“妹妹這話說的,我哪里有欺負她,我不過想認識認識她,你這個朋友我怎么從前沒見過啊!”
許茹雅沒理會許成安,拉了蘇妧便走。
許成安跟在兩人身后追了幾步,眼看著蘇妧那抹嬌俏的身影越來越遠,不耐的舔了舔嘴唇。
許茹雅拉著蘇妧一路往后院的花廳走,路上幾次三番向她賠禮道歉:“我這個哥哥一向是這樣的,別的姑娘到府上來,他也是這個樣子,你別放在心上。”
蘇妧自然不會把對許成安的不滿遷怒到許茹雅身上,笑了笑:“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臨到花廳前,許茹雅又道:“今日只邀請了幾個相熟的朋友,人少才能玩的盡興,蘇姑娘莫要拘著,只當這兒是自己家就好了,”轉(zhuǎn)眸瞧了一眼跟在蘇妧身后的青竹,“西邊耳房里今個也設了一席,跟著主子來的丫鬟們都在那邊呢,你也過去吧,這邊人手夠,不用在這伺候了。”
蘇妧沖青竹點點頭,青竹隨一旁的丫鬟離開了。
許茹雅拉著蘇妧進了花廳,花廳的中央擺著一張梨花木長桌,七八個姑娘圍坐在桌邊,正嘰嘰喳喳的說話。
許茹雅一進門,姑娘們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她,自然也都看見了一旁站著的蘇妧。
“這位就是郡主說的蘇姑娘?”其中有人開口問道。
許茹雅牽著蘇妧入了座,還特意把她安排在自己手邊的位置上。
“是啊,這就是安平侯府家的蘇妧蘇姑娘,前段時間才跟著太后來的京城。”
姑娘們聞言,七嘴八舌的和蘇妧說起了話。
坐在許茹雅另一邊的姑娘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兒,平日和許茹雅走的極近,她笑瞇瞇的端起了酒杯:“今兒是郡主的生辰,咱們又認識了蘇姑娘這么一個新朋友,是個好日子,大家舉個杯吧。”
蘇妧自小便不會喝酒,今日第一次來勛國公府,又是獨自一個人,只怕萬一醉了會生出什么事端,有些遲疑的端起酒杯。
許茹雅見狀,忙問蘇妧:“蘇姑娘不會飲酒?”
蘇妧點點頭。
“無妨,府里有專供你這樣不會飲酒的女客喝的酒,”許茹雅轉(zhuǎn)頭沖身邊的丫鬟道,“去拿一瓶桑葚酒來。”
小丫鬟領(lǐng)了命,扭頭出去了,不過多時,卻是空手回來了。
“酒呢?”許茹雅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唯唯諾諾的福福身,伸手一指門外:“四公子他……”許茹雅氣呼呼的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外,只見許成安拿著個紅釉梅瓶,痞里痞氣的靠在墻上,正沖她笑。
“把酒拿來。”許茹雅把手伸到許成安面前。
“五妹妹別急啊,”許成安笑了笑,“這酒是給那個蘇姑娘喝的?她長得可真是俊,她到底是誰家的?啊?好妹妹,你同哥哥說說嘛。”
“安平侯的長女。”
“安平侯?”許成安這成日不務正業(yè)的人,照實想了好一會兒,才喏喏道,“我怎么不記得京城有個安平侯啊,什么時候封的?”
許茹雅饒是再有耐心的一個人,也有些受不了她這吊兒郎當?shù)母绺缌耍瑳]好氣的說道:“安平侯府在京口!”
“京口?那蘇姑娘來京城是來投奔親戚的,京城能替她當家做主的是誰啊?”
許茹雅眼眸微抬,眸里神色晦暗不明:“她沒有親戚在這兒,別再問了。”一把搶過許成安手里的酒。
“沒親戚?”
那豈不是沒有給她撐腰的人?
許成安摸了摸下巴,笑了。
許茹雅拿著酒回到花廳,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這么點兒事也辦不好!”
丫鬟忙告罪:“奴婢都是依著郡主的命令做的,是四公子他……”微微抬頭,瞧了許茹雅一眼。
許茹雅與丫鬟對視一眼,沒再說什么,走到蘇妧身邊,親自替她斟了一備桑葚酒:“蘇姑娘嘗嘗這個,這桑葚酒入口酸甜,也沒什么后勁。”
蘇妧從前在家也喝過桑葚酒,知道以她的酒量,只要不過于貪杯,便不會醉。
蘇妧謝過許茹雅,端起酒杯和在座的一起飲下。
在場的幾個姑娘年歲相當,又都出自名門世家,湊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
席間,蘇妧只是小酌了幾杯,可待到宴席過半時,頭竟開始隱隱作痛。
坐在蘇妧旁邊的姑娘見蘇妧以手扶額,面露痛苦之色,忙問了她一句,聽蘇妧說頭疼,伸手摸了一把蘇妧的額頭,禁不住驚訝出聲:“蘇姑娘怕是發(fā)熱了。”
許茹雅正在同人說話,聞言跟著摸了摸蘇妧的額頭:“燙的好厲害,我這就讓人去給你請大夫。”
蘇妧點點頭,她現(xiàn)在身上燥熱又無力,開口,語氣輕棉:“幫我把我的丫鬟叫過吧。”
“好,”許茹雅應道,“我先讓人扶你到廂房休息下,再去叫你的丫鬟過去伺候你。”
方才去拿酒的那個丫鬟上前攙扶起蘇妧,將她帶到后院的一間廂房內(nèi)。
丫鬟扶蘇妧躺到床上,替她蓋好被:“蘇姑娘且在這里休息一下,奴婢去叫您的丫鬟過來。”
蘇妧無力的應了一聲。
小丫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蘇妧一個人躺在床上,時間久了,越發(fā)難受,身上越來越熱了不說,手腳還軟綿的厲害。蘇妧生過病發(fā)過熱,也中過迷.情.藥,此時她身上的感覺,并不像是生病發(fā)熱,倒像是中了藥一樣。
蘇妧不明白為何在勛國公府,在那么多人面前,她會又一次被人下.藥,心里懊惱自責,也害怕不已,一心只盼著青竹能早點過來。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打開了,蘇妧只以為是青竹來了,喚了聲:“青竹?”
沒有人應聲。
蘇妧漸漸生了一絲不詳?shù)念A感,用力抬了抬頭,又喚道:“青竹?”
“美人,叫誰呢?”許成安咧著嘴,漸漸走向蘇妧。
蘇妧見許成安出現(xiàn),一下子就慌了,硬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是你?誰讓你進來的?”
許成安嬉皮笑臉:“我聽說美人病了,過來看看,瞧瞧這小臉燒的,怪招人疼的。”
蘇妧的五官生的本就偏嬌媚,這會兒因為燥熱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瞧著越發(fā)嫵媚惑人,許成安不過瞧了蘇妧幾眼,便難耐的搓起手來。“看著你這樣,爺身上也燒的難受,要不,咱倆降降火?”許成安嘴上說著輕薄的話,人順勢坐到床邊。
蘇妧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拖著綿軟的手腳,拼盡全力站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往房門走去。
許成安站起身,笑嘻嘻的跟在蘇妧身后,眼看著她腳步虛浮的往前走,直到蘇妧馬上要走到門前時,許成安方才伸手拉住的蘇妧的胳膊,稍稍一用力,便把蘇妧拉了回來。
“爺沒說讓你走呢,美人你要往哪去?”
“你放開我!”蘇妧嬌斥道。
許成安好不容易碰觸到美人,哪里肯放手,蘇妧呵斥他,他反而把蘇妧抓的更緊了。
蘇妧用力掙扎,可許成安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臂,她掙脫不得,情急之下,伸腳踢了許成安一下。
許成安被蘇妧猝不及防的一腳踢在膝蓋,腿一軟,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抓著蘇妧的手也下意識放開了。
蘇妧突然被許成安松開,身子沒站穩(wěn),連連后退了幾步,碰在了房門前的八仙桌上,一下摔到了地上。
“美人,摔了沒?”
許成安顧不得自己被踢的生疼的膝蓋,極快的跪行到蘇妧面前。
“美人?”
許成安那張碩大的臉赫然就在眼前。
蘇妧胃里一陣翻涌,雖是中了迷藥,但身子本能的抗拒眼前這個男人的靠近。
蘇妧很想伸手推開許成安,可她身上軟綿的厲害,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又如何能推的動一個成年男子?
許成安見蘇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嘴角勾起一絲猥.褻的笑:“美人,準備好了?”
蘇妧絕望的閉上了眼,一片黑暗之中,前世和裴瑧癡纏在一起的畫面涌到眼前。
她從沒像這一刻這樣深深切切的明白自己對裴瑧的感情,裴瑧對她而言從來都是絕無僅有的特別存在,她可以接受無名無分的失了清白給裴瑧,卻不能容忍別的男人輕薄她一分一毫。
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他說過,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會護她周全。
可此時的他又在哪里?
作者有話要說:裴瑧:這該死的斷章!媳婦不哭,等我,下一秒我就來了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