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利夏瞥了眼正在認真聽呼延報告的壹索，扭頭研究他辦公桌旁的書架。壹索的閱讀面極為廣泛，他的書架上既有國內的許多偏僻的古書，也有不少關于楓楊共和國的書籍，因此無論是在白房路還是在青陽山莊，都有一個承包了一堵墻的書架。不過壹索的大部分書都放在了家里，所以這書架上大多是警察部的卷宗，只在角落里掖著兩本犯罪心理學。
    “你過來有什么事？”壹索已經聽完了報告，呼延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
    “莫明族長今早同楓楊共和國的總統時柒通過視頻電話，時柒總統答應會幫助蕭龍政府搗毀血盟在國內的據點，還表示希望取消掉所有的參觀活動，直奔主題，莫明族長同意后與各長老開會，并決定將種族大會提前，與會晤同時進行。我們需要在十一點時帶楓楊共和國駐蕭龍共和國大使dali去現場收集資料。”利夏回復。
    “為什么要將種族會議和會晤同時進行？”呼延疑惑。
    “這次會晤的焦點是在異族問題，而異族最常出沒的地點都是在魔力種族的地盤，有必要讓各魔力種族的族長系統地了解異族。”利夏說。
    “呼延，你去準備材料，再通知一下其他人，下午召開臨時會議。”壹索吩咐，他站起來，將制服外套搭在左手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我自己開車。”
    利夏目送著外表邋里邋遢的助理離開了辦公室，壹索握住他的手腕直接瞬間轉移到了停車場。
    利夏斜靠在車門上，一臉郁悶。
    他們連讓不同的人種和平相處都尚且做不到，可隔壁的連物種都不一樣。
    壹索扣好安全帶，瞥了眼利夏，“你是在擔心這次外交，還是在擔心種族融合的事？”
    “其實我更擔心你。”利夏答。
    “擔心我做什么？”
    “原以為伯母早就入土為安，現在突然告訴你人還活著，我怕你瘋掉。”利夏勾起唇角。這幾天他相信壹索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事實，并且滿心期待著和母親的重逢。
    壹索聽著利夏調侃的話語，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楓楊共和國駐蕭龍共和國的大使館就在109區內，離云霄大廈不遠，幾分鐘后，壹索就接到了dali，然后驅車趕往其中一個被保護起來的郊外廢墟。
    dali一下車便如同搜尋獵物的獵犬般四處勘察，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仔細查看一番后，他用隨身的小型攝像機拍下現場的圖片，又戴上白色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將一只老鼠的殘軀裝進白色的袋子里。做完這一串的事情后，他向在一旁待命的壹索和利夏表示要去下一個地方。
    dali一次性檢查完所有廢墟后，他坐在后座，瞇起眼想著后備箱里的證據，身子前傾，“已經可以確認，這便是血盟在蕭龍共和國的試驗地。請二位向莫明族長報告，我會將剛才收集到的證物快馬加鞭送回國內去研究。”
    “辛苦先生了。”利夏說。
    dali點點頭，放松了身子向后靠去，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嚴肅地囑咐，“壹索部長，記得告訴其它警員，如果碰到作亂的異族，切莫輕易實施抓捕。”
    “先生是說狐女一案？”壹索看了眼后視鏡。
    “那是你們走運，碰到了一只重傷的狐貍。”dali冷哼一聲，“要是碰到其它更為強大的，就光看體型，就能一巴掌就能拍爛你們那些禁入市場的魔力防御產品。”
    他指的是魔力反射板一類的防御產品。
    “多謝先生，我會通知他們的。”壹索回答。
    7月15日下午13時，楓楊共和國外交隊乘坐的和諧號飛機如期降落在魔力洲國際機場。
    莫明負手而立，族長助理格木提著公文包俯首站在他的左后方，而五位洲長衣著得體地靜候在一旁，凝重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外交隊。
    為首的是一名男子，看起來同利夏差不多大，著米色制服，眼角微微上挑，深邃若靜譚的眸里又流露出年輕人的狂熱，鼻梁提拔，微抿的唇鮮紅而飽滿。時柒左后側的四人卻戴一張銀色面具，身著淡青色的長袍，衣擺用細密的針線勾勒出的異獸在他們走動是隱隱有跳出之勢，橫生幾分神秘與危險氣息。而時柒右后側的四人同樣戴著銀色的面具，披藍色長衣，衣上的水紋圖示讓他們多了幾分溫和。而跟在后面的人就是中規中矩地著黑色西裝。
    “時柒總統，歡迎來到蕭龍共和國。”莫明同時柒握手。
    時柒微笑著表示榮幸。因為以往的兩國外交一向是由中央政府出面，而有梵天殿和焚天宮的人員參與還是歷史首次，所以時柒向莫明介紹說他左側的是梵天殿的長老，右側則是焚天宮的長老。
    離時柒最近的兩個長老紛紛垂首以表尊敬，應該分別是此行焚天殿和焚天宮的最高長官。
    利夏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隊伍中“衣著奇特”的人，隱隱能看到他們的獸型瞳孔，手上細碎的鱗片，也有幾個是完完全全有著人類的模樣，看不出異族的特征。突然時柒身邊的青衣女長老扭頭向他看來，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帶有戾氣的獸型瞳孔一縮，卻又變得溫和。利夏一愣，回想起適才一幕，忍不住頭皮發麻。她又看向了其它四位洲長，剛才本已消散了的戾氣在此時重新聚集，在看向幾位反對種族融合的洲長時就更為濃烈了。利夏看到他們的腿微微抖了一下。
    “蕭龍共和國真是人才輩出。”時柒贊賞的目光落在了利夏的身上。話音未落，青衣女子的眼光立即錯開。
    莫明微微一笑，格木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示意移步。
    國家領導人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魔力洲國際機場。莫明族長及四位洲長是坐著助理開的車去了云霄大廈，而利夏身為魔力洲洲長，則需要送楓楊共和國外交隊到華商酒店稍作修整。721部隊的行動組將他們送到了華商酒店后，就先行離開，接替他們保護任務的是壹索率領的警察隊。
    時柒看著他面前一身警察制服的壹索，眼里不乏探究之意，連那青衣女子都多看了壹索幾眼。他們就像是透過他，在看向另外一個人，眼里不自覺流露出的尊敬和思念之情，壹索一頭霧水，他不覺得自己和他們曾經打過交道，但他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向利夏求助：你倒是說話。
    “時柒總統，這位是警察部的代理副部長壹索，負責保護您的安全。”利夏收到了壹索的求救信號。
    “利夏洲長和壹索部長都是年少有為啊。”時柒淺笑，他又看了壹索幾眼，“壹索部長讓我想起了一位長輩。”
    時柒似乎在解釋適才的無禮。
    7月15日下午14時，會晤正式開始。這次的外交會晤同種族大會同步召開，而壹索是魔族的少主，所以本來行弋是打算讓壹索以魔族代表的身份同他一起來參加這場會議的，但壹索現在還掛著警察部的代理副部長的頭銜，負責會場的安全是職責之所在，所以他只和從車上下來的父親對過一個眼神。這時候扛著攝影機的記者已經到了會場內，馬路上也沒有多少車輛，壹索命令警員兩個為一組，分別守在會場的入口、云霄大廈樓109層的樓梯口還有大廈四周的路口，再利用實時監控，確保會議的正常進行。
    壹索坐在警車里，湛藍的眼睛盯著面前的監控屏幕，耳邊卻有聲音久久繚繞。
    壹索部長讓我想起了一位長輩。
    長輩？時柒認識母親嗎？母親的音容笑貌還停留在八歲那年的記憶里，十幾年不見，他也不知道母親變成了什么樣子，是年輕依舊，還是白發蒼蒼？
    她是否還是他記憶里那個溫柔的女子嗎？
    她，還認他嗎？
    壹索的手指微微蜷縮，手掌有一點黏糊糊的，他閉了閉眼恢復冷靜，繼續盯著熒屏，突然他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畫面中先后出現了三四個人結伴而行，不約而同地靠近云霄大廈，試圖在大廈前集合。仔細查看他們的面容，有一點呆滯，連動作也帶有一絲的遲緩。一個人似乎是被石子拌了一下，他直挺挺地摔在地上，又好像沒有感覺似的爬起來，而身邊的同伴就讓沒有一點慌亂和關心，連扶一把都不肯，目標直指云霄大廈。
    “呼延，去看一下這幾個人是怎么回事。”壹索冷聲道。
    呼延瞧了一眼監控，連著也愣了一下，急忙吩咐距離最近的警察去查看。
    十幾個人已經在云霄大廈前集合完畢了，但還是傻愣愣地站著，他們一臉呆滯，眼睛里透著無辜和茫然。一名年輕的警察上前，義正言辭地告訴他們里面正在開國際會議，不可靠近。他們就像是愣了一樣，連一個眼神都不給。小伙子再次警告，卻沒想到他們突然發了瘋似的掃射魔光，那年輕的警察始料不及，中了一道魔光暈倒在地。
    “呼延，一組的人跟我去實施抓捕，二組拿上魔力防御棒以防其它恐怖分子趁虛而入，其它人，原地待命。”壹索快速命令了幾句后就跳下警車，他瞬間轉移到了那伙人的面前，用幾道凌厲的魔光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撿起”不幸受傷的警官，又瞬移回警察旁。
    壹索的魔力逐漸勾勒出一個結界的雛形，藍色的光球在他的手掌中熠熠生輝，他手向前一推，藍色光球掠過他們的頭頂，擴大成一張完整的結界，將他們和一組的警察籠罩在內。
    一組的警員見副部長設下結界，有副部長出手，那幾個暴徒勢必插翅難逃，個個臉上都是興奮和自信。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那么簡單。
    他們并沒有躲避魔力防御棒所射出的魔光，但是沒入他們身軀的魔光卻沒有起任何作用，反而是警官連連受挫。
    “為什么他們沒有任何反應？”驚恐的聲音。
    “他們是怪物嗎？竟然沒有感覺！”咒罵的聲音。
    “部長！他們要穿過結界！”
    “他們不需要破結界嗎？就直接穿過去？”
    壹索正忙著應對幾個人的夾擊，一個抽身打算先對付要越過結界的，轉頭發現那人已經半只腳越過結界，并且沒有收到任何阻礙！
    怎么可能？
    壹索當即抽身攻擊那人，那人回過頭來對付壹索。這時一個警察借著同伴的掩護靠近這個地方，沖著這里狠狠一撞，卻被一股強大的魔力頂撞回來。
    他受到了阻攔，而很明顯，那人沒有。
    “壹索部長，記得告訴其它警員，如果碰到作亂的異族，切莫輕易實施抓捕。”
    dali的話在壹索的耳邊響起。
    突然其中一人的身軀光芒大盛，逐漸膨脹起來，被氣壓沖破了的身軀里露出一團白絨絨的棉花，心臟處的閃光更加閃耀。
    “撤離！全部撤離！”壹索大喊，順手解除了結界。
    縱使是魔力種族，也對這樣的對手無可奈何。
    何況一組里一半是非魔力種族。
    他不能讓他們去送死。
    這股力量爆炸開來，魔力風暴席卷著漂白的棉絮，突如其來的魔力沖擊像隕石一般沖擊著壹索體內的魔力，體內沸騰的魔力讓他頭痛欲裂，一時重心不穩，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一點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唇邊溢出。
    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抬起頭，原本蔚藍的天空籠上一層血紅色，一簇鮮紅的花環繞在云霄大廈的一扇窗子上，一個青衣女子居高臨下地盯著那詭異的“人”，毫不掩飾狼眼的殺意。
    “丹心，怎么樣？”時柒問。
    “他們安靜下來了。驅動靈偶的能量來源是他們心臟處的魂石。壹索部長讓警員撤離得及時，應該只是受了輕傷，但是壹索部長正面遭受魔力的沖擊，情況可能不妙。”丹心回答。她本為狼，對魔力的靈敏度和對危險的感知能力遠勝在場的所有人。早在壹索張開結界的時候，她就已經感知到周圍魔力的變化，出于安全的考慮，她不得不打斷這場會晤，讓所有人看到外面的情況。
    在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行弋捏著茶杯的手縮緊，指尖泛白，他黑色的眼睛盯著茶水中自己的倒影，一股無力感籠罩在他的心口上，“為什么他們可以穿過結界？”
    “因為那不是人，而是多了一具布偶軀體的靈魂。剛才只是爆炸了一顆魂石，以下還有十幾顆，如果一起爆炸，可以把這里夷為平地。”
    “有什么辦法阻止他們爆炸嗎？”利夏看著臉色蒼白的伯父，心里除了擔心壹索的安危，更擔心那些不穩定的魂石。
    “沒有辦法。”開口說話的是焚天宮的長老，他十指交叉，“魂石本不易制作，安撫魂石的魔法更難習得。現今知道能將這種魔法應用得得心應手的除了靈族，只有梵天殿的殿主和祭司。我們只能將是暫時穩定魂石的能量，拖延時間。”
    “長老，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連一直掛著得體笑容的月使都坐不住了。
    “這不是開玩笑，月祭司。”那長老說。
    在場的記者開始騷動，臉上盡是驚恐和不甘，他們扛著笨重的攝像機開始向后退，試圖逃出這座大廈。連在座的各族族長萌生出離開的欲望，但他們身為領導人的職責不允許他們當逃兵。
    樓下的靈偶又開始活動了，他們吭哧吭哧地靠近壹索。壹索想站起來，體內紊亂的魔力卻讓他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站在遠處的呼延想過來幫一把，卻被壹索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別動，你們的離開會驚擾他們的！”丹心冷喝。
    這么說，相當于是斷絕了生路。
    今日這里的人必死無疑。
    已經有女記者在偷偷抹眼淚了。年邁的莫明族長頭疼地揉著眉心，渾濁的眼里帶著遺憾。一向圓滑的莫元都無話可說。連一向喜歡挑刺的世炎和干已都懶得計較了。
    生死面前，千年恩怨都不重要了。
    “丹心，我記得這個時候祭司和殿主正在度假，你試試看能不能聯系上她們。”時柒突然說。
    他的話就像是一道光，照進了每個人的心底，帶來了生的希望。
    行弋還在沉默著，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魔力氣息襲來，他手一抖，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濺起已經涼了的泛黃茶水。他站起來，驚訝和欣喜表現在他眼角的皺紋上。
    時柒稍感知了那出現的兩股魔力，勾唇一笑，“行弋族長認識樓下的人。”
    行弋沒有否認。利夏愣了片刻，他也知道是誰了。
    “不必了，丹心。我們運氣不錯，祭司夫人和殿主夫人恰巧在此。”時柒放松了身體，靠在椅背之上。
    丹心點點頭，正準備坐下，卻神色一變，驟然出擊。一瞬間的攻擊，連時柒都看不清動作。最后她的手停在離行弋左臉三厘米的地方，手上抓著一只狐貍。
    溫和的魔力環繞在壹索的周圍，壹索身體里亂撞的魔力漸漸安靜下來。他呆愣地回抱住面前的女人，鼻尖縈繞著的馨香是他記憶里的香氣。平陵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將半跪著的他從地上扶起來，淡然面對著壹索背后的靈偶，她信手把玩著剛才得來的魂石，淡紫色的魔力纏繞而上，眼神一冷，面前竄起熊熊的紫色火焰，逼得靈偶們聚集在一個小小的火圈里，那些靈偶開始害怕起來，嘴里發出嗷嗷的叫聲。
    從開始就坐在一旁大樹看戲的凝蘭陰冷一笑，她彈出一道暗芒，暗芒如同鐮刀一樣劃破靈偶的軀體，白色棉花被肆虐的火焰吞沒，周圍的景象變得扭曲，而心臟處的魂石更加閃耀。
    平陵手一揮，火焰的包圍圈驟然縮至一個拳頭大小，幾分鐘之后，火焰散去，她伸手接住那鵝卵石大小的七彩魂石。
    凝蘭一偏頭，似乎在傾聽。
    壹索目不轉睛地盯著平陵的臉。他想過很多次他們和母親重逢的場景，想過他們再次見面時他該說什么，然而現在人就在站在他的面前了，卻好像有什么堵在喉嚨處，他什么都說不出。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下意識躲閃平陵的眼神。
    一時無言。
    連旁邊的警察都不知道該怎么打破這種奇妙的氛圍，索性眼觀鼻，鼻觀心，別說話就對了。
    凝蘭感受著母子間微妙的氣氛，思慮一般還是決定打斷：“丹心說，樓上有只狐貍吵著要見你。”
    楚安回頭看著屋子內的相處融洽的江璃和容磬，她在下午的時候去了一趟白房路，那時候利夏和壹索都在云霄大廈，除了管家和和善的女仆，只有容磬和江璃在家，她就把兩個一起帶來了。
    “有必要讓她學這么多嗎？”楚安看著面前淡然地摘著果子的女人，語氣里透著責備之意，“她只是設計師。”
    洛靈平靜地對上楚安泛著血光的蛇瞳，“自保。”
    “訓練特種兵都沒你這么嚴格。”
    “如果她和凝蘭不是云族嫡系，可以不用這么嚴格。”如果沒有讓別人忌憚的實力，別提保護在意之人，自身安危都難以保全。
    楚安盯著樹上的果子，身下黑色的蛇尾微微擺動。她認識了洛靈幾百年，卻也從來沒有看懂過洛靈的心思，似是與世無爭，有時又偏偏插手政事，明明千年前就可以稱霸，卻偏安于這個山谷。
    鬼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你為什么要幫那只狐貍？甚至要幫它趁著血盟制造的混亂混進會場？”楚安又問。
    “蕭龍的記者很關注兩國外交，所以會場有足夠多的記者，他們的報道會加大混亂的影響力和狐貍說辭的曝光率，而平陵也能借此向公眾宣告她還活著的事。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洛靈踮起腳尖，抬手摘下樹梢飽滿的深色果子，低頭輕嗅果子的香氣，滿意地放進挎在臂彎上的籃子里。
    “那蕭龍種族的政權……”
    “我只在乎種族融合。”洛靈厲聲打斷，一字一頓，“如果蕭龍種族做不到，我不介意扶持一個種族來完成這個任務。”楓楊用四千年的時間接納了異族，而蕭龍卻用五千年也不曾真正接納魔力種族，既然異族和人族都是自然選擇出的佼佼者，她就不允許人族獨享天下。
    洛靈的右眼已經變成了冰藍色，如星辰大海般璀璨的異瞳里是不容抗拒的威嚴。
    “我不能容忍我的族人在自己的家鄉還要被欺凌驅逐！”
    楚安一愣。是，千年以來，雖然有很多異族人在楓楊安家落戶，可也有不少異族眷戀他們在蕭龍的故鄉而留在這里，那也就有不少的異族死于非命。
    那只狐貍快就是那樣的下場了。
    楚安微微彎腰，左手抵在心臟的位置，恭恭敬敬地行禮。因為靈族，楓楊才會有人族異族共和的盛世，她不該質疑洛靈。
    洛靈將她扶了起來，她似乎覺得剛才的語氣過重，所以此刻的動作很輕柔。“我會照顧好容磬的，你放心回騰蛇族解決你的事吧。”
    她看著楚安身后虛掩著門的屋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