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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淳杰在門口說:“殿下,飯菜送來了。”
我抖了一下,推開陶清,臉上發燙,他似笑非笑看著我:“你也會害羞?”
呸,我又不是真的那么無恥!
為了維護形象,我從陶清懷里爬出來,坐到另一邊去,干咳兩聲,說道:“進來。”
賈淳杰掀了簾子進來,行了個禮,把飯菜送到我桌上。
我注意到他看向陶清的目光有絲崇拜,哦……我了然地點點頭,說:“陶清,這小兵很機靈,以后就跟在你身邊磨練吧。”
陶清認真地看了那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地小兵兩眼,點了點頭。
陶清現下雖然還沒有職權,但很快就會有了。我的人嘛,怎么能沒名沒分的。
賈淳杰領了命去門外站崗,我狼吞虎咽的,不忘抬頭問陶清。“你吃過沒?”
他含笑看著我,“吃過了,沒有人跟你搶,你慢點小心噎著。”
我又不是擔心他跟我搶……
“喬羽哪里去了?”
“我和唐思帶來的一百二十人需要另外安排營地,喬羽負責。”
“那你在這里干什么?”
“守株待兔。”
我立刻就猜出了這么一個經過:陶清跟唐思一夜奮戰之后隨軍回營,陶清是首腦,負責跟我方高層接洽,于是唐思先下手為強,找到了我狼啃,被喬羽發現了,又支開喬羽。陶清驕傲得要命,我被唐思抱得死死的,他不想吵醒我又不想跟唐思搶懷里的人,所以就郁悶地來我的營帳里——守株待兔。
我這只兔子,狠狠撞死在他懷里了……
二哥,原來你也別扭啊!
頓時,我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腹黑、深沉、強勢都是偽裝,本質就是別扭、別扭、別扭!哇哈哈哈……
“別笑得這么猥瑣……”他嘴角抽搐了兩下,說。
我差點被噎到……
安然吃完一頓飯,我優雅地擦擦嘴角,干咳兩聲,問道:“那個,燕離哪里去了……”
“報仇。”
“啊!”我震驚了,身子向前一傾,“他還是去了閩越國?”
“放心吧。”陶清安撫地輕拍我的肩膀,“他舍不得死,我也不會讓他有生命危險。”
這次信他了,我都那么月下追夫了,他要是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去看看阿澈那邊事情談得怎么樣了。”我站起身來,兩人并肩朝外走去,卻與站在門外的人打了個照面。
“師傅……”我愣了一下,止住了腳步。
他微微一笑,目光迅速從陶清面上掠過,“殿下,陛下在中軍帳等您。”
我不知怎地忽然有些尷尬,胡亂點了個頭。“我正要過去。”
陶清說:“你先過去,我有話和他說。”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用口型問:說什么?
陶清笑而不語,手在我肩上輕輕一推,我撅起嘴狠狠瞪他一眼,朝著中軍帳小跑而去。
劉澈估計又累著了,這一個多月來,他的精神看上去越來越差,我進帳篷的時候,他正揉著眉心,見我進來,他抬眼向我看來,唇角微微揚起。“睡得還好?沒敢讓人吵醒你。”
我走到他下首坐下,拍了拍下擺,轉頭看向他。“你臉色不太好,應該多休息的人是你。”關于他的病,我們都默契地沒有提起。
“我也想……”劉澈無奈地搖頭笑笑。
“我剛才好像聽到徐立的大嗓門了。傷亡如何?”
“因為營救及時,傷亡還不至于太慘重,白樊手下傷亡五十三人,徐立手下傷亡較多,仍在統計中,粗略估計在兩千左右。”劉澈聲音沉重,無論是白樊手下還是徐立手下,說到底都是陳國的士兵。“徐立自領三十軍棍,暫時休兵。這一次多虧了你的朋友了。”劉澈自嘲一笑,“想不到最后竟然還要依仗江湖勢力。”
我忙安慰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
他眸中閃過笑意,至于是什么笑,就看不分明了。“喬羽已經帶了那些人去扎營了,所幸不如我想象那般桀驁難馴。”
我連連點頭。“那是那是,他們都是服從統一調配的。”和一般的散兵游勇聚集起來的部隊不同,這些人不是唐思的手下就是陶清的手下,本也就是組織形式的存在,紀律性自然好過一般江湖人。不得不說,出身官府的人果然對江湖人有偏見,劉澈是,師傅是,喬羽則是人人平等地——一律無視……
“陶清身份尷尬,且沒有戰功和資歷,暫時不宜給予高位,怕難以服眾,也帶不動士兵,只能另外設置編制外軍銜,雖無兵權,但限制也少一些,你看如何?”他問得體貼,但似乎沒給我什么回絕的余地。果然,當皇帝的無論什么時候都對兵權一事看得極重,劉澈雖然相信我,也準備著將皇位江山轉交跟我,但我以外的人,即便那個是我的男人,我信任的人,他卻難以信任。
“你既然決定了,那就按你的話辦吧。”我笑了笑。
劉澈看著我微笑:“你今天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
我調整了一下表情,嚴肅道:“不,我的心情很沉重。”中計戰敗,我自然很難高興起來,但是……想到那幾人又回到我身邊,卻又忍不住揚起嘴角……
“看到你高興……”劉澈低下頭,緩緩道,“我又不高興了……”
我干咳一聲,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有扯了扯袖子,撐著桌子站起來,說:“那我先走了。”
“等等。”劉澈開口挽留,“你過來,我有東西交給你。”
我站住了腳步,回頭看了他半晌,然后緩緩靠近,坐到矮桌對面。劉澈將桌子上的一個黑木匣子推到我跟前,說:“打開吧。”
我游移了半晌,甚至想過——里面裝的會不會是蟑螂……咳咳……阿澈又不是我,自然不會做這么無聊的事了。我的指尖碰觸到冰涼的匣子,頓了片刻,打開金屬扣,翻開了匣子。
“這是什么?”我端詳著盒子里的東西,好像是老虎模子?
“虎符,兵符,可以調動全國兵力。”劉澈解釋道,又莫名地補充了一句,“只要對方接受調動。”
“只要對方接受調動?”我摸了摸那虎符,不解地皺眉,“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起當年。皇后雖然手中有虎符,卻也調不動我手中的兵,這就是為什么歷代君王不敢輕易將兵權授予大將,也害怕大將功高震主,威望太高,士兵只認將令,不認君令。”
原來如此。劉澈算是自己起兵逼了宮造了反,便也怕別人如是效仿,就像那趙匡胤陳橋驛兵變,卻在后來杯酒釋兵權。自己咬了人,也怕被人咬。
“你知道,我如今身體狀況多有反復,若是一時……便由你執虎符,代我下令。”劉澈又將盒子推近了幾分,說起自己的事,笑得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抓緊了盒子,垂下眼瞼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收下了盒子。不是矯情的時候,推托只是浪費時間。“希望沒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我低聲說了一句。
劉澈笑笑,不予置評。
離開中軍帳回自己營帳的時候,陶清與師傅的“男人間的對話”似乎剛剛接近尾聲,我只聽到陶清最后一句“……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但真正聰明的人,又怎么會陷自己于死地絕境。我言盡于此,仁至義盡了。”他抬眼向我看來,唇角一勾,師傅應是察覺了他眼神里的情緒變化,也回過頭來,面上神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怒,眼瞼一垂,目光閃爍了一下,回陶清一句:“無論如何,拜托你了。”
拜托?
我怔了一下:他拜托陶清什么?
師傅神色匆匆走開了,我回到陶清身邊,把他拽進營帳,立刻盤問:“師傅拜托你什么了?”
他不慌不忙坐下,撣了撣膝蓋上或許有的灰塵,仰頭微笑問道:“你覺得能是什么?”
我懶得費腦子猜,又問:“你們剛剛說了些什么?跟我有關嗎?”
“我說無關你信嗎?”
我再問:“你有沒有口頭上欺負他?”
他一挑眉:“你是覺得我能還是我會?”
我大怒,一拍桌:“陶老二,你這人太不厚道了!”
“哦?”他對此表示不否認,不過仍是疑惑道,“你是指哪方面?”
我指控他:“你自己問別人問題就要人老實回答,別人問你問題你就一問三反問!”
他這人習慣談判,所謂的公事性對話就是對方問你是誰時你要回答姓名出身,而不能抽象地回答“我是你大爺”,偏偏我問他問題時,他的回答就跟“我是你大爺”一樣抽象,而且惹人發怒。
陶清哈哈一笑,拉著我的手腕引我在他懷里坐下,我象征性地掙扎了兩下,抬頭怒瞪他。他揉了揉我的腦袋說:“拿他沒辦法,就拿我出氣嗎?”說著拉住我的發尾,輕輕一扯。
我抖了一下,立刻知錯認錯了,陪笑道:“那啥,我不就是一時急火攻心嘛……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你們到底說什么了?你有沒有跟他說我……”
陶清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我哎呀叫了一聲,不敢反抗。
“不過是戰事問題……”接觸到我求知的眼神,他嘆了口氣,無奈笑道,“是,還提到你了,讓我看緊你,別讓你亂溜達。還有,我沒有告訴他你懷孕的事。這件事,由你自己說吧……”
我聽了這話,心里委實不是滋味——他丞相大人便好忙么,還要委托別人監護我。便是因為她這種態度,讓我不知該如何告訴他我有身孕之事。
孩子,你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問道:“那你怎么回他的?”
陶清含笑道:“我說,‘我自然會照顧好她,不過與你無關,你也沒有立場來委托或者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