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考試可謂波瀾不驚,屬于一個內部測試,只有一位老師監堂,只要你不竄堂,(其實這里也竄不開),不抄卷,不交頭接耳,自己做自己的——以保證不出現雷同卷為可。題也很簡單,幾乎——不、不是幾乎,而是全部都是老師在課堂上講過的東西,連案例分析都一樣,這還有懸念可講嗎?當然是皆大歡喜了。考試很快就結束了,考試的結束就意味著培訓任務的結束,他們已是合格的人民教師了,只等明天拿到合格證書,就算萬事大吉了。
古北星呆呆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就這樣結束了嗎?半個多月的培訓,半個多月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嗎?”雖然時間很短,可依然有美好的回憶,大家僅僅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度,人生的軌跡在這里相逢,又在這里分開,下一個交匯的地方在哪里呢?看著漸漸熟識的面孔又將漸漸的陌生,他有些傷感,分別原本就應該是傷感的嗎?
“想什么呢?”楊柳亮麗的面龐探入古北星的視線。
“沒什么,只是大家剛剛熟識卻又要別離了,不知以后還能不能再見面。”古北星仿佛在喃喃自語。
“會的,一定會的,我們一定會相見的。人生何處不相逢嗎?”楊柳鄭重地說,完全沒有了平日的淘氣,“古北星你是一個好人,我會想你的。”楊柳說著說著眼中就出現了霧氣。
“當然,我是好人。”古北星被楊柳說的一愣,“我也會想你的。”分別讓他不知該說些什么,完全沒有了平常的灑脫。
他握上了楊柳伸出的小手,一雙柔若無骨的芊芊小手,握了一下,又迅速松開,他有些不習慣如此正式的握手。
“古北星,謝謝你也謝謝你的詩。在這里能遇到你這樣的人,我很高興。”殷桃也來向他告別。
“沒什么。”古北星差一點就說出,如果你喜歡,我還可以再送你一首。
“明天,我和楊柳就不來取證書了,所以在這里就先向你告別了。”殷桃的話讓古北星心里一驚,也許以后再也沒機會見面了。
“希望我們以后可以再見面。”殷桃的手綿軟,滑嫩,有微微的溫熱傳來,古北星呆了一下,趕緊放開。目送她們走出校園,鉆進那輛黑色的轎車,遠去。“希望你們都有美好的前程。”古北星為她們默默的祝福著。看著三三兩兩的人群遠去,古北星為他們每一個人祝福。
“怎么,舍不得?”古北星發現陳子涵還沒走,就站在他的身后,教室里沒剩幾個人了。
“是啊!每一次分別都讓人很是傷感。”古北星沒有做作的掩飾,他知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這種感覺,也許詩人更敏感吧!雖然他還算不上什么詩人。
“我看你是舍不得某個人吧?”連陳子涵也來打趣他。
古北星沒有理會陳子涵今天為什么不害羞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之中:“我是舍不得這段經歷,當然這段經歷包含你所指的人。可這段經歷也包含我們這群中的每個人,其中當然也包含你。”
古北星根本沒有發現陳子涵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微微的一顫,眼中似乎有光華在閃動,他只是自顧自地說著:“可舍不得又能怎樣?時間會讓一切成為經歷,擁有這經歷的人,便擁有著財富。而這個財富對于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不是嗎?”
“不用感嘆了,走吧,我的大詩人!”古北星被一聲大詩人給喊醒了,他不由得有些發窘。可看見陳子涵沒對他的感嘆表現出什么來,只是發現在那明亮的大眼睛里閃動著一絲狡黠,他覺得陳子涵挺善解人意的。
在車棚里已沒剩下幾輛自行車了。
“我們隨便走走吧,時間還早著呢!”的確,今天下午考試沒用多長時間,連平時的一節課都沒占用,現在太陽還在半空中吊著瞪眼呢。古北星見陳子涵如此說,他也的確沒什么事情,就走走吧!
推著自行車走出校園,兩人并排走在樹蔭下,古北星自然地把里邊的位置讓給陳子涵,他走在外邊,大半個身還露在陽光里,這是一種保護,一種男人的天性。
“你知道嗎?我也很喜歡文學的。在學校時,我還是校文學社的主力成員呢?”陳子涵的聲音讓古北星一陣高興,終于找到話題了,要不然這樣默不作聲的走下去,還不把他累死。
“是嗎?那看來我們還有共同愛好呢?可以算作半個文友了。在別人面前我可不敢自稱文人,在不懂的人面前,不能稱,稱了也沒用;在真正的文人面前不敢稱;正好我們這些半懂不懂的愛好者可以交流交流。”一找到話題,古北星便一陣輕松,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一點兒所謂的文人輕狂。
“你那首詩寫得很好。”
“哪首詩?”古北星條件反射般的問道。
“那首《彩虹》啊!聽說是你在幾分鐘之內作出來的,是真的嗎?你愣什么愣?”陳子涵見古北星發愣,在他眼前招了招手,笑道,“難道詩人就是你這副傻樣嗎?”還沒說完,便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隨后直笑彎了腰。
古北星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陳子涵一陣失神:“殷桃把《彩虹》給她看了。”
“還愣什么?就是你做漁翁那天。”陳子涵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完全不似以前的害羞樣子。
“我知道,我知道……”古北星趕忙說,“那天正好有感覺,很難遇到的,我也很喜歡的。”
“是對人有感覺啊?還是對彩虹有感覺?”陳子涵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當然是彩虹了,要不然題目怎么叫《彩虹》呢?”古北星不由得有些心里發虛,“不過,人也有一定的因素。畢竟這首詩原本就是送給她的,這就好比給一個人作畫素描,總有人的因素吧!”古北星不知為什么要加上這牛頭不對馬尾的解釋。不過陳子涵倒是撇了撇嘴,沒說什么。
兩個人推著車子拐過了那天發生撞車事故的地方。“那天就是在這里我撞了你。”陳子涵的話讓古北星一陣臉紅。
“是我碰倒了你,哪是你撞了我?”
“確切的說是你跑到了我前面,我不小心撞到了你。”
古北星不知道陳子涵非要把這個說清楚有什么用:“那還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怎么會撞到我呢?”
“不是的,那時我正在想事情,不然也不會撞上你。”
對于陳子涵的執拗古北星不愿去多說什么,女人嘛?就由她去吧!古北星心里壞笑著說:“那天的傷怎么樣了?還好吧?”
“其實也沒什么,早好了。”陳子涵抬起頭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熱切地望著古北星,似乎有什么話想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把一張粉臉憋得通紅。西垂的太陽把陽光斜斜的灑下來,也把他們若即若離的身影灑在地上緩緩的移動。
“古北星……”突然一聲大喊傳來,還把一旁憋足了勁剛要說什么的陳子涵嚇了一跳。路邊一家雜貨鋪外支開的遮陽傘下,杜兵正在向古北星招手。古北星沒想到他和陳子涵已走出了這么遠,很明顯看陳子涵的樣子是不想過去,可是杜兵就在前面,他們總不能返回去吧?或者就在杜兵面前繞著走開?
古北星和陳子涵朝前走著,他在向杜兵微笑著打著招呼。杜兵已經迎了出來,眼睛在他倆身上曖昧地掃來掃去,剛才還算正常的陳子涵臉刷的一下變了。一張粉白的小臉透出濃濃的紅艷來,煞是好看。“古北星,我走了。再見!”陳子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騎著自行車飛快的逃走了,裙擺在風中飄蕩著就如一只受驚的小兔子。
“陳子涵、陳子涵…………”杜兵越叫,陳子涵跑得越快也越遠。杜兵看著陳子涵遠去的身影,滿臉都寫“失望”二字,這倒是讓古北星有些莫名其妙,他們這不知是唱的哪一出?
而此時杜兵手一翻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老古啊!真是讓人佩服啊!剛剛走了兩個,現在身邊就又出現了一個,而且個個都是精品。真是讓人眼饞啊!”杜兵話語一頓,一改剛才夸張的表情接著說,“你知道這陳子涵是誰嗎?”
看著杜兵猥褻的目光,古北星就一陣不爽:“看看你這雙眼睛,怎能不把人家嚇跑?陳子涵是誰?不就是陳子涵嗎?我們也沒什么,就是隨便走走,又不是你想的那樣,值得你大驚小怪的。誰有你拽,又在這里泡妞。”古北星覺得自己跟杜兵在一起便立馬學壞,最起碼是口頭上,看到和杜兵在一起的人,立馬不放過他,也不能讓他太得意了。
“你真不知道陳子涵是誰?”杜兵一臉的神秘樣,“算了,算了……說出來怕嚇著你。”杜兵一邊說還一邊做了一個嚇人的動作,讓古北星覺得可笑之極。
“來、來喝一杯。”杜兵也不管古北星答不答應,隨手就把古北星的自行車支在一邊,又把他拉在了座椅上,并叫了一大杯扎啤,放在了他的面前。本來古北星想拒絕來著,可覺得那樣太小氣,不豪爽。在座的還有一男兩女,男的也是和他們一起培訓的叫張建設,兩個女孩打扮前衛,卻是沒見過。
“那是陳子涵,你竟然和陳子涵在一起。”張建設張大的嘴差點沒合攏,一臉的崇拜。古北星有些疑惑的看著杜兵,想著這倆家伙還真是伙穿一條褲。杜兵不理他,只是瞪了張建設一眼,張建設立馬回復自如,變化之快讓古北星以為剛才出現了錯覺一般。
“這是老古,我的好朋友,來哥幾個敬老古一個。”杜兵一舉杯,全桌“嘩啦”一下都舉起了杯來和古北星碰杯,他只好喝了。看那兩個女孩子討好的樣子,古北星湊到杜兵的耳朵邊悄聲說:“你不是要拿下殷桃嗎?還敢這樣不怕泡湯嗎?”
“一般朋友,沒什么的。我不能因為一棵大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再說殷桃,他哪里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就不用瞎操心了,來,咱喝酒。”說完,杜兵一仰頭,一杯酒猛灌下肚,還有不少從嘴角漏出來,說不盡的瀟灑,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