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知念沒說自己的住址,陸欲闌在一處繁華熱鬧方便打車的地方讓司機停了車。
不遠處有交警執勤,衛知念的人身安全不用擔心,司機通過中控屏幕打開衛知念這邊的車門。
衛知念沒動,她微垂著腦袋靠在車椅上,安靜得像睡著了。
“衛小姐,就送你到這里了。”陸欲闌出聲逐客,聲音里沒有半點感情,對待衛知念如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捎她一段路已經是極大的善心。
“謝謝。”
虛弱的道謝從衛知念口中傳來,她人卻沒有下去的意思,陸欲闌緘默不言,目光平靜地落在衛知念身上。
沒有禁停和臨停標志,停車時間不受限制,有的是時間等衛知念動身。
衛知念撐著座椅試著起身,試了兩回都跌坐了回去,散在肩頭的長發凌亂,看樣子醉得不輕,大腦已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她的舉止悉數落在陸欲闌眼里,陸欲闌嘴角微揚,饒有興致的關上了車門。
司機不解其意,回頭用眼神詢問老板的意思。
“回家。”陸欲闌說。
衛知念聞言,眼底閃過笑意,抬起頭看向陸欲闌時藏得滴水不漏,“打擾陸總了。”說著扶著額頭靠在了扶手箱上。
車輛駛過繁華市區,沿著清昶江開了一段路,進入一片別墅區,在一棟燈火通明的別墅前停下。
趴伏在扶手箱上的衛知念醉得不省人事,助理從副駕駛位置上下來,扶衛知念下車。
新鮮的空氣卷去衛知念身上的酒氣,衛知念抬手揮開觸碰自己的助理,撐著車頂張口呼吸。
“衛小姐能自己走嗎?”助理聲音成熟穩重,平穩的氣息里聽不出焦急關切,站在衛知念身旁看著,沒再碰她。
衛知念搖了搖頭。
走不了又不讓人扶,助理看陸欲闌,陸欲闌頭也不回的往別墅走,沒有關注她們這邊,更接收不到她的眼神。
一點沒有待客的禮貌。
“陸總。”助理叫住陸欲闌,直接問,“衛小姐該怎么辦?”
“抱她進來。”陸欲闌用指紋開門,在門邊看著車邊那道不住起伏的清瘦背影。
助理言聽計從,不管衛知念同不同意,攬著她肩膀就將她打橫抱起。
衛知念身體一側,躲開了助理的手,飽含醉意的眼眸濕漉漉地看著陸欲闌。
每個人都能用眼睛說話,但不是每個人都能讀懂,助理看了看總裁,又看了看衛家小姐,從中解讀出了一個大膽的意思——衛小姐只讓陸總抱她進去。
陸欲闌從臺階上下來,來到衛知念跟前,衛知念料定陸欲闌會接住自己,頭重腳輕的栽了下去。
不出所料,跌進了溫暖有力的懷抱里。
但沒有公主抱。
陸欲闌圈著纖細的腰肢,對衛知念說:“我扶你進去。”
熨貼的身體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衛知念屏住呼吸感知,傾聽陸欲闌的心跳。
沒聽到想要的心跳加速。
陸欲闌對她沒有僭越的想法。
別墅有三層,一層起居室,陸欲闌將人扶到客廳沙發,讓助理倒水拿醒酒藥,準備客房。
“不用那么麻煩。”衛知念握住陸欲闌手腕,“我和你睡。”
衛知念的話聽著有些曖|昧,很像那些為了利益主動對陸欲闌投懷送抱的女人,但她是鳴凰董事長衛凰意的女兒,衛家名副其實的千金小姐,不需要用美色換取想要的東西。
就算為了合作,也用不著衛知念來犧牲色相,鳴凰旗下影視公司多的是俊男靚女。
助理瞥了衛知念一眼,當她說的是醉話,去二樓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離陸總的房間遠遠的,就算半夜想拿走錯房間當借口也走不到陸總臥室。
“陸總,客房準備好了,也為衛小姐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不用事無巨細地叮囑,助理準備得妥妥當當,從床品到洗漱用品再到衣服,凡是有可能需要的,一應俱全。
陸欲闌嗯了一聲,“回去休息吧。”
助理看了看沙發上睡著的衛小姐,不太放心。
陸總從未帶陌生人回家,衛家這位小姐在酒宴上時就盯著陸總看,酒宴之后又碰巧找陸總幫忙,不知道真是巧合,還是蓄意謀劃。
她住在隔壁棟別墅,三分鐘才能過來,衛知念真要對陸總做什么,三分鐘的時間足夠衛知念動手了。
陸欲闌看出助理的擔心,問了一句,“還不回去?”
多年跟隨,助理對每一聲音調都十分熟稔,總裁的意思她明白,當即離開。
平時這棟別墅只有陸欲闌一個人,保姆和助理住在隔壁棟,除了固定的工作時間,只有有吩咐的時候才過來。
今天家里多了一個衛知念,陸欲闌坐在寬厚的單人沙發上,喝著水,興味盎然地審視沙發上的睡美人。
醒酒藥半個小時起效,衛知念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的奢華吊燈看起來很陌生,光線明亮卻柔和,記憶漸漸回攏于腦海,衛知念想起自己的身處之地,看向身旁。
“我睡了多久?”對上陸欲闌沒有笑意的雙眸,衛知念捂著額頭慢慢坐起身。
陸欲闌回答她,“一小會兒。”
“房間準備好了,衛小姐請。”陸欲闌給衛知念帶路,走樓梯上二樓,沒乘電梯。
兩人保持幾步的距離,陸欲闌帶衛知念到客房,在門口止步,“蘇總問我將你送到了哪里,我告訴她你在半路下車,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為什么不和她說實話?”衛知念靠近陸欲闌,秋水般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
“你應該不想被她知道住在我這里。”陸欲闌波瀾不驚地回視,“晚安,衛小姐。”
陸欲闌轉身離開,回自己的房間。
走廊的燈光在陸欲闌進臥室后盡數熄滅,衛知念扶著墻壁望著陸欲闌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她裝醉上了陸欲闌的車來陸欲闌家,是為了擺脫蘇懷硯還是為了接近陸欲闌,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她不清楚,為什么陸欲闌會這么吸引她。
看到她的第一眼,靈魂猶如枯萎了許久的草木突然逢春,干旱龜裂的土地遇上甘霖,鮮活舒展,煥發生機。
視線穿過濃墨般的夜色消融在走廊盡頭,別墅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聲,衛知念進客房,關上房門。
房間里點了安神的檀木熏香,淡淡的煙霧縈繞在小巧精致的雕蓮銅爐上,酒精加上安神香,困意不斷侵襲衛知念。
衛知念打開熏香爐,斷了里面的熏香。
客房的衛浴間堪比五星級酒店,衛浴分離,浴室內的洗漱臺上放著一套純白睡袍,上面放著一張字條,字跡娟秀,寫著衛小姐,睡衣沒有穿過,請放心。
沒有落款,不過能猜得出來,寫這張字條的是陸欲闌的助理,陸欲闌沒有時間和機會留字條。
衛知念將字條攥成一團丟進垃圾桶里,打開花灑洗澡。
睡衣很合身,衛知念比對了下自己和陸欲闌的身材,確定這身睡衣的原主人是陸欲闌。
這里是陸欲闌的家,除了她,也不可能是別人的衣服。
床寬敞松軟,房間內的溫度對剛洗過澡的衛知念來說偏低,蓋上被子正好,看著純灰色調的床品,衛知念的思緒去了陸欲闌身上。
穿著一身灰色睡袍的陸欲闌正在寫字臺前看文件,研究韋氏生物的產品和技術資料,分析最新獲取的情報信息。
突兀響起的敲門聲將陸欲闌從工作中喚醒,陸欲闌看了眼腕表,十點零三分。
“衛小姐,有事嗎?”陸欲闌門開一半說話。
門外的衛家千金穿著她的睡衣,半身籠罩在陰影里,緩緩開口,“我沒辦法入睡,大概是不熟悉你家的環境,一個人缺乏安全感。”
陸欲闌琢磨了下衛知念話里的意思,一個人沒安全感,需要一個人陪她。
而那個人,就是她陸欲闌。
多大的人了,一個人會睡不著?
陸欲闌不置可否,衛知念欺身上前,壓低嗓音問陸欲闌,“陸總不愿意,還是不敢?”
激將法對陸欲闌沒用,不愿意這個回答又會讓陸欲闌失禮,陸欲闌捏住衛知念下巴將她帶到自己跟前,輕輕摩挲,“衛小姐的酒還沒醒?”
陸欲闌臉上沒有輕佻的笑意,仿佛只是在打量衛知念的神色狀態,沒有其他深意,話音落下,松手放開。
“陸總顧左右而言他,是不愿意將就一晚了。”被觸碰的肌膚隱隱生出燙意,衛知念忍住吞咽的生理條件反射,控制自己的呼吸。
陸欲闌側過身,放衛知念進來。
相比于客房,主臥房間更是寬敞,房間里開著頂燈,寫字桌旁的落地燈也開著,衛知念在敞開的文件資料上停留了兩秒鐘,目光轉向平整的床面。
“今晚真是打擾陸總了。”衛知念掀開被角在床邊坐下,“陸總,我先睡了。”
陸欲闌歸整桌面上的文件,關掉平板上的文檔,在衛知念身邊躺了下來。
比起工作,她更期待衛知念下一步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