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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巴黎不快樂3_第二章 昨日重現,他們之間橫貫的糾葛與纏綿

    他們在巴黎度過的半個月,是許久以來這樣平和的日日夜夜。</br>
    白天的時候,曼君和卓堯牽著黎回的手,坐在廣場曬太陽,不遠處,有個當地女子在唱法語歌。傍晚來臨,黎回睡熟后,他們站在酒店房間的露臺上,靜靜看塞納河畔的夜景,河面上浮動著月光和燈影。</br>
    “我已經能清晰感受到,肚里的小乖在踢我?!甭皖^望著隆起的腹部。</br>
    “噢,你這么調皮,以后爸爸給你買花裙子,你可要像媽媽一樣淑女乖巧?!弊繄驈澫卵龑χ母共浚谜J真的口吻說道。</br>
    卓堯穿著墨色的襯衣,西褲并不工整,他總是會解開手腕的襯衣紐扣,挽起衣袖,把黎回抱在懷里哄著入睡,這讓他的衣褲被好動的黎回蹭出了細微的褶皺。當然,肩膀上白色的痕跡,定是黎回吃糖果時流下的口水。</br>
    “她一定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兒,因為她的爸爸,在她媽媽懷她期間,整天都說給她買花裙子、蝴蝶發卡,親自給她布置公主房?!币苍S一兒一女,才是最完美的。</br>
    這樣的對白過后,他們都會陷入對未來圓滿的憧憬中。</br>
    他是被眾人矚目的男人,渾身上下都閃爍著光芒。此時此刻,他卻純真簡單得像一個孩童。他們之間,是不會有任何嫌隙的。曾經同生共死,還有什么可以阻撓。</br>
    卓堯通過電腦召開視頻會議時,又回到那個正襟危坐的姿態。她則窩在沙發里讀書,旁邊的臺燈散發著暖白的光輝。</br>
    她讀簡禎的散文集,“連語言都應該舍棄,你我之間,只有干干凈凈的緘默,與存在?!边@句話,令她想到他們之間。她望向正在安排工作的卓堯,他側臉被光圈籠罩著,專注認真說話的模樣,英俊而溫暖。</br>
    如此珍貴。</br>
    他真是個干凈的男人。</br>
    她放下書,懷里抱著靠枕,手撐著下巴,望著這個令她仰望癡纏的男人,內心生出歡喜。</br>
    “任何事情,等我回來親自處理,無論大小事宜,都不用驚動林總?!彼愿乐?,做著最后的會議總結,直到他合上電腦回頭,方才發現她的眼神,他的臉上竟露出了微微靦腆的笑容。</br>
    “怎么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我,像是要把我吃掉。”他走過來,張開懷抱。</br>
    這樣的擁抱,再多也不夠。</br>
    “我只是一時之間還無法適應這樣的幸福,就好比一個好幾天飽一餐餓一頓的流浪漢,突然被告知從此可以酒池肉林,你說,像不像做夢呢?”她在他懷里抬頭,看見他下巴上有胡茬生出。</br>
    他忽然十分動情,回憶道:“你大概不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想照顧你的吧。”</br>
    她好奇地問:“難道不是從你愛上我之后嗎?”</br>
    卓堯搖頭道:“其實第一次,你睡在我的床上,那一晚,我就這樣決定了。”</br>
    “你還好意思說,那晚我們都喝醉了,第二天你就讓我換下衣服,趕我走,我怎么沒覺得你有想照顧我的念頭呢?”曼君不服氣。</br>
    “那晚我是醉了,半夜我醒來一次,靠在床上,見你蜷縮在被子里,那么近看著你,我在想等你醒來,我要怎么對你說,當然大意就是我會對你負責。你睡著,身體突然顫動,腿踢了一下,像是十分害怕,我就伸手摸摸你的頭,拂開你的頭發,你就安穩睡了。我想是那一刻,我決定要照顧你?!彼f著,手掌撫摸著她的背。</br>
    “睡覺忽然抽動,不是要長個子的意思嗎?我經常這樣子,腳好像突然踩空了,會有種墜落感,然后一瞬間驚醒。小時候我媽告訴我,這是在長身體呢?!?lt;/br>
    “小笨蛋,你每次這樣,我都把你摟在懷里,我要保護你?!彼f這話的時候,像個神氣的爸爸。</br>
    她睡覺時經常會顫動一下,會產生如同腳底踩空了的下墜感,有時會瞬間驚醒。年少時母親告訴她這是長個子。直到遇上了他,夜里她偶有顫動,他將她攬在懷里,手摸摸她的頭,她就安穩睡去。</br>
    世間的男人那么多,我們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男人,但那個深夜里會因為你一個顫動而將你攬入懷中、緊握你手的,又會有幾個?</br>
    是的,我們這一生遇到的男人太多了,甚至對你說“我愛你”的,可能也很多,而能夠給你平和長久相伴歲月的,只有一個。我們也許會錯過,也許會遲到。</br>
    他們習慣十指相扣著入睡,有天夜里,她覺得手指酸,松開,把手握成拳頭放在他的手心里,他原本松開的手掌自然地稍微用力握著她的手,一直緊緊握著。因為他睡得深,她更覺得溫暖。那是那么自然的本能。</br>
    還有一次,他說著夢話:“小漫畫,要好好的?!彼€未睡,翻身看他,他緊閉著眼,也許是做了不安的夢。她的手掌剛碰到他的手心,他就快速握緊她的手,把她的胳膊往胸前一攬,這才安心。</br>
    一個男人愛不愛你,從他晚上睡在你身邊的舉動,就可以看出來。</br>
    在戴高樂機場,他與她并肩行走,在周圍不同膚色的陌生人群中,她握緊他的手,這樣會使她更覺得與他親近。就好比置身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里,哪怕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對她而言仍然是周遭安靜,她也只有卓堯和黎回。</br>
    曼君和黎回穿著親子裝,紅色的衛衣,上面分別印著麥兜媽媽和麥兜,兩個人都戴著格紋的報童帽,十分顯眼,引來不少路人艷羨的目光。</br>
    卓堯穿著灰色薄大衣,低調的著裝卻難掩強大的氣場。</br>
    曼君腹中的孩子已經越來越大,她的身形略走樣,小腿會突然抽筋,去衛生間的頻率也變得更高。她走著走著,就停住了,不敢動,只是對他說:“哎呀,我腿又抽筋了,不行不行,不能動了。”</br>
    卓堯就在人來人往的機場里,蹲在她腿邊,給她按摩小。他的大衣衣擺落在了地上,黎回站在一邊,小手搭在爸爸的肩膀上,嘴巴鼓起對著曼君的腿吹氣。</br>
    “呼……呼……媽媽,吹吹就不痛了噢?!崩杌匾荒樦蓺夂吞煺?。</br>
    曼君活動了一下腿,對黎回說:“真的不痛了。”</br>
    “以后媽媽痛,我就給你吹吹。”黎回開心地說。</br>
    卓堯抱起黎回,捏著黎回的鼻尖說:“你可出息了,都會在媽媽面前搶功勞了,明明是爸爸給媽媽按摩后媽媽才不痛的,你怎么說是你一個人的功勞,你看她喜歡你比喜歡我多。”</br>
    黎回聽了,皺著小眉頭,想了想說:“那有了妹妹,爸爸你就更沒媽媽的喜歡了?!?lt;/br>
    “是啊,你說爸爸可憐嗎?”</br>
    黎回扭頭望著曼君,快哭出來了,說:“媽媽,你給爸爸多一點喜歡,好不好,爸爸好可憐……”</br>
    “好,媽媽答應你。”她說完,微笑著瞪了一眼卓堯:“你呀,就會在兒子面前賣萌,他還不到三歲,說話都盡跟你學了,你說什么他都信以為真?!?lt;/br>
    “佟太太,你總說我和兒子爭風吃醋,我想很快,等我們的女兒出生了,你大概就能十分體諒我的心情了?!弊繄蛘f著,對黎回眨了一下眼,黎回咯咯笑了。</br>
    登機之后是一段漫長的飛行,好在黎回不哭不鬧,曼君中途去衛生間嘔吐了兩次,回到座位,胎動十分厲害,像是小家伙十分不樂意坐飛機。好不容易緩和了些,她就靠著座椅睡了一會兒,連餐都沒用。</br>
    卓堯很是擔心,也沒有吃什么東西,喂了些面包和牛奶給黎回。因為商務艙只有兩排座,他和黎回坐一排,曼君坐在后排。當睡夢中的曼君一次次把蓋在身上的毯子不小心拂到了地上,他就耐心地撿起來重新蓋在她身上。</br>
    “先生,我來替你撿吧,你也可以休息一下,我們的飛行時間還有九個小時。”站在一旁的空姐熱情地說。</br>
    “不用了,我太太不舒服,我親自照顧她就好了?!彼f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沒離開過曼君。</br>
    “要不是先生太太都很年輕,你們這樣相愛,真像是度過了一生一世的夫妻?!笨战愀袆拥?。</br>
    “我們確實已一生一世?!彼χf。</br>
    等曼君醒來,飛機已經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正在跑道上滑行。</br>
    “我居然睡了這么久,你沒睡過嗎?”她心疼地問。</br>
    他點頭說:“我睡不著,妻子和孩子都在我身邊睡著,這么貴重,我哪能睡?!?lt;/br>
    黎回還香甜地睡在座位上。</br>
    機上的旅客開始陸續下飛機,卓堯抱著還沒睡醒的黎回,拿著行李。打開手機,季東的短訊傳了進來,他已在出口等候。</br>
    “曼君,你和兒子先回家休息,我要回公司,還有些事情?!弊繄蛘f。</br>
    她有些疑問,都出來玩了半個月了,即使需要處理事情,也都有遠程安排,怎么剛下飛機就這么急匆匆的。</br>
    “你不休息一天再去公司嗎?有什么事這么急,怎么也要休息一下換個衣服呀?”她問。</br>
    他停下腳步,松開拖行李箱的手,攬過她的肩,像孩童一樣做出保證:“黎回媽媽,我今晚一定回家和你一起吃飯。”</br>
    “這是你說的,不許說話不算數。”曼君笑望著卓堯,用拇指與食指輕輕拈去粘在他肩上的一根長發絲。</br>
    “嗨,這么巧,居然在這里碰到了你們!”一個穿著軍大衣把身體裹得緊緊的、戴著口罩的奇怪男子擋在了他們面前。</br>
    聲音有點熟悉,但曼君還沒有反應過來,卓堯就用拳頭力度適中地打在了男子的胸口,笑容滿面地說:“你從哪里冒出來的,還是老樣子,不修邊幅?!?lt;/br>
    男子摘下了口罩,曼君這才認出來是誰。</br>
    “林慕琛,你怎么在這里!”她很驚訝。</br>
    “正好,你負責送曼君和黎回回家,我有事馬上要趕去公司一趟?!弊繄蚣泵淮藥拙?,和她擁抱了一下,就先快步走出機場。</br>
    一路上,林慕琛開車少有的慢速,他說:“開車載一名孕婦,我壓力不是一般大,踩油門都得輕輕的?!?lt;/br>
    “你怎么突然回來了,是不是在國外混不下去了?”她打趣道。</br>
    “我回來相親??!”他若無其事地說。</br>
    她撲哧一笑,說:“你堂堂知名醫生,也要走相親這條路啊,哈哈?!?lt;/br>
    “這次相親的人,你也認識,我姨媽介紹的,就是你們律師事務所的那個江照愿,也是海歸?!绷帜借≌f。</br>
    她很意外:“沒想到江照愿和我婆婆也認識啊,那祝你相親成功,我感覺,江照愿可以駕馭得了你,你們挺般配的?!?lt;/br>
    “我給我姨媽一個面子而已,她金口一開,我只得照辦。”林慕琛似乎不把相親當回事。</br>
    黎回冒出了一句:“媽媽,相親是什么意思,我也要相親。”</br>
    “完蛋了,你教壞我兒子了!”曼君笑。</br>
    林慕琛把母子二人安全送到郊區的別墅,也沒有進去坐坐,直接開車走了。</br>
    回到家,除了幾個保姆在家,林璐云和管家倪叔都不在家,佟桐這時候應該還在學校。</br>
    她隨口問了一下保姆,怎么家里沒有人。</br>
    “剛才夫人接了個電話,就和倪管家一起匆忙出去了,好像是工地那邊出了事。”保姆說得不清不楚,可話里透露的意思,讓她生出恐慌。</br>
    她把黎回交給保姆照看,盡管身懷六甲,她還是開車趕往Y樓的施工現場。</br>
    Y樓計劃是佟氏集團今年房產這塊的重中之重,耗資數十億,將建成集商業、住宅、辦公、休閑娛樂一體化的綜合性大廈,卓堯為這個Y樓計劃,耗費了太多的心血。</br>
    當她到了Y樓施工現場,人群漸散,她只看到一處坍塌的磚礫中,赫然顯露出一灘血跡和一雙凌亂的鞋。樓倒了,還壓了人,這是她的第一反應,從工人的口中也得到了證實。</br>
    他在機場匆忙離開,一定是接到了工地上的電話,他不告訴她,是怕她擔心。</br>
    現場有警察在提取水泥和鋼筋等建材,沒有無緣無故的坍塌,事故的背后,肯定涉及到了建材上的偷工減料。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坍塌的磚礫不遠處的Y樓,她心里一驚,不得了,Y樓很可能也存在極大的安全隱患,這樣偷工減料建造出來的危樓,還能夠出售嗎?會不會造成更大的事故傷亡?</br>
    她回到家,坐立不安,也沒貿然給卓堯打電話。</br>
    他到深夜才回來,全身灰撲撲的,她從來沒有見過他身上有這么多塵土。</br>
    “你累了吧,快洗澡休息,Y樓的事我聽說了,工人現在怎么樣?”曼君給他遞來一條熱毛巾,問。</br>
    他聲音干啞,疲倦地說:“當場死亡,問題應該出在水泥上,包工頭被刑拘了,現在死者家屬還有工地上其他的工人,都在鬧事,我本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的,你好好在家安胎,律師事務所那邊的工作,可以轉給別的律師了?!?lt;/br>
    “你都不知情嗎?不是自始至終你有親自負責材料的監管嗎?”</br>
    “我把重心都放在Y樓這邊,出事的樓只是一個公共設施,我就沒有過多去監督,誰想到會出這么大的亂子。你先睡吧,我還要打幾個電話,安排一下,事情能化小就好,不能影響Y樓計劃。”他手撫著額頭,起身進了書房。</br>
    他自有他的渠道來擺平這件事,樓剛建到一半,就出了事故,死亡一人,他肯定是想隱瞞住消息。</br>
    發生這么大的事,她哪里還有心情睡覺,她側躺著,手撫摩著肚子,自言自語說:“寶寶,爸爸遇到了麻煩,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安寧了,你要好好的?!?lt;/br>
    早上醒來,床邊不見他的蹤影。</br>
    她下樓,看到卓堯和林璐云正坐在客廳商量著。</br>
    林璐云雙手抱在懷里,冷漠地說:“早不死晚不死,要死在醫院倒也還好,死在我們的地盤,真晦氣,我明天安排幾名大師去工地做法,等過幾天事情平息了,Y樓就可以照常施</br>
    工了,趕不上今年的房價熱潮,損失的就不是小數目了?!?lt;/br>
    “誰也不想發生的,我都打點好了,死者家屬鬧的目的就是為了錢,我看給死者家屬和事發當天的工人一些錢,安撫一下,等事情平息了再動工吧?!彼槌鲆恢?,點上。</br>
    她走到他們面前,毫不掩飾直截了當地說:“你們,這是要給封口費嗎?人命啊,人命關天,你們就這樣花錢打發,這樣做,和那些黑心的房地產商有什么區別,Y樓計劃不能草率繼續,誰能保證Y樓就不會倒?”</br>
    林璐云聽了這番話,特別上火:“你懂房地產嗎?你懂樓盤質量嗎?這輪不到你指手劃腳,最好別再說晦氣的話。Y樓沒有任何問題,你別在外面胡說!”</br>
    卓堯沉默不語,這番態度,讓她很無奈,也很憤懣。</br>
    “你們這是草菅人命,為了賺錢,簡直罔顧人命,錢是什么,人是什么,已經死了一個人了,就是在敲警鐘,你們還要上下買通,隱瞞事實真相,我反對你們的做法,這是不合法的手段?!彼髲娖饋恚菚沓鋈サ?。</br>
    林璐云從沙發上“噌”地站起來,指著她說:“你要造反是不是,這是佟家,你是佟家的人,你吃的住的穿的用的全是佟家的,你少拿出你律師的派頭來壓我。要不是我兒子從中安排,你還能做回風光的大律師嗎?”</br>
    “有我在,卓堯,這個事故必須水落石出,別想蒙混過關,Y樓若出事,那就是大事,我是為你好,我不想你錯得太深,哪怕放棄Y樓,我們還可以有別的投資計劃?!?lt;/br>
    “放棄Y樓,這不可能,我們投入了多少財力物力,光是這塊土地的競標,我們就花了多少錢,整個集團大部分資金都在這邊了,不是你說一句停就能停的。你先不要急,我會安排工程監督部門去鑒定,等鑒定結果出來……”</br>
    “你早就疏通好了關系,所謂的鑒定結果,還有可信的意義嗎?”她用的是質疑的語氣。</br>
    他本就煩擾不堪,這時也失去了耐心,“你回房安心養胎好不好,這不是你管得了的事,我們不是約定好了,互不過問對方的公事。”</br>
    “你看我管不管得了?!彼f完,轉身上樓。</br>
    他們好久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來交談了,她暗想,之前的恩愛,大抵是沒有矛盾的緣故,一旦彼此生出枝節,他就會失去耐心。</br>
    “你看看你把她慣成什么樣子了,太不像話了!”林璐云說。</br>
    卓堯不想再聽母親數落曼君,說:“我出去一趟,她現在懷有身孕,情緒不穩很正常,你多多包容?!?lt;/br>
    她坐在房間發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過去對從商毫無興趣,他熱衷的是漫畫,可有多久了,他沒有再拿起過畫筆。是在商場上的屢戰屢勝,讓他被金錢蒙蔽了心嗎?</br>
    那一晚,他沒有回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醉醺醺被季東給扶了回來。她默默給他擦臉,換衣服,喂他喝蜂蜜水醒酒,她明白,他這一晚是去飯局陪相關的領導了,喝了這么多酒,看來差不多擺平了事情。</br>
    隔日,她趁著林璐云和卓堯外出,取了車,悄悄去了一趟醫院。在醫院里,她看到了死者躺在病床上的妻子羅娟,被喪夫之痛包裹著的女人,氣息奄奄,醫生說羅娟兩天來滴水未盡,嚴重脫水暈厥,病床邊,是一個才六歲大的孩子忙前忙后。</br>
    她心生悲憫,買了一些水果,坐在病床邊,不知怎么開口介紹自己的身份。</br>
    病床上的女人并不知情,只當她是好心人,在得知她是一名律師后,握著她的手,苦苦哀求她為自己死去的丈夫做主,她要告佟氏集團。</br>
    她實在無法拒絕便答應了羅娟的請求,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br>
    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滿心沉重,羅娟家破人亡,她愧疚,是自己的丈夫失職,才會造成這樣的慘劇。</br>
    她向卓堯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很明顯,這是在公然和他做反抗,他沒有耐心地說:“你現在懷有身孕,不要再攙和這件事了,你獨自開車出去很危險,再這樣,我真要把你反鎖在房間了?!?lt;/br>
    他只是用一句假話嚇唬她,可偏偏激怒了她,曼君焦躁地說:“你無權干涉我的自由,我明天就去律師事務所,只要羅娟需要,我就做她的代理律師,我不僅是為她維權,我也要你終止Y樓計劃!”</br>
    “Y樓不是我說了算你明白嗎?整個股東的權益,單憑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你是怎么了,安安心心養胎,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你眼不見為凈?!?lt;/br>
    “可發生的事怎么能無視,你沒看到死者的妻子多可憐,在你眼里,一條生命只是代表著一串金錢數字而已,你怎么變得這么冷漠可怕!”曼君向后退了幾步,滿是失望。</br>
    卓堯只覺頭痛:“是你孕婦的敏感心理在作祟,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不公平的事在上演,你也要一一去攬上身嗎?”</br>
    “對不起,我不能縱容我的丈夫做有違良心的事。”她說。</br>
    就這樣,兩個人從開始的意見不合到針鋒相對,最后僵持各不相讓,而直接導致事情愈演愈烈的事是,佟卓堯居然聘請江照愿做佟氏集團的顧問律師。這一點,徹底讓她深受傷害。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在正清律師事務所里,獨獨江照愿事事與她爭,與她作對,他還聘用江照愿,幾次公開帶著江照愿出席記者招待會。</br>
    即使這是林璐云的安排,那也要卓堯欣然接受才行,他看似很滿意這個安排,甚至親自開車到律師事務所接江照愿下班,無視她這個妻子的感受。他認為錯的是她,是她不顧他的感受在先。</br>
    她真無法理解,在巴黎的日子,他們那么默契,那么如膠似漆,現在卻因為這件事鬧得天翻地覆。</br>
    林璐云顯然對曼君要做羅娟的代理律師一事反應激烈,在卓堯不在的一個晚上,對曼君破口大罵:“你敢背叛佟氏,背叛卓堯,你就從這個家滾蛋!別仰仗著自己懷有身孕,就胡作非為!你做什么都可以,但我決不允許你背叛我的兒子!”</br>
    背叛?</br>
    曼君不服,她是哪里背叛了佟卓堯。</br>
    她離開了別墅,在酒店里暫住,哪怕后來他屢屢來酒店接她回去,她都斷然拒絕,打算一切私人的事情都等官司結束了再談。林璐云更是不許她再見黎回,林璐云的從中作梗,加劇了她和卓堯之間的誤會。而在正清律師事務所,江照愿囂張跋扈,炫耀著自己和佟卓堯的關系,更令她心生芥蒂。</br>
    偶然見了一次林慕琛,他坦言自己和江照愿的相親并不順利,江照愿開門見山說:“你和佟少的氣質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br>
    這句話深深刺激了林慕琛,他要即刻回倫敦,過段時間還會有個學術交流會,到時再回來。</br>
    臨行前,林慕琛友情建議:“你和佟卓堯不要再鬧了,別便宜了那個江照愿,你還有身孕,爭一時之氣不值得?!?lt;/br>
    “你是醫生,你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我是律師,我的職責是伸張正義。我也不想和他走到這一步,是他逼我的?!彼f。</br>
    后來,她和卓堯冷靜地見了一次面,但并不愉快,起初還能聊聊黎回,可當她提到Y樓的事,他的態度又強硬了。她不禁問他:“為什么一個Y樓,你看得比我們的家還重要?你甘愿為了Y樓和我鬧翻,你之前對我無微不至的疼愛到底算什么?!我最終還是比不過一棟樓在你心目中的位置。”</br>
    “那么你呢,為了個外人,居然要告我,你知道外界是怎么恥笑我的嗎?我的妻子,把我送上法庭,要親手毀掉我的公司!”卓堯亦認為她的行為是不能理解的。</br>
    “首先錯的是你,我在挽救你。不過你也找到了你的救世主,江照愿,你們走得很近,我都看到了。”</br>
    “那也是你逼的,我真是傻到極點,對你還有所幻想,以為你對我會留有情面。你真偉大,大義滅親!你沒看到事實的真相,憑你一句話,就要我放棄Y樓,你當是兒戲!你太天真了!”他諷刺地說。</br>
    原本雙方都是抱著好好談一談的想法,可結果還是不歡而散,她挺著肚子,驕傲地離開,拒絕了他要開車送她的提議。</br>
    “在開庭之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們還是盡量不要見面了?!彼f。</br>
    他們就這樣陷入了雙方都痛苦的局面,直到開庭那天。</br>
    曼君說了一個并不冗長的故事,多多聽完后,坦白地說:“聽完你的話,我覺得你們當中肯定有誤會的,他也沒有完全反駁你的觀點,他不是說了,等相關部門檢測后,再公事公辦,決定Y樓的走向,你這樣一下就上了法庭,事情鬧開了,全上海的人都知道Y樓出了人命,現在法院又封了施工現場,你這么做,是不是太絕了。”</br>
    “他和他母親早就疏通好了關系,所謂的檢測,只是個表面形式,誰能保證Y樓不會像旁邊的事故樓那樣坍塌。何況,法庭上,江照愿也沒有提供出有效的檢測報告和證人?!?lt;/br>
    “你就不擔心你冤枉了他?他如今面臨著破產,焦頭爛額,你都不覺得內疚嗎?如果你一絲一毫的內疚和心疼都沒有,那你就真該想想,你是否愛這個男人了?!倍喽嘀毖圆恢M。</br>
    “我此刻跟你掏心掏肺地說一句,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的當事人討公道,實際上,我也是為他好,我做了一件被全天下人都認為是壞女人、壞妻子的事,我背負這個惡名,是因為我愛他。Y樓的問題,很可能是林璐云一手造成的,她之前經手的樓盤,就出現過墻體開裂、漏水等質量問題,Y樓這次是幸運,旁邊小樓的坍塌是在敲警鐘,我真怕萬一Y樓繼續,會出更大的事。到時候,卓堯的處境,可能遠比他現在遇到的危機要可怕得多!”曼君揪心地說。</br>
    多多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看似毀了他,實則是在保護他,可現在你們的誤會這么深,該怎么辦呢,你有什么想法嗎?”</br>
    曼君想了想,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說:“下個月,我打算去英國進修半年?!?lt;/br>
    “你開什么玩笑呢!曼君,你打算丟下黎回黎聲,丟下佟卓堯?這怎么可能,且不說他會不會放你走,你自己,舍得嗎?”多多只覺得曼君是在賭氣。</br>
    曼君的眼睛開始濕潤,眼淚輕輕落下來。</br>
    “我已經決定了,我相信他會照顧好孩子的,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過離群索居的生活,或許半年的時間,可以改變我和他之間的窘迫僵局。”曼君看著窗欞外泛白的天空。</br>
    天亮了。</br>
    多多用詫異的目光打量曼君的臉,在微醺的晨光下,她的臉仿佛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同此刻她的心。</br>
    “你太讓我不敢相信了,曼君啊,佟卓堯說得沒錯,你真的變了,從前的你,義無反顧跟著他,如今的你,義無反顧遠離他,甚至要拋下年幼的黎回和嗷嗷待哺的黎聲,這是何苦呢,相愛相殺才解氣嗎?”</br>
    “我沒變——”她執拗地說,內心卻毫無底氣。</br>
    嬰兒床里的黎聲像是也在抗議母親的這一決定,哭了起來,曼君連忙把黎聲抱起來,緊緊摟在懷里。小小的嬰兒在母親的懷抱中很快就有了安全感,安然恬靜地入睡,粉粉的臉頰,五官和她爸爸一模一樣。黎聲在睡夢中,抿嘴笑著,那甜甜的一笑,足以融化寒冰。</br>
    這個出生那天就會笑的小女孩,將來會有好運氣吧??墒羌热蝗绱撕眠\,怎么會這么小,就將要和母親分離。</br>
    多多繼續勸說:“這么可愛的寶寶,連我這個打算一輩子丁克的人,看到她也突然萌生了結婚生子的念頭,你說,你怎么狠得下心呢?”</br>
    “我不是拋棄她,我是讓她回到她父親身邊,暫時離開半年,即使沒有我,她也會被照顧得很好?!甭f著,將懷里的黎聲摟得更緊,仿佛生怕會被人從懷里奪走。</br>
    “你說的都是廢話,你我都是從小就死了媽,我們應該知道孩子沒有媽媽意味著什么,你就不擔心佟卓堯給倆孩子找個繼母嗎!”多多句句犀利。</br>
    她沉默了,面上的神情,冷若冰霜。</br>
    第二天中午,多多才揉著酸澀的眼睛醒來,走到客廳,見曼君一只手抱著黎聲,一只手在筆記本電腦上敲寫著東西。</br>
    多多上前抱過黎聲,說:“你就不能休息休息嗎?肯定沒睡吧,你這樣眼睛會壞掉的,還沒吃東西吧,我去拿面包給你吃。你看你,我都沒法走了,你這樣我怎么能放心?我呀,干脆做你的貼身保姆得了。你說那阿春也真是的,嫁給季東之后,這么快就大肚子了,不然她還能照顧你。我大把約會的好時光啊,都得荒廢了,我可聲明,我不是照顧你,我是照顧我干女兒。對吧,黎聲,快快長大呀,叫我干媽,干媽給你買花裙子——”</br>
    曼君一邊忙碌地寫申請,一邊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一點兒也不像過去的李多多,記得我來上海第一次見你,你穿著貂皮大衣,里面是不是穿了件高檔料子的艷花盤扣立領旗袍來著,年月久了,我忘了很多畫面,卻忘不了望你那一眼,你知道嗎?你活脫脫就像某位先生的姨太太。”</br>
    “可不是嗎?我那時候可不就是袁正銘的姨太太。呵呵,他的太太生了吧,肚子蠻爭氣,給他生了個兒子。和我在一起時,他說不讓我生孩子,女人懷孕分娩太痛苦了,他說別毀了我的好身段,他會心疼??稍趺淳秃妥约禾⒆恿四兀俊倍喽嗍州p輕拍著黎聲的背,一臉哀怨。</br>
    曼君笑:“你還苦大仇深做什么,不是都看開了,再說,你和你的深情王子,沒聯系了嗎?人家愛了你那么多年?!?lt;/br>
    “我又不愛他,只是被他深深感動了,僅此而已。如果二十年后,他還不結婚,還在等我,那我就嫁給他?!?lt;/br>
    “二十年?你也真是個害人精!”</br>
    “你自己何嘗不是,佟少那么好的一個人,是你八輩子的福氣吧,你不珍惜?!倍喽嗟?lt;/br>
    頭在黎聲額頭吻了一下,說,“黎聲小寶貝,你媽媽將來一定會后悔的,因為你的爸爸,真是個好男人,你長大了,會不會因為有個太完美的父親,而看不上世間普通的男子?不過,你的奶奶,可真是個百年女妖、千年奇葩?!?lt;/br>
    曼君合上電腦,說:“算了,我去做飯,好堵住你的嘴巴,下午家里有客人來。”</br>
    “什么人?男人還是女人?”多多八卦道。</br>
    “我們事務所的一個老前輩,我帶孩子不方便出門,他過來拿我去英國進修的申請報告?!?lt;/br>
    “你動真格啊,哈哈,希望你的申請不能通過。”</br>
    “內定名額。我們律師事務所,資歷上,除了我,就是江照愿,不過她肯定不會去的?!?lt;/br>
    多多手指在曼君頭上戳了一下說:“她當然不會去,正好你走了,她留在佟少身邊伺機下手?!?lt;/br>
    “隨便吧,能夠被搶走的愛人,不算是愛人?!彼兊面偠ǎ词褂兴[情。隱情,是隱秘的情感。</br>
    佟卓堯,我該收起全部對你的隱情。</br>
    她提著菜籃,下樓買菜,遇到久未謀面的鄰居,對方見她沒有了大肚子,恭喜她生了寶寶,又問她怎么搬回了這里,她淡淡微笑,只是說來這里小住幾天。客氣的寒暄問候后,當被問到你家佟先生好久沒見了,看電視上,是遇到了些麻煩,現在境況好轉了嗎?</br>
    她尷尬地站著,竟有些想逃離,怕人知道,她就是將他推入困境的“罪魁禍首”,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不要再問我了。”聲音透著冷冰冰的拒絕。</br>
    在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蔬菜,不知不覺,菜籃子里全是他愛吃的菜。怎么,還想親手做飯給他吃嗎?不該繼續留戀。曾經在一起相親相愛的時間,如今卻都用來想他、恨他,恨他一開始的堅持,恨他和江照愿走得那么近,他又不是不清楚,她在他這里,又小氣又好吃醋。</br>
    “佟太太,買菜啊,這種事讓家里的保姆做就好了,你還自己親自來,哎,你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買菜阿嬸熱心地問。</br>
    “是個女兒?!彼π?,低頭挑菜。不過她還哪有心思買菜,佟卓堯你看你,在我的生活里無孔不入。走到哪里,人人都知曉我們是夫妻,都詢問我們的生活,是不是注定逃往一個生死不相識的地方,才好割舍這層關系。</br>
    “女兒好啊,像爸爸嗎?”阿嬸笑瞇瞇咧著嘴。</br>
    曼君點頭,隨意裝了些菜放在籃子里,從錢夾里拿出一百元,說:“不用找了,下回來一起算?!?lt;/br>
    “這還沒稱?。俊?lt;/br>
    “我趕時間,不用稱了,就這樣,我走了?!彼f著,逃似的離開。</br>
    身后的阿嬸對一旁幫著賣菜的女孩說:“你長大也要成為像阮律師那樣干練出色的女人,再嫁個好男人,哪像那些來買菜的,一毛錢都跟我計較,有錢才好啊,誰說錢買不到尊重?!?lt;/br>
    她腦子里回味著這句——“誰說錢買不到尊重”。大概在佟卓堯和林璐云的心里,錢可以買到生命和尊嚴。</br>
    這樣想,變了的人,是他。</br>
    何必再去想他。</br>
    她匆匆回到小區,恍悟過來,逃到了這里,這還是他的地盤,綠時佳苑,是他集團下的地產,到處都是他的影子,空氣里都彌漫著他的聲音。官司輸贏未定之前,她一心想打贏官司,給死者家屬一個公道,現在官司結束了,她贏了,失去了目標,像是充足氣的塑膠超人,忽然被拔了氣塞,成了一張皮,連站穩都艱難。</br>
    物業管理員在單元樓下用對講機說著什么,她一句也沒聽進去。</br>
    “喂,佟太太……佟太太,請留步……”她剛要按下電梯鍵,被身后連聲的追喊叫住。</br>
    她回頭,手指著自己驚訝地問:“你是叫我嗎?”</br>
    “是啊,佟太太,不是您還有誰會是這里的佟太太。是這樣的,電梯剛出了點故障,我們會馬上搶修好,請佟太太放心,小區居民的安居樂業,是我們全體物業人員的工作重點,我們一定竭盡全力保障業主們快樂出行,平安回家……”這位物業管理員滔滔不絕,恨不得曼君把這些話原封不動講給他的老板佟卓堯聽。</br>
    “你沒看新聞嗎?我和他在辦理離婚手續,很快就不是什么佟太太了?!彼f完便上樓,留下不知所措的物業管理員。</br>
    她一步步走在樓梯上,耳邊是不斷涌入各種人在喊她佟太太的聲音,傻瓜,還留戀什么,佟太太只是一個稱謂而已,他日,他佟卓堯另娶他人,這佟太太還是會有人來當。</br>
    她從未覺得這條樓梯這樣漫長。</br>
    以前,電梯是正常運行的,他也喜歡背著她上樓,好懷念趴在他溫暖的背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就好像把自己這一生都托付給了這個男人,他一步步穩穩走著,背上的她,是小心輕放、呵護備至、最貴重的人。</br>
    “佟先生,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你還會再像今天這樣背著我爬樓梯嗎?”</br>
    他堅定地說:“當然會,你以為我背不動你嗎?除非你再胖個百八十斤?!?lt;/br>
    這畫面,清晰得就像在眼前。</br>
    回到家,給黎聲換尿布、喂奶。她想想,黎聲出生好些天了,佟卓堯大概還不知道,一想到女兒至今還未見到父親一面,她就難以抑制住內疚,撫摸著女兒的小手,嗓子哽住了。</br>
    多多蹲在廚房里擇菜,“你確定你的大人物前輩中午會在這里吃飯嗎?買這么多菜,咱倆得吃好多天啊?!彼е杪曊驹趶N房門口說:“應該會吧,吃不完放冰箱里吧。”</br>
    多多哪里知道,曼君去了一趟菜市場,把看到的所有佟卓堯愛吃的菜,統統習慣性地買了回來。</br>
    桌上有今天的財經報,上面有一篇報道里,所謂的專家分析著佟氏集團股市的走向,并提到一個至為關鍵的人物——任臨樹。關鍵時期,如果任臨樹這位商業驕子能夠給佟氏提供幫助,那么佟氏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br>
    她腦子里迅速搜索起過往有關任臨樹的信息,之前律師事務所也給任臨樹的企業做過法律顧問,雖然她沒有插手,但多少對任臨樹也有一些了解。</br>
    任臨樹,三十歲,后起的商界新秀,主產業是珠寶,副業涉及房地產、酒店、廣告,也會投資拍攝電影,算是奇才,毫無家庭背景,全憑人脈和頭腦。相貌不詳,神龍見頭不見尾,有傳聞稱其貌不揚,身高不足一米六,可見其神秘感。</br>
    他會幫佟卓堯嗎?某種程度上講,他們還是競爭對手,佟氏集團一旦垮掉,任臨樹的企業會吸引大批客戶和精英,躋身排名第一的企業,取代佟氏的地位。</br>
    不過,不按常理出牌的任臨樹,也許會伸出援手。</br>
    曼君放下報紙,悵然。這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呢?她這副為他擔心的樣子,只怕他會覺得不過是假慈悲。</br>
    “佟少不會真的像那些專家分析的,去向任臨樹求助吧?哎呀,菜來了,嘗嘗我的手藝,這是我在大理學做的小蘑菇炒青菜?!?lt;/br>
    “你把蘑菇炒了?”</br>
    “對啊,難道你來做飯嗎?你要照看黎聲嘛,我來做菜?!?lt;/br>
    “可是……可是這蘑菇,我……”她欲言又止。</br>
    這是佟卓堯愛吃的一道菜,他吃她做的這道菜,贊不絕口,其實只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常小炒。</br>
    她這樣想做什么,他又不會來。</br>
    門鈴響了。她抱著黎聲,起身去開門。</br>
    站在門口的,是應邀而來的程肅清。</br>
    “程律師,快請進?!彼ν撕蟆?lt;/br>
    “我今天還帶了一個人來,你肯定很想見他?!背堂C清說著,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走進來的高大男子,除了佟卓堯,還能有誰。</br>
    他看到她懷里抱著的孩子,喜出望外,再一次做父親,他期盼已久,一瞬間,他和她之間的隔閡仿佛消失不見,此時此刻,他們是黎聲的爸爸、媽媽。</br>
    他抱黎聲,露出了這么久以來都沒有出現的笑容,“我有女兒了,真是個女兒,一看就是個小女孩,你真是太過分了,為什么不讓我知道,我是她的爸爸呀!”話是如此,但語氣里滿是寵愛和歡喜,沒有半點責備,即便是說著“你真是太過分”,也是開心的。</br>
    “都是爸爸不好,讓你少見了爸爸這么多天,爸爸一定好好補償你和媽媽,等會兒就帶你去見哥哥和奶奶,還有你佟桐姐姐。”他說著,望著曼君,似是在等她的同意。</br>
    程肅清坐在沙發上,曼君給他沏茶,也給佟卓堯沏了一杯。</br>
    “我回自己的家,你何必還給我沏茶?!彼f著,目光卻沒離開懷里的黎聲。</br>
    “程律師,這是我的進修申請,麻煩你簽字提交上去?!甭贸鲈缫汛蛴『玫纳暾埍?,遞到程肅清的手里。</br>
    程肅清為難地看看佟卓堯,又看看曼君,手里的申請,讓他兩難。</br>
    “我已經聽程伯父說起了,你要去英國進修半年,下個月就走。曼君,你不覺得這太不實際了嗎?黎聲這么小,你想進修,明年我陪你去,等我把事務處理妥善,我有的是時間來陪你和孩子們,你暫時先別走,跟我回家,好不好?”他用溫和的口吻和她商量著。</br>
    她這才轉頭看他,這是他進門后,她第一次直視他。他瘦了,黑了,胡須沒有剃,青青的下巴,看上去很疲憊,肯定又是連夜工作,喝了太多的咖啡和濃茶。</br>
    心疼,還用說嗎?她說不出話來。</br>
    程肅清見曼君不作聲,便說:“這個申請暫且擱在我這里,我也不簽字,你們倆商量一下。我今天來,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勸勸你們。之前的事,你們都沒有對錯可分,畢竟立場不同,可你們好歹要往前看,再往懷里看看,孩子太小了,你們做父母的鬧一鬧,可想過最可憐的是孩子。為人父母,一切決定的出發點難道不是孩子嗎?”</br>
    “程律師,謝謝你,先吃飯吧?!甭衢_一張餐椅,請程肅清坐下。</br>
    程肅清了解曼君的性格,情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是輕易就下決定的人,因為她比旁人更清楚自己內心想要的是什么。她也不是糊涂之人,一經點撥就幡然醒悟。人不怕糊涂,最怕過于清醒。</br>
    “飯我就不吃了,你們小兩口想說的話一定有很多,我不打擾你們了,孩子還小,不能吵鬧,你們倆可記住了。”程肅清告誡著,意指他們不要再爭吵,免得嚇到黎聲。</br>
    “那好吧,謝謝你百忙之中還親自過來,我送你?!甭统堂C清出門。</br>
    等電梯時,程肅清說:“別任性了,就朝自己的一雙可愛子女看,跟他回家吧,進修的事,他說的對,明年再去,也當一家人度假了,何樂而不為?”</br>
    “順其自然,我不再苛求和奢望,你別為我們操心了,下次我回律師樓,還有好多官司上的事要請教你。”曼君說。</br>
    程肅清點點頭:“快回去吧,和他好好談談。”</br>
    曼君推開門,抬頭就看見卓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溫柔凝望著懷里的黎聲,自言自語地說:“爸爸盼了好久,總算把你盼來了,你放心,爸爸一定求得媽媽的原諒,你也要和爸爸一條心,幫爸爸求情?!?lt;/br>
    “你還帶了說客來?呵呵,這樣就能皆大歡喜圓滿解決問題嗎?我下個月,一定要走。”她說。</br>
    “我不準!”他斬釘截鐵地回應。</br>
    他始終不明白,他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錯誤,讓她執意不肯原諒他,如果是他和江照愿讓她生出了誤會,那一定是她多心了,他怎么會對江照愿有任何想法。從一開始,他就對江照愿沒有半分好感,甚至,他故意聘請江照愿做自己的代理律師,也是暗下苦心。</br>
    他并沒有往深的層面細想。</br>
    他終是無法說服她。同她告別、晚安,她都不做回應,只是說讓他稍等一下。她去書房,在落了薄灰的書架上拿起盤香、檀香、沉香和兩盒香枝。</br>
    他喜歡檀香,氣味略烈于沉香,而她喜歡沉香,覺得更能使人心靜、安寧。不過,這些香時日已久,恐有受潮。再者,家中有嬰孩,不宜用香。</br>
    她將香遞與他手中,連同那尊在古玩拍賣會上他不惜高價競得的宋代香爐也一起給了他。</br>
    “黎聲在這里,香料不能焚點,你拿回去用掉,還有這個香爐,如此貴重,必要的時候,可變賣掉。暫不說你我的事,現在公司一定需要不少錢,你別再來找我了,我要是想你,自會去看你。你媽要是同意,就把黎回送到我這里,讓我照顧一段時間?!彼灰幌嫡f。</br>
    他接過香,卻把香爐輕放在鞋柜上?!拔宜湍愕臇|西,怎可賣掉,我還沒有窮困到那個地步?!彼f完,看著她,又道了聲:“晚安”。</br>
    就如同他不會離開一樣,和過去的那些夜晚一樣,道一句,晚安。</br>
    未來的生命里,你將以何種身份與我說晚安,原來這份簡單的親昵,亦是難得的。</br>
    “佟卓堯的威力,不可低估,你還為他擔心什么,他肯定會漂亮地打贏這仗,就算Y樓成了爛尾樓,佟氏集團也不會垮?!倍喽嘈判氖愕卣f。</br>
    “那也要看銀行能不能貸款下來,好周轉別的項目,又或者那個傳說中的任臨樹,這次能夠出手相助。”曼君思量著。</br>
    多多搖頭,笑:“那些我不關心,倒是你,你要是真去了英國,我估計他一怒之下,會踏平你們律師事務所。”說罷,還做了個踏平的手勢。</br>
    “時間會緩解一切傷痛的吧?!甭龖驯е彳浬l著奶香的黎聲,她將臉輕貼在黎聲的臉上,慢慢閉上了眼睛,腦海里都是卓堯的面容。林璐云不會再原諒她了,要她向林璐云認錯,她做不到,也無法和林璐云住在一起,婆媳關系,已徹底僵化。</br>
    她想念黎回。</br>
    我們在人世中灌注情深,又漸行漸遠,漂流疏離,直到惘然相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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